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聚集得飞快,威力越发强盛,云川却始终没有用它攻击白衣女人,只是威胁。
他怕雷电会将白衣女人吸入的黑雾一起消灭。
可疑的是,白衣女人此时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既没有逃走,也没有攻击。
僵持了十几秒,白衣女人突然动了动,她抬起头,透过头发的遮挡看向云川。
“还给我!”
云川从掌心球里扯出一丝雷电,猛地打在白衣女人身旁的地上,威胁意味十足。
白衣女人却一动不动,隐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看着他被阴风吹得飞扬的头发,苍白的脸,和那双因为发怒变得阴沉似鬼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语调怪异,声音像砂纸的摩擦声。
“……你是,云川?”
云川愣住,心中不可抑制地燃起一丝希望。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急切问道,目光紧盯着白衣女人,隐含期待。
“……云川……”
白衣女人嘶哑地重复,语调比刚才正常许多,可以看出她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对,我叫云川。”
周围的阴风逐渐变小,哭嚎的声音淡去。
【酥脆小饼干】:这个女人是谁?一开始不认识川川,现在又突然认识了……
【白柜子】:你们注意到那团黑雾了吧,她吸收黑雾后才认出主播,而那团黑雾一直藏在主播的配饰里保护他。黑雾肯定是很重要能让她认出主播的东西。
【百鬼弈】:不管怎么说,还好主播忙着打架聊天,没空关直播。
【宇宙第一帅】:你说的对。
……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再次发出声音。
“你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云川顿了顿,将手里成型的雷电一点点散去,低头看着逐渐瓦解的雷电,低声道:
“你不想见到我?”
白衣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云川身后。
阴风消失后,印叔走了过来。
吸收黑雾后,她认出印叔了。
“你承诺过我,带他走得越远越好,养育成普通孩子。”
如今不仅把人带回来了,还搞成这幅样子,那些能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会拥有的。
印叔苦笑,这个锅他真的不想背,云川两个月前还正常得很。温和有礼,按部就班上学、毕业、工作,就差没找个女朋友。
“小川身体出了问题,我没办法,只能带他回来找你。”
白衣女人将视线转回云川身上,后者一直看着她。
“阴气过重,玉坠续存的阳气也压不住,他做了什么?”
面对白衣女人对自己的疑问,印叔无奈摇头。
“印叔不知道这件事,你应该问我。”
云川语气低沉,极其不满。
看着他的身体去问印叔做什么,他就站在面前,不能交流?
“……”白衣女人沉默片刻,才伸手将落在地上的玉坠召起来,道:“你身体情况很严重,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身体就会被阴气彻底腐蚀。”
她向前两步,将玉坠地递到云川身前,示意他拿。
云川看着她如枯木的手,没有拿玉坠,只是道:“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白衣女人沉默。
两人间气氛僵住。
“被阴气彻底腐蚀会怎么样?”印叔连出来打圆场。
他大概能猜到两人的心思。
小川二十年从未见过生母长什么样,如今终于见到人了,想看看母亲是什么样子很正常。
而白衣女人……从她现在露在外面的身体外观看就知道了,即便生前长得多美,此时露出来的脸都不可能和其他部位相差太大。
让分隔二十来年的孩子见到自己可怕的脸这种事,即便孩子不介意,母亲也介意得很。
“身体会死。”白衣女人答道。
云川见她不回答自己,心情低落,乖乖从她掌心拿起玉坠。
“你知道这个吗?”
他撩起细碎的刘海,露出额角暗金色纹路。
白衣女人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印叔看着他额角,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纹身了,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云川这时候不可能给秀纹身给女鬼妈妈看。
“这里还没有域主。”
见白衣女人想不起来,云川提醒道。
“是印记!?”白衣女人惊讶。
她想起来了,曾经在穆家的典籍里看到过类似的图案,以暗金色线头勾勒,可能出现在身体上任何一处,七朵是域主的标志,少于七朵都只是候选者之一。
云川额角已经有四朵。
域主是妖魔鬼怪的域主,和人类无关,因此域主候选者从来不会落在人类头上。
可现在它就是出现在云川身上了,只能是因为他曾经当过一阵子“鬼”的原因。
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云川体内会有厚重的阴气,因为他是做为鬼被选上,印记馈赠的力量当然是阴气。
若是这样,他体内的阴气就去不得了。
阴气就是他的力量,没有阴气却拥有候选者印记,那云川只会变成一只行走的肥羊,还是烤好了冒着香气那种,谁都想咬一口。
“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你体内的阳气。”
白衣女人顿了顿,才问道:“你见过穆家人吗?”
云川不明白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和穆家有什么关系。
“见过……”
只说出这两个字,白衣女人便突然激动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地面,浑身颤抖。
恨得发抖。
“只见过一个植物人,一直没醒过来!”云川连忙道。
果然,听完这话后白衣女人才慢慢平息。
“他叫穆亦决,我无意撞见的。”云川补充道。
所幸白衣女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穆亦决……他是穆家老大的孩子。”
几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印叔听得是云里雾里,也不好插话。
胡琬站得远远地看着这边,不敢靠近。
最终还是云川先开口。
“你是不是我……”妈妈?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他还是想问一问。
“……是。”
白衣女人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看着她挡在脸前的头发。
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肯定也正看着自己。
云川上前一步,在白衣女人退后之前将她轻轻抱住。
在松开前,他轻轻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看不到白衣女人的表情,但她身周的怨气都平静下来。
【宇宙第一帅】:!!!原来是妈妈啊!
【酥脆小饼干】:震惊!
【红盒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草莓糖化了】:之前问的那句是不是大概是因为……认亲需要仪式感吧。
【官魔皮】:恭喜恭喜!认亲成功!
【待嫁闺中】:没有喜乐放,大家为川川来点彩色弹幕吧♂
(彩色弹幕是打赏的颜色)
……
“既然你已经踏入另一层世界,不管是为了你的身体,还是为了别的,有些事我应该告诉你。”
“嗯!”
云-乖巧-川,眼巴巴看着她。
白衣女人看着他穿着破烂布条,头发也在之前的阴风中被削得像狗啃一样。
忍不住将正事先放一放,看向印叔。
“带衣服了吗?”
“啊?哦,带了带了。”印叔从包里抽出一件宽大的T恤和长裤递给云川。
云川扯掉布条,两三下穿好衣服,再次乖巧。
“我叫云黎,出生云家。
云家和穆家一样,是世代传承的家族,只是云家的本领大部分都失传了,云家也越来越偏向俗世,到我这一代只剩微末的能力。你从小戴着的玉坠是云家的传承宝物之一,只因为我嫁到了穆家,才交由给我。
穆家传承比云家完整,并且穆家人的血脉里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将其激发,就能获得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可以在现实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中来去自如,他们将另一个世界叫做‘阴界’。”
听到这里,云川觉得非常熟悉了。
这个所谓的“阴界”的描述,怎么和灰暗世界那么像呢。
“只是穆家的血脉能力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诅咒。激发了血脉能力的穆家人没有几个逃得过。”
云黎说到这里,语气有微妙的变化,即便她努力压制。
“他们发疯后也被称为种魔,会六亲不认,丧失心智,做尽最恶毒的事,彻底变成一个恶魔!”
她声音颤抖,强逼着自己说下去。
“你的……父亲在穆家中排行第三,在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排行第二那人能力失控,种魔了。”
“他将我从穆家掳走,边躲避穆家的追杀边折磨……一个月后,将我带到这个地方,钉在棺材里活埋,为的就是让我怀着孕怨恨死去,和你一起称为子母鬼。”
云川目光沉沉,低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穆炎。”
“我记下了。”
云黎沉默了半晌,去抚平自己讲述过往时躁动的怨气,待稍微好些才道:“你不要去找他。”
“他很强。
好不容易活不下来,我不希望你有事。穆家自会清理种魔的人。”
云川勾了勾嘴角,让云黎放心,自己不会乱来。
至于这个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放过。
穆炎的命,他要定了。
云黎艰难道:“你身体的问题,只能去穆家寻求办法,穆家存有几件宝物,出于对我们母子的愧疚,他们会替你解决身体问题。”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只会阻止云川和穆家见面。
“……妈,那个阴界,我好像也能进入。”云川想了想,还是向云黎坦白。
“什么时候的事!?”云黎顿时紧张起来。
“上个月。”
“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去,穆家家族史上,这方面逃过去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