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吓了一跳, 赶紧收回手。
司阳走在他身侧,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估计是太紧张了吧。”傅明煦尴尬地找了个理由。
司阳闻言点点头, 还不忘安抚一句,“不用害怕。”
寒洮刚才的话还萦绕在傅明煦的脑海中, 他只能努力保持镇定维持表情, 再也不敢伸手去乱摸。
这条甬道很长,夜明珠的光芒投射在地, 拉长了四人的影子。
随着阴凉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壁画上的人逐渐站了起来, 幽桦的声音响起:“到了。”
伫立在四人面前的,是一扇漆黑无光的大门。那门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夜明珠的光接近时似乎都被吸了进去。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多看一会都有头晕目眩之感。
傅明煦别过眼睛,却发现司阳在盯着幽桦看。
“把龙血给我吧。”幽桦在门前站定,没有半句废话,而是朝幽姝伸出手。
“我要分裂而出的最早的那朵魔灵。”幽姝娇媚的脸上全是坚决的神色。
幽桦对此并不在意, 他更急于打开这里, 闻言点头:“可以。”
他要的东西与幽姝要的并不冲突,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两人的话进入傅明煦的耳里,接受到幽姝看过来的目光, 他从怀中慢慢地拿出一个玉瓶。
这个玉瓶看着小,其实里面暗有乾坤, 能装比玉瓶本身约多十倍的物品。
“魔主果真喜欢自己选的。”幽桦看了傅明煦一眼,许是有点不太明白这位平平无奇的魔族怎么就得了她的垂青。
幽姝笑了笑, 从傅明煦手中接过玉瓶, 悄无痕迹地转了个话题,“剩下的就看大魔将了。”
傅明煦低着头撇撇嘴,想起玉瓶里的龙血又抬头去看。
而司阳,却在看到幽桦露出的手腕上的一处纹路时陷入了沉思。
玉瓶里的龙血散发着浓郁的龙气,只不过这血液不是金色的,而是被傅明煦用灵泉稀释,又加以丹药混合,变成了最普通的红色。
幽桦闻了一下,有点疑惑道:“怎么感觉这龙血中还有草药的味道?”
傅明煦早有准备,他闻了闻空气中微淡的香甜气息,开口道:“这龙被抓来时身受重伤,魔主怕他挺不着,特意从人族花重金购买了丹药保命。”
“许是那丹药效果太早,导致如此吧。”
幽姝适时点头,“总之不影响里面的天道之力,其余的无甚大碍。”
“大魔将,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吧。”
说得也对,只要关键性没变,都到了这一步,幽桦也没有必要抓着细枝末节不放。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幽姝找来的普通魔族胆色还行,面对他时也能对答如流。
“魔主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开始。”
闻言,傅明煦立马抛去杂念,目不转睛地看了过来。
许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可能是因为新任魔主的坚持,幽桦并没有提出让他和司阳这两位普通魔族不能留在此地的话。
打开魔灵诞育之地的方法并没有傅明煦想象得那么复杂,甚至简单的法阵都不需要。
之间幽桦掏出一把小弯刀在手心划拉一下,面不改色地看着涌出的鲜血,然后一把覆在大门中间的凹槽中。
原本漆黑无光的大门在鲜血的滋润下竟然发出浅绿色的光芒,随着光芒的不断扩散,幽桦的嘴里楷书冒出极为繁复晦涩的法诀。
说是法诀,可傅明煦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吟唱。
在吟唱法诀的音调突然拔高之时,幽桦拿开还流着血的手,把手中玉瓶里面的龙血倒入凹槽中。
浅绿色的光芒瞬时被红色泛金的光所代替,傅明煦看着那遮掩不住的微弱金光心头一紧。等瞥到幽桦只是凝视着凹槽,脸上并未有所怀疑才放下心来。
还未等他多想,随着一阵宛如天雷闷在云层的响声,在他们面前紧闭的大门终于慢慢地打开了。
幽姝和幽桦脸上同时出现激动的神情。
大门打开得很慢,在时光中沉淀许久的灰尘如冬日的大雪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过后才缓缓地露出埋藏在无尽时光中的画面。
没有任何机关,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簇白色的火焰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火焰白得纯洁,跳动间宛如皓月坠落,带着一种清冷却又生机勃勃的美。
白色火焰落在一座高台之上,仔细看去时,傅明煦发现那高台竟然与外面壁画最中央的人所站立而接受其他人膜拜的高台极为相似。而那围绕着白色火焰周围的那些火焰,跳跃间的动作也与壁画中跪立的人神似。
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这就是初代魔灵。”幽桦感叹道,“魔灵是具备灵性的,每一个魔灵在诞生之际便有注定的主人,最中央的你们都驯服不了,魔主可以挑选其它的试试。”
刚才还围着最中央魔灵跳跃的火焰约有数十朵,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突然有许多火焰静止了一瞬,然后如恢复神志一般,以一种根无法抓住的速度窜出,顺着打开的大门,消失在甬道中。
幽桦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看着剩下的火焰说道:“它们感应到了命主,魔主,剩下的魔灵你可以去试试。”
幽姝在短暂的震惊后回过神,她看着剩下的九朵魔灵又紧张又期待。
傅明煦则在短暂的惊讶后重新看向这处空间的其他地方,他没忘记他们此行是来找通往巫族遗迹的地下通道的。
“你们不去适时吗?”幽桦看向走向魔灵的幽姝,突然朝傅明煦两人问道,“魔灵选择主人不是看实力强弱的。”
“只要你们是魔族,都可以去试一试。”
他清俊的脸上没了最初的笑容,浑身的气势变得变得摄人,犹如看透了他们的伪装。
傅明煦面色不变,露出一个笑来,“大魔将说笑了,怎么着也要魔主先选才对。”
“是吗?”幽桦笑了一声,在转身之际突然出手。
一股极为纯粹的魔气攻向傅明煦,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意。
“你是何人?竟敢偷如魔域,如此不怕死?”
幽姝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可在幽桦出手的前一息,一朵魔灵已经在她的努力下没入她的身体,令她分身乏术。等他在瞬间出手后,魔灵与她体内的魔源已经迅速地融合在一起,不堪冲击的幽姝闷哼一声后倒地。
白色的火焰宛如蚕茧般把她包裹,唯有从她身上透出的勃勃生机证实着她没有大碍。
幽桦的时间卡得刚刚好,傅明煦一边本能地迅速后退,一边抽出心神推测自己在何时出现了破绽。
既然被发现了,再伪装下去也没了必要。
混沌之气在一瞬间流转全身,在魔气到来之际,白色光芒迎了上去。
黑白在刹那间撞上迸发出剧烈的气流,傅明煦脸上的伪装随着混沌之气的激发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光芒大盛之时,幽桦只来及看见一条青色的发带飞舞,墨发随风飘散间露出了半截精致的侧脸。
即使只有半边侧脸,他也窥见了那隐约露出的眉眼中氤氲的山水灵气。
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挡住了他的视线,金色光芒化成的道法强悍霸道,带着汹涌的杀意席卷而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魔气犹如碰到了天然的死敌,在转瞬之间便溃不成军。
还没等他想起那高大的男子是何人,一道浩瀚的星光从天而降,数不清的符文镶嵌在星光之中,带着沉重的压力落在他身上。
气流消失,三人脸上的伪装同时消失。
傅明煦原本以为幽桦肯定会认出寒洮,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在看清司阳仙君的脸时顿时僵硬在原地。
幽桦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所有的神态细节都显示着他内心的情绪定是不平静的。
“师尊..”他呢喃一声,竟是连出招都忘了。
师尊?
什么时候司阳仙君除了祁暮远外还有另外一个弟子?而这弟子还是魔域的大魔将?
傅明煦抓了抓寒洮的衣袖,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看出他的意思,寒洮诚实地摇摇头,“我也从未听祁暮远提起过。”
又是一个在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人,不过很快他就释然,毕竟回溯前他也没有来过魔域,跟司阳仙君在寒洮堕魔之前也无多少交集。
时至今日,他早已知道曾经知道的一切不过是庞大现实中的冰山一角。
两人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而司阳在认出眼前之人时心绪由怀疑、震惊,再到如今的愤怒。
“逆徒!”他脸上并未半点与故人久别重逢的开心,他手心凝聚着星光,显然就要出手。
幽桦眼中闪过伤痛,苦笑道:“师尊,百年未见,师尊见我的第一眼就是要杀我?”
司阳冷冷道:“你早已不是我的弟子,你是天衍宗的叛徒!”
是了,当初他叛出天衍宗时便该知道会有今日。
但他不甘心,“听闻师尊在追杀我的途中又捡到了一位徒儿,如今已经是天衍宗的宗主了。”
“他也是叛出剑宗的,师尊怎么就对他那么好,却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
短暂的情绪波动过后,司阳只是冷冷地看他,“他跟你不一样。”
这句话过后,傅明煦敏锐地发现周遭的气息变了。
但幽桦似乎并不怕死,竟然走向司阳仙君,一边走,一边指着魔灵说道:“师尊,这最初的魔灵是一朵天生天养的至纯灵火,它与这世间所有的种族匹配。”
“我寻了它许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献给师尊,好让师尊原谅我当初的错事,让我能回到您身边。”
“今日师尊刚好在这,岂不是上天都在认为我做的是对的。”
想到三人来此的目的,傅明煦不禁为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司阳仙君性子淡然,能把他惹得追杀清理门户,定是犯了不可饶恕之事。
想起幽桦曾经做的一切,司阳愤恨顿上心头,多年的教养几乎在这一刻破功,“白桦之!不准叫我师尊!”
在司阳出手之际,听到幽桦本名的傅明煦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件往事。
作者有话说:
傅明煦:果然仙君的剧本很刺激。
寒洮:听说我老婆想要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