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拿下第一名。
比起其他累得不成人形的Alpha, 他的状态看上去好很多，连裁判也夸了句：“这小子体力还真不错，没考虑走体育特长生？”
三班是很好的理科班,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学生成绩应该很好。
刚客套地夸了句，三班的学生就捧腹大笑起来。
任盈一脸无奈，看着封野的那张脸，一想到他成绩就头疼。
几个走后门的学生毕业后多半要出国镀金。
但在她班上待一天, 成绩也会纳入班级平均分，她又闲不下心, 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安排在洛韫身边, 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封野能受到点感化。
见封野和洛韫越来越熟, 任盈会心一笑。
“还记得吗？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封野笑了下, 凑在洛韫耳边小声说话。
一想到奖励内容，洛韫脑子都快炸开，像有人拿着把小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他心脏。
封野的每一次呼吸, 吐出的热气都裹挟着凌冽的小薄荷味。
盯着他的唇, 洛韫嗓子干涩, 哑声道：“你确定这真的是你的奖励？！”
给他口对封野来说是奖励......？
实在太过魔幻。
“不然呢？”
封野唇角勾着笑，似笑非笑地往下瞥了眼，才长跑完, 胸口规律地起伏着缓劲。
注意到他的眼神落在哪里，洛韫腿根都跟着烫了起来。
特别是忆起封野亲吻他那颗痣时, 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不自在地夹了下腿, 抬起手, 用手背虚虚掩住裙摆，窘迫不已。
“什么奖励？”上官毅好奇一问，“哥，你的水。”
洛韫沉默两秒，脑子转得很快，敷衍过去：“没什么......就答应了点事。”
小情侣之间的暧昧事啊。
上官毅也不多问。
封野喝了好几口水，发现不远处的徐轻劲正在看他，旁边站在陆坤。
败者的眼神，阴狠毒辣，含有些许愤恨、嫉妒、怒火。
封野眯了下眼睛，直勾勾地看了回去，用眼神表达着“不服气？”
循着他的视线，洛韫也跟着看过去，发现是徐轻劲，记起林可给他的提示。
回教室的路上，他把这件事给封野说了。
“林可说的是找我和你的麻烦？”封野紧紧蹙着眉，嘴角紧绷，面露不愉。
找他倒是无所谓，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群打一群。
......要是单独找上洛韫。
一想到这种情况，他身上的那股沉静已久的凶狠劲又冒出个头。
“说是这样说，”洛韫思考了一下，“不过我下周就住校，应该找不到我身上。”
他平时也不怎么出去玩，高中生活三点一线，不用想，住校后行迹更简单。
“那这两天我送你回去。”封野神经紧紧绷起。
有点放心不下，他不怕自己受到伤害，但一想到洛韫要是出了事，眼皮跳个不停。
后面传来苏浓和上官毅的叫喊声，苏浓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跑过来。
封野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叫他们帮忙买。
“班长，这是你要的，给。”苏浓拿出一个雪糕递给洛韫。
冰淇淋甜筒，香草味的，覆着一层巧克力薄壳。
洛韫撕开包装袋吃起来。
比起上官毅豪放的吃法，洛韫和苏浓的动作不紧不慢。
洛韫吃这种冰淇淋，先是咬碎一小部分的巧克力薄壳，再去含里面的冰淇淋。
气温偏热，尝了几口，还没回教室，冰淇淋尖尖慢慢融化。
纯白的雪糕沾在洛韫的嘴唇上，唇瓣被冻得红了些，颜色很好看。
封野看着看着，就有些挪不开眼。
漫不经心地又扫了眼。
恰巧看见洛韫探出舌尖舔了上去，封野喉咙一紧，忍不住暗骂了句。
抓了两下黑发，压不下去那点突然腾起来的火。
也不想一个人受着，于是轻声道：“做那事估计就和这样差不多吧。”
洛韫舌尖轻轻扫过冰淇淋面，眨了眨眼睛，嘴巴里还含着冰淇淋。
显得声音有些含糊：“什么事？”
还在思考，一滴融化的奶油冰淇淋滴落在他指尖上。
凉凉的，湿湿的，有些黏。
耳边是封野调侃意味十足的轻笑。
洛韫被他笑得有些莫名：“有纸吗？我身上没带。”
“有。”封野从裤兜掏出一张卫生纸，一点一点地把他弄脏的指尖擦干净，离开时还暧昧地捏了两下。
见他真的没理解到其中的意思，封野偏头，低声道：“就奖励的事啊，你不觉得和你吃冰淇淋也差不多么。”
“......”
洛韫的眼睛慢慢地睁大，眼眸透过一丝错愕。
垂眸。
手里的冰淇淋还冒着冷气，他局促着，嗓音都是颤的：“哪里差不多？我只是吃个冰淇淋。”
“嗯，是啊，方式差不多。”封野个高，身材颀长，倾低身时，影子整个掩住洛韫的脸。
突然有了点预兆，洛韫脑中飘过一个字，脸连着锁骨红了一片。
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本以为已有准备，当他听见封野把那个字说出口时，洛韫的呼吸彻底乱了。
“都是用舔的。”
哑哑的嗓音，萦绕在洛韫的耳边，撩得人面红耳赤。
他去看封野的眼神，里面充满戏谑。
再去看他的嘴唇，皓齿中露出一点柔软的舌尖。
大脑空白一片。
“咔”——甜筒被他捏碎了。
顶端还剩着一大半冰淇淋，摇摇欲坠，“啪”的一声，全部落在他的衣襟上。
耳边只剩下苏浓的嚎叫：“班长，你的冰淇淋怎么掉了！”
胸口一片濡湿。
水手服上衣弄上巧克力污渍，浸润着淡淡的香草味。
盯着地面上那团雪白。
洛韫庆幸，幸好把这衣服买下了。
刚好滴在令人些许尴尬的地方，洛韫舔了下唇，思忖道快点去卫生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一下午的时间，短袖应该差不多晾干了。
正思考着，那块被打湿的衣服被人拿着纸巾重重地擦。
白色布料轻薄，被打湿后，里面透出点樱粉。
封野的眼神也越来越热，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擦污渍的同时，无名指和边指的侧面也捎带着重重碾压了上去。
洛韫一瞬说不出话，全身血液直冲头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是如此的敏感。
差点忍不住哼出声，心脏如鼓点般密集。
再也受不住，洛韫掌心湿热一片，他握住封野凛冽的腕骨。
嗓子涩得不行：“不用你......我自己来就好。”
看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封野勾着唇，把卫生纸塞进洛韫手里。
“嗯。”他嗓音蕴着点沙，还裹着一声轻笑，“都听你的。”
***
晚上学校不做人，区别对待三个年级。
高一不上晚自习，高二上两节课，高三晚自习照旧。
教室里一片哀嚎，才耍了整整一天，浮躁的心思怎么可能说静下来就静下来。
期间，任盈来了一趟，拍了两下讲台止住闹腾的声音：“就这点考验都受不了？两节课的时间，现在说不行，等到了高三怎么办？”
“运动会结束就要期中考试，都复习完了吗？别到时候成绩一出又瞎嚎，说悔不当初。”
经过一番严厉的爱的教育，三班学生渐渐安静下来，脸上虽然不情愿，身体却很诚实地从课桌里抽出自己要复习的薄弱点查漏补缺。
任盈扫了一眼教室，发现那几个经常逃课的男生又没了影子。
特别是封野，下午才夸过他两句，一点也不经夸。
走到洛韫课桌边，封野和上官毅的位置上都没人，任盈随口问了句洛韫他们是不是又逃课去了。
隔壁桌空空如也，洛韫如实地点头。
任盈蹙眉，叹了口气，又吩咐了几句让他监督学生自习后便离开教室了。
她一走，教室里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苏浓往教室后门看了眼，确认走廊外没人。
这才悄悄戳洛韫的背，问他：“他们怎么又逃课了，不是说要好好准备考试么。”
洛韫嗯了声：“休息一天，应该没什么。”
走之前，封野还把最新做好的卷子拿给他，让他批改，还说放学前回来骑车送他回家。
倒不如说，当封野给他说晚上要和上官毅他们出去玩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最近每天学习，把上官毅憋得太狠了点，他很严肃地拜托封野，说今晚再不出去放松他会死的。
封野嫌他麻烦，觉得还不如陪老婆在教室里做卷子。
但拗不过上官毅，加上洛韫也说偶尔出去一次也不是不行。
封野手也有点痒，好久没摸键盘了，这才松了口。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从早到晚，洛韫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变来变去，再不给他一个独处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脑袋会乱掉。
“班长，你和封野的关系越传越开了，到时候不会被发现吧。”
苏浓看着活跃的群消息，有点担心。
“......”洛韫说，“不知道，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以前他不能理解在学校里谈恋爱的情侣，亲眼看见李主任和老师抓了一对又一对。
他还在想，这得多傻才藏不住，地下恋情都不会吗。
直到放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不经意和撩拨和悸动，来得无比迅猛。
这种单纯的情感变化，是掩饰不了的。
比如说开后，互动明显多起来，不管去哪儿，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还是去小卖部买早饭，或者是操场上，冲刺后奔向的人。
全部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动作，藏是藏不住的。
“那李主任要是不准你们在一起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洛韫说完，又觉得这样的态度有点悲观，“反正不会分开就行了。”
归根到底，学校反对校园恋爱的原因就是谈恋爱会使成绩下降。
如果，如果说，他能保持年级第一并且带着封野把成绩提上去。
应该不是那么罪不可恕吧。
对着答案给封野做的试卷打分，150分的数学卷封野拿到了70多分，简单的，他会的题都对，没有一个是因为马虎大意而丢分。
剩下的全是封野不会的知识点。
短时间提高了三十多分，欣慰的同时，洛韫也生出一点紧张感。
想着这次期中考试先押题，把这次答应李主任的条件达成，之后再慢慢巩固基础。
苏浓也看见封野的成绩，比上官毅的进步大太多，同样的试卷，上官毅只能拿五十多分。
相比起来，差不多时间的教学，上官毅的进步缓慢。
一想到这里，苏浓心里闷闷的，他的成绩比不过班长，怎么上官毅的成绩也没封野进步快啊。
他并不觉得上官毅脑子有多笨，说到底还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都快考试了，今天还想着逃课去玩，于是摸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
网咖里坐满了人。
噼里啪啦的机械键盘音杂乱，挂在墙上的小音箱放着轻缓的音乐，时不时还传来某某号机位拿下几杀的消息。
张天河、上官毅、封野三人挨着坐。
才坐下不久，封野表哥就过来问了两句。
“这段时间都没见你们来上网了，听同学说，这是准备迷途知返了？”
当事人都还没说话，张天河率先插嘴：“可不是，哥你是不知道，他俩最近爱上学习了，你说离谱不离谱。”
来得突然，包厢没空位了，只好坐在外面，连座也不多。
他们三人坐一起，班上其他男生坐在另一边。
坐封野旁边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一头凌乱的黄毛，身上都还带着点难闻的味道。
几天不来，他握着鼠标，修长的指节敲在键盘上，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哈哈哈，不离谱，本来就是因为没事干才过来上网，突然对学习来了兴趣，这不挺正常的？”表哥道。
他想起小野家人的学历都不低，很早他潜意识里就觉得，等封野找到想做的事，也就不会对上网感兴趣了。
“哪里正常了？学习多无聊啊......野哥，快救我！”张天河眼疾手快地蛇皮走位。
封野蹙着眉，有条不紊地操纵着一手刺客，绕后切了对面的双C。
一套操作干净利落，张天河和上官毅啧啧称赞：“酷！”
一把游戏胜利，基本上半节课就过去。
比起教室里逼仄矮小的座位，网咖沙发的位置宽敞很多，封野腿长，平时在学校里要蜷着的腿，在这边才能宽敞地岔开。
张天河嚷嚷着继续，桌面的手机震了下。
上官毅解锁看消息，是小同桌发过来的，问他怎么出去了，本来还准备给他讲一下题。
想到苏浓软软的嗓音，上官毅顿了下。
“你俩快准备啊？”才赢了一把，游戏刺激多巴胺分泌，张天河正在兴头上。
封野懒懒地嗯了声，进去后就差上官毅还没动静。
“不进来吗？”他问。
看着屏幕，上官毅恍惚间突然看见自己的昵称变成一个数学公式。
他眨了下眼睛。
小声地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没做......”
似乎是觉得有点丢脸，他闭着眼狠下心道：“哥，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几张卷子没做完。”
封野睨了他两眼，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求了我几声我才跟着出来的？”
“......”
上官毅也觉得自己有点傻逼，捏着鼠标，正准备进游戏，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不走？”封野站了起来，走到过道外。
上官毅抿着唇，默不作声地跟着站起来，跟张天河说：“我们还有点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张天河问：“什么急事啊？”
半晌，上官毅才说：“......学习”
张天河错愕，怀疑自己是耳鸣了。
再一看，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
出了网咖，冷风一吹。
上官毅也意识到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是有多么傻逼。
尴尬得不想说话。
倒是封野看出他的窘迫，嗓音懒懒的：“这有什么，回去吧。”
上官毅嗯了声。
只是在网咖里呆了一会儿，身上就沾染些许苦涩的烟草味。
洛韫不喜欢这个味道。
封野脑中闪过微微蹙眉的洛韫，嘴角不自觉勾起。
离一中近，他们想着走回去，因为只上两节课，这会儿天色还没暗下来。
说好了这两天要送洛韫回去。
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
走到一半，上官毅想起点什么，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苏浓说下，本来今天晚上他准备和封野玩个尽兴的，没带书包和作业，还得回学校一趟拿点题回家做。
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脸，上官毅觉得有点陌生。
正敲着字，消息都还没发出去。
他的肩膀被封野撞了下。
抬头，就看见街对面有那几张熟悉的脸。
徐轻劲、陆坤，还有叫不出名的几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阴沉，手上还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一看就很不好惹，行人也很有眼力见地避着走。
来意很明显，上官毅神情严肃地喊了句：“哥，打还是跑啊？”
“往哪里跑啊，跑了下次还来。”
还不如一次性把人打趴下。
“可明天还要参加项目，万一......”上官毅迟疑道，“被影响了。”
“我用信息素。”
对面的人也慢慢过了街，徐轻劲一句废话都没说。
封野细细数着人头，一共六人：“倒还挺看得起我。”
集中注意力，调动自己的信息素，带着十足压迫感的冷意如狂风暴雪般朝着对面席卷。
就在这么一瞬间，极小的空间范围内，小薄荷辛辣，冷杉凌冽肃冷，漫天掩地的积雪下寸草不生，裹着风雪的信息素呼啸着往徐轻劲那边卷过去。
上官毅也嗅到这味道，明明是定向的攻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胸口像被厚重的积雪掩埋，渐渐呼吸不过气，那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味道。
被轻微影响的上官毅额角青筋跳动，情绪烦躁不已，紧紧咬着后槽牙抵抗。
再一看对面那几人，似乎没受到影响。
封野也发现这个问题，于是收回自己的信息素攻击。
挑着眉梢：“怎么不管用？”
按照以往来说，他的信息素太过肃冷绵厚，很少有Alpha能完全接住。
上官毅：“哥，我也不知道啊。”
像是看出他们眉宇间的不解，徐轻劲轻蔑地笑出声：“新型阻隔剂还挺好用的。”
封野顿悟，笑他：“真怂。”
“你就接着嘴硬，再不多说两句，我怕你没机会。”徐轻劲沉着一张脸。
封野不慌不忙地插兜，虽然也不知道徐轻劲对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
但——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从医务室开始，姓徐的就不停地招惹他，要不是想着把他打死会给舅舅添麻烦。
想到这，他掀了掀眼皮，突然觉得有的人不给教训是永远听不懂人话。
偏头对上官毅说：“你一我五？”
“......”上官毅木着一张脸，沉默两秒道：“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这话彻底惹怒了人，陆坤抄着棒球棍就冲了过了，嘴巴里还嚷嚷着许多屁话。
封野眼神一瞬锐利，身体紧跟着动了起来，他勾着唇道：“那你二我四！”
......
两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铃声打响，三班学生收拾作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教室。
苏浓：“班长，那我先回去啦，明天见。”
洛韫对他挥了下手：“嗯，拜拜。”
今天轮到他值日，跟着几个学生做好卫生，把垃圾倒干净，也没等到封野回来。
给他发消息也没人接听。
想着封野跟着上官毅离开前，和他说过放学回来会送他。
一时间，洛韫有点拿不定主意，窗外的天色将暗未暗，处于浓烈的蔚蓝色，云看上去都是阴的。
做好值日的另外几人见他还不收拾书包，关心问道：“班长，你还不走吗？”
“没，还在收拾，你们先走吧。”洛韫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文具。
很快，整个高二楼层的学生都走完了，洛韫看了眼手机，封野还是没回他，打电话过去是关机的状态。
上官毅的电话也打不通。
最后他尝试着给张天河发消息。
对面秒回，张天河：【！！！他俩不是早就回学校了吗，说要学习，难道没回去？】
心里生出一点不妙，洛韫眼皮跳个不停。
他拎起书包，怀着不安的思绪走出教室，想着不然去找李主任说下。
刚走出教学楼，熟悉的身影拨开夜色朝他走开，校园里恰好有车辆经过，一束照明灯明晃晃地掠过那人的脸上。
身材挺拔，眉骨深邃，像是才洗过一次脸，额发全湿了，凌乱的黑发恣意地轻晃，整张脸带着潮气，衬得那双漆黑的眉目冷峻又锋锐。
他越走越近，空气中带着一点薄荷混着雪的冷意。
洛韫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能安全落下。
是他多想了，还以为封野出了事。
“抱歉。”封野摇了下手中的手机：“我手机摔坏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等着，所以过来看看。”
洛韫走下台阶，轻声道：“我差点就去找李主任了。”
“找他干嘛？”封野顺手接过洛韫的包拎在肩上，衣领有点乱。
两人朝着校园停车棚走去。
天色晚，昏黄的路灯亮了起来。
“给他说你和上官毅失踪了。”洛韫道。
“......”
“所以你和上官毅干嘛去了？”他又问。
封野舔了下唇，心想打架的事情让洛韫知道了不好。
于是面色如常，话说得云淡风轻：“就打游戏打入迷了，耽误了点时间。”
浓稠的月色里，他没发现洛韫的眉间微微蹙起。
迎着微弱的灯光，洛韫用目光不经意地上下打量封野，从头到脚，观察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伤口。
他暗暗松了口气。
调侃他：“回来时顺道洗了一把脸？”
“......”封野抬手，捏着湿漉漉的额发。
刚打完架，脸上有灰，害怕露馅，他确实是买了瓶矿泉水淋了个头。
“是啊，让自己清醒一下。”封野接话。
很快就走到停车棚，周围的自行车被骑走得差不多了，空出一大片。
线条流畅的机车停在那儿很吸引人眼球。
封野拿出车钥匙，长腿往车身上一跨，一不小心扯到腿上的伤口，顿时忍不住叫出来。
“嘶——”
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一切的伪装都在此刻露了馅。
两人对视着，面面相觑。
封野咽了下口水：“你信我刚才只是随便叫了一声吗？”
“......”洛韫冷冷地看他一眼，道：“你觉得我是傻子？”
“去打架了？和谁？伤到哪里了？”
封野很乖地如实招来：“打架了，徐轻劲，伤到大腿了。”
听闻，洛韫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了下，他生着闷气，默不作声地把人拉到教学楼一楼卫生间隔间。
“脱吧，我看看你的伤口。”洛韫把书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语气有点冷。
“？”
“现在脱？就在这儿？”封野看着洛韫微愠的脸。
【完了，老婆生气了......】
“不然呢，我看看你的伤口，严不严重。”
“哦......好吧。”
封野扯着自己的裤腰，神情有些为难，在洛韫眼神的示意下，他慢吞吞地松开裤腰。
宽松的裤腿堆叠在小腿上。
两个人都挤在隔间里，四肢有些施展不开，因为放学，整栋高二教学楼都断了电。
洛韫看不清他的伤口，于是打开手电筒去照，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想半蹲下看。
他的动作很突然，封野也没想到洛韫会突然蹲下。
站得腿酸，于是身子往前动了一下。
两个动作在同时发生。
再然后，封野身体完全僵住，喉咙也跟着一紧。
刚才好像有什么亲到他的......
很软很软。
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尾椎连着身子麻得不行，所有的血液都朝着一个地方跑。
立马就有反应了。
他垂眸去看洛韫，少年的脸确实也刚好对着他的。
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从上往下看，像在给他口。
空气一瞬停滞。
封野静了。
洛韫也静了。
须臾，封野喉结上下滚了滚，顾不得腿上伤口的疼痛，抬起手，修长的指尖穿过洛韫的头发，轻轻地摩挲，带着点暧昧和缱绻的意味。
他的声音哑得不行：“刚才，你的嘴巴是不是亲到我的——”
话都还没说完，洛韫涨红着一张脸起身，沁出薄汗的掌心堵住封野的唇。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窜了出来，长且卷的眼睫乱颤个不停。
胡乱解释道：“没有！不是！你感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