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小李带着检验报告准备前往重案大队。
刚刚经过法医室,便感觉自己肚子不舒服。
正巧遇上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楼子诚。
一把就拉住了楼子诚的手:“楼法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楼子诚看他好像很难受, 问道:“怎么了?”
小李道:“我拉肚子,这个报告,能麻烦你帮我送到重案大队吗?”
随后也不管楼子诚答不答应,夹着腿就跑了。
并且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吃火锅了。
楼子诚自然愿意替他跑这一趟。
拿着检验报告来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正好遇上兰宁去接开水。
“兰宁。”楼子诚叫住他。
兰宁回头,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他手里拿着报告, 说道:“报告交给其他同事就好了。”
楼子诚哦了一声, 随后进了重案大队。
小丁见楼子诚拿着文件,问道:“楼法医,这又是什么?”
楼子诚如实相告:“检验科的小李要我拿来给你们的, 他拉肚子了。”
小丁从他手里接过报告:“谢谢楼法医。”
楼子诚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丁问道:“楼法医, 还有什么事吗?”
楼子诚是想等着兰宁回来,和他说说话, 于是便问:“你们有查清楚荣域死亡当时的状况吗?”
这事小丁并不清楚,是杨猛带人排查的,杨猛此时自然地就回答了他:“沿途监控已经查完了, 应该是上车之后就毒发了, 在过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 荣域的手就已经离开了方向盘躺在驾驶座陷入昏迷状态,但是当时是否死亡这个不好判断, 也有可能是陷入了深度昏预曦正立。迷, 随后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就遭遇了车祸, 究竟是毒发身亡还是被大车碾压身亡这点很难判断, 当时碾压的状况荣域就算没有死,也不可能存活。”
“这就好比像是两个人同时刺中了同一个人,被刺死的人身亡,非要说是他们两个人谁导致了被刺之人的死亡,那就只能从结果来判断。但目前的结果是,中毒足够导致荣域身亡,而大车碾压也能导致荣域身亡,那我们只能是所有的证据调查清楚以后,交由法官去审判,看看谁的罪名更重。”
楼子诚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再看看我能不能通过尸体的反应找出指正性的证据。”
兰宁从茶水间回来,结果看见楼子诚还在他们办公室。
只能是装作没看见。
楼子诚却是特地等着兰宁回来,兰宁一坐下,楼子诚就靠了过来。
和兰宁说道:“晚上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
如果没有楼子诚,兰宁自然会去,比较兰宁和同学们关系都挺好的。
但是楼子诚回来了,兰宁自然是不去了。
于是冷淡地说:“我没空。”
楼子诚叹了口气:“那可惜了,马上毕业十周年。”
兰宁将文件狠狠地往桌上一拍:“你们法医室就这么闲吗?你没有尸检要做?这么喜欢我们重案大队,不如你打个转岗报告,转到我们重案大队来?”
兰宁一贯理智,突然间发了这么大的火,重案大队其他人都愣了。
燕子维反应最快,立刻就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宁哥,你过来一下,我这里有点发现。”
兰宁起身朝燕子维工位走去。
小丁说道:“楼法医,你回去帮我们谢谢小李。”
楼子诚只好离开重案大队。
明明他没有做错,明明兰宁也知道当年他没有做错。
兰宁也明明就是喜欢他的,却还是把他不断地往外推。
站在楼梯转角的窗户边,看着外面车来车往的大街,楼子诚情绪有些低落。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明堂从楼下上来,看到楼子诚站在这里叹气,往上走半层楼就是他们重案大队。
走到他的身边,问道:“怎么在这里叹气?”
楼子诚转身看到是明堂,无奈地看向窗外:“我就是有些迷茫。”
明堂说道:“虽然不知道在你和兰宁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兰宁挺拒绝和你接触,这么说对你确实不友好,但是楼法医,我们重案大队羽$=西%整的工作强度很高,兰宁现在是中流砥柱,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还要负责带新来的新人,所以能不能不要把他逼得太紧,给他过大的心理压力。”
明堂偏袒兰宁,虽然是以工作为由,楼子诚还是看出来了。
和明堂说道:“明队放心,以后我会尽可能避免和兰宁的接触。”
明堂:“我不是说你们不能接触,在没有案件的情况下,我也支持你们两个坐下来,把你们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如果需要我的帮忙,我也很乐意出面帮你们协调,但绝不是在我们有案子且案件正在关键的时候来让兰宁分心,楼法医,我希望你能理解。”
予。溪。笃。伽。楼子诚:“明队说得没错,是我心太急了。”
明堂朝楼子诚点了个头。
楼子诚说道:“小李他们检验科的报告已经出了,我刚送到你们重案大队。”
“多谢。”
明堂往楼上走,楼子诚往楼下走。
明堂瞥了一眼楼子诚的侧影。
他刚才的行为确实拉偏架,作为兰宁的领导,他确实是站在兰宁的身边。
同时他也不希望兰宁因为楼子诚的事情分心。
回到办公室,小丁便和他说道:“明队,已经查出来了,曲奇里面确实含有秋水-仙碱,我们是不是可以对汪苗苗实施抓捕了?”
“是,马上安排人手,出发前往汪苗苗家。”明堂道:“陈颜佳,你负责去和陈局申请批捕令。”
陈颜佳道:“是。”
其他人全都出动,前去汪苗苗家。
四点半,重案大队全体出现在汪苗苗居住的别墅。
明堂去摁的门铃。
开门的依旧是家中的保姆。
保姆见他们去而复返,问道:“这次来是?”
明堂没和她过多解释,问道:“汪苗苗呢?”
保姆道:“太太说他妈妈生病了,要回家看看,上午就走了。”
明堂:“几点钟走的?从哪个方向走的?”
保姆:“我也没注意看,不过出小区就一条路。”
明堂和兰宁说道:“立刻联系陈颜佳,让她发协查通告,嫌疑人可能出逃。”
早上他回来拿走曲奇回局里检查,应该是打草惊蛇了。
明堂问道:“早上你们太太回家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问过你什么?”
保姆有些紧张,感觉是自己坏了警察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太太说医生检查过,说小狗是吃坏了东西,就问我给小狗吃了什么,于是我就一五一十地将吃过的东西都告诉了太太,其中就包括我给小狗喂了太太丢掉的曲奇,太太当时就问我曲奇去了哪里,我说你们带走了。”
“当时太太状态就有些不正常,说是自己不舒服,要回房间休息,没过一会儿太太就从楼上下来,说自己妈妈生病,自己要回去探望。”
明堂问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走什么?”
“我看她拉了一个皮箱,应该是带了些东西走了吧。”
明堂和小丁说道:“立刻排查监控。”
“是。”
陈颜佳收到消息以后,尽快发了协查通告,通知各大汽车客运站以及机场高铁站等地方,去调查看汪苗苗有没有购票记录。
明堂问:“你们太太在楼上哪间房?可以带我们上楼去看看吗?”
保姆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左边的第一间就是汪苗苗和荣域的房间。
明堂推门而入,带好随身携带的手套,对房间进行了检查。
桌面东西摆放整齐,衣柜的衣服也没有缺少。
明堂问道:“你们太太的衣服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有吗?”
保姆指了指隔壁的房间:“这边是太太的衣帽间。”
推开衣帽间的房门,果然是少了一些衣服。
看衣架空了有八九个。
明堂问道:“你们太太走的时候,拉着的皮箱有多大?”
汪苗苗化妆那么精致,可她的化妆品整整齐齐地摆在梳妆台上,这对于她那样精致的人来说很不正常。
随后盛绥在化妆柜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皮夹。
打开,里面是护照,以及身份证。
不带身份证能去哪里?
不带身份证,这就意味着她无法乘坐交通工具离开。
线下购票需要身份证登记,线上购票也一样。
护照,银行卡,身份证一样都没有带走。
只是带走了衣服,说明她就没有打算离开春城。
很可能是躲在了朋友的家里。
明堂道:“立刻查查汪苗苗的交友圈,看看她在春城还有哪些好友。”
“是。”盛绥立刻去办。
陈颜佳对汪苗苗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但是并没有成功,汪苗苗的手机关机了。
小丁那边儿去小区查监控也回来了。
和明堂说道:“明队,监控没有拍到汪苗苗离开小区的画面。”
“这段时间离开的车辆,有没有进行排查?”
小丁道:“燕子维正在核实车辆信息,进行排查。”
明堂又去问保姆:“你们太太在春城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或者有没有邀请过其他的朋友来家里?”
保姆摇头:“太太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家里,男的女的都没有。”
明堂出到别墅外面看了一下附近的监控,别墅正对着地下停车场,还是有几个能用的监控,问小丁:“这些监控你们排查了吗?”
小丁摇头:“还没有,只是排查了进出小区的监控。”
明堂:“赶紧去排查。”
随后喊上杨猛一起,将整个别墅每一个地方都排查了一遍,确认汪苗苗没有藏在家里。
直至晚上八点,各大车站都没有汪苗苗订票离开的信息,机场,高铁站也全都没有汪苗苗订票信息。
汪苗苗这个人在春城,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也没有什么交际圈,唯一能够查到她常消费的美容院,陈颜佳也让人去找过,美容院表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汪苗苗来做美容。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人间蒸发。
邱少扬和人在附近吃饭,打包了宵夜给明堂他们送过去。
看大家眉头紧锁,问道:“这是案子遇到什么难题了?”
陈颜佳道:“是,嫌疑人凭空消失,小区没有拍到她离开的画面,但是家里也没有人,我们对别墅进行了彻底排查,人确实不在家里。”
邱少扬:“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你们确定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你们都检查了?”
明堂点头:“我亲自带人检查的,不会有遗漏。”
“那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明堂将事情全部经过都给邱少扬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邱少扬道:“保姆说汪苗苗离开了别墅,也是保姆将带有秋水仙碱的曲奇饼干交给你们,别的我不说,单说保姆这话的可信度,你们有没有查过保姆?”
“查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在荣家已经做了二十年的保姆了。”明堂说道:“在第一次她把曲奇饼干给我们之后,我们就对她做了很详细的调查,她和荣域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必要杀荣域。”
邱少扬问:“那她和汪苗苗之间,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吗?”
明堂拍了一下头,“怪我,疏忽了,怎么就忘了,她当时说汪苗苗脾气挺大的,给我们构造的汪苗苗就是一个骄纵,爱发脾气,图财的形象。”
“这倒是不怪你。”邱少扬说道:“我觉得你们还要重新调查一下这个保姆。如果说,真的是汪苗苗在巧克力曲奇里面下毒要毒杀荣域,可能性我们之前就分析过,财产都在汪苗苗的手里,她要是真的图财,也大可不必杀了荣域,毕竟白纸黑字的财产转赠协议书是真实存在的,汪苗苗拿到财产转赠协议书是在她和荣域领证之前,她完全可以不和荣域结婚,因为财产是荣域自愿送给汪苗苗的,荣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觉得他不会蠢到想不到自己进资产送给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自己将会面临的下场,他肯定是想清楚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汪苗苗没有必要婚后再杀了荣域,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她诉讼离婚,也不会离不掉,40亿一个子儿荣域都拿不走。”
陈颜佳道:“难道荣域真的和汪苗苗是真爱?”
“他们两个真爱不真爱并不重要,现在的既定事实是荣域死于不死,对于汪苗苗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邱少扬说道:“当然,这不代表汪苗苗就没有嫌疑毒杀荣域。”
盛绥问道:“邱顾问,我搞不明白,如果按照你说的汪苗苗根本没有离开荣家,那她还能在哪里?”
“再回去别墅查一遍。”邱少扬十分肯定地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陆长风道:“走吧,再回一次别墅,对别墅上下都做个检查。”
晚间十点,重案大队去而复返。
开门的依旧是保姆。
保姆道:“明警官,你们这是?”
明堂:“例行检查。”
保姆问道:“太太找到了吗?”
明堂没有接话。
邱少扬问道:“您贵姓?”
保姆道:“我姓梅。叫梅娟”
邱少扬哦了一声,“你与荣域的前妻,是什么关系?”
梅娟说起梅悦,满是感激:“我是梅悦一个远方的表妹,自幼父母双亡,梅家资助我读书,奈何成绩实在是不好,后来嫁了人,老公对我不太好,家暴,我就和老公离了婚,没地方去了,悦姐就收留了我在她们家做保姆。”
邱少扬:“那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是,悦姐在的时候,从来没把我当保姆。”
邱少扬装作随口一问:“那这位新太太呢?听说脾气不小。”
梅娟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和悦姐的关系,让新太太对我多有介怀,就脾气大了点儿。”
邱少扬:“那也是可能的,毕竟你是前太太的姊妹,换做谁,谁心里都会有些介意。”
“是啊。”梅娟道:“还好先生看在我多年操持家务的份上,对我还算优待。”
邱少扬走进别墅,打开鞋柜,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高跟鞋。
问道:“你这位新太太,还挺喜欢买鞋子。”
“是,经常一买就是好几双,而且很多都还没穿过。”梅娟叹了口气:“悦姐就从不铺张浪费。毕竟家产全是辛苦钱。”
邱少扬听她言语间总是喜欢拿梅悦来贬低汪苗苗,说道:“这些鞋子应当也花不了几个钱吧。”
“几千块一双呢。”梅娟指了指其中一双说道:“这还是全球限量,一万多块钱一双。”
“这么贵。”邱少扬问:“这么多鞋子里,你们太太穿得最多的是哪双呀?”
梅娟指了指第二排第三双:“这双。”
“那你们太太今天出门穿的哪双呀?”
梅娟愣了一下。
鞋柜里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地方有空缺。
邱少扬故作惊讶:“难道你们太太今天出门,没穿鞋?”
梅娟道:“走得匆忙,穿了拖鞋吧。”
“是吗?你们家太太一共有几双拖鞋?”
梅娟不假思索:“三双。”
邱少扬从鞋柜里依次拎出来三双同号码的女士拖鞋:“那么她今天出门,穿的是哪一双?”
梅娟道:“可能还有太太有其他新买的鞋子,我不知道的。”
邱少扬点点头:“有道理。”
梅娟看邱少扬没追究了,说道:“我去给你们泡一壶茶。”
邱少扬朝她笑了笑,“谢谢。”
随后邱少扬走到明堂的身边,说道:“鞋柜里的鞋子,一双都没有少。”
也就是说,人根本没有出去过。
明堂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泡茶的保姆,招来盛绥:“先把人看住,苗头不对就先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