小楚的个子很小,就小脸蛋上有那么两分肉,就这么严肃认真地看着唐梨,向着她伸出手。
“我看好多人都在牵手,”小楚认认真真地问,“姐姐,我们也可以牵手吗?”
怎么会忽然想要牵手?
唐梨愣了愣,她这人没脸没皮,平时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翻来覆去逗老婆,坑老婆,不亦乐乎。
楚迟思倒也好脾气,由着她瞎作弄。
可是,面对这个17岁,嫩得能掐出水的小青葱老婆,唐梨是实在不忍心。
她逗老婆,也是有一套原则在里面的!
所以面对小楚的“提议”,唐梨狠下心来,摇了摇头:“不——”
下半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楚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分为委屈:“不可以吗?”
唐梨:“…………”
她感觉自己真要完蛋了。
“不……是不可以。”刚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彻底变了个模样,完全颠覆了原本的意思。
唐梨心中叹口气,感觉自己被吃定了。
她伸出手去,刚想握住那一只小家伙的手,结果小楚动作居然比她还要更快。
唐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小手给紧紧握住,小楚蹭到她到肩膀旁,墨发微有点杂乱,仰头冲着唐梨笑。
“姐姐。”
小楚糯糯地说,“你手好暖啊。”
唐梨心一颤,真是被她弄得完全没办法,哑了半天才开口:“是吗?”
小楚使劲点点头,说:“这叫热量的传递,从高温物体向低温物体流动。”
唐梨:“……”
啊,听起来真熟悉呢。
小楚拿过很多东西,螺丝刀、锥子、气焊枪等等,但是她却没怎么和别人握过手。
她就和握烧杯似的,用双手将唐梨给拢住。动作生疏又别扭,是一个在别人看来稍微有点古怪的姿势。
柔软的手心贴合着她,软软地滑落一点,像是在太阳下融化的牛奶冻,触感细腻柔滑,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唐梨被她松松拢着,心里有点痒。
她稍微挣了一下,很轻松地挣开了小楚的双手,指尖滑过小楚手心,蹭了蹭那柔软肌肤,还偷偷挠了几下。
小楚呆了,没明白这是什么。
指尖在手心细细地滑,寻到小楚的指缝,而后严丝合缝地将她扣住,扣紧。
小楚又愣了愣,说:“你昨天也这么做过,一定要十指交叉,才叫牵手吗?”
唐梨向她微倾下身来,长发似帘般垂落,垂在小楚的肩膀上:“迟思,并不是这样。”
“只有和我才可以这么牵,”唐梨继续蒙骗小姑娘,“因为我要帮助你逃过追杀,所以要牵得稳一点,这样行动更加敏捷迅速。”
小楚懵懵懂懂的点头。
“但如果换成别人,就不可以让他们这样牵你,”唐梨谆谆善诱,“知道了吗?”
小楚很认真地回复:“好的,我了解了。”
小楚同学非常好骗,且学东西很快,迅速上手,让唐梨十分之满意。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逛了一会,唐梨对艺术品毫无兴趣,但是对被自己牵着手里的人很感兴趣。
她稍偏过些头,用余光去打量小楚,只见那小家伙虽然牵着自己,目光却在盯着其他人。
唐梨顺着望过去,也看到了那对游客。
粉色和淡蓝色的配套服装,大概率是一对情侣,走路歪歪扭扭黏在一起,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风险,而且越靠越近,眼看就要亲上了。
小楚眼睛睁圆了,一眨不眨地在看。
唐梨:“……”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乖乖在身后跟了一天的小楚,会忽然想要牵手了。
小楚正看得入迷,手忽地被人拉了拉,她茫然地转过头去,望见唐梨盈盈的笑脸:“迟思。”
小楚说:“有事吗?”
唐梨将小楚拉过来些许,稍微弯下腰来,她遮住了光线,占据了视线,不着痕迹地将人困在自己怀里。
浅色的睫含着笑意,靠得好近好近,有一种要柔柔擦过面颊的错觉,就连呼吸也打着小卷儿。
唐梨轻靠在她面侧,任由长发勾住小楚脖颈,引导她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你看,那幅画作还挺有趣的,”唐梨口是心非,拼命给自己圆场,“是…油画对吧?”
那是一副熟悉又陌生的作品,《西西弗斯》,在第二个循环中被唐梨给拍卖了出去,没想到会在艺术馆重新见到。
果然“资源”都是重复利用的吗。
小楚打量了那幅画两眼,忽地兴奋起来,瞬间便将身后那一对亲得你侬我侬的情侣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不是西西弗斯吗?”小楚很兴奋,“终于有一幅我可以看得懂的画了,他在推石头对不对?”
唐梨揉揉她长发:“嗯,真厉害。”
小楚一下便挣脱了她的手,背着个黑色背包,长发在身后一晃一晃地,跑到画前面仔细观看。
唐梨握了握指节,手心里似乎还残余着一丝她身上的淡香,分明是沁凉的,却又滚烫无比。
她踱步走过去,站在小楚身后。
小楚看得认真仔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睫忽地弯下,颊边陷下去一个小小的酒窝。
盛满了甜甜的,澄澈的蜜糖。
“想什么呢?”唐梨也跟着蹲下身子,拢着修长的指节,笑着问,“想到了一句俏皮话?”
小楚猛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肉眼可见的震惊:“你怎么知道?”
唐梨但笑不语,说:“说说看?”
还不是因为老婆冷冷淡淡不搭理自己,导致唐梨记她那一句“俏皮话”记了整整两个循环,牵肠挂肚已久,现在终于让她逮着询问的机会了。
于是,小楚滔滔不绝地开始了:
“你想,西西弗斯每次将石头推上去,再将其从山上再滚下来的时候,石头就会因为高低差和重力,产生巨大的重力势能和动能,从而进行发电!”
唐梨:“……”
她就知道会变成这副样子。
小楚兴致勃勃地说:“因为西西弗斯是永远活着的,所以他就得永远推石头,那这不就是一个永动机的概念吗!”
唐梨:“…………”
在希腊神话这种背景下面讲究物理,这娃的脑回路确实很清奇。
“不过,他每次推石头上山可能都要很久,可能产生不了足够整个奥林匹亚山的电力,万一断电了怎么办?”
小楚有些发愁。
唐梨耸了耸肩,接过话来:“神话里,不还是有个能用雷电的么。挥挥手就劈下一堆闪电,足够整座山用了吧?”
小楚恍然大悟:“对!叫宙斯的那个!”
她一脸崇拜地看向唐梨,指尖拽了拽袖口,声音清清脆脆的:“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唐梨还谦虚上了:“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鉴于艺术馆两人都越逛越困,唐梨抓住个时机,拉着小楚去隔壁奶茶店买奶茶去了。
小楚不会点,研究菜单研究半天之后放弃,戳戳唐梨肩膀把菜单给塞到了她怀里。
唐梨投喂的动作熟稔无比,给小楚点了一杯鸳鸯奶茶,然后顺手点了一碟小布丁。
刚刚蒸热,还冒着热气的布丁被摆在盘子里,淋上了一点焦糖,看起来晶莹剔透。
小楚的眼睛刷得亮了起来。
她用小勺子在布丁上画了几道线,十分均匀地将其分成是十二等分,然后一块一块地吃着。
小楚眉眼笑得弯弯的,长睫柔柔垂落,她满眼只有那一块小布丁,末了还要把小勺子舔干净,一点焦糖都不肯放管。
这小家伙平时喋喋不休的,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奇怪的研究实验,难得见她这么安静。
唐梨竟然一时有点不习惯。
她叠着腿坐在对面,慢悠悠喝着冰水,虽说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人群,但目光也时不时落到面前的小楚身上。
连唐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温柔。
不管是面对着进入循环之前的楚迟思,进入循环之后的楚迟思,还是面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家伙——
她眼神都是一样的,没有变过。
那是藏不住,掩不住,会像蝴蝶般扑闪从眼底飞出,满心满怀的专注与喜悦。
小楚吃得高兴,动作也很快,三下五除二吞掉了一整块小布丁,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唐梨。
她央求说:“姐姐,我——”
唐梨微笑:“不可以,一块就够了。”
小楚委屈巴巴地坐回去了,不过还好她有杯鸳鸯奶茶可以喝,齿贝咬着吸管,压成薄薄一小道口子。
唐梨正思考着接下来带她去哪里,只听咖啡馆门口传来“叮铃”一声轻响,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边岄姐,你想要喝什么?”
唐梨霎时绷紧了神经,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攥紧,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用余光向后问去。
那是派派的声音,她拽着奚边岄,两人一起站在柜台点着奶茶,恰好挡住了出口。
唐梨眉眼微敛,神色凝重。
这下有点麻烦了。。
在现实之中,派派和奚边岄两人是楚迟思多年的助手,而在这层纹镜之中,两人却分别变成了公司职员,与研发B区的总监。
用派派自己的话来说:“为了测试程序的流畅度,需要创立几个有特殊功能的NPC。于是,我们就一人弄了一个放进去测试。”
唐梨:“这是什么意思?”
派派解释道:“就是类似于虚拟账号,或者是虚拟化身(Avatar)一样的存在。”
说着,派派拍了拍身旁的奚边岄,声音轻快:“比方说,在镜子世界中,迟思姐是研发A区的总监,而边岄姐就是B区的总监哦!”
奚边岄腼腆地笑笑:“没有那么厉害。”
获取这些信息,应该能够在镜中世界帮助自己。唐梨思索片刻,转头看向派派,问:“那你呢?”
派派很是骄傲,拍拍胸膛:“而我的设定呢,就要更加复杂了,三言两语说不完的。”
“我是一名大隐隐于市,精通Java,Python,c++,R,SQL等多种语言的天才程序员!给我半小时就能把南盟政部黑个底朝天的那种!”
派派激昂顿挫,很是兴奋地说:
“然而,我因为派派家族没落,不得已才来到迟思姐的公司打工。虽然表面上只是个小虾米,但内心其实一直坚持着家族复兴的愿景!”
唐梨:“……”
奚边岄:“…………”
“只可惜,”派派叹了口气,“迟思姐说这个人设太复杂了,运算量太大,就给我随随便便安排了一个小程序员的身份。”
唐梨无情吐槽:“迟思干得好。”
换句话来说,这个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的Mirare-In公司,其实是楚迟思所创立的调试菜单(Debug Menu),专门用来修复世界中的错误与漏洞。
仔细想想也对,Mirare-In市值高得离谱,公司账号大把的钱,几乎没有一点负面名声,还有各种各样的研发实验室,和一大堆的NPC职员。
这么多的“资源”与“权限”,用来调试系统中的bugs刚刚好。
然而,很神奇的是,无论是系统还是银,似乎都没有完全了解到Mirare-In的重要性。
而自从第一次循环开始,整个Mirare-In公司便都牢牢地被抓在楚迟思手上,不露声色地将所有权限,以及保护机制藏得都很深。。
小楚还在小口喝着奶茶,唐梨则将目光锁死在两人身上,内心有点忐忑不安。
希望那两人买完奶茶便赶紧走吧,千万别过来。唐梨在心中默念着。
两名助手发现自己了倒也不要紧,她还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若是让她们发现小楚的存在,然后转头通知楚迟思——那样可大事不妙了。
幸好两名小助手只是来买奶茶的,她们说说笑笑,拎着两杯奶茶便离开的店铺,没有要上二楼坐坐的意思。
真是好险。
唐梨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刚收回视线,结果措不及防,有和另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小楚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呆呆地看着唐梨,刚吃过布丁的唇畔润润的,可脸上那个软乎乎的笑容却消失了。
握着奶茶杯的手有一点点紧,将塑料都弄得有些皱了,小楚像是被唐梨的视线烫着了,迅速地低下了头。
低得很深、很深。
要将自己埋起来似的。
小家伙这是怎么了?唐梨有些疑惑不解,开口问道:“迟思,怎么了?”
小楚垂着头,耷落的黑发掩住了神情,她咬着一丝唇,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没事。”
这声音都委屈、郁闷坏了。
还硬说自己没事。
是啊,她从来就是这个性子,哪怕用刀将腺体划出一道纵深伤口,哪怕血淌了满身,也只会冰冷地说一句:“我没事。”
唐梨起身坐到小楚身旁,半倚在沙发上,偏了偏头看向她:“迟思?”
小楚捏着奶茶:“怎么了?”
“怎么不开心了?”唐梨挨近些许,撩起了小家伙的一缕黑发,绕着指节缠了几圈。
那黑发被捻在手指间,柔软而又乖顺,染着她身上那清冽淡香,丝丝缕缕的甜。
气息香甜,人就不怎么“甜”了。
小楚默默鼓着脸,一声不吭,拿定了主意不准备搭理唐梨一样,连头都偏了过去。
这是在生什么闷气吗?
唐梨有点发愁,一般要是楚迟思生气了,几个吻就能让她迷迷糊糊,还能哄着骗着来几次额外活动,然后就什么都好了。
但眼前这个是17岁的老婆啊!唐梨的脸皮再怎么厚如城墙,该有的底线,该有的分寸,还是不能够跨越的。
“迟思,迟思?”唐梨试探着又喊了几句,揪了揪手里那缕长发,“你怎么不理我了?”
小楚这才转过头来。
小家伙眼眶有点红,紧紧搂着那个黑色背包,使劲摇了摇头,将黑发摇得都乱了:“我没事。”
小楚仰起头来,漆黑眼睛依旧水汪汪的,只是下眼眶有点红,只有那么一点,微不可见。
她小声说:“姐姐,我们走吧?”
那声音太小了,太软了,央求人似的,唐梨怎么可能不答应她。
唐梨也确实想离开这里了,毕竟奶茶店距离Mirare-In确实有点近,无论是撞上奚边岄和派派,还是撞上楚迟思本人,都是有可能的。
她站起身子来,小楚也跟着站起来。
小楚把背包换在了身前,细白指节压着黑色布料,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唐梨伸出手:“我帮你拿包吧?”
小楚却使劲摇摇头,声音更小了:“不用。”
黑色长发被摇得乱翘,一缕细碎的发黏在面颊上,衬着奶糖般温软的皮肤,不安分地弯弯向上勾着。
她看着自己,像只温顺的小动物。
唐梨没忍住,伸手抵上她的面颊,指尖划过薄而柔软的皮肤,将那缕碎发拨弄开,帮小楚挽到耳后去。
小楚的呼吸有些颤抖。
她分明在害怕,却又强撑着不敢退缩,任由自己接近,任由自己触碰。
唐梨收回手,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小楚却一步踏了过来,靠近了自己。
她似乎想牵手,可是鼓起好大的勇气也不敢去牵,指尖在空中悬着,颤着,最后慢慢拽住了唐梨的衣角。
“姐…姐姐,我会很乖很听话。”
小楚声音有点颤抖,下眼眶的红意更明显了,这次藏都藏不住,一点点向上涌着:“你不会扔下我吧?”
唐梨惊到了,连忙说:“怎么可能,你瞎想什么,我把自己扔了都不可能扔了你。”
那双黑眼睛蒙着水雾,使劲往她这边凑来,指尖死死拽着衣角,声音却越来越弱:“可,可是……”
“可是,我长得不好看,也不聪明。”
扑簌的睫毛沾了湿意,落寞地垂了下来,掩去眼睛里面的光芒,就连布丁都变苦了,淋再多的焦糖也没用。
小楚低垂着头,小声说:“就连实验室里那只用来测大脑皮质层运动区的白兔子,都比我更受欢迎。”
她想起之前唐梨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那两个买奶茶的女孩子身上。两个女孩子都好漂亮,笑容明媚灿烂,声音也很好听。
自己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小楚还想继续说下去,下颌却被人捏了捏,很轻很轻的力道,跟小犬挠痒似的。
指尖划过下颌,捏了捏她的脸颊。
唐梨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地问:“是谁这么说的?叫什么名字?目前什么工作,现在又住在哪里?”
小楚:“?”
似乎是怕她多心,唐梨挂着个客气有礼的微笑,就是目光看起来冷冰冰的:“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问问而已。”
小楚不懂人情世故,但她不傻。
“我…我怎么知道,”小楚抱紧背包,缩着身子,“都是过去的【事件】了,可能长大后的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小事吧。”
唐梨继续微笑:“我非常在意。”
小楚:“…………”
唐梨松开她面颊,转而抱起了手臂,整个人都向下倾,轻靠在了小楚的肩膀上。
褐金长发散了下来,温热呼吸贴着耳根,字句凝成细小气流,细柔地擦过她的鼻尖、她的面颊。
“迟思,你不用很乖,也不用听谁的话,”唐梨慢慢说着,每个字都很清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才小楚犹犹豫豫不敢去牵的手,此时却主动牵起了她,密密地扣紧,将炙热温度一路蔓延进袖口中。
“迟思,我是你的。”
呼吸蔓过后颈,直涌进衣领间。这人真是坏透了,黑透了,每个字都向自己递着归属的银牌,递着扣紧脖颈的锁链。
她极轻地笑了笑,将声音灌入了耳朵:“迟思,我是你一个人的东西。”
我是你一个人的刀,是你一个人的疯犬,所以随心所欲,大闹一场,让她们看看我们的本事。。
唐梨日常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
刚才那番话,其实她是想说给楚迟思听的,但看小楚不安委屈到了极点,一个没忍住,就全倒给她听了。
结果小楚懵懵懂懂的,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不过总之脸蛋是红了熟透,不再生闷气,乖乖地跟上了自己。
-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一通电话忽地打了过来,随着手机拿起,派派的声音传了出来:
“迟思姐!我们看到你说的那一辆白色汽车了,”派派站在停车场,紧张兮兮地汇报着,“车牌号和您说的一模一样。”
“哐当”一声轻响,被喝空的纯黑咖啡罐给扔在了地上,沿着砂砾与碎石咕噜噜滚出好远。
然后,停在了满满当当,已经设置齐全,数量规模达到了恐怖程度的——爆..炸装置之前。
凛凛的风吹过大厦楼顶,一望无际的蓝色天际中,有个人坐在大厦的顶端。
似坠入水的墨滴,悄然间漫开团团墨絮,逐渐、逐渐淡薄,与水融为一体。
“好的,我知道了。”
楚迟思顿了顿,说:“继续盯着。”
她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紧接着用电脑调出了停车场,以及周围店铺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来。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不同画面,楚迟思凝神注视着,动作迅速地切换过去,最后锁定在了一个画面之上。
果然是那个人带走的。
楚迟思合上电脑,她拎着黑色背包,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厦顶楼的电梯井之中。
-
不过,唐梨也不是那么简单一个人。
她一看到蹲在自己汽车旁边的派派,心中就有了些估量,直接就把车扔在原地。带着小楚去租了一辆新车。
不愧是自己的老婆。
聪慧敏锐,行动力超强。
就是被自己亲亲可爱老婆疯狂追杀的感觉,怎么这么心酸,这么悲惨呢,想想就令人难过。
唐梨无奈地叹口气。
小楚可能是看艺术品看得累了,不一会便困得直点头,歪在窗口睡着了,呼吸软绵绵的。
唐梨一边开车,一边调出了目前为止已经解锁的7个区块地图。
地图:
1号:临港远郊区(孤儿院)
2号:山顶别墅区(楚迟思别墅)
3号:港口码头区(码头与海滩)
4号:江景别墅区(唐家大宅)
5号:临港市中心(Mirare-In)
6号:临港平民区(街巷市场)
7号:研究院遗址(前贫民窟)
8-9号:【待解锁】
2**险太大了,而且还是楚迟思熟悉的地方,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她抓到,暂时不考虑在内。
8与9号似乎是之前系统提到过的bug区域,虽然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是还是有些风险,暂且放在第三优先级。
16看起来还不错,只是6号鱼龙混杂,对小楚来说有些危险。而1号有些太远了,开车过去要很久,唐梨也不知道在大重启之后,自己捐款过的孤儿院还存不存在。
这两个都排第二优先级。
那么,目前剩下最好的选择,似乎就是3号码头了,那边有不少度假酒店以及店铺,还位于地图的角落,容易隐藏行踪。
唐梨拿定主意之后,便将车开往了三号区域,等小楚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两人都快到酒店面前了。
“姐姐,这是哪里啊?”
小楚揉了揉眼角,刚睡醒的声音还卷着一丝困意,听上去哑哑的,格外软糯:“我好困。”
“这里是临港码头,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唐梨笑着说道,“说不定没准我还能抢一艘帆船开开,出海捕鱼什么的。”
小楚却皱了皱眉:“这里不是地图边境吗?”
唐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顺着她,反问了一句:“如果越过了纹镜地图的边境——会发生什么事情?”
“姐姐,你说什么……?”
小楚刚睡醒,脑子还有迷糊,她按了按额角,说:“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如果我真的将镜范创造出来了,我肯定会设一大堆保护机制,”小楚振振有词,精心布局,“严防死守着,不然意识体到处乱跑乱跳。”
唐梨:“……”
是的,你真的这么干了。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唐梨拿出张湿纸巾来,擦了擦小楚微红的面颊,“假如真的越过了边境呢?”
小楚认真思考了半天,她鼓着一点面颊,皱眉闭眼用力思考的模样,真的很像只藏食物的小仓鼠。
“如果真的越过边境了,系统可能会崩溃吧?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只有一个初步的理念,到现在还没把公式解出来。”
小楚评估半天,最后说道:“你应该去问问另一个我,她肯定知道的很清楚。”
唐梨心想,我也想去问啊,奈何我老婆见面就是一个冷..枪..子,恨不得追杀追到天涯海角,这让我该怎么问。
汽车在酒店门前停下,藏在个隐蔽位置。
唐梨特意选了一家风景很好,非常有特色的海滨度假酒店,两人的楼层位于最顶端,透过窗户,就可以波澜壮阔的大海。
小楚就和旅游似的,趴在窗户那边看了半天,恨不得明天就冲去海滩那边玩。
唐梨拉不动她,只好自己一个人下楼打包晚餐,路过纪念品店时,恰好看见了一只白色的水母玩偶。
那水母玩偶毛绒绒的,还有个可可爱爱的笑起来的表情,和房间里那只糯米团子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唐梨一个心动,便把情敌买了回去。
小楚看腻了海,又趴在床上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唐梨进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抱在怀里的水母玩偶,顿时坐起身子来。
“那个是什么?”小楚眼睛都亮了,询问说,“你手里抱着的那个。”
唐梨笑了笑,故意用小楚自己说过的话,去使劲逗她:“是没有价值的装饰品。”
小楚梗了梗,说:“虽…虽然没有太多实际价值,但是看起来很可爱,还是毛绒绒的——所以在我心里,它的相对价值很高。”
唐梨扑哧笑了,也没有再继续逗她,将水母玩偶往她怀里一塞,说:“送给你了。”
小楚兴奋地接过来,先是好奇地把水母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研究了一遍,然后抱住玩偶,将自己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唐梨在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猜测这个小家伙可能不是单纯地在抱玩偶,而是又在计划什么“绒毛软度”之类的实验。
“姐姐,谢谢你!!”
小楚绽出个灿烂的笑容来,颊边的小酒窝特别明显,像是用手在雪中戳出的小小凹陷。
她开心地喊道:“毛绒绒的,我好喜欢!用来当毛绒软度测试的第3位志愿者刚好!”
唐梨:“……”
她就知道会这样。
唐梨坐在椅子上,叠着修长的双腿,无奈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小楚紧抱着玩偶,连小本子也不顾上了,她在床上滚了两圈,忽然又蹦了下来。
她忘了穿鞋,就这样赤脚踩在地面上,脚踝细而玲珑,薄而透明的皮肤上,隐约能望见淡青的脉络。
小楚小步跑过来,足尖踩着泄进来的月光,踩着阵阵翻涌浪潮,跑到唐梨的面前。
她眼睛水灵灵的,面颊有一点红。
唐梨刚想问怎么了,小楚却忽地倾下身子来,软软的唇瓣贴上面颊,小心地亲了亲她。
“——!”
唐梨瞬间绷紧了身子,呼吸都忘了。
呼出的热气涌过面侧,她唇瓣太软,果冻似的触上肌肤,一触便又溜走,只留下些淡淡的香。
“谢谢姐姐,我好开心!”
小楚抱紧了玩偶,眉睫弯弯的,就没有停止过笑意:“第一次有人送我玩偶。”
轻盈的触碰,干净又纯粹的一个吻。只是她表达喜爱的方式。没有什么另外的意思。
唐梨压下擂鼓般的心跳,抬手触上面颊,声音微哑:“这…是什么意思?”
“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偶尔会偷懒看看电视剧,”小楚很兴奋地解释,“收到礼物后要亲亲对方,这是表达感谢的方式。”
唐梨一顿:“每个送你礼物的人,你都会这样做吗?”
小楚说:“除了你,没人送过我礼物。”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其他人送你礼物,送你更大,更毛绒绒玩偶的话。”唐梨追问说,“你也会这样做吗?”
兴许是唐梨神色太认真,小楚认真思考了一会,有点纠结,有点犹豫地摇摇头。
“逻辑上来说,我应该是要亲每一个赠礼之人面颊作为感谢的。因为赠礼这个行为,无论赠送物品的价值高低,其本质上是一样的。”
小楚声音有点小,听起来唯唯诺诺的:“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我…我只想亲亲你。”
最后那句话陡然砸进心里。
砸得唐梨心花怒放,连忙继续哄骗小家伙:“是的,你要遵从内心的想法,千万不能乱亲别人。”
小楚“嗯”了一声。
“而且,要是有人敢给你送礼物,你就直接全扔垃圾桶去,”唐梨越说越离谱,“然后告诉我,我给你买更好的。”
小楚愣了:“为什么要扔了?”
唐梨说:“因为你马上要有更好的啊,难道不应该把旧的东西扔掉吗?”
如果是楚迟思,早就揪出唐梨话里的一百个逻辑漏洞了,奈何面前这位是小楚,被某人的歪理也给带歪,彻底掰不回来了。
小楚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
唐梨很满意,揉了一把她的黑发,把打包的几个盒饭打开,让小楚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卫生间响着水声,唐梨洗澡去了。
小楚正挑挑拣拣,从每一个盒饭里面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忽然间,唐梨留在桌上的电话开始震动起来。
奇怪,有人给姐姐打电话?
小楚咬着筷子,有些好奇地把手机翻过来,只见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一直、一直响着。
偷看手机是不好的,是侵犯隐私。
小楚本来想等唐梨出来再把手机给她,结果打电话那人很执着,一连打了五六通,震得手机嗡嗡作响,都快从桌上掉下去了。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自己和她解释一下,会不会帮到唐梨?
犹豫半天后,小楚还是接起了电话,小声说:“您好,唐梨小姐正在洗手间,她不方便接电话,可以等会打回去吗?”
谁知道,电话那头轻笑了笑。
-
“不,我是来找你的。”
楚迟思站在微弱的路灯下,她皮肤被冻得苍白,长发被寒风拾起,就这样轻而柔地散在无边夜色之中。
手机屏幕盈盈亮着,她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像是在耳旁低语:“想知道公式的答案吗?”
“……我会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
烧烤铺开张了!烤梨子一毛一个,烤芝士一毛一个,小芝士片一毛一个,可以拿个麻袋来装!
PS:麻袋破了本店概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