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住的客房就在萧琅隔壁。
一大清早,他就听见隔壁传来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揉着眼睛走过去一看,萧琅把行李箱包都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摊开了放在床上,“团长,你在找什么呢?”
“找衣服啊!快过来快过来,你看看啊我是穿这一套更英俊,还是穿这一套更潇洒?这几身搭配,哪一身更能展现出团长我盖世无双器宇轩昂的独特魅力?”
李诚愣了半天:“……都还行。”
“啧,我当然知道都行,毕竟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但总有一套相对来说更能凸显我的气质吧?赶紧帮我选一选。”
来酿酒厂将近两天。经过这两天的严密观察,萧琅发现叶生花是一个非常讲究饮食着装、生活中非常精致的人。那既然对人家有好感,自然要投其所好,为悦己者容了。
可惜他带来的衣服太少,要么是团服要么是作战服,以方便保暖为主,也没什么选择余地,毕竟来之前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位合他心意的姑娘。
萧琅拿着两件衣服在镜子前来回比划,怎么都不满意:“这件太土,这件太随意……哎呀不行,都不行,早知道平时就多备几套行头了。哎,沈十安有空间,他那儿的衣服肯定多,我问他借去。”
说完就跑去三楼敲门。
开门的是沈寻,萧琅见到他皮先一紧,然后笑了笑:“早啊。沈队长醒了没,我找他。”
沈十安刚冲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擦头发的毛巾被沈寻接了过去,问萧琅:“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事,问你借点东西。你空间里有多余的衣服吗,大小适合我穿的,毛衣啊大衣啊正装休闲装,反正各种风格多来几套,还有配饰,帽子鞋子手表项链什么的,对了还有香水,你有男士香水吗?只要有的都拿几瓶给我呗?”
沈十安还真都有。毕竟空间的储物容积着实惊人,除了吃的,就属穿的用的最多,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萧琅虽然比他高一点,但跟沈寻差不多,而且当初出于“自己有可能还能长”的隐秘心理,沈十安给自己收了不少大一号的衣服。
意识往空间里一扫,就把萧琅要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怕他抱不下,特意装了两只超大号行李箱。
萧琅拽着拉杆给他比了个赞,然后在沈寻有些不善的目光下麻溜走了。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一大早的沈十安洗什么澡啊?不都晚上睡觉之前洗么,难道一天洗两次?
哼,仗着水电不要钱就这么浪费,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把两大箱衣服配饰拉回房间,萧琅站在穿衣镜前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挑了一身蓝紫色哑光布料的休闲西服,外罩一件黑色大衣,衬衫领口半敞着,头发上打了摩丝,手腕上戴了一只末世前最少也要好几百万的机械手表,从头到脚精心拾掇出一整套。
原本还想在胸前别一支红玫瑰,但感觉有点过于骚气,就没别。
整了整袖口,如同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自信昂扬地下了楼。
已经起来的人都聚在餐厅,最先看到他的林阮吹了一声口哨,笑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萧团长这一身真是英俊潇洒。”
萧琅就爱听这话,嘴上还谦虚:“还行还行,一般一般。”
熊满山凑过去闻了闻:“哎哟,这还喷了香水呢?”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他挑了好半天才选出来的,气味和檀香很像,优雅内敛,沉稳低调,十分符合他的气质。
叶生花不在,照常出去跑步了。回来的时候大约九点。
一进门,萧琅就一手揣兜,另只手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勾起嘴角十分邪魅狂狷地迎了过去:“累了吧,外面冷不冷?听说你喜欢喝咖啡,我亲手泡的,叶小姐尝一尝?”
叶生花刚跑完十公里,正在喘气,扑面而来的檀香味让他呼吸一滞,差点撅过去。
目光复杂地将萧琅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哎?这跟他打听到的不一样啊。
萧琅迅速从短暂的讶异中回过神:“没关系,除了咖啡还有牛奶豆浆以及各种果汁,你喜欢喝什么我去帮你准备。早餐想吃什么?三明治还是鱼片粥?我煎鸡蛋的手艺不错,要不要……”
“多谢萧团长好意,但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您请便我先上楼了。”说完转身就走。
萧琅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笑起来。
李诚走过去:“团长你笑什么?”
萧琅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你不懂。女孩子啊,就是脸皮薄。”
他也就稍微捯饬了一下而已,瞧瞧,叶小姐看着他脸都红了。
唉,没办法,长得帅就是会有这种烦恼啊。萧团长非常潇洒地撩了撩头发。
餐厅另一头,刘方舟往林阮边上凑了凑:“咱们真不告诉萧团长,花花是男的啊?”
林阮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羊奶,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人畜无害:“你想说就去说嘛,反正我不说。”
整天做研究既枯燥又无聊,能看戏多有意思啊。
刘方舟转了转眼珠子:嘿嘿,那我也不说。
沈十安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渠朔用保鲜袋装了两个三明治放进口袋,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便和前几天一样出了门,顶着风雪往竹林方向走。
赵新河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想了想,走到沈十安身边:“队长,我有点担心渠教官。”
“为什么?”
“我跟我哥昨天下午去鱼塘抓鱼,无意中往竹林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渠教官坐在衣冠冢前面,好像,好像自言自语在跟空气说话……”
沈十安神色一凝,微微皱起眉头。
沉思片刻之后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也不需要问他,我会注意的。”
看来路修远之死对于渠朔的打击远比想象中还要重。但是这种事情急不得,强行开解是行不通的,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开,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原谅自己。沈十安有经验。
“哎。”赵新河应下来。
渠朔离开后没多久,云飞扬跟万锋也要出去,而且还带上了瑞宝。
沈十安问:“外面还在下大雪,你们出去有事?”
“没什么事,溜溜瑞宝,带它放会儿风。”
“这么冷的天带它放风?”
“那没办法啊,”云飞扬一边套羽绒服一边指了指半人来高、扑腾着翅膀显然迫不及待的瑞宝:“它现在的样子其实是缩小形态,那种巨型化才算是它的本体。平时缩小没关系,但如果长时间禁锢在这种形态里,就算平日里好吃好喝,精神上也会非常压抑难受,处于一种硬憋着无法释放的状态。解决方法也简单,让它变大了飞半个钟头就爽了,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沈十安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寻。
原来一直处于非本体形态,得不到真正的满足吗?
沈寻正在厨房里热包子,他下楼之前已经饱餐了好几顿,心情愉悦,连憨憨试图扒他裤子都没计较。察觉到沈十安的视线,转过头冲他笑了笑,满脸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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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一周之后,棠颂和林阮不负众望,将最后两种异能编码也全部检测分析完毕。萧琅、李诚以及谢洋留下来的两名士兵简单协商后,决定翌日一早便带着叶生花启程回京。
作为离开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饭,在萧琅的强烈要求下,众人准备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丰盛大餐,又鲜又美的鱼羊锅、酸辣爽口的酸菜鱼、好吃下饭的香肠咸鱼腊蒸拼盘、奶香浓郁的椰盅炖排骨……琳琅满目摆了整整一大桌。
饭毕,众人齐聚会议室。
萧琅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又美滋滋喝了一口香茶。然后问沈十安等人:“你们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沈十安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虽然已经研制出了疫苗以及人造异能者的方法,但他们依然无法有效分辨自然进化和吸收晶核进化之间的区别,因此洗脱不了被按在身上的罪名,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也说了,直到现在任务中心都还有针对我们的追杀令,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扯皮争斗。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我打算去一趟云川基地。”
顾先生让谢洋带给他的东西里除了吃喝穿用,还有他要的一万支疫苗——棠颂跟林阮固然也能制作疫苗,但速度上肯定无法跟京城基地完整的工业生产线相比拟。他想带着这一万支疫苗去云川基地探探路,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开启协商合并的契机。
“当然这件事光凭我们是做不了的,”他对萧琅道:“利刃充其量只是京城基地的一个小异能组织,没有那么高的权威和话语权。所以还要麻烦你回去之后告诉顾先生,让他尽快和管理层商量好选一个人出来,作为官方人物代表京城基地出面。”
“这有什么,包在我身上。不过你想好该怎么接触云川了吗?以那边复杂的局势,七八个组织分裂割据,争地盘争资源,估计本来就互相看不惯一天三小架三天一大架的,能不能给你一个坐下来商谈的机会都说不定。”
沈十安摇摇头。老实说,关于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想了想问叶生花:“你在云川基地生活过,对那儿比较了解,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云川基地的各组织帮派之间的确经常起摩擦,有不少矛盾,彼此间互相提防,而且谁也不服谁。想让他们全都坐下来好好聊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在所有帮派中都具备一定威望的人,作为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刘方舟问:“那花花你能当这个中间人吗?”
叶生花摇头:“我进化出异能的时候杀了不少人,各个帮派的都有,本来是要被处决的,后来答应为其中的一个帮派卖了一年命才换回了自由,所以我在云川威望没有,仇家倒是多得是。让我做中间人,那恐怕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踏进云川一步。”
刘方舟稍稍有些失望。萧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十安眉头微皱。
“不过,”叶生花又道:“虽然我不行,但我的确知道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谁?”
“你们听说过青阳派吗?青阳派原本好像是云川基地西边某座深山里的一座道观,规模一般般,香火也不怎么行的样子。但是病毒爆发之后,这个道观里的道士们非常神奇地全部幸存,没有一个人感染病毒,道观内数百名弟子在观主——也就是门派掌门人的带领下在末世开始之初便前往川省驰援,帮助当地驻军消灭丧尸聚集灾民,挽救了成千上万条人命,甚至云川基地的雏形就是由他们帮着一手建立起来的。后来云川基地建成,这些人便返回道观隐世不出,但云川一直流传着他们舍身救人的故事,直到现在还有许多幸存者家里摆着这些道士的长生牌位呢。要说有谁在云川基地的各个帮派都具备极高威望,那一定非这位青阳派的掌门人莫属了。”
说到这叶生花有些可惜:“不过我到云川到得迟,只听说过这些人,但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他们的道观在山里隐藏得特别深,以前也有异能者组织感念他们的恩情,想把他们请出来共同治理基地,或者单独给他们划出一部分领地资源,但是没有一个人找到过道观的位置。”
熊满山等人从他提到“青阳派”这个名字时便激动起来,此时等他说完,终于忍不住道:“嗐!你不认识青阳派的人没关系,我们认识啊!”
叶生花一愣:“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青阳派的大弟子,也就是下一任掌门叫锦官城,是我们利刃的编外队员,跟队长的交情铁着呢!有锦老弟在,让他们掌门人给咱们搭搭桥引引路,绝对没问题!”
萧琅说:“可锦官城那小子不是去年就离开京城基地了吗?”
熊满山等人一顿,满腔喜悦立刻就被浇熄了大半。
锦官城是去年寒潮来临之前走的,临走之前约好了等门派里的事情处理完一定会回来,但直到他们逃离京城之前也没见着对方,也不知道是门派里的事情尚未解决,还是被其他事情给绊住了。
想进云川协商合并事宜,就必须先得到青阳派掌门的帮助;想得到掌门的帮助,就必须先在门派里有认识的人,好帮他们介绍引荐。
他们的确有认识的人不假,可关键谁也不知道锦官城现在在哪儿啊!
锦官城现在就在京城基地。
他是三天之前到的京城,本来打算立刻前往利刃根据地找沈十安的,但是途中经过决斗场,脚下一打弯,便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一年多没在京城露过面,锦官城早就不是决斗场排行榜第一名了,名气大降之后还认识他的人也没剩几个,因此都不需要用积分哄着人下场,便得以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接连打了几十架。
等他打爽了再出来,就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先去了利刃根据地,发现根据地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人。又去了任务中心,看到了针对沈十安等人发布的悬赏令,再花点积分四下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锦官城抱着剑蹲在任务中心门口,愁得直叹气:他来京城就是为了找沈十安的,可沈十安根本不在,这可怎么办呢?
顾长晟为长白基地迁移的事情忙了一天开了一下午会,刚回到住的院子里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忽然从窗外跳进来一个人,身穿黑衣,背负长剑,站在桌子旁问他:“喂,你知不知道沈十安在哪儿?”
肖文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便挡在顾长晟身前,浑身戒备目露寒光。顾长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退开,然后看向锦官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顾长晟没理他,目光移到他背后的剑上:“把剑留下来,我可以放你平安离开。”
锦官城皱眉:“不行,这是沈十安送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见肖文目光不善似要进攻,眼中立刻燃起烈烈战意,反手将剑拔出来:“想抢?来啊!不过我先说好,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
锦官城维持着片刻之前的姿势和神态,甚至还保持了话没说完的嘴型,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顾长晟脱掉大衣外套,随手扔到他头上,将这座雕塑兜头罩了起来。
对肖文道:“搬到墙角去吧,做个衣架子,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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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之后,众人相继离开。
萧琅一直悄悄关注着叶生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星期以来叶小姐好像老是躲着他,几次三番想找对方谈谈心增进增进感情,都没找到机会。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到了京城后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估计更难再有时间,便想趁着今晚,在临走之前找叶生花说几句话。
可没想到一打眼人就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在顶楼的封闭式阳台上找到了她。
阳台没开灯,叶生花靠在墙上正在抽烟。细长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烟头的一点红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随着红唇间的用力一吸,忽然热烈燃烧起来,那样一点微光,正好照亮了女子细白’精致的下颌,以及缓缓吐出的烟圈。
草。萧琅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半晌后往前迈了一步,按住胸口清了清嗓子:“叶小姐,你有时间吗,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叶生花回过头,黑色长裙细长的肩带贴着肩胛骨,勾出一个极为诱惑的形状和弧度,波浪般的长卷发蓬松垂在后背,衬着雪肤红唇,越发明艳夺目。
一见到萧琅便将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心想妈的,怎么躲到这儿他都能找过来。空气里仿佛又飘起了那股浓郁的檀香味,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也就没有了平时的客套和耐心:
“有话说,有屁放。”
略微暗哑、活像是带了勾子的语调让萧琅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好、好性感!!
他又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努力将健硕的肌肉线条透过今晚精心挑选的衬衫布料展现出来:“叶小姐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萧琅脸色一僵,差点没法儿往下接。
缓了缓继续道:“……我知道我给叶小姐留下的印象可能不怎么样,之前的各种表现也的确多有唐突,但我对叶小姐是一见倾心,我想正式追求你,希望叶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叶生花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倏地勾唇一笑:“你确定?”
他站直了,一步步走向萧琅,逼得萧琅不断后退,一直退到墙边。雪白的左臂抬起来扶在墙上,身体稍稍前倾,右手手指顺着自己精致性感的锁骨一点点往下滑,划过波浪汹涌,划过盈盈一束,停在雪白笔直的大腿边缓缓描摹。
然后在萧琅口干舌燥、几乎喷火的目光中,唰地掀起了裙子。
“Opps.不好意思,比你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