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并没有在家子坟村多待,而是迅速在官方救援队的护送下,乘坐包机平安抵达了滨海市。
官方负责人本来带着法医和刑侦小队,只是为了月亮山上的死尸而去的,却没想到,这反而发挥了更大的用途。
——家子坟村全村死亡,腰斩,落水,上吊,窒息……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刑侦小队,见了这上百人齐齐死亡,全村空无一人的景象,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并且,他们在杨朵家的旧址里,就在江嫣然尸体旁边不远处,还找到了另一具残破不全的男性残骸,有大量骨骼缺失。
最后,这些骨头被发现在族长、宗老等等村子里有身份地位的人的家里,已经被打磨成了人骨手串,甚至还有一面人皮鼓。
经过马道长确认,这应该是家子坟村请某位大师特意进行制作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江嫣然的复仇。
官方负责人的怒火几乎快要掀翻了整个村子。
因为官方需要进行的工作量太大,所以本来受了惊吓,应该再休息一阵再动身的节目组,也立刻就撤离了家子坟村,将整个村都是的凶手现场让给了官方。
为了弥补之前中断的节目,更是为了配合官方舆论小组,将网络上纷涌而出的阴谋论和各式猜想打压下去,所以在返程期间,除了在飞机上的时候,节目组一直在开着直播。
因此,知道节目组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的观众和粉丝们,并不在少数。
好在官方舆论小组早有准备,早早就派了人守在滨海市机场,将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和节目组众人隔绝开来,没有让汹涌的粉丝和好奇的观众扑上去。
要知道,“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现在的订阅量已经将近七千万,成功跃顶成为了今年年度最具有人气的综艺节。再加上此次直播事件的发酵,让不少本来不关心综艺节目的人,都看到了这档节目。
或者是出于好奇,或者是因为关心,更可能是想要蹭热度或是凭着拍下来的照片视频卖钱……此时挤在机场的人们在节目组的人从通道走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像是热水溅入了油锅一样沸腾了。
嘉宾们连同工作人员们因为夜半的变故都没有睡好,再加上刚下飞机的疲惫感,此时都显得面色不太好看。但因为要配合官方舆论小组,给观众们一个最容易被相信的答复,所以他们也只能强撑着出现在来接机的人面前,还要面对媒体的采访提问。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粉丝数量最高的安南原。
“是的,请放心,节目组没有遇到危险,网络上所谓的遇到灵异事件,也只是空穴来风而已。”
“证据?那些所谓的录屏和照片我看过了,只是因为摄像机设备光圈和角度的问题才产生的错位画面,我在现场并没有看到过鬼。”
“如果真的按照这位娱记朋友所说,那我为什么还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大报和权威媒体都已经与官方舆论小组通过消息,一致同意不对此事进行报道。追到机场来的,都是些喜欢捕风捉影、断章取义以获得流量和点击率的娱乐小报和媒体。
而恰好,出身选秀节目的安南原一路走来都是血雨腥风,对这种情况简直熟悉到比吃饭还自然。
面对着娱记几乎要越过保卫的人墙伸过来顶在嘴边的话筒,安南原得体微笑,侃侃而谈:“不知道这几位娱记朋友都是哪家公司的?我会告诉我的经纪人注意你们的报道,毕竟对我这么关心,真是让我感动。”
“不过请放心,我的身心都很健康,不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睡觉都还会做梦。”
安南原笑着朝人群中脸色红通通的女孩们眨了眨眼睛,引起了她们兴奋的尖叫。随即他故作苦恼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衣领上勾住,一副想要向下拉的架势,道:“真想让你们亲自看看,我一点伤都没有,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避免去医院,张导演真是太过于尽职尽责了,唉。”
安南原的话引发了新一轮的激动,也顺势将刚刚的疑问和话题压了下去,并且体现出了导演组的关心和一丝不苟,还顺便澄清了网络上“嘉宾受伤”的传言。
官方舆论小组亲自出手,也就是这个效果了。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张无病目瞪口呆。
而走在最后面的燕时洵,则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节目组工作人员们的身后,没有让前面来接机的人和媒体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因为在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受伤的,并且伤势不轻。如果他贸然出现,只会让还没有平息的舆论导向危险的方向。
虽然以他目前的人气来讲,一直不出现在人前是不可能的。
尤其在晚上刚醒过来的时候,因为一心警惕着杨朵,并且也没有将节目组的直播效果和粉丝营业等等放在心上,所以燕时洵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实世界的直播会突然恢复信号的。
直播镜头将当时燕时洵满身鲜血伤痕的样子,都拍进了画面中。他那时双眼紧闭躺在邺澧怀中,连黑色衬衫都被彻底浸湿,鲜血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的淌下来,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可非同小可。
但是有过铺垫,让粉丝和观众们有了心理准备后再公布消息,和突然面对消息,绝非一个效果。
燕时洵身上的伤已经在官方救援队赶过去的时候,做过周全的处理了。
官方负责人虽然从直播里大致知道燕时洵受了伤,但是当随行的急救医生剪开粘在燕时洵肌肤上的衣服,让那些伤口彻底露出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种程度的伤势震撼到了。
“肩膀,锁骨,腹部,大腿……只要稍微偏一点,肝脏就会严重受损,股动脉也会被划开。老天!就算运气不错没有碰到要害,但是这个伤势,怎么还有人能像没事人一样走过来!”
那时,急救医生看着燕时洵的目光堪称惊悚。
燕时洵却只是面色平静的告诉医生,自己之前做过紧急处理,止血以防休克,消毒以防感染,然后就将后续的治疗交给了医生,好像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得那时站在燕时洵身后的邺澧,直接黑了脸。
——在他没有参与的那些人生片段中,燕时洵到底受过多少伤!
不过,燕时洵对周围人的心理波动并不感兴趣,体力的严重透支和力量的大幅度使用,让他在放松下来之后格外疲惫,一上飞机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而节目组拍板立刻回滨海市、还有到了滨海市立刻安排全组进医院全身检查,这些都是围绕着燕时洵所做的决定。
一整个组的人进医院检查,可以解释为负责任和细心,并且也没有那么显眼,可以让燕时洵受伤的事情慢慢被大家所接受。
此时下了飞机,燕时洵才恢复了一点人色,不像之前那副毫无血色的模样,看得张无病胆战心惊。
燕时洵看着站在最前方侃侃而谈的安南原,轻笑着向旁边道:“他很擅长这个,不是吗?”
邺澧高大的身躯站在燕时洵旁边,似乎还在担心燕时洵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线条流畅的手臂虚虚环着燕时洵的腰身,一副时刻准备着捞住他的模样。
听了燕时洵的话,邺澧眼眸微微一眯,随即缓缓转头看向身边青年俊美的面容:“你喜欢这种类型?”
燕时洵挑了挑眉:“需要把月老这个身份,加入我对你的怀疑清单中吗?”
先是觉得他喜欢张无病,现在又觉得他喜欢安南原,什么毛病?
“如果我是月老的话,一定会主动为自己牵上红线,毕竟那可是天地源头承认的因果,不用我再自己想办法。”邺澧笑着应道:“可惜事实是,月老已经死亡很久了。”
燕时洵在心中默默将邺澧的话记在了起来,并在后面备注:知晓天地大道崩塌的情况,很可能与当时的神明所关联。
……难道是哪家供奉神明,能与神明直接沟通的流派的老祖?
跟着李乘云到处游历时,燕时洵没少见过那些修道有成的奇人高功,他们就是世人口中的“隐士高人”,实力强横到远超这个时代的道家认知,但却从不轻易出山,只在必要时出手支应。
而那些人中,很多人都已经上百高龄,面容一直维持在年轻时模样的也不在少数。
道不言寿,修身法自然。
在燕时洵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他也以为邺澧大概率是这类人。
只是,隐士出山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那件事终于开始发酵了吗?
燕时洵看向邺澧的眼神中,不动声色的带上了探究之意。
邺澧听出了燕时洵的意思,看向安南原的冰冷危险的眼神也缓和了下来,安南原在他的视野中重新变成了一团没什么存在感的空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安南原一抖,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自己的脊骨蔓延上来,起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像是刚刚有什么危险,在从他身后靠近一样。但是他疑惑的往两边看了圈,发现张无病等人都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来。
在村子里大逃杀的后遗症吗?总觉得后面有人想杀自己。
安南原心里嘀咕了一声,没有再放在心上。
“那请问,既然节目组在家子坟村没有遇险,为什么直播里会拍到燕时洵浑身是血的形象呢?”
一名娱记忽然提高了嗓音,高举起一张被放大洗出来的照片,让周围一大片人都看清了照片上燕时洵明显重伤的模样。
很多人顿时一片哗然。
而张无病等人心中“咯噔!”了一声,暗道:来了。
他们一直在防备着有心人拿这个问题做文章。
虽然当时在官方发现不对劲后,就立刻对直播进行了封锁,准出不准入,也锁定了直播的截屏录屏功能,但毕竟盯着这档节目的人不少,不排除有人会在当时用其他设备拍照保存下来。
而因为官方封锁消息,所以燕时洵的粉丝并不清楚燕时洵受重伤的事。
很多燕时洵的粉丝虽然刚刚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偶像,但也知道燕时洵不喜欢粉丝太追捧他,之前还总是劝她们回去上班上学,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燕麦们也都乖巧的等着,还会主动帮助维持秩序,劝其他人的粉丝不要太激动,她们只是踮着脚张望,想要看到燕时洵的身影。
此时乍听到那娱记这话,燕麦们顿时就急了,刚刚的乖巧等待也都暂时扔到了一边,想要向张无病等人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导演,我家燕哥真的受伤了吗?”
“小病,小病!燕哥还好吗?”
“南原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
繁多的声音交织在一处,急切的粉丝们也都不自觉的往前涌动,几乎要冲破安保手拉手围起来的人墙,令张无病满头是汗,难以招架。
“放心,燕哥一切都好。”
“没有,这都是不实的消息。节目组确实在农家乐遇到了一点与村民的小矛盾,但并非网络传闻里那样危险,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具体请等官方发布的公告,我们会说明一切。”
……
眼看粉丝们逐渐被安抚下来,那名娱记又煽风点火的故意大声道:“那燕时洵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有鬼可是他亲口说的!”
粉丝们愕然。
但不等她们有什么反应,却听一声轻轻的呵笑声,从节目组众人身后传来。
这本来应该微不足道的一声,却顷刻间就传到了众人耳边。
粉丝们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本能的安静了下来,往节目组众人的身后看。
就像是摩西分海般,刚刚还站在张无病身后的工作人员们,都齐齐的向两旁分开,让出了中间的一条路。
燕时洵迈着长腿,悠闲而自然的从最后面走来,轻松自得像是在自家院子里看风景,丝毫没有把娱记的质问放在心上。
张无病愕然回首看着燕时洵,然后担忧的凑过去压低声音问:“燕哥?”
燕时洵顺手揉乱了张无病为了见人而打理得整齐的头发,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最前方。
刚刚还吵闹的现场,现在只有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燕时洵,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燕时洵向那个眼带错愕的娱记扬了扬下颔,问道:“你刚刚说,我亲口说有鬼?”
娱记连忙回神,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道:“是啊,我有证据!你之前在直播里和一个男的说的话,我们可全都拍下来了。”
见娱记这么有底气的样子,一些怀疑是娱记瞎编的粉丝,也开始被带跑,犹豫的开始觉得娱记说的可能是真的。
毕竟有证据呢。
但燕时洵却没有像娱记预想中那样惊慌失措。
他点了点头,平静的道:“看来你已经有物证了,但还不够啊,人证呢?”
娱记心中一喜,以为燕时洵这是要和他对线。要知道,多说多错,只要燕时洵的话说出口,他转身就能报道成“燕时洵恼羞成怒,当众发脾气。”
却没想到下一秒,燕时洵的眼眸里泛起嘲讽的笑意,悠闲的双手插兜,道:“不如这个人证,我来给你吧——我说,你现在肩膀上,就趴着一只鬼。”
此话一出,全场错愕,不明所以的看向燕时洵。
娱记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假惺惺道:“燕时洵你这是面对铁证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燕时洵不受任何人干扰,竟然扬了扬下颔,指示着娱记肩膀位置,开始描述起来:“是个女性,20岁左右,身高160左右,红色卷发,身材偏瘦,穿正红色女式修身西装,脸上大幅度擦伤,左肩骨折,胸口插入铁片……”
他的描述细致入微,视线一直落在娱记身上,偶尔还皱下眉,像是真的在现看现描述一样,真实到令人不敢细究,让周围原本并没有当回事的人们也渐渐开始严肃起来,看向娱记的眼神带着惊悚。
而随着燕时洵的描述,娱记的表情从不屑变得惊恐,还有一些对娱乐圈的事情比较熟悉的粉丝,也渐渐听出了不对劲来。
“这,这不是上个月因为被狗仔追,而出车祸死了的偶像女团成员吗!”
“是的!红色西装,正好是女团打歌服!那天出事的时候她们刚刚下班。”
“什么意思,燕哥是说那个女团成员变成了鬼站在他身后吗?难不成当时造成车祸的那个狗仔就是他??”
各种质疑的说法开始变得杂乱,周围的人群看向那名娱记的眼神也变得怀疑了起来。
那个时候,刚好是节目开播,燕时洵还在规山录制中,不可能亲眼看到那起车祸。
而很多燕麦都很清楚,燕时洵是个连社交账号都没有的人,对娱乐圈的事情根本漠不关心,不像是会知道这起车祸的样子,毕竟那个女团是刚出道的,除了圈内和粉丝,很少有人关注。
这样一来,燕麦们看向娱记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起来。而安南原粉丝中也有一些与那个女团的粉丝群体重合的部分,此时看上去表情很是错愕,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拎着娱记的脖领子质问,吵吵闹闹的质问声将娱记淹没。
娱记顿时慌了神,他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道:“燕时洵你不要以为你可以转移话题!这世上哪有鬼,你不要乱说!”
而凭着一句话,就将场面引导到目前状态的燕时洵,却毫无被质问的自觉,而是悠悠闲闲的点了点头:“哦?原来世界上没有鬼啊。”
燕时洵轻笑,微微前倾身躯:“我看你刚刚义正辞严指责我的模样,还以为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呢。”
娱记顿时梗住。
而周围其他人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对啊,刚刚他还说燕时洵亲口说有鬼,还想把节奏往节目组遇到了鬼的话题上带呢!
娱记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表情,有心想要补救,但话题的节奏却已经被燕时洵牢牢抓住,主动权被拿走,他想要补救也来不及了。
“怎么有人会把平日里的玩笑话当做事实呢?都是成年人了,这位朋友,有点自己的判断力比较好,不然我会怀疑你对于事物的理解能力,以及你是否有做记者的资格。”
燕时洵懒洋洋的道:“要相信科学,懂吗?别让大家以为你所属的杂志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思想。”
燕麦:噗!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心里有鬼的娱记已经慌得大脑无法转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他仓皇的看着周围虎视眈眈围过来想要问清那起车祸的粉丝们,竟然一转身……跑了!
在面对无法处理的事情时,大脑的第一指令都是保护,人会本能的逃避。
而娱记猝不及防之下被燕时洵掀了老底,又被打乱了节奏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于是第一反应的跟着本能行动。
粉丝们顿时一片哗然,有一些喜欢那个女团的粉丝们看向娱记背影的神情,已经变得愤怒。
“既然那位娱记朋友和我开了个玩笑,那我也礼尚往来,和他开了个玩笑,大家别当真。”燕时洵挑了挑眉,悠闲道:“科学,懂吗?”
燕麦们:“懂!我们特别相信科学!”
燕时洵满意点头,随即视线移向旁边还处于懵逼中的其他娱记和自媒体。
“你们呢,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一分钟之前,他用几句话彻底扭转了对节目组不利的舆论局面,将娱记吓得落荒而逃。
枪打出头鸟。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同行竟然能出现这种状况,其他本来就惯会见风使舵的娱记们,在燕时洵扫过来的这一眼中,几乎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谁敢第一个说话。
“你们中应该很多人都看到了刚刚那位朋友带来的照片,虽然很无奈,但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好了。”
燕时洵抬手,解开自己黑色衬衫的两个扣子,露出了大片胸膛,又挽起衬衫袖口,线条流畅的小臂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燕麦们:“!!!”
我的妈呀,燕哥脱衣服了!!
燕麦们顿时两眼放光,也忘记了自己刚刚本来想要说什么来着,虎视眈眈的盯着燕时洵形状漂亮的修长手掌,跟着他的手指一路向下看去。
其他就算不是燕麦的粉丝也都惊呆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美男“脱衣”的福利。
一时间,诺大的场面没有谁说话,安静得能听得清某些人“咕咚”吞口水的声音。
但是燕时洵也只是到此为止,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现在也都看到了,我并没有像图片中那样重伤。”
他刻意的动了动手臂,表示自己一切如常:“我确实对新环境毕竟好奇,就约了人想一起在农家乐里散步。但你们也知道,村子里的夜晚不比城市,没有照明的灯,我一脚踩空蹭破了点皮肉,仅此而已,并不像网络上传言的那么可怕。”
燕时洵语气轻松的道:“真要像网络上的说法,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众人恍然大悟:“是哦!那些营销号也太能扯了,怎么会有人伤得那么重还能行动自如啊。”
“是啊,我们现在不是看得很清楚吗,燕哥身上都没有伤啊。要是真的,昨天到现在才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不过……”有个声音弱弱的道:“我当时看直播,燕哥你衣服上都往下滴血啊。”
燕时洵平静以对:“错觉。农家乐周围都是红叶,月光下看不清楚,加上节目组设备不行,画面重叠,才造成的假象。”
旁边的张无病看起来快要憋死了:我买的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说谁设备不行……算了,这是我燕哥,亲的!打不过。
无论周围的人问什么,燕时洵都姿态轻松的应对,很快就将节奏和论调导向了正常的方向。
能来接机的,几乎都是粉丝中最铁杆的,或是好奇心重、喜欢各种舆论八卦的,可以预见到,她们回去后也会在网络上成为一股声音,将燕时洵和节目组今天的答案发到网上,引领舆论。
至于那些娱记,他们看向燕时洵的眼神都隐含着恐惧。
圈内人,他们其实各自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概知道月前那起车祸是哪家导致的,也第一时间拿到了车祸现场照片。却没想到燕时洵直接将那车祸死亡的偶像临死前的模样,说得分毫不差。
他们可不相信燕时洵是开玩笑!
虽然明面上不能说,但是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信这些东西,还有明星私底下供奉些鬼神以获取运气。他们这些娱记常年和这些打交道,自然也知道。
此时,燕时洵在他们眼里不再是“新晋高人气素人”,而是变成了“真的懂阴阳事的大师”,后面可能还带个标记——“不能轻易招惹”。
于是在这种良好的局面下,燕时洵很快就结束了大部分舆论中关于鬼神问题的争议,在巧妙而不动声色的掌控了全场主动权后,将舆论引导到了节目组之前和官方舆论小组讨论好的方向上,然后功成身退,将剩下的事情扔给张无病,自己悄然后退。
除了导演组的几个人,其他嘉宾都从机场离开,前往之前就预约好了的医院。
燕时洵重新抬手,将自己的衬衫整理好。
他刚刚取了个巧,刚刚好让衬衫敞开时露出的是自己没有受伤的地方,而将自己肩膀锁骨,连同着腹部的绷带,都严实的掩藏在衬衫下面。
不过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肩膀上的伤口有些崩开,此时洁白的绷带上渗出了点点血液。
而燕时洵刚刚还挂在唇边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看到这一幕的安南原顿时有些紧张:“燕哥,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别人不知道,但是嘉宾们却都很清楚,燕时洵确实是受了重伤的。从来没有受过重伤的安南原,光是想想那时自己看到的血肉模糊皮肉翻卷的场面,就怕得浑身汗毛直立,感同身受般幻痛。
燕时洵的眉眼间含着倦意,却行动自如,完全看不出他的大腿上也被穿了个洞。
“不用,很快就到医院了。”
“可是我看美剧,不都说会感染吗?”安南原忧心忡忡的跟在燕时洵身边,试图伸手去扶他:“真的,我看的那个医疗剧里面,有个病人就是这么死的。”
燕时洵:“………”
这人真会说话。
燕时洵无语:“少看点疑难杂症的美剧。”
邺澧早就看安南原不顺眼了,只是顾虑着燕时洵才没有动作。此时他见燕时洵明显不想和安南原继续说话,立刻迈开长腿上前两步,隔开了两人。
他冰冷的目光漠然的瞥向安南原,似乎在说——你再靠近试试。
安南原抖了一下,本能般有些畏惧。
邺澧走在燕时洵身边,抬起手掌从他的肩膀上拂过:“你也很擅长这个。”
燕时洵只觉得伤口崩开的肩膀上划过一道清凉,侧首看去时,就发现绷带上的血迹没有继续蔓延下去。
看来是血已经被止住了。
这个符咒效果……
燕时洵挑了挑眉,在心中记了一次,嘴上却道:“应对舆论吗?也不算是,以前我走街串巷,总是要面对很多对鬼神好奇的邻里,已经处理得顺手了而已。”
“不过,你也觉得这算个优点?”燕时洵的目光短暂的瞥向后面的安南原,眼带赞许:“张大病可以考虑向他学习一下。”
“不。”邺澧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我只认为,你掌控局面的模样,很耀眼。”
至于旁边的安南原,不过是个有名字的空气而已。
安南原:“阿嚏!”
在上车时,邺澧手扶着车门,挡在了燕时洵的身前。
“你刚刚向那些人说,约人散步?当时只有你我。”
邺澧的眼眸里满是浓郁笑意:“我听说,有一种含蓄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在月下散步,向对方说“今夜的月色真美”。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时洵?”
燕时洵:……我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
“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直接称呼对方昵称的?”燕时洵无语的绕过邺澧,径直上车:“还有,少看点电视剧。你是被安南原带坏了吗?”
“啊?”
被点名的安南原,迷茫的扭头看来。
燕时洵:“没说你,睡觉去吧。”
严重缺觉的嘉宾们,大都趁着前往滨海市医院的车程,抓紧时间补觉。
但燕时洵却没有,而是给宋辞发了条消息:[出车祸的女团是你家公司的?]
小少爷宋辞没什么睡意,正拿着手机回自己家人消息,就看到从软磨硬泡加上燕时洵之后来自他的第一条消息。
他本来也信了燕时洵的话,以为是燕时洵临时编的,但现在看,好像不是啊!
说到有关鬼神的话题,小少爷立刻就振奋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商务车最后排的燕时洵,回道:[所以真是那个人干的吗?]
燕时洵:[听小病说起过你家的业务范围,你们应该能处理好,对吗?]
宋辞很少被谁委以重任,都拿他当小孩子看。此时看到燕时洵一副将事情交给他的口吻,顿时生出万丈豪情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后排向燕时洵骄傲的打包票。
但浑身散发着寒气,像个冰柜一样的邺澧,还是让宋辞缩了缩,没有行动。
饶是如此,宋辞也立刻干劲十足的和家人说了这件事,并严厉的表示他一定要追责到底。
这可是燕哥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被小瞧了,他一定能做得比张无病还好!
张无病对自己莫名被拿来比对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宋辞哥哥:“??”
这个弟弟,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
燕时洵轻笑了一声,收起手机假寐。
邺澧磁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很高兴?”
燕时洵“嗯”了一声,没有睁眼的回道:“这不是很好,把事情交给对应的人处理。”
“下次,你可以试着交给我。”邺澧低声在他的耳边道:“我是你对应的人。”
一直靠着意志力强行压制的困意和疲惫袭来,燕时洵也没怎么细想邺澧的话,只带着困意含糊道:“下次再说。”
拉上了车帘的昏暗车辆内,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沉睡的安宁中。
邺澧垂眸,定定的看着昏沉睡去的燕时洵,目光带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暖意,从燕时洵俊美平静的睡颜上一点点描绘过。
而他的脑海中,却不自觉的跳出刚刚燕时洵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而动作优雅自如的解开衬衫扣子的那一幕。
黑色的衬衫下,是线条流畅结实的胸肌,不是没有晒过太阳的白皙,而是充满了力量美感的蜜色。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如果是汗珠凝聚在肌肉上要落未落,是怎样的狂野性感。
而燕时洵的小臂也顺着他不急不缓的挽上袖口,而绷出好看的弧度,在黑色衬衫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诱人,简直是在引诱人伸手去触碰,想要试试那是怎样光滑温暖的触感。
没有人会因为燕时洵的俊美而认错他的性别,他就像是被西装约束的顶级狩猎者,平日里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晒着太阳,却不会有人胆敢上前试其锐利。
直到他的衬衫被解开,那份不羁而锋利的力量之美,才终于毫无保留的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大型猫科动物一样。
不知道他的发丝,是否也像猫科的毛发那样好摸。沿着耳朵顺毛下去的时候,也会像猫科动物那样,发出“咕噜噜”的舒服声音吗?
邺澧因为自己的联想而心神动摇,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向燕时洵的眼神炙热到让他在沉睡中也警惕的皱起了眉,像是察觉到了危机。
而邺澧却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如此燥热。
不知道是车内的空调打得太高,还是因为他自身不适应人间的温度。或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
不过,邺澧在注视燕时洵的睡颜良久后,在确认对方已经睡得很沉不会轻易醒来后,便缓缓伸出了手掌,向着燕时洵的面容而去。
他的表情严肃,本来就冷峻的俊容显得更加威严,像是要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谨慎到不能有一点差错。
燕时洵长长的眼睫垂着,眼下带着点熬夜后的青黑。
在这样近距离的注视下,邺澧才发现,燕时洵原来有这样长的眼睫,浓密而漂亮,鸦羽一般。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燕时洵每次抬眸看他时,让他心跳一瞬间不正常的原因了。
一定是因为燕时洵的眼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能斩神杀鬼的强悍驱鬼者,却有这么好看的睫毛与眼眸……
邺澧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痒,想要去试试那眼睫从指腹刷过时的触感。
但是他的手停顿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却还是轻轻的落向燕时洵的耳边,替他将睡得凌乱的发丝轻柔的挽到耳后。
顺滑微凉的发丝从修长的手指间撩过,带来一阵令人安心的痒感,像是落在了心口。
邺澧难得的,目光有些恍惚。
而燕时洵因为睡得很沉,放松下来的肌肉减弱了对身躯的掌控力,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开始向着旁边的车窗滑去。
邺澧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捞,让燕时洵的头枕在了他的手掌上,肌肤相触,带来一阵温热和光滑的触感。
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想吵醒燕时洵。
然后,他轻轻的托着燕时洵的脸颊,让燕时洵从倒向车窗的方向,改向倒入自己的怀中。
他结实的胸膛上,靠过来一片温热的重量。
燕时洵枕着邺澧的胸膛,依旧处于沉睡之中,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的蹭了蹭脸颊旁边的位置,为自己找了个舒服些的地方。
他的脸颊,恰好侧躺在邺澧的心口处,耳边就是邺澧的心脏。
邺澧的心跳瞬间重归平稳,唯恐吵醒怀中的人。
他虚虚怀抱着燕时洵,帮他调整了一个不会硌到腰腹上伤口的姿势,然后表情平静的目视前方,像是怀中多了个人,对他半点影响也无。
——但他唇边的笑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