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克制的停在距离纪新雪只有两步之遥的位置,深邃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轻缓又细致的顺着早已绘入心底的眉宇向下描绘。
纪新雪天生肤色白皙,即使站在来自北疆、面露轮廓极深邃的阿不罕冰身边,也不会被比下去。
尤其是站在阳光下的时候,经常给人在发光的错觉。
虽然屋内的烛火不能与日光相比,但胜在布置得当,四面八方皆有光芒照在纪新雪身上,除了……正被虞珩挡住的正前方。
粉红配荧绿这般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配色,穿着纪新雪身上,非但没有显得纪新雪粗俗,反而被如雪瓷般的肌肤衬托的色泽更加娇嫩。
因为虞珩挡住正面的烛火,纪新雪胸前的萤纱正散发微弱的荧光。
恰到好处的顺着流畅的肩颈线蔓延,仿佛是羞红的色泽,如同情至深处的模样。
虞珩的目光在‘花苞’处流连片刻,继续向下,沿着纤细的腰线……眼前忽然漆黑。
感受到纤长的眼睫划过手心的触感,纪新雪才惊觉他捂住虞珩眼睛的动作,多少透着些心虚。顿时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逼问,“好看吗?”
虞珩立刻点头,嗓音似乎比纪新雪腰间的手更灼热,“好看。”
终于得到想要的回馈,纪新雪也找回从容。
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药玉,当然会去该去的地方。
他垫脚凑近虞珩耳边,试图找回主动权,低声道,“我们去泡温泉?”
虞珩不明显的沉默了会才再次点头,“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既在纪新雪的预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两人在温泉池中轻车熟路的互相帮助。
过程中能看得出来虞珩非常喜欢纪新雪的‘战袍’,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仍旧保持理智,只是解开肚兜后面的细绳,令肚兜仍旧能松松垮垮的吊在白皙的脖颈上。
荧绿色的裤子更是只被短暂的脱下片刻,取除真正碍事的东西之后,虞珩先将裤子套回去,然后顺着腿侧的缝隙伸手……
纪新雪准备‘惊喜’的时候,确实想要给虞珩些甜头,如此才好哄虞珩用药玉。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虞珩竟然能将区区甜头,玩出如此令人羞耻的花样。
房中的烛火不知从何时燃尽,仆人提前得了吩咐,绝不会贸然来打扰他们。一片黑暗中,萤纱的颜色成为温泉屋中仅有的光源。
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和水流荡漾的声音,入眼只有氤氲的银红和绿色,偶尔还能照出极莹润的白皙和有力的臂膀……
等纪新雪反应过来的时候,精力已经彻底耗尽。
光从外表看,此时的他与刚进门时几乎没有差别。
只有头上的发髻变成散发,身上的衣物也更加松垮。
非要说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唯有荧绿色的纱裤中少了某样东西,外加精疲力尽,连手指都不想动。
纪新雪不甘心。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虞珩虽然没有立刻对‘惊喜’表达看法,但很快就用行动证明,他并非无动于衷。
事情拐了个弯,仍旧朝纪新雪的计划前进。
虞珩吃‘甜头’的过程,远远比纪新雪想象中的漫长、复杂,以至于纪新雪完全没有力气再讨应该属于他的‘甜头’。
“我们回正房?”
低哑的声音响在纪新雪耳畔,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思绪。
距离他们在公主府琼花院库房初次亲密接触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纪新雪每次委婉的提起药玉,虞珩都闭口不谈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想到此处,纪新雪扶腰惊坐起。
他边伸出仍旧颤抖的手,去拿不远处的三层雕花木盒,边对虞珩道,“先不走,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虞珩先回温泉中捞起紫玉蝴蝶挂在颈间,又以打火石点燃备用的蜡烛,回到纪新雪身边时,正好看到他艰难的朝雕花木盒伸手。
他左手捞起雕花木盒,右手捞起纪新雪,大步走向屏风后足够容纳两人打滚的软塌。
纪新雪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刚刚坐稳,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雕花木盒。
总共五根墨色的药玉,最小只有小指的长短粗细,只做适用之用。
只要一眼,虞珩就知道雕花木盒中是什么东西。
毕竟公主府的琼花院中,也有不少与雕花木盒中尺寸不同的药玉。
此前纪新雪与他说起这件事时,他既不忍心纪新雪吃苦,又隐隐察觉到他和纪新雪在这方面也许存在‘误会’,所以总是选择避而不谈。
没想到……
好在他已经想到消除‘误会’的方式。
虞珩垂目敛下眼底的神色,等待纪新雪先开口。
明明已经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临到开口时,纪新雪仍旧会觉得有不自在的感觉,以至于语气都透着淡淡的心虚。
“这是药玉,我们试试?”
虞珩眸光转深,意味不明的道,“你真的想试?”
纪新雪老实点头。
虽然其他方式也很快乐,但毫无疑问,没尝试过的快乐方式,才是最快乐的……咳咳。
虞珩握住纪新雪的手,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会有些难受。”
纪新雪眼底浮现愧疚,低声道,“忍一下?”
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虞珩难受?
不仅提前研读许多书面知识,还专门准备了各种药膏,保证不会令虞珩因此受伤。
虞珩点了点头,说出他思来想去,觉得最适合化解‘误会’的方式,“我们一起试?”
他想……阿雪也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轮着来。
纪新雪愣住,眼底浮现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虽然虞珩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他‘试试’的提议,但他突然有强烈的‘为人做嫁衣’的感觉。
他费尽心思的准备惊喜,然后又任由虞珩尝甜头,才小心翼翼的拿出药玉。
况且……这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药玉,难道要放入……?
翻涌的羞耻一轮高过一轮,立刻占据纪新雪的所有的心神。
虞珩倾身吻在纪新雪眉间,温声道,“等我们再看些话本,再试药玉?”
他不确定将来会不会改变想法,但能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与阿雪争吵。如果阿雪深思熟虑之后,仍旧坚持现在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退步。
只要能与阿雪长相厮守,没有不能退步的事。
“不!”纪新雪强行忍住即将冲破心防的羞耻,咬牙切齿的道,“我答应你,现在就试!”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两人轮流来,也算是公平!
从说服爱人变成两人轮流来,已经体力尽失的纪新雪难免因此生出懈怠的心思。
想到用药玉过程中繁复的步骤,纪新雪顿时觉得难以聚力的手臂更抬不起来,欣然应允虞珩为他用药玉的提议。
……
与此同时,原本打算送苏太后和苏太妃去寺庙就返回长安的长平帝,因为喜爱山上开得正好的桃花多停留片刻,以至于错过城门关闭的时间。
他不想在寺庙留宿,仍旧坚持下山。
刚好明日没有大朝会和小朝会,长平帝打算回温泉庄子小住,明日与纪新雪和虞珩共同回长安。
顺便问问纪新雪和虞珩,有关于世家的事。
这是虞珩的温泉庄子,轮守之人大多是公主府左卫。
他们既无法拒绝长平帝的要求,也不知道虞珩和纪新雪正在做什么。
听到松年暗示他们,长平帝有事要问纪新雪和虞珩,立刻带长平帝前往两人休息的院子。
可怜春晓也借纪新雪的光,在宴席分了壶好酒,正趁着夜色对月独酌,猛地看到长平帝,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现实。
好在痛觉不会骗人。
春晓瞬间醒酒,顶着满头冷汗,连滚带爬的迎了上去。
“奴给陛下请安。”
别说是长平帝,就连松年都能看得出来春晓的惊慌。
皇子和宗室郡王正在密谋什么事,才会令身边的宫人都如此惧怕长平帝?
松年下意识的看向莫岣。
他们正站在院子中央,以莫岣的耳力,能轻而易举的听清整个房间的声音。
莫岣感觉到松年的目光,平静的回视,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长平帝目光定定的凝视面前难以藏住心事的宫人,问道,“小五和凤郎呢?”
春晓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的开口,“公主、殿下!殿下和郡王、郡王和殿下……”
饶是他再怎么不中用,也知道不该让长平帝知道,纪新雪和虞珩已经孤男寡男在温泉房中单独相处将近两个时辰。
莫岣平淡的语气与利刃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
“陛下有问,不得隐瞒。”
春晓被莫岣吓得立刻忘记原本的顾及,口不择言的道,“殿下和郡王在泡温泉!殿下穿得像是荷花一样,清丽不似凡人,内里还有萤纱所制的浴……”
松年死死捂住春晓的口鼻,厉声斥道,“混账!谁允许你编排主子?”
长平帝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环顾四周。
面前有正房和东、西厢房,东边的潮气稍重,想来温泉房就在东厢房内……没关系,小五只是喜欢女装而已。
谁说好女装的人,龙阳时就是……长平帝以强大的自制力,即使停止脑海中肆意翻涌的猜想。
他是长辈,怎么能猜测小辈的房中事?
胡闹!
“陛下?”松年硬着头皮道,“想来公主和驸马招待客人时饮酒过多,难以清醒,才会在温泉中消耗格外多的时间。
因为思绪难以平静,他丝毫没察觉到无意中的口误,继续劝道,“不如令奴替您去催促殿下和郡王,您先去园子中观赏新开的桃花?”
心情复杂的长平帝同样没有留意松年的口误,他僵硬的转身,闷声道,“罢了,不必惊扰他们,我们回长安。”
有莫岣在,即使没有其他凭证,守门的千牛卫也会及时开小门。
最多消息传出之后,朝臣对他念叨几句‘请陛下以安危为重。’
总好过他留在庄子中胡思乱想,对温泉屋产生不该有的好奇。
松年见状,立刻丢掉手上已经瘫软的春晓,大步追上长平帝,“今日庄中待客,必定有许多收拾整齐的客院。陛下何不歇在客院?免得夜里奔波。”
长平帝坚定的摇头,忽然问起与今晚在哪留宿毫不相关的话,“萧宁的王妃仪仗,如今准备得如何?”
松年虽然满头雾水,回答时却没有半分停顿,“礼部尚书昨日刚与臣子提起过此事,大概这个月二十五、六日,灵王妃的仪仗就能完工,必定不会耽误灵王和燕宁县主的大婚。”
“嗯。”长平帝思索片刻,吩咐道,“令礼部为凤郎准备亲王仪仗,九月过完前,送到安国公主府。”
松年愣住,险些跟不上长平帝无声加快的脚步。
好在他反应快,否则险些错过长平帝接下来的吩咐。
“再让礼部准备五套亲王妃朝服,送到灵王府中。五套亲王朝服,送到安国公主府,做为……端午的节礼。”
松年掐紧虎口保持冷静,提醒道,“可是端午已经过去四日,礼部平日里也没多备亲王朝服,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凑齐五套亲王朝服。”
虞朝如今只有纪璟屿一位亲王,即使礼部有提前备朝服的习惯,也被纪璟屿即将在六月举办的大婚掏空。
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拿出五套新的亲王朝服?
长平帝立刻改口,丝毫没有为难人的意思,“那就改成赏萧宁一套亲王妃朝服、两套首饰、两匹江南料子、两匹西域料子。赏凤郎一套亲王朝服,两套配饰、两匹江南料子、两匹西域料子。作为端午节的节礼。”
松年难得无法确定长平帝的心思。
他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冒着被迁怒的风险提醒道,“陛下可要一遭给迢北郡王补赐端午节礼?”
长平帝的脚步稍缓,朝松年投去赞赏的目光,笑道,“当然不能落下阿冰,给他两套配饰、两匹江南料子、两匹西域料子。嗯……再加对珊瑚盆景。”
除了相同的赏赐,大驸马得到对珊瑚盆景,灵王妃和襄临郡王分别是亲王妃朝服和亲王朝服。
长平帝的意思已经明显的令松年想要忽略都难。
朝服赏‘儿媳’,珊瑚赏女婿。
可是……松年下意识的看向沉默不语的莫岣,眼底皆是疑惑。
襄临郡王,真的是‘儿媳’?
长平帝也看向莫岣,眼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
“陛下?”莫岣面露疑惑,主动道,“您有什么吩咐?”
长平帝犹豫半晌,依旧摇头,利落的翻身上马,“走!”
他没问莫岣听到什么,绝非逃避。
只是不想探究小辈的私事,落下为老不尊的污名而已。
.
因为前日的胡闹,直到太阳开始朝西边行走,纪新雪才睁开疲惫的双眼。
他慢吞吞的坐……什么东西?!
感受到明显异样的触感,纪新雪下意识的夹紧双腿,以至于重心不稳,只能颓废的倒回床榻。
以他的尺寸定制的药玉,终究还是放入……纪新雪双目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床帐,脑海中依次闪过令他忍住举被蒙头的画面。
细长的手指、水润的药膏、触感奇怪的……可恶,居然拿不出来!
虞珩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离开没到半刻钟的时间,纪新雪就因为急于取出药玉弄伤自己。
也不算是受伤,只是昨夜接连换四根药玉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地方,忽然多出绯红的痕迹,委实难以令人不心疼。
虞珩连忙取出药膏为纪新雪镇痛,语气难掩心疼,“怎么不等等我?想想昨日是如何进去,也该知道干涩起来,没那么容易出来。”
昨夜那股冲动的劲头已经完全过去,再提起此事,纪新雪心中唯有羞耻、羞耻和……羞耻。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超越想象,轻而易举的摆成那种姿势。
更不明白,虞珩为什么比提前研读十几本‘教科书’的他懂得更多。
在他的认知中,只需要半个时辰,三个步骤的事。由虞珩来做,竟然用了将近三个时辰,十几个步骤。
最不明白的是,这种过程,为什么也会产生快感?
回忆起昨夜经历数次的感受,身体内似乎还有没有完全释放的余韵,令纪新雪忽然颤抖了下。
感受到身后温柔的动作,纪新雪缓缓放松身体,干疼的感觉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羞耻。
仔细回想从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
他只需要像现在这般,安心的躺下。既无需研究透十几个步骤、也不用担心弄伤虞珩、更不用整宿未睡,时刻检查枕边人是否发热。
既然如此……不如躺平。
先让虞珩‘爽’,他再观望段时间。
直到彻底脱离第一次用药玉的影响,能轻松的走动、驭马,纪新雪才知道他和虞珩险些被长平帝亲自‘抓奸’。
听春晓说完当晚发生在院子中的事,纪新雪决定立刻回长安。至少要在长平帝忘记这件事之前夹紧尾巴,绝对不能再有其他令长平帝看不顺眼的行为。
春晓被无情留在庄子。
纪新雪明确的告诉他,他只剩下两条路。
与左卫习武或与人学记账、盘账,凭借一技之长在纪新雪开府时做个管事。
直接去庄子做庄头,安心养老。
令纪新雪意外的是,他和虞珩快马加鞭的回到长安,赶着宵禁之前去凤翔宫请安,长平帝仍旧保持在及笄礼为他加簪时的态度。对虞珩和蔼有加,仿佛虞珩才是亲儿子,他只是买一送一的赠品。
虽然满头雾水,但纪新雪非常乐见长平帝和虞珩父慈子孝,不仅不吃醋,反而笑得比谁都灿烂。
这副模样落入长平帝眼中,便是娶得‘娇妻’的心满意足。
两人刚进门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们的脸色。
小五脸色红润,精神气爽,连因忙于朝政积累在眼底的疲惫都散去不少。凤郎却难掩憔悴,明显睡眠不足。
结合种种蛛丝马迹,长平帝悬在空中几日不上不下的心终于彻底落地。
他连声吩咐松年开库房,亲自指定十几样大补之物给纪新雪和虞珩。还当场松口,主动提出将安国公主府隔壁,原齐国公府的宅子,赐给纪新雪做公主府。
纪新雪受宠若惊。
他惦记原齐国公府委实不是近一日、两日或一年、两年的事。
从长平帝登基开始,他就做好打算,将来与虞珩做邻居。
好兄弟,一辈子。
长平帝给纪敏嫣和纪靖柔赐公主府的时候,纪新雪心中已经隐隐有对虞珩非同寻常的心思,更将原齐国公府视若囊中之物。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兄弟姐妹们相继开府,长平帝也下过允许他开府的恩旨,但他始终没敢求长平帝将原齐国公府的宅子赐给他。
只能忍着良心的痛楚,折磨礼部,反复令礼部重新圈开府的地方。
没想到,他竟然能等到长平帝主动开口的好日子!
感受到纪新雪和虞珩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激,长平帝又给他们添了许多衣料和摆件,恨不得亲自拉着他们去库房随意挑拣。
松年瞥了眼和乐融融的父子三人,深深的垂下头。
上次见到陛下如此龙心大悦,还是灵王带燕宁县主来谢陛下赐婚恩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