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高去投胎了,他的事情解决,云川也没有在H城继续停留的必要,在外面吃完午饭就坐高铁回去。
他总想试试掌中雷的威力,但这边确实不方便,只能等回去再找个隐蔽的地方用用看。
高铁很快到达云川居住的城市,天空阴沉,下起了暴雨,积水已经能没过人的脚脖子。
出租车不见踪影,就连手机软件上都打不到车,只有私自经营的私家车在站外冒着雨,卖力吆喝着拉客。
“帅哥,去哪里?”
“美女,去哪,我送你啊!”
“还有座位,上不上车?要走就快点,雨越下越大了!”
“轰隆——”
打雷声、雨水声、车站外嘈杂的人声,在阴暗昏沉的天光下互相交织。
云川和其中一名揽客的人交涉了几句地点金额,就被一把塞进车里,车主则继续找客人。
车子里没坐满人是不会开动的。
云川坐上的是一辆黑色小轿车,他被塞进副驾驶时,后座已经坐了一个年轻女人,二十来岁的模样,打扮成熟知性,头发、衣服上都带着点水珠,满眼疲倦地看着车窗外。
不到三分钟的功夫,车里又塞了两个人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穿校服的少年,和绑了几个小辫子、下巴上留小胡子、穿件马甲不知三十还是四十岁的男人。
车主是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嗓门洪亮,皮肤微黑。见座位坐满,带着一身水汽坐上驾驶座,点燃发动机。
“你们赶不赶时间?要是不赶时间的话我就先送那个学生,他住凯江桥那边,十多分钟路程,你们三个和他方向相反,我把他送到再送你们。”
虽然天光昏暗,但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几名乘客都表示没问题。
车开了几分钟后。
“诶,小兄弟,我看你有点儿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坐在后排的小辫子男人忽然凑上前来问云川。
从他上车开始,云川就感觉到他一直在打量自己,听到这样的问话,便回头仔细看他几眼。
皮肤有点黑,身材精瘦,梳着小辫子很有特色,细长眼,鹰钩鼻,薄嘴唇,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印记。
很有特点的人,如果有过接触的话,云川不可能忘记这样一个人,抿唇笑道:“你很面生,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小辫子男人闻言,目光垂下,在云川腿上放着的皮箱上停留两秒,又道:“不,我肯定在哪见过你……你是不是姓穆?”
穆?
穆亦决,医院里躺着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那个植物人。
云川顿了顿,笑意加深。
“是吗……那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三年前,青唵山。”
“青唵山……”云川低喃,将这个地名记在心里。“我在那见过你?”
小辫子男人笑了笑:“我们没聊过,当时那么多人呢,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不过你们穆家那么显眼,想叫人不注意到都难,我不就瞧见你了。”
“你看到的应该不是我。”云川努力转动大脑,启用套话技能,将自己手里仅有的信息抛出去,充分利用。
小辫子男人微微挑眉,露出疑惑的神情,云川这才继续道:“我当时不在,你看到的是穆亦决。”
“噢,我说嘛,仔细看来,你们二人确实有些不同,穆亦决看起来更冷傲些,他是你兄长?”
“算是吧。”云川含糊道。
“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云川。”云川玩了个文字游戏,小辫子男人只以为他姓穆,名叫云川,却不知他的名字是姓云名川,且丝毫没有怀疑。
之所以敢这么直接的告诉小辫子男人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后者看起来对他口中的“穆家”并不是很熟的样子,但所了解的信息肯定比云川多。
“我叫袁一知,苍门的人。”
云川装作了解的样子点点头。
“诶,穆家不是长居在望省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待云川答话,他又道:“这一带可不太平,乱的很,我们这种人,少有敢闯进来的,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都不敢来,你家长辈怎么敢放任你这样体质的小辈跑到这龙潭虎穴?”
“我……他们不知道。”
云川吞吞吐吐地说完一句话,就像个瞒着家里人乱跑的心虚少年。
“你……你胆子可真够肥的。”小辫子男人有些无语,仍旧没有产生怀疑。
“额,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穿校服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另一名女乘客也将目光投过来。
“我们在讲小秘密。”小辫子男人一脸神秘兮兮地回答校服少年。
“什么小秘密啊,我可以知道吗?”校服少年压低声音。
小辫子男人勾了勾手指,少年便凑过去。
“我们在聊大人的话题,未成年人听不懂。”
少年撇撇嘴,看向云川:“大叔,你别看我小就糊弄我,我看他也不像个成年人吧……”
云川:???
关我什么事,我成年好几年了好吗。
他拿起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照。
脸嫩,眼睛很亮,五官精致,面色苍白,五官气质组合起来很无害,微微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虽然说只有十八岁也有人信,但看起来绝不是什么未成年。
“哈哈哈老板,我相信你,你绝对成年了!”
忍耐了一路不发出声音的林休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云川轻敲几下皮箱,以示警告。
“不对劲。”
小辫子男人突然说道,他眉头紧锁,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大雨瓢泼,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哗啦啦的雨水声,周围车辆的车轮、鸣笛声,甚至是之前的打雷声,都不知何时消失。
“别担心,我们这边下暴雨就是这样的,乌云把太阳挡完了,天黑得老快。现在这么大的雨,也没什么人在外面跑,现在还算好的,积水不深,不像前两年把车子都淹了,好多车发动机进水,都只能泡在水里,车上的人爬到车顶上等救援。”
车主边开车,边安慰道。
小辫子男人依旧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没回答车主的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你们看见前头那个灯没有,那是桥对面的灯,我们马上就开到了,还有三四分钟就能把小朋友送回家咯。”
车子正在桥上跑,桥下轰隆隆的水流声一时压过了雨声。
车内一时静默,直到五分钟后,车主的心开始慌了。
桥对面那盏灯依旧在前方亮起,车辆在不停往前开,却仿佛没有缩短半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