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悬棺峡谷18【二更合一】

他们回去后没多久,荼利和撒卬又被叫走。

过后,阿右进到了鲁成三人的房间里,而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他们则是去了赵教授那里。

在赵教授和陶彬等人的房间,一群人聚集。

小方从怀里拿出那一份包裹好的布包,然后将其放平在床上——布料抖落开来,里面是三个显得老旧的竹简书。

“这是……”赵教授睁了睁眼睛,神情惊讶。

V先生简单地将三个竹简书的来历说了下。

他问道:“赵教授,您能够看懂这上面记载的偂族文字吗?”

不出他们意料,赵教授闻言点了点头,果然能看懂。

赵教授随即蹲在床边仔细研究。

三个竹简书依次打开,被赵教授动作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床上,这三个竹简书的竹片很薄,文字小巧,用来连接的线已有多次断裂。

其中,两个竹简书刻有偂族的文字,另外一个则是刻有图案。

但有一个竹简书完全铺展开后,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段文字竟然给划去毁掉了。

赵教授见状顿时面露可惜和遗憾,但还是打起精神尽快研究起来。

同时,V先生示意得有人去门口守着点,省得撒卬回来,他们却不知道,毕竟这三个竹简书是偷偷拿出来的。

于是阿毛便自告奋勇,站在门口守着去了。

研究了一会儿后,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上面记载的确实是一段偂族的历史。”

“看这里,大致意思是偂族在很久以前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部族,族内人数众多,他们世代生活在天悬峡谷之中。”

“但因为生活所迫,曾经到处征战过,族长率领着他们攻打周围生存的一个又一个的部族。”

“偂族人力大无穷,上山下水不在话下,更有沟通天地获得祝福的能力。”

“于是,偂族每每战无不胜,最终在整个天悬峡谷之中,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部族的存在。”

“而其他部族的人,要么归顺,要么就会成为尸体,被装进棺材里,放置在峡谷的崖壁之上被钉牢钉死。”

“这也是偂族人昭显战绩的方式之一。”

“与此同时,他们在到处征战后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说到这里,赵教授蓦然停下,指了指那处竹简书上面被划去毁掉的一段文字,摇头叹息说:“我想,这里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信息,可惜啊。”

但随即,赵教授又指向唯一一个被刻有图案的竹简书,道:“这上面还算有点后续,刻画的内容是偂族人全部迁入进这个山谷里,时间是在战后。”

“这个很小的缝隙应该就是我们最初进来的一线天那里,但却被刻了一个叉,这意思好像是……”

赵教授不由得蹙起眉头,欲言又止,但似乎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伍下久这时道:“我猜这个的意思应该是偂族人进入山谷后,世代不得出。”

雨燕闻言满脸不解道:“可为什么啊?教授不是说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吗?”

“既然不缺钱也不缺人,为什么就非得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一辈子不能出去呢?”

“他们到底是主动生活在这里还是被迫?一定得是有原因的……”

伍下久想起笼框里装着的鱼怪,想起今天瞧见的那个偂族人手臂上的鱼鳞,道:“是有原因。”

就在雨燕想继续问是什么原因时,阿毛突然侧身进来屋子,迅速地小声道:“荼利和撒卬回来了。”

赵教授赶紧收拾起竹简书,因为太过慌忙的缘故,竹简书在装入布包里的时候还差点掉落下去,幸好被伍下久一把接住。

来不及包裹好,伍下久动作极快地将其塞进被子里面,堆到床的另外一边去。

陶彬则一屁股坐下来,用身体完全遮挡住了。

伍下久低声道:“这三个竹简书暂时无法拿走了,就先放在您这里,赵教授。”

“好。”赵教授低声道。

于是,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起身出去。

在外面碰见撒卬后,伍下久若无其事地冲他点点头,随即走向门边。

小方则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对撒卬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说:“诶,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关你什么事。”撒卬冷淡道。

小方闻言耸了耸肩膀,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他们快要离开前,撒卬又开口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双眼睛扫过三人。

小方停下脚步,随口回了句:“我们过来一起悼念死去的同伴,不行么。”

撒卬没说话,看着小方讲完后皱眉走了。

伍下久三人回到荼利的房子里。

因为小余的事情,荼利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一差再差,变得极为恶劣,见伍下久三人是从外面回来,荼利恶狠狠地问了句去哪儿了。

伍下久随手指了指撒卬的房屋,正想转身回房间里去,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却蓦然落在荼利衣服的袖口上,道:“那里,沾着鱼鳞。”

荼利低下头,抬起手臂看了眼,随即不在意地将鱼鳞拂落——黑色但边缘泛白的鱼鳞掉落在地上,约有指甲盖大小。

荼利再次警告他们一番后,便弯腰拎起背篓和鱼叉出去了。

伍下久则和小方、酱油两人回屋。

阿右不在房间里,大概还与鲁成他们在一处。

伍下久道:“那片鱼鳞不像是鱼身上的。”

小方:“看出来了,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鱼怪身上的鱼鳞,显然和真正的鱼鳞还是有些区别的,形状是圆的,很厚很硬,边缘泛白。”

“荼利袖口上沾着的鱼鳞是那个像鱼怪东西身上的……”

“他和撒卬刚才出去,难道是处理鱼怪去了?”

小方大拇指和食指比七,托着下巴思考,最后开了一句玩笑道:“他们去给鱼怪刮鱼鳞了吗?不会要炖来吃吧。”

酱油皱眉,一脸恶心难以想象道:“怎么可能吃下去,如果真要那什么,就不会在半夜去将那个鱼怪给扔在河里面了。”

伍下久:“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比如,在挣扎的时候。”

至于挣扎的一方是哪个,这种情况不用多说,已经很显然了。

小方这时似想起什么道:“观主,撒卬的脸和腿该不会是……”

他双手合上,做了一个咔嚓咔嚓的手势。

伍下久嗯了声,道:“撒卬应该是受到了偂族的惩罚,被绑起来扔进木船,独自在河面之上待了一夜。”

“但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我想,如果遭受到偂族的惩罚还能够活下来的话,错事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酱油问道。

伍下久若有所思,刚要开口,就听门一响,随即阿右便开门走了进来。

他瞬时闭上嘴,止住话头。

……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夜晚降临。

然而,荼利的鼾声并没有响起,他开门出去,没有丝毫掩饰动静,很快,脚步声远离。

这一晚时间还早,阿右、伍下久四人都还没有睡着。

阿右凑近伍下久道:“想去看看他干什么去了吗?”

“小余死了,偂族人现在对我们肯定很警惕,等着抓把柄,你敢这时候出去?”伍下久道。

“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没有,我想睡觉。”

阿右挑了挑眉,不由得嘴角勾起,被伍下久逗笑:“行,你睡吧,睡在里面,我要出去看看,省得我回来后还要吵醒你。”

说罢,阿右竟真的离开了房间,出去了。

小方撑着脸侧躺在床上,看向伍下久道:“观主,我们真不去看一看吗?兴许能发现什么呢,哈啊。”

话说到最后,小方却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

伍下久道:“今晚再不好好休息一下,我就要猝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捏了捏眉心,刚要躺下,就想起阿右临走前说的话,决定今天晚上睡在床里侧了。

酱油见状,也躺下来休息。

今晚,除了阿右在伍下久等人眼前“明目张胆”的出去后,两个房间都很平静。

还不到半夜时,伍下久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房间门有动静,他顿时意识到应该是阿右回来了。

果然,房门打开后,阿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随即躺在了他的身旁,身上还略微带着些夜间的寒气。

而后又过不久,门外再次传来动静,这回是荼利。

但荼利并没有先进到自己屋里,而是将他们的房间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往里看——大概是在看他们有没有都在房间里面,人数是否齐全。

不一会儿,门便再次被关严。

伍下久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右,意识逐渐沉浸,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鲁成从房间里走出。

他眼底挂着青黑的黑眼圈,显得很是严重,好似一夜都没有睡好,并且咳嗽的次数越发频繁,神情已经掩饰不住地焦灼与烦躁起来。

鲁成与阿右的眼神对视一瞬,随即移开。

今天,赵教授让撒卬带他去找了族长赛哈,亲自提出想研究一下崖壁上面的悬棺。

山谷内的不让研究、更加不让胡乱走动,山谷外面总可以吧。

赛哈脸色阴沉的同意下来,但同时要撒卬和荼利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赵教授没有意见。

等伍下久和V先生等人会合,V先生低声道:“我让赵教授提出离开山谷,正好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外面崖壁上的悬棺。”

“他们这里有攀登崖壁的绳索和工具。”

“到时候安兴和阿毛等人引开荼利和撒卬的注意力,我们去找那条‘龙’的位置……”

V先生所说的自然是悬棺形成的“龙”图案。

伍下久点头,看了鲁成和阿右等人一眼,他们也跟着来了,不知道阿右昨天晚上出去到底看到了什么。

经过一线天缝隙的出口,那两个过来时用的木筏还赫然存在。

荼利踢了一脚木筏,不耐烦道:“你们想怎么研究?”

安兴看了眼用来攀登的绳索,只是一条普通的麻绳而已,他皱着脸问道:“崖壁上就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吗?”

荼利:“没有,你们想要爬上去研究悬棺,就只能用这些绳子,不然就回去。”

“可是,没有路的话,那些悬棺是怎么放上去的?”安兴不解。

赵教授这时回答:“在崖壁上开凿出道路很难,既然真的没有栈道,就只能用人力一点一点的吊上去。”

“古代的时候技术不发达,用的都是这种笨办法。”

伍下久想起那竹简书上面记载偂族人都力大无穷的事情,转头看了眼荼利和撒卬,心道不知晓他们的力气如何。

伍下久对着两个偂族人问道:“你们都会爬吗?”

“废话。”荼利嗤笑一声。

而撒卬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伍下久与V先生对视一眼。

V先生走上前按住安兴和阿毛的肩膀道:“不会攀爬的话,不如找人来教教你们,我和观主就先上去了。”

说完,V先生饱含深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安兴和阿毛立即反应过来,明白V先生的意思,毕竟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商量好了。

于是,两人开始上去同荼利和撒卬说话,纠缠着他们。

那地图上的悬棺图案在山谷的对面。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要乘坐木筏过去。

赵教授虽然不再年轻,但对于攀爬并不陌生,工作性质,外出经常需要“被迫”锻炼身体,所以也要一同前往。

伍下久走向木筏时恰巧路过阿右身旁。

阿右一把拽住伍下久的手腕,凑近在他耳畔低声说:“你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伍下久停下脚步,转头:“你要告诉我?”

阿右:“交换,如何?”

“大家心知肚明我们彼此来这里都是另有目的,偂族人很不友善,对我们来说就是威胁。”

“所以,当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时,我们彼此双方就不再是冲突敌对的,你说对么。”

“那也只是暂时而已。”伍下久冷静道:“我不信任你们,就如同你们也不会全然信任我们一样。”

“但是,确实可以考虑临时合作一下。”

“说吧,你想要交换什么?”

阿右:“我知道你们突然提出要来天悬峡谷这边的崖壁上研究悬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前两晚,你和小方都偷偷出去过,一次是去了那河边。”

“另外一次,我猜,是不是悄悄潜入了偂族族长的房子里面,你们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线索,就把这个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阿右几乎是靠在伍下久耳畔说的,嘴唇距离耳廓大概只差几毫米就能够碰上。

也因此,当热气呼出,伍下久耳朵的皮肤立刻敏感地红了起来。

阿右瞧得有趣,但为避免眼前的人羞恼生气,他还是说完稍微离开了一点距离。

伍下久看他一眼,低声道:“你跟着我们出去过?”

不然阿右的语气凭什么如此肯定。

阿右不置可否,回答道:“我没有跟着你们,只不过你第一次晚上回来时,身上沾有少许的鱼腥味和水汽的味道。”

“第二次,小方的怀里放着什么东西。”

“我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听力不错,那是木片或者竹片碰撞时的响动。”

“那是什么东西我不在乎,可要说在整个偂族最能发现具有研究价值的物品,当然要去偂族族长的房子里找一找。”

“我猜的,但看你的表情,我显然猜对了,是么。”

阿右最后朝着伍下久笑了笑。

伍下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鲁成、三麻和老侯三人一眼——他们正在另外一边小声说着些什么。

老侯明显还疑惑地往这里看了看。

阿右没有转头,只是轻声道:“这些发现我并没有告诉过鲁成他们,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在想着日后如何不动声色的杀死我,而我,总得找机会活命,你说对不对。”

“而这只是我和你的交换,并不代表着鲁成他们三人。”

伍下久问道:“你们来偂族的目的是什么?”

阿右挑眉:“那你们呢?这又是另外一个交换。”

伍下久:“找人,该你了。”

他没有撒谎,赵教授和陶彬也是“他们”之中的两名人员,而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找人没错。

所以,伍下久说的毫不心虚,眼神也并不闪躲,很是“良善真诚”。

阿右深深地看他一眼,道:“找东西。”

找什么人?找什么东西?

彼此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V先生叫了伍下久一声,他们已经将木筏推入水中,该走了。

而鲁成三人也在另外一个木筏上等着阿右。

阿右略微倾身靠近伍下久说:“一会儿,我来找你。”

说完,他便走了。

等伍下久踏上木筏后,小方过来好奇询问道:“观主,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怎么聊那么长时间。”

这个木筏上除了伍下久以外,还有小方、酱油、V先生、赵教授和陶彬五人,他们几人明显都有些好奇、疑惑。

至于其他人,为了避免他们想来天悬峡谷的崖壁这一边、寻找重点符号标记的悬棺目的被荼利和撒卬两人轻易发现。

雨燕、流金喜等人便留在了另外一侧的岸边,装作研究那里的悬棺,并且顺势引开两个偂族人的注意。

趁着两个木筏相距较远,伍下久将方才与阿右的谈话内容简单讲了下。

他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像是在说谎,既然他们的关系貌合神离,我们确实可以互相交换一下信息。”

V先生赞同道:“没错,的确可以临时合作一下,多了解一些事情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

“更何况,昨天晚上撒卬也出去了半夜,除了阿右以外,我们都没有行动。”

“再者,从他和你的谈话中可以得知,阿右这个人设并不傻,有时候,这会成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V先生最后这段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NPC”的作用。

酱油明白过来,点点头。

伍下久顺着水流的方向往远处看,道:“山谷内的那条河流显然已经不再安全,我们晚上不能再靠近那里了。”

“如果还想要进入那处峡湾深潭,可能唯一的一条通往路径就是这个河流。”

“而山谷外面没有船,当然,我们的木筏除外。”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偂族人在这期间里根本就不会靠近峡湾丝毫?”

想必他们不会再去峡湾深潭的附近采摘落茛花了。

否则的话,偂族人从天悬大峡谷的河流也可以进入其中。

“或许。”V先生道。

这时,陶彬突然开口说:“我们到了。”

他们到一侧崖壁的底下了。

V先生划水至一个明显很低的悬棺位置处。

酱油则找绳子将木筏拴在一处敲砸在崖壁上面、用来托起悬棺的木头上,让木筏不会随水飘走。

不多时,鲁成等人也来到了这一处崖壁下面,将木筏找位置拴好。

鲁成看了伍下久他们一眼,拉住阿右的手臂,捏紧,低声道:“你们刚才真的只是在谈论小余的死吗?”

阿右一边嘴角勾起,右边露出的眼里却无任何笑意。

他同样握住鲁成的手腕,将其扯开,道:“不然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鲁叔。”

“他只是怀疑那晚出去的人不止有小余而已,这才想套问我话,放心,鲁叔,我知道什么能说该说,什么却不能说出口。”

“而且,他们显然也瞒着什么事情,我若是能够问出来,鲁叔,这对我们来讲难道不是帮助么,您觉得呢。”阿右说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鲁成被阿右扯开的手臂位置隐隐作痛,他顿了顿,蓦然笑道:“你说得对,那是鲁叔误会了。”

“他们来这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记得跟牢,回来一定要告诉鲁叔啊,阿右。”

“别忘记,我和你的父亲可是生死之交。”

阿右轻笑,低声道:“自然不会忘记。”

过后,两边的人开始准备起来,各自在身上系绳子,做好安全措施。

陶彬和酱油不需要爬上去,只在下面等就可以了。

毕竟,攀爬崖壁并不算安全。

虽然这崖壁上面遍布悬棺、以及托起悬棺的长铁钉、木头等,着眼所见,有很多数不清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崖壁到底还是陡峭险峻,他们也需要有人在下面接应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