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一路带来的东西,曹博士等人的营地里也还留有不少的物资或武器。
在与冯固商量过后,时商左利用一些东西将其改造成了外形较为简易的喷火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虽然老套,但却仍然适用。
沙漠气温炎热,更何况要不停的埋头改造,所以时商左临时将上衣脱去,只留有黑色的背心还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泛起迷人的弧度,肩膀、胳膊、腹部……
汗液顺着脖颈流淌下来,浸湿了背心领口。
伍下久眨眨眼睛,走过去的脚步逐渐变慢,耳尖泛红,总觉得,阿左这副样子莫名的令人脸红心跳。
材料有限,时商左一共才做出来三个,但这已经很不错了,不是谁都有这种改造能力。
野蟒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道观主竟然还找了一个这样的同伴,“阿左”……他怎么记得乘客总排名前二十以里都没有这个代号,难不成是后面的?
或者,这个“阿左”就是个假名字。
无人知晓野蟒此刻的心思,冯固试验了一把喷火器,高温的火焰喷射出来,杀伤力足够惊人,若再次下了深洞,遇到危险倒能顶上一会儿了。
可惜,蝼蛄虫潮太多,就算有喷火器,可才三个,实在不够用。
时商左道:“喷火器不是用来对付蝼蛄虫潮的,深洞底下的古楼兰遗迹里还藏有怪物,用喷火器对付,比对怪物开木仓好使。”
的确,小伟之前也提起保护曹博士的人朝着躲藏在黑暗的怪物连开几木仓,可却无济于事,该抓走的人还是被抓走了。
而现在的难题是,若蝼蛄虫在深洞底下的殿里一直不散开,他们还如何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散开了,不等他们走出通道再回来攻击,他们不是照样没办法还得撤离。
一是蝼蛄虫太多且会跳跃,二是底下的空间除了下去的朱红色大殿以外,走出大殿的通道都不算宽敞,并且没有其他出路,无法躲避。
而先前曹博士等人下去还没有这些蝼蛄虫,现在是怎么回事?
冯固让人吊了机器下去,能传播底下的画面到微型电脑上,然而机器一到大殿里就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蝼蛄虫覆盖,画面一片漆黑。
信号又时好时不好,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守在深洞旁边的一名手下突然来说,蝼蛄虫撤离大殿了。
手下将微型电脑拿出来,摄像头转了一圈,画面显示大殿里确实空了,连一个蝼蛄虫都不见,昏暗的殿里没有了动静。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但即便如此,冯固也没有冒然下去,而是又等待了一会儿,还特意去深洞斜坡的旁边仔细听了会儿。
待确定下面没有一点动静和声音后,他才组织人第二次进入地下的古楼兰遗迹。
新的绳梯放下,冯固率先下去,阿夜则紧跟着。
伍下久夹在乘客中间,不算靠前也不算落后,他沿着绳梯下到中段时,冯固和他的手下阿夜已经抵达了大殿地面。
但就在这时,伍下久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偶然一扫殿内的墙壁,突然发现墙壁上好似有些动静,那些壁画似乎在动?
伍下久眯了眯眼睛,身体不由得停下,探照灯的光亮照射在一面墙上,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上方就是唐云司,见他不往下爬了,不由得疑惑问道:“怎么了?”
伍下久:“墙上好像有东西在动、不,确实有东西,是蝼蛄,这群虫子钻进墙里面去了!”
伍下久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在墙壁的缝隙间窜动,很小的蝼蛄虫,约莫指甲盖大小,大的蝼蛄消失不见,小的却是钻进了墙里。
听见伍下久的喊声,站在下面的冯固急忙用手电筒一扫。
离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他走近一点,眼睛不禁睁大,正如伍下久所说那样,满墙都是蝼蛄,先前竟未曾发现,也是因为殿内昏暗。
而且这些小小的蝼蛄虫直到现在才钻出来。
“快、快下来!”冯固忙道。
苦瓜却喊:“再爬上去,下来万一再被虫子围堵怎么办?大殿的石门都被撞破了,我们如果无法及时躲避撤离,到时候就糟了。”
李毛对苦瓜的说法有些意动。
阿夜这时说:“别再上去了,赶快下来,目前只有这些小虫子,我们快点离开大殿就不碍事。”
酒鬼骂了声:“艹,赶快统一决定,这样不上不下的,老子吊在半空中难受。”
苦瓜可不想管阿夜这个NPC说什么,正想往上爬,却在抬起头时倏地看见搭在殿顶洞口边缘的绳梯上落下不少蝼蛄。
原来是不知何时,这些蝼蛄竟爬了过来,大概由于体积很小的缘故,声音也不大,加上刚才吵闹,苦瓜丝毫没听见察觉。
伍下久的注意力在墙壁那边,耳边尽是蝼蛄爬动的窸窣声,直到绳梯晃动起来,他才感到不对劲儿,急忙抬起头。
苦瓜有些变调的声音这时也传来:“快、快!都往下爬,这些蝼蛄在咬绳梯,一会儿断了,我们都得摔下去。”
他的位置距离殿底有些高度,万一摔了,那可就是腿骨折断的程度。
不怪苦瓜变了脸色。
不用他再三提醒,绳梯晃动的幅度加大,是人都感觉到了。
这回不用再争论到底爬上爬下了,一致往下爬。
时商左跳到地面后接了伍下久下来,最后一刻,绳梯掉落时,苦瓜和李毛等人也恰巧都跳到了地面。
“啪嗒”一声,绳梯掉了,而蝼蛄成团砸在地上又立即散开爬走。
“你们没事吧?”上面,小伟似乎察觉到绳梯出了问题,此刻出现在深洞旁边,稍微探头喊道:“我看见绳梯一直在晃。”
“没事。”冯固回喊了一声。
小伟闻言正要返回营地中,但不知是不是蝼蛄也钻入了殿顶的缘故,本就破旧的大殿瓦顶蓦地松动,“啪啦”“啪啦”的,接连掉落下来不少瓦片砖块。
而覆盖在上面的沙子也开始滑落。
小伟脚一歪,顿时陷进了流动的沙子中,整个身体朝着深洞跌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冯固留在上面的手下抓住了小伟的手,可不等他们脱困,围绕着深洞一圈的斜坡便骤然向下塌陷,两人惊慌大叫。
周围除了只剩下半截的绳梯,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着力点,小伟仓促之间抓住,另外一只手扯着冯固的手下。
而留在上面的其他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快速靠近想要拉住两人。
可惜,这片沙子非要将他们淹没不可,只见,一条裂缝从深洞周围蔓延,沙子犹如在漏斗里似的迅速地往下落……
在冯固喊完“没事”之后,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见这处大殿屋顶就好似要塌下来一样簌簌的往下落沙子、瓦片等。
伍下久等人赶忙往周围、角落等处退去。
他们退后的方向正是一面墙壁,可他们快步走到这里后却分明又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对,石板在晃动。
“这特么的又是怎么回事?!”酒鬼骂道。
聂宿试图稳住身体,道:“墙壁后面应该有机关,那些蝼蛄钻进墙里触动了……”
未等说完,聂宿脚下的石板便倏地向下打开,他哇哦一声,顺畅地掉落下去,老枭正与聂宿站在一块,来不及躲开,也跟着掉落。
而不等酒鬼扑过去拉人,机括的声响“咔咔”在墙壁里响起,靠近这一边的石板统统晃动打开。
所有人顿时陷入两难,往前要么被沙土活埋,往后就得顺着机关掉落,而且看石板打开的方式,想必掉落下去的地方还不是同一处,万一……
来不及多想,就在伍下久脚下的石板也跟着打开后,时商左一把抱住他,两人共同掉入进去。
与此同时,殿顶终于坍塌了一半多,沙堆倾倒,小伟和冯固的一些手下全部掉下来,不知生死。
半晌过后,朱红色的大殿恢复平静,只有一些残存的蝼蛄在沙子中爬来爬去……
石板下面是一些滑道,伍下久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被时商左抱住,两人一同跌入滑道里,而在他们的头顶,还有一人也跟着滑落下来,听声音是方籽。
他们三个并不是垂直往下,而是中途拐了几个弯,大约一两分钟后才停止,跌落在地上。
伍下久被腰间别着的木仓硌了一下,嘶了声,一手摸着腰后,一手则撑着时商左的胸膛坐起。
过会儿,有温热的掌心贴上,替他揉了揉。
伍下久耳尖红了下。
方籽在另外一个方向诶呦一声,时商左改造的喷火器有些沉重,下来的时候砸在了他的身上,腹部给磕了一下。
剩下两个喷火器,一个在冯固手里,一个则在路南的手中。
伍下久和时商左站起,转头打量着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头顶的探照灯还能用,好在没摔坏,环顾的时候正好照亮周围。
不久,方籽也拍拍屁股站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密室?”
他们此刻所在,四面都是墙壁,看不见一道石门,好像被关在这里面一样。
而他们刚刚掉落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张开嘴的怪兽雕像里,他们从怪兽的嘴里掉落,都出来后,怪兽的嘴里响起机括声,里面的通道显然封闭了。
“不用担心,肯定能出去。”伍下久道。
他走到一面墙边,摸了摸冰冷的墙壁,又敲了敲,实心的。
这间石室的墙壁上满面浮雕,四个方向各有两个怪兽的雕塑,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怪兽张大嘴巴,上下各有利齿。
时商左走到他们刚才掉落的怪兽雕塑面前,从身体底部再摸到嘴里、牙齿等位置,心里大致有了猜想。
他道:“先别乱碰这些石雕,如果误碰错误的机关,我们在其中很可能会受到攻击,先看看墙壁的浮雕有没有什么线索。”
伍下久和方籽闻言点点头。
三人绕着墙壁转了一圈,找到些许信息。
——这里是临时关押特殊囚犯的房间,类似这样的屋子,应该还有不少个。
而之所以说是特殊囚犯,是因为只要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是被选中的,有从奴隶中选,有从囚犯,也有从婢女侍从中间选择出来的。
如何被选?
伍下久看浮雕刻画的是所有人跪倒在一片沙漠上,远处,大概是古楼兰的王待在挂着薄纱的华丽轿子上,薄纱被风掀起一角,古楼兰王的面容似现非现,分不清楚男女。
而他/她则伸出一只手指向跪倒的人群。
在这些人当中,穿梭着一只全身绯红的四脚怪物,外形有些像是蜥蜴,可背上却有着一个仿佛人脸的扭曲图案。
蜥蜴行至哪里,若吐出舌头舔过跪倒之人的脸庞,那人就会被选中,之后,所有选中的人则都会被带到这样的石室里进行关押和处理。
男人关在一起,女人关在一起,统一换上服饰,身体烙印图案——那是一个两条鱼头尾相连,成圆形盘旋的图案。
待到双鱼图案印完,关在石室里的人会被分批带走。
这里的浮雕虽然并没有画出是如何打开石室的,但既然人能够被带出去,就意味着石室可以打开。
看到这里,伍下久放心了一点,继续往下。
——似乎被带走的人都进过一间秘密的房屋,这个房屋的情况没被刻画进浮雕,但门半开着,外面有侍卫看守。
而浮雕刻得半扇门里,古楼兰王的身影若隐若现。
显然,古楼兰王也在这个房间。
之后,似乎在这个房间里进行了什么一般,一部分没有成功的男女被拖走。
女的手脚绑紧,被人拖到了沙漠之上暴晒,皮肤晒裂、起皮起泡,双眼晒瞎,直至死亡,尸体被扔进流沙里消失不见。
而男的则被全身裹上布条,吊在了半空风干成尸。
“哇,真惨。”方籽咂嘴感叹道。
伍下久皱眉:“的确,我想,我们在沙漠上遇到的女鬼应该就是浮雕里死去的女子了。”
时商左:“女子在外,男子在内,除了怪物,还有干尸。”
伍下久:“不知道那个长着人脸的四脚蜥蜴是个什么品种,它选出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
“这些被选中的人都进入了一个房间里,古楼兰的王也在其中,可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被记录……”
方籽嘀咕道:“总之不是好事。”
“这蜥蜴背上的人脸让我想起了人面鱼,不会这里也有个特殊生物吧?不能是龙了吧。”
这谁能知道。
伍下久摇摇头,道:“先找出路吧,这处石室就是关押人的,没有攻击杀人的机关。”
而且最初的石室并没有这么多的怪兽雕塑,伍下久数了数,浮雕上一共才四个,现在四个方向各有两个,可见是后期又加建的。
那么,只要从后来加建的怪兽雕塑上寻找机括就可以了。
时商左过去摸索,不一会儿就转动了一个怪兽雕塑的尖牙,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他们背后的一处石门转了出来。
出路有了。
外面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时商左在前,伍下久和方籽在后。
走进其中后,方籽问道:“这底下既然是古楼兰国的遗址,可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应该是些城市、王宫之类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墓室。”
伍下久:“楼兰古城,城廓之国,是指城市大小的国家,古代的城市可不像我们现在那般大,尤其楼兰所处的地方还如此偏僻荒凉,可想而知楼兰城有多大了。”
“能用得起这种石砖瓦片造就的宫殿地方等,除了王宫也想不出其他,因为官员和平明百姓根本就用不起,他们用泥沙、粘土红柳条等造房。”
“若在沙漠底下百年、千年,早就被腐蚀干净了,能留下来的也大约是少数。”
“而像这种完整的必然是楼兰王居住的地方,或者,是楼兰王临死前命人建造的,所以像是墓室。”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楼兰王的尸体?”方籽有些兴奋的睁了睁碧绿色的眼睛。
“有可能。”伍下久思索一秒,点头。
时商左这时道:“过来看这里。”
伍下久闻言忙走过去,顺着时商左的指尖看向墙壁一侧,那里有道刻出来的痕迹:“曹,是曹博士。”
——是一个“曹”的字体。
时商左:“曹博士走过这处甬道。”
方籽左右转了转脑袋,道:“曹博士等人也掉入过那间石室里?还是在这个甬道中另有道路,只不过门是隐藏的,我们没发现?”
“都有可能,不过可以确定曹博士有注意在这底下留有信息,按照这个标记不难确定曹博士经过的路线。”伍下久道。
这样对他们找到曹博士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
时商左在“曹”字上划了划,道:“最上面的一横右边突出,往前走。”
他们似乎掉入了古楼兰城里的死牢吧?
在走进一间布满刑具的石室后,伍下久心道——他们到底从那个朱红色大殿里滑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刚出关押人的地方,这会儿又进了一个折磨人的屋子。
染血漆黑的刑具挂满铁架或者墙上,而一些枯骨则被镶嵌进了墙里,隔着一段距离,在专门砌出的墙缝中摆出各种受刑的姿势,场景恐怖又惨不忍睹。
从这些姿势当中就可以窥见古代刑法的繁重与可怖。
而像这样受刑的房间还不止一个,从门中穿过,又是一间。
这回,伍下久看到了一具躺在地上,脑袋和上半身被披了一件衣服的尸体。
显然,这是为了让死者安息,而死去的人则是保护曹博士进沙漠的冯固的手下之一。
伍下久蹲下去,小心地掀开衣服的一角。
——下面的尸体与他们先前在通道里遇见的尸体死法并不一致,这具尸体全身通红,特别是脸部,红肿得不成样子,脸颊处鼓出很大的包,且布满深色的红斑,像是中了一种毒素般。
而后,伍下久看到了这人太阳穴的木仓伤。
时商左一眼就看出:“他是开木仓自杀身亡。”
伍下久喃喃道:“为什么……是因为太痛苦了吗?”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些红肿和红斑吗?这些是不是毒素?或者其他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遭遇这个的?
弄不清楚,他们只得先离开这间挂满刑具的屋子。
这沙漠底下的古楼兰遗迹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般,他们接下来走走停停,不断地经过甬道、房间……幸好有曹博士留下的记号作为指引。
终于,伍下久、时商左和方籽三人再次穿过一条漆黑的甬道,进入了一处燃烧着灯火的圆形殿里。
这灯火是一圈绕着大殿形成的尸油带,从下往上一共绕了三圈,尸油铺满砖底,燃烧的线引应该是此前曹博士等人点燃的。
而火焰燃烧的光亮则让他们尚未踏入殿中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一个个吊起来的、缠着布条的干尸。
这是他们最初在浮雕里瞧见的画面,画是抽象的,而眼前的场景则是恐怖惊惧的。
这些被吊起来的干尸有些被拦腰悬挂,手脚垂下,有些则被拴住脖颈,脚尖触地,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干尸之间的缝隙实在是太过密集,若想通过,少不得要小心翼翼的侧身避开行走。
而令伍下久心脏跳了一下的则是,他在殿内中间的地面上看到了几具穿着熟悉制服的尸体,显然是保护曹博士的人,死在了这里。
离得稍远,看不清楚死因是什么。
时商左低声对方籽道:“收好喷火器。”
这些干尸的身上还缠绕着破布条,若在他们穿过其中的时候,喷火器不小心打开,燃烧的火苗很容易就会也沾染到他们的身上,到时就麻烦了。
方籽点点头,比个放心的手势。
伍下久则是拿出六张符箓,一人两张分给时商左和方籽,道:“是慢走,还是快跑?”
“慢走。”时商左接过来道:“到尸体死亡的地方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