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次日去学校给陈勇阳请了假,告诉班主任陈勇阳得的是流感,让他引起重视。陈勇阳不是班上第一个感冒的,他平日里活蹦乱跳地身体好得像个小牛犊,都中了招,班上的学生至少有一半要遭殃。即便没一传十十传百那么严重,也该及早预防。
至于班主任会不会听她的采取预防措施,这不在周梅的考虑范围内,反正她提醒过了。
陈勇阳的感冒迹象在经历了屁股针以及一晚上的睡眠后有所缓解,但仍时不时咳嗽流鼻涕。陈晚没觉得有什么,偏偏周梅他们紧张得不行,连吃饭都让陈晚在许空山这边解决。这可把陈勇阳委屈坏了,异常主动地吃了药,只希望他感冒早点好,陈晚早点回来。
下雨之后泥土湿软,村里要赶着机会栽红薯,否则天晴了容易把苗晒死。男人翻地,女人剪藤栽苗。陈勇阳虽然感冒了,但指望他老老实实待在家是不可能的,周梅下地不久,他跟陈晚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陈晚抽空把布裁了出来,丁春艳的衣服不着急,他准备先把夹克做了。
忙活了半上午,陈晚放下剪刀去厨房做饭。目前他已熟练掌握了韭菜炒蛋的做法,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出了韭菜煎蛋,前者是把蛋炒好下韭菜,后者是把韭菜和蛋液混合了一块下锅,除了成品外观与口感略有不同外,味道基本没什么区别。
周梅到家那会陈晚正把菜盛起来,见陈勇阳不在,她洗了手准备出去逮人。走前周梅让陈晚跟许空山先吃,把他们那份温在锅里就行,陈前进有点事,一时半会回不来。
陈晚拿盘子把每样菜夹了一些端到隔壁,招呼刚收工的许空山:“山哥吃饭了。”
许空山并没有因为上山挖药材挣得更多而不参与村里的劳作,在他心里下地挣工分同样重要。
掌握好火候的韭菜炒蛋色香味俱全,陈晚没告诉许空山这道菜是他做的,想借此看到许空山最真实的反应。然而许空山一直没把筷子伸向它,似乎是对吃完韭菜的反应有心理阴影。
“山哥不喜欢吃韭菜炒蛋吗?”陈晚不免有些失落。
“没有不喜欢。”许空山没意识到其特殊之处,“就是我吃了会躁得慌。”
他老实说出缘由,陈晚恍然大悟,然后给许空山夹了一大筷子:“山哥尝尝我的手艺。”
躁得慌怕什么,不是有他在么。
“这是六儿你做的吗?”许空山一脸惊讶,再不管什么躁不躁的,把半盘韭菜炒蛋吃得干干净净,“好吃。”
陈晚满意了,这样才对嘛。
入夜,陈晚靠坐在床头看书,许空山在厨房捣鼓着,有淡淡的药香气传来。他傍晚时分去了趟德叔那,一回来便激动地扎进了厨房。
陈晚问他在做什么,许空山头一回支支吾吾地没有告诉他答案。他越是如此陈晚越是好奇,许空山被他追问得手足无措,干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送进卧房。
看来他是真不打算说,陈晚无奈放弃,沉下心学习,许空山总不会一直瞒着他的。
炉子里燃着小火,上面瓦罐中的浓稠液体咕嘟咕嘟沸腾着,颜色接近透明,许空山大部分的功夫都花在调色上了。
质地润滑可直接接触皮肤,许空山起初没有半点头绪,直到在德叔那见到了他做的烫伤膏,不过是深褐色的。许空山想象了一下使用画面,感觉极为不妥。
在此之前许空山进行了多种尝试,不停调整各种成分的比例,直到今天终于调制出了最接近透明的效果,且依然对人体无害。
许空山拿了帕子把瓦罐从炉子上拿开,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事先清洗消毒过的输液瓶里,然后塞上瓶塞跑进冷水里降温。
完全冷却之后的液体质地更为滑润,许空山倒了一点在手背上抹开,未出现任何不适的感觉。
成了!
许空山兴冲冲地抓起瓶子跑到卧房:“六儿,我做出来了。”
什么做出来了?他突然出声吓了陈晚一跳,手一抖,书掉落在被子上。
“你说的那个,我做出来了。”许空山眼睛亮得像在发光,陈晚不禁想到了黑夜中发现猎物的狼。
许空山把玻璃瓶在陈晚面前晃了晃,里面的液体以非常规的速度流动着,陈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咽了咽口水,神情和许空山如出一辙:“是可以直接用的吗?”
许空山将液体倒了一点在陈晚的掌心,让他感受其质地是否符合他的要求。
说实话,陈晚从来没用过这东西,他的所有认知都只停留在理论层面。
“要不我们试试?”陈晚语气期待而忐忑,许空山听懂他话里的含义,握着玻璃瓶的手顿时收紧。
陈晚让许空山重新烧了热水,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他红着脸回到卧房。
窸窸窣窣的声音绵延不绝,期间夹杂着别样的人声与水声。许空山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尽管陈晚只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教过他一次,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撕开了白色的包装。
不论是对许空山,还是对口是心非的陈晚来说,准备充分之后的体验都堪称完美。
“疼吗?”许空山细密的吻落在陈晚的眼角,吮去他因为过于刺激而流出眼泪。
陈晚无力地喘着气,他根本没听清许空山问的什么,许久之后才勉强找回恍惚的意识。
许空山又问了一遍,陈晚轻轻摇头:“不疼。”
就是撑得厉害,陈晚把手放到肚子上,尽管已经结束,他仍有种被深度占有的错觉。
屋里开着灯,陈晚面色潮红,眼角更是像抹了胭脂。陈晚伸直了酸软的腿,等待许空山下床倒水为他擦身。
他无意间的动作令许空山呼吸一滞,没有得到满足的某处又开始叫嚣。
之前便说过,陈晚的举动于许空山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陈晚断断续续地求饶,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六儿。”许空山唤着陈晚,语气有多温柔多隐忍,动作就有多疯狂。
白炽灯亮到了深夜,许空山掀开被子一角将帕子伸进去,陈晚条件反射地想躲,许空山小声哄他:“六儿我不来了。”
陈晚摊成大字,许空山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关了灯,把他揽到怀里,默默为他捏腿揉腰,不然陈晚明天早上睡醒又得浑身疼。
许空山的力道适中,陈晚累得不行,闭上眼睛不到十秒钟就睡了过去,连梦里都在求许空山轻点慢点。
今天是周六,逢集,许空山挂念着陈晚,不敢走太远,抽空去打理了一下自留地。
鲜嫩的鱼腥草长出翠绿的叶片,埋在地里的白色根茎挖断后散发出浓烈的气味,许空山抖去多余的泥土装进小背篓里。带回家洗净了加上盐,和酱油、辣椒面一拌,是春日里必不可少的下饭利器。
看日头估摸着陈晚该醒了,许空山拎起背篓往肩上一挂,快步走回家。
许空山把挖的折耳根分了一半给周梅,陈勇阳吸了吸鼻子:“大山哥我小叔叔怎么还没起床啊?”
陈勇阳自觉他感冒已经好了,隔着墙喊了两声,没有听到陈晚的回答。
许空山心虚地偏头,不与陈勇阳对视,思考着该编个什么借口忽悠他。
“谁说我没起床?”陈晚是在陈勇阳叫他的时候醒的,不过没来得及应声,陈勇阳就没喊了,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
得益于许空山的按摩,除了酸、软、涨之外,陈晚没有感觉到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小叔叔!”陈勇阳欢喜地奔向陈晚,在即将扑到他身上时被许空山拉住后颈。
陈晚行动表面看着无异,但许空山还能不清楚吗?陈勇阳真要扑实了,绝对会让陈晚摔个屁股墩。
“我感冒好了,不会传染给小叔叔的。”陈勇阳不服气地挣扎,许空山拉着他站好,见他没有扑上去的迹象才松了手。
“嗯,我知道了。”陈晚摸摸陈勇阳的头以表信任,话音刚落,陈晚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陈晚回许空山那边吃了早饭,虽然起晚了,但实际也才八点半不到。
陈勇阳感冒好了,陈晚没了继续住在隔壁的理由。在许空山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陈晚亲了下他的脸:“山哥我走了。”
天黑得一日比一日迟,当视线渐渐模糊时陈晚打开了屋里的灯接着做。收音机报了九点整,陈前进隔着门对陈晚说了声早点睡。
陈晚打了个哈欠,数了数做好的夹克,一共有七件。因为是简单的复刻,他做起来比较快。他计划今晚赶工做满十件,明天给钱国胜寄过去。
“叩叩叩。”
敲击声响起,陈晚一怔,随即脸上浮起一个笑容。他站起身,曲起食指在墙面敲了三下。
“叩叩叩。”
你想我了,我也在想你。
敲击声来回三遍,对面不再有动静,似乎是许空山在无声催促陈晚该睡觉了。
枯燥的缝制环节因为有了许空山的插曲而充满了甜蜜,陈晚仿佛打了针鸡血,干劲十足地连做四件夹克,超额完成计划,直到眼睛酸涩无比才停下。
关灯前,陈晚对着墙壁再次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叩叩叩。”
陈晚本没指望得到许空山的回应,却不曾想他一直在无声陪伴。
平安村最后亮着的两盏灯相继熄灭,不知谁家的猫追逐到了院子里,许空山担心它们吵到陈晚睡觉,起身出门将其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