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节假日, 第二天还要上学。
宿舍里的床是下桌上床的结构，稳定性自然比不上在家里，洛韫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身体不稳的感觉, 他的手背覆着一层薄汗，死死地抓住冰凉的床沿。
微润的掌心却有些抓不住。
一到晚上11点，伴随着悠长的晚安铃声，宿舍楼熄灯, 入目一片黑暗。
洛韫本来就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熄灯后，环境更是安静, 他便忍着默不作声。
淡粉的薄唇紧抿，清秀的眉蹙起, 神情隐忍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昳丽。
不发出一点声音。
要是在家里, 封野还会凑在他耳边, 哄着他多说说话，会夸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悦耳。
在宿舍里，他再混蛋也不可能故意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家宝贝容易脸红害羞，面子还是要的。
要是这种事被他人听去, 封野觉得自己老婆说不定就跑了。
静谧的冬夜, 夏季的虫鸣声早已销声匿迹。
只听得窗外呼呼的寒风声。
借着一点皎洁的月光, 封野能清晰地看见洛韫紧咬下嘴唇。
少年皮肤薄，封野担心他咬着咬着，把嘴唇咬破。
以面对面的姿势拥抱洛韫。
封野一只手搂住洛韫的腰, 另一只手托着洛韫的后颈。
他盯着洛韫水润的眸，抬起脸往前凑近, 唇和唇缱.绻地贴在一起。
一点点唇齿相接的亲吻声细细密密, 伴随着床架抖动的咯吱声, 情意浓浓。
封野抱他的力度更大了。
他刻意压低嗓子说话：“别咬自己的嘴巴, 不疼吗？你要咬就咬我的。”
话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洛韫轻轻咬了下。
听着封野吃疼的闷哼声，洛韫眉眼微微弯起来，眼睫沾染着一点水光，迎着月光，显得很亮。
“咬就咬，我才不会心疼你。”洛韫语调轻快，嘴角勾勒出细微的弧度，眼眸里闪着灵动的光。
封野神情微顿，修长的指节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又再次覆了上去。
“嗯，你这样做挺对的。”
顿了下，他把头深深地埋进洛韫的肩窝，使劲嗅少年身上清浅的花香。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意识到封野正在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洛韫脸蛋微红，情绪也被调动得有些难以自禁。
下一秒，这样旖.旎浪漫的氛围就被封野彻底地打破。
封野神情带着一股狠劲，将Alpha的侵略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垂着眸，嗓音低哑，在洛韫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就是要这样，我才能更狠得下心欺负你。”
......
高三的作息排得很紧，又要上早读，这样一来，实在太过疲惫，封野和洛韫一起迟到了。
洛韫会迟到？
语文老师很意外。
他盯着唇色略微苍白的洛韫，微微拧眉，作为老师，他的自然是身体抱恙：“感冒了？”
“........”洛韫硬着头皮撒谎，“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
语文老师轻轻点头，头转向封野：“你呢？”
“睡过头了。”封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的黑发凌乱，又有着一股野性，衣服领口散漫地敞开。
的的确确是一副睡过头的样子。
不等老师说话，封野又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我和班长不是一起来的，我刚才上楼梯时碰到的他。”
语文老师一顿，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像是看穿了些什么。
面对这样画蛇添足的说辞，洛韫头都大了。
脖子上留下不少暧.昧的草莓印。
即使裹着围巾，洛韫也害怕被其他人看出点什么。
他不自在地紧了紧围巾。
知道洛韫物理拿了全国一等奖，语文老师也没古板到把小事闹大。
教室里，大部分学生正在专心地朗读背诵，也没功夫搭理迟到的两人。
坐在门口的学生一边背书，一边看戏。
语文老师招手让两人进教室，封野经过讲台时，老师把他叫住。
“我看你其他科的成绩提升得挺快的，语文上面再抓把劲知道吗？”
封野摸了摸鼻子，低声道：“知道了。”
走到座位上，封野从抽屉里拿出校服，叠好，拍了下洛韫的腿。
“这个，你垫着坐。”
“........”
洛韫摇头。
“乖，不然难受，这板凳多凉、多硬啊。”封野眸色认真。
在洛韫即将开口拒绝前，他又道：“听话点。”
黑眸底色加深，听着他低低的嗓音，洛韫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
神情微顿，耳尖慢慢变红。
就迟疑这么一瞬，封野直接抬起洛韫的腿，把衣服塞在板凳上。
坐着软软的。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受。
宿舍里没备药膏，又因为环境实在是过于安静。比起上次在别墅里的放纵，封野收着一股力气。
特别慢、特别细致。
这种一时的反差倒是把他搞得很难受，不是疼的那种难受，像是有一股火气憋在喉咙。
上不去又下不来。
洛韫也不好意思提，反倒是后来封野发现他隐隐的不满。
调笑他要求挺高。
一想到这里，洛韫突然有些热，他呼了口气，慢慢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
接连一周，冷空气盘旋在江城的上空，天色阴暗。
上午时间很快过去，窗外的雪一直没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往年这么冷的时候，洛韫都呆在位置上，哪里都不会去，跟冬眠的北极熊一样，一步都懒得挪动。
冬天放晚自习后，天色又黑又冷。
苏浓家人担心他一个Omega独自上学不安全，便开车来接他。
放学后和上官毅偷偷摸摸呆一会的时间也被剥夺。
自从上次吃烤肉回来，苏浓和上官毅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隔着屏幕聊天，愈发想念。
下午放学，苏浓亮亮的眼睛看着洛韫，眼神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洛韫一副我懂的表情，戳了戳封野，让他约着和上官毅打篮球。
封野对这事自然是无所谓，洛韫一直呆在教室里，他穿得很暖和，脸颊被捂得热热的，透着浅浅的粉红。
“你跟着去不怕冷啊？”
虽然在室内篮球场打球没露天冷，但体育馆那么大的面积，一中再奢侈，也还没有奢侈到开暖气的地步。
“怕冷，可是我答应苏浓了。”围巾遮住洛韫小半张脸，衬得他那双眼眸愈发剔透。
“行吧。”封野懒洋洋地起身，洛韫跟在他后面出去，这样一来，苏浓挨着洛韫走，三人一起去体育班找上官毅和张天河，也并不突兀。
洛韫一推开教室门，就被冷风糊了一脸，坐在门口的学生拢紧盖在腿上的衣服，缩了缩脖子，催他们快点关门。
体育班的人只当他们来叙叙旧。
他们知道封野打球打得好，一听打篮球缺人，纷纷报名，一大波人朝体育馆走。
路上，经过奶茶店时，上官毅让同学先过去。
一般印象里，Omega都喜欢吃甜的。洛韫和苏浓在，其他体育生自然是明白。
进了奶茶店，封野没要，洛韫点了一杯草莓味的奶茶，热度要的滚烫。
他要捧在手上，用来暖手。
苏浓认真地看着菜单，选了自己喜欢的口味。
等店员问上官毅要什么，上官毅对着苏浓笑了下，道：“和他一样。”
出了奶茶店，这么冷的天气，一中校园里的人稀稀拉拉。
苏浓和上官毅并排着走，越靠越近，慢慢地，垂在腿侧的手相接触，指尖和指尖不经意触碰，两人欢喜。
洛韫慢吞吞地走在他们后面，只觉得喝的奶茶糖分似乎加得太过。
见他一副被狗粮喂得饱饱的表情，封野突然觉得好笑。
“你现在的心情——”
“应该和苏浓以前看到我们亲热时的心情一样。”
“.......”洛韫心一紧，猛地捏着纸杯，吸管里的奶茶差点被他挤出来。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顿了下，又迟疑道：“我和你之前......有这么腻歪？”
“嗯。”封野眯了下眼睛，调侃道：“可比他们还过分，你都忘了？”
洛韫抿唇，微微垂着头盯着脚尖，稍长的额发被帽檐压住，皮肤白净，耳尖的红却透露出他的羞意。
见他装作不理人的态度，封野哂笑一声，薄唇微启：“我帮你回忆回忆？”
“.....”洛韫很想说今年才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记。
但说记得，岂不是不打自招。
在他思考着如何应付这件事时，封野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
“我和你第一次偷偷牵手被苏浓看见。”
“你在教室里，跨坐在我腿上亲我。”
“运动会时，话剧团更衣间里。”
“停电时，当着好多同学的面偷亲。”
“........”
封野的记忆力本来就不俗，特别是在和洛韫相处的一点一滴上。
洛韫最开始对他和对其他同学一样的态度，到慢慢亲近他，到喜欢上他，到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每一处细节，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每说一句，洛韫耳朵就多红一分，走到体育馆时，头顶都冒着热气。
见封野人来了，体育生臂弯夹着球朝他挥手。封野笑笑，脱下外套，朝他们走过去。
很快，体育馆响起脚步声和篮球拍打地板的声音。
臂弯搭着封野的衣服，握着奶茶，洛韫朝坐在看台上的苏浓走过去。
“班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苏浓拍了下他旁边的座位。
“......”洛韫坐下，把衣服盖在腿上，盯着苏浓的脸，道：“你的脸不也一样。”
两人对视几秒，默契地望着球场。
分别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打了挺久，身上流了不少汗水，封野不想穿外套，洛韫板着脸让他穿。
“外面这么冷，一热一冷最容易感冒。”
洛韫气质出众，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又这么关心自家Alpha。
围观的体育生拖长尾音揶揄。
洛韫被这种调笑声弄得脸红，颇为不自在，封野看出他的窘迫，扭头看了眼起哄的人。
那些起哄的体育生抬手，做了个拉嘴巴拉链的动作。
快上晚自习，回去的路上，苏浓和上官毅说要去下卫生间。
洛韫点点头，和封野回到教室，他拿出年级上的复习资料巩固高考必考知识点。
看了一会，他做事比较专心，抬眸才发现封野不见了。
想着他应该是上厕所去了，洛韫也没管，又重新看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被冰凉的指腹戳了戳，都不用看，嗅着凛冽的薄荷味，洛韫就知道是封野。
正准备说他两句幼稚，眼皮微掀，一个很可爱的小雪人摆在他的眼前。
“可爱吗？”封野唇角稍勾，眼眸里透着缱.绻的笑意。
小雪人真的特别可爱，身子圆溜溜的，脑袋上还立着一对兔耳朵。
眼睛是黑色的豆豆眼，嘴巴是用很细的枯枝弯成的，两颊涂抹着小腮红。
洛韫眼尾不自觉上扬。
脱口道：“可爱。”
然后他就注意到封野的指尖被冻得泛红，托着小雪人的掌心也被冻红。
上课的铃声打响，教室里响起各种拿书本的声音。
封野俯身，把小雪人放在窗台边。
只要洛韫抬头，就能看见。
刚坐下，他的手被洛韫牵起来，在教室里呆了很久，洛韫的手暖乎乎的。
和他掌心的温度对比很鲜明。
封野怕把他冷到，抽出自己的手：“我手冷，等一会热起来你再牵。”
“这会就要牵。”洛韫重新牵他的手，见封野微微蹙眉。
他红着脸解释：“就是因为你冷，才牵你啊。”
“我给你暖暖。”
一句话，直到说到封野的心脏最柔软的部位，感受着对方指尖的那点点熨帖的温度。
封野又想抱抱他了。
可惜在教室。
室内开着空调，上课没过多久，可可爱爱的小兔子雪人就化成一摊水，沿着窗沿、墙壁滴落。
洛韫眼眸里闪过一丝可惜。
小兔子雪人做得很精致，想必花了封野不少心思。
失落之际，他的脑袋被轻轻揉了下，封野指腹擦着洛韫耳垂，话里带着笑意：“很喜欢？”
“嗯。”洛韫轻微地点头。
小雪人是封野看教程做的，他看好多Omega都说可爱，便试着也做了一个。
哄人的效果还不赖。
“那一会下晚自习我再给你堆一个。”封野说，“你拿回去放在宿舍窗户外，就不会化了。”
洛韫心动，又有些不好意思，他问：“我这样会不会太幼稚了。”
“幼稚吗？”他又问。
“嗯......”封野沉思。
瞥见洛韫蕴着羞意的脸颊，封野揉他的掌心，笑了声。
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