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晚自习洛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他头一次无比希望封野逃课去，但起都起来了，封野也不可能就那样到处逛，只能坐在座位上等消下去。
第一节 课晚自习是化学课，洛韫一边勾选择题的正确答案，一边暗骂封野。
如此神圣的知识殿堂！
就被脑子满是黄色废料的Alpha玷污了。
他为课堂默哀。
化学老师让洛韫去讲台上做题，他连忙收拾作业一溜烟上去。
没再被淡淡的香水味包围，洛韫不由得松了口气。
封野也慢慢琢磨出点不对劲。
洛韫只是闻他的后颈，他就这样？
......太不行了！
翻开天书一样的有机化学题，很好地催眠自己不该有的流氓反应。
封野岔开腿，手放桌上不停地转笔，幸好裤子宽松，不然被洛韫看见简直社死。
两人不约而同地胡思乱想，恰好在同一时间抬头，四目相对。
......尴尬的气氛飙升到顶点，两人立马偏头，都装作没看见。
不得不说，学习很美妙，洛韫沉醉在解题思路中，没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放学路上，洛韫在微信上挂好号，准备周末去看看，挂的医生是洛芸的主治医生。
洛芸的病情让她不能在ABO混合学校上课，加上身体孱弱，这学期干脆回家自学，洛韫平时也会抽空给她讲题。
“懂了吗？”洛韫在几何图形上画出关键辅助线，“先算三角形面积，再用菱形面积去减，最后加上扇形的面积。”
“唔唔。”洛芸憨憨摇头。
洛韫又讲了一遍，小姑娘瞪大水灵的眼睛。
他又重新逐句讲，洛芸委屈地嘟嘴，嘟得能挂两斤面条。
“......”洛韫深吸一口气，不耐其烦地一步步讲，再看洛芸，懵懂点头。
她拿笔做题，毫无征兆地哭起来，洛韫愣住，抱起小姑娘哄。
“别哭啊，不懂的话哥哥再给你讲。”
洛芸呜呜咽咽，一边擦眼泪一边嚎：“哥，我这么笨是不是妈妈在垃圾桶捡来的啊。”
洛韫没忍住笑出声，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花了好些功夫，他才哄好妹妹，拿起浴巾去洗澡。
湿润的发梢滴着水，水珠沿着清峋的脊线没入裤腰，洛韫擦干头发，打开书包，看见陌生的购物袋。
也不知封野是什么时候偷放进去的。
难怪他觉得书包比平时重了点。
购物袋上贴有纸条：[虽然没我的信息素好闻，但买都买了，你随便喷了玩呗]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封野：[明天我带去学校还给你]
手机一震，那边发来消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买的，你留着用呗，又不值钱]
洛韫：[一瓶上万叫不值钱？]
封野：[你不讲武德，竟然去查价格]
洛韫：[能退吗？]
封野：[不能！！！你不收就扔垃圾桶！]
洛韫：[......]
***
翌日清晨，洛韫走路上，肩膀被人一揽，他以为是苏浓，偏头发现是封野。
黑发黑眸，男生帅得张扬恣意。
其他学生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人：？
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封野人高，埋头在洛韫脖颈附近使劲嗅，没嗅到预想中的味道，薄唇微抿：“没喷？”
洛韫拍开他的手，语气不咸不淡：“我们关系很好？”
封野也不气，眸底掠过一丝笑意，重新把手搭上去：“好啊，同桌可是学生时代最亲密的关系。”
两人在校门口互相打闹，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林可迷惑的眼光。
***
课间，前排有学生在喊：“班长，有人找！”
洛韫往门口瞧过去，那人身形高大，是上回被打的体育生罗项宇，对方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
罗项宇头一回干这种事，他手里拎着奶茶和小蛋糕，脸上带着局促。
洛韫在年级上一直很受欢迎，三班学生看见这样的场景，纷纷起哄——
“啧啧啧，又来了个对班长有意思的Alpha啊。”
“来送奶茶？”
“ABO通吃啊，不愧是班长！”
上官毅去戳封野，小声地说：“这就是你上次救的那个Alpha，他这是来表白了？你他妈救了个情敌啊。”
封野嘴角不悦地往下压，眼神冷厉，远远看着门口的两人，没说话。
“这个是给你的，谢谢你出手救我。”罗项宇把东西递给洛韫。
洛韫没接，他垂眸道：“封野救的你，给我干什么？”
罗项宇不好意思地挠头：“就，就是给你的啊，感觉你人挺好。”
三班学生不停地往门口瞥，洛韫接过罗项宇的东西，听见他说：“这周末有空吗？市里不是新开了家游乐场......”
还真对他有意思？
洛韫惊讶，要知道，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起哄声越来越大，洛韫把东西还给他，罗项宇急了：“不去也没事，这个就收下吧，买都买了，不吃浪费了。”
洛韫抿唇，最终收下，罗项宇送完东西就走了。
手上拎着东西，洛韫刚回座位就听见封野在心里叭叭——
【还真收下了？收下了？真他妈是找了个情敌啊？】
【给老子等着，揍不死你】
封野翻身，利落地跳出去，洛韫都还没回过神，耳边一阵风刮过，只见封野急匆匆的背影。
不会真去打架了吧......
洛韫眼皮一跳，跟着起身。
刚走到楼层转角，封野和罗项宇的声音传过来。
封野两三步跃上楼梯，长腿抵在栏杆上，揽住罗项宇的去路。
罗项宇脊背一凉：“？”
封野挑眉：“我上回救了你，对吧。”
罗项宇迟疑道：“......是。”
封野语气懒散：“那救命恩人想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做到。”
罗项宇：“我能帮上忙的话。”
封野嗤笑：“这事你铁定能帮上忙。”
罗项宇：“那你说吧。”
封野拍他肩膀，把人使劲往下按：“麻烦你以后离洛韫远点，有多远滚多远，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罗项宇不满：“凭什么？难道你也喜欢他？”
“也？”封野眯了眯眼睛，就在这么一瞬，凛冽的寒冬悄无声息地刮起，那是Alpha骨子里最原始的竞争，像是一场能夺去人性命的雪崩，压得罗项宇喘不过气。
他的脸逐渐涨红，脸色异常难堪，封野不费吹灰之力，仅仅是释放信息素，像坐在高位睥睨臣民的帝王，一个眼神，带着厚重的压迫感强势席卷。
“知、知道了。”罗项宇头疼得厉害，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暂时服软。
封野漫不经心地笑，松开手，很满意罗项宇的识趣，他有点嘚瑟地跳下楼梯。
罗项宇张了张唇：“你这样私下警告我，就不怕被洛韫知道？”
“知道又怎么？”封野偏头，神情有点冷。
罗项宇：“你这样自作主张，以洛韫那种独来独往的性格，肯定会很讨厌你这样。”
封野这回不笑了，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凌厉，他低沉道：“那就麻烦你缝上嘴巴，别让他知道——”
刚转角，迎面对上洛韫，封野微怔，薄唇张合：“班长？”
***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封野嘴角紧抿，双手插兜跟在洛韫身边。
路过走廊外张贴的荣誉墙，他不觉瞥了眼，排在第一的少年笑得很淡，阳光落在照片上，衬得洛韫干净又清爽。
封野不知道洛韫什么时候来的，正如罗项宇所说，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起洛韫反感。
进教室前，封野犹豫道：“那谁不是对你有意思吗？”
洛韫淡淡嗯了声：“然后？你就这样私下替我拒绝？”
“这不是高中......应该以学习要紧。”封野想了句理由。
“呵。”洛韫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封野，“没看出来你还挺双标？”
封野顿了下，有点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明知应以学习为主，但学习稀烂。
还是，洛韫知道他的小心思了？
一整天，封野都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又不能直接去问。
上课时，他趴桌上，偏头看正在做笔记的洛韫。
少年指尖白皙，握着外壳漆黑的中性笔，指节干净得像玉质扇骨。
“看我干什么？”洛韫打了个哈欠，一边做笔记，头也不转地出声。
被抓包的封野脸色一红，傲娇说道：“谁看你了！”
别扭了一整天，封野决定给洛韫道歉，Alpha嘛，疼老婆是应该的。
他喝口水润好喉咙，在心里组织好道歉的话。
“班长......”封野低声底气地开口。
洛韫趴桌上，身上披着外套，也不知道怎么，他今天特别困，要不是封野偶尔在他耳边叨叨，他上课又差点睡过去。
封野接下来话他一清二楚，他其实没生气，他对罗项宇本就没兴趣，只是封野越过他直接去挑明这事，有点过。
总感觉再这样温水煮青蛙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被吃了。
洛韫睡眼惺忪，瓮声瓮气道：“怎么了？”
“就是吧，白天那件事，是我多管闲事，不过我还是觉得吧，高中就应该以学习为主，况且你是三班的活招牌，学校的明日之星，哪能因情情爱爱拖后腿......”
封野絮絮叨叨半天，见洛韫一点反应也没，心里震惊。
难道真像罗项宇那个乌鸦嘴所说。
他引起洛韫反感了？
“不是——”封野轻轻戳洛韫，还是没反应，再一看，洛韫睡着了。
“.......”封野心哽，小声嘟囔：“怎么这样啊，我还在跟你道歉呢。”
周五晚自习很自由，三节课都由学生自己安排，三班学生自觉，老师也懒得过来守。
苏浓写好错题，见洛韫还趴在桌上睡，抬手准备提醒下，手刚伸过去就被封野一拍。
“干什么呢，没看见他睡得正香？”封野挑眉道。
苏浓错愕：“我、我只是想叫醒他。”
“不需要，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苏浓愣了下，点头。
晚上安静，一时只有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洛韫睡得迷糊，头晕乎乎的，身体有些飘飘然，喉咙像塞了团火，燥得他喘不过气，像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身体深处的灼烧感逐渐加深，一点点侵蚀四肢百骸，他想张嘴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教室里开着空调，窗户闭得死死的，突然，浓烈的花香猛地充盈整个密闭空间。
甜腻的栀子花香散发出温顺柔和的奶香，裹挟着一缕清甜的白茉莉香，甜腻腻的信息素涌进Alpha鼻尖。
三班的Alpha愣住，像被勾引般，不觉放下手中的笔。
体内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被清清浅浅的香味勾出来，奔涌的血液疯狂叫嚣，想迫不及待地和这股甜腻的味道交融。
所有Alpha躁动不堪，不停地左顾右盼——
“卧槽，谁他妈忘记喷气味阻隔剂了？”
“哪个Omega发情了？没打抑制剂？”
“艹，好甜。”
苏浓和上官毅同时瞪大眼，盯着香味的源头。
封野更是一瞬明白过来，甜腻的信息素不留余力地激起Alpha最原始的躁动，封野语气又急又燥，对后排的两人说：“你俩快去把灯关了！”
没有哪个Omega想在公共场合发情。
这是他们最隐私的一面。
苏浓、上官毅很快反应过来，按钮就在不远处的墙上。
“啪嗒”一声，教室陷入黑暗，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乱得像菜市场一样。
洛韫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然后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揽，封野拉开板凳塞桌下，脱下外套垫地上，扶着洛韫让他坐地上。
迎着洁白无瑕的月光，封野看清洛韫的脸，不由得愣住。
少年清隽的脸孔染上桃花般漂亮的绯色，眼眸蕴着湿漉的水意，空濛又迷离，眼尾带着点暧昧的嫣红，白皙的脸颊连着锁骨像过敏一样酡红，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柔软的唇瓣往下陷。
“嗯唔......”
洛韫大脑像是被火烧，一点理智也无，他不断地索求Alpha的信息素，想去抱封野。
封野被他拽得身子往前凑了凑，紧咬后牙根，释放适量的信息素，微凉的薄荷叶裹着冷杉，吹散洛韫叫嚣得厉害的躁动。
凛冽的寒风形成一堵透明的墙，把洛韫由内往外释放的信息素牢牢困于墙内。
“封野。”
“封野。”
“封野......”
洛韫脑子里一片乱，像无序的织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
整张脸湿漉漉的，明媚又潋滟，眼睫像被雨淋过一样潮，声音因为结合热又软又糯，像只奶猫轻声地撒娇。
好似沾染上甜腻的信息素，叫封野名字的时声音像裹上糖霜。
毫无防备地在教室里当着这么多Alpha的面二次分化，还不知为何一下进入发情期，潜意识里的恐惧令洛韫浑身颤抖。
战栗的指尖被温暖有力的手握住，洛韫对上封野漆黑的眼睛，嗅到男生身上干净的雪意，不安和害怕得到安抚。
他清晰地听见封野坚定的心声——
“乖，别怕，我在呢。”
“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