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出现四个假的夏目羽久和假的中原中也,中原也就认了。
这算是在意料之中,合理想象范围之内。
但是,这四个假货也太假了。
中原中也一眼望过去,自己的假货都还能千奇百怪。“中原中也”平均身高都比他低几厘米,五官大小也有点区别。除此之外,穿的衣服都像是破布拼接上去的,帽子也假得离谱——居然戴着黑色的渔夫帽?!
如果这还能认错,那中原中也不得不说,羽久是不是被人迷了心智,还是眼睛被人施了什么障眼法。
反观夏目羽久的四个假货看起来也有点差异,除了那个完全是石膏脸的,太侮辱人的智商外,居然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就在这时,对面四个里面眼睛最黑最深的少年目光对准自己,平静地说道:“你看起来也太假了,中也才没有这么高。”
被一句“才没有这么高”瞬间激怒的中原中也,顿时发火了:“你才是假货,你也不照照镜子,羽久的脸是你这样的?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这个家伙!”
他们两个一说话,剩下的八个人也叽叽喳喳地同时吵起来。整个车厢顿时跟集市一样吵闹。羽久一看到一群中原中也都在凶他,顿时认怂:“……对不起。”
“给我坐好,听我指示!”
见一排“夏目羽久”坐在座椅上,中原中也推开旁边身边的假货,勃然道:“区区分辨真假,我中原中也还能做不到吗?”他提起连人类五官都没有的石膏脸的衣领,扔到旁边说道:“你是假的!先给我躺着不要动。”倒在地上的“夏目羽久”不知道该不该动。
接着,中原中也在死鱼眼和用刘海整个遮住眼睛的“夏目羽久”之间陷入了纠结和迟疑。他平常都是靠着羽久的肤色来分辨人的,仔细想想:夏目羽久到底有没有刘海!中原中也用拳头敲了敲额头,想不起来,决定放弃比较难的选项,朝着说话最过分的大眼睛走过去,他提起对方的衣领说道:“刚才就是你在说我坏话,你是假的!”
他刚提起来,对方也站起身,所以中原中也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力气有发生变化。但是对方也握住自己的手腕,纹丝不动:“你才是假的,中也才没有你那么凶。”
“呵,区区假货。”
中原中也想也没有想就直接给他一个过肩摔,但对方单手撑地,反倒借着自己摔倒的势能,直接踹下中原中也的腹部。中原中也料到假货能力不俗,应该会和羽久能力差不多。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想过尽量避免自己和自己打的原因。
“你想打架吗?”大眼睛摆好架势,对准中原中也的方向。
“你以为羽久会袖手旁观吗?”中原中也摊开手,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眯眯眼,死鱼眼和齐刘海说道。
中原给足了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反应时间。但他还没有收到其中一个人的反应,大眼睛往旁边座椅上的人看过去,反驳道:“果然假货才会说得最厉害。中也那么善良,又讲礼貌的,你看——”
中原中也回过头,发现一排不伦不类的假货都在安慰大眼睛。
“不要往心里去,那个人也是不想被认为是假货才叫得那么厉害的。”
“我做事那么有风度,怎么会总是大呼小叫?”
“仔细看看,我也没有那么高啊。”
“不要伤心,我替你去教训他!”
大眼睛神情愧疚地看着四个“中原中也”,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分不出你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四个“中原中也”又继续安慰他“不管是真的假的,他们都是中原中也啊”。
“……”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下意识地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和趴在地上的“夏目羽久”,嘴角抽搐。
花了五分钟整理情况之后,中原中也和夏目羽久把假货们都放在椅子上。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假货都是根据对方的心理认知和印象投射在木偶身上的。所以,木偶的行动也收到我们潜意识的影响。”羽久很快就进入状态,说道,“那么,如果木偶都是会受到我们想法控制的话,就意味着,他们都不应该是异能者才对。”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一下夏目羽久身后那四个令人心浮气躁的“中原中也”,脑袋里面全都是“原来我在羽久印象中就这,就这,就这!”的弹幕,但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他身后的“夏目羽久”也完全表现了自己对他的看法,好歹他心目中的中原中也还是个人。自己身后的“夏目羽久”们还混了一个石膏男孩。
老实说,中原中也在意识到真相的时候,都想过“友尽”了。
无论是从自己那方面的,还是从夏目羽久那方面的,又或是双向奔赴。
简直要死……
中原中也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过,中原中也见夏目羽久心态调整得非常好。
夏目羽久还很平静地说道:“我们算是处理得很好的,和平解决,没有打起来。”
中原中也朝后看了一眼,四个“夏目羽久”分别往两旁做了过去,给他让了一个位子。中原中也直接坐在椅子上,说道:“这个木偶也是来混淆视听的,列车也走不出去,所以到底什么是突破口呢?”
夏目羽久说道:“中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现在做梦的也许是我们。”
中原中也一边蹙着眉头,一边果断地开始掰折手指,做出对打的准备,说道,“我们果然逃不了打对方一次。我不会还记着你把当做一米五的小豆丁,就对你下狠手的。而且,做梦是不会痛的,不是吗?”
夏目羽久先阻止中原中也的动作,说道:“正常来说,痛觉是从大脑相关神经中枢产生的。不是说有人瘫痪了,就算是脚受伤了,他也感觉不到疼痛吗?所以痛觉并不是从受到刺激的位置产生的。就算是梦里面,大脑记忆里面有“挨打会感到疼痛”的记忆,也会有疼痛的感觉。不是有些人做梦有真实的痛感吗?”
“所以,你怎么想?”
“就是就算会痛,也不能代表什么。我在想,如果真的是做梦,那两个人有可能进入同一个梦境吗?还是说,与我对话的你是另一个梦境的你的投射,又或者,因为我认为,你与我同时上了一辆列车,潜意识地认为你在,所以,现在的你只不过我脑袋里面产生的虚影呢?你现在自然的表现是我潜意识的表现吗?”
“后者应该不是。”中原中也很肯定地说道,“如果现在的你也是我的潜意识的话,我和他们应该是一样的。你和他们也不一样。”中原中也指了指夏目羽久旁边的四个“中原中也”,又指着他身边的四个“夏目羽久”。
“那就是“梦境”啊——”羽久说道,“要不,中也杀了我试试看?”
羽久说着站起身,环视周围一圈,发现刚才倒下的猿猴已经消失了,连带着地上的砍刀也消失了。它们什么时候不见的,羽久也没有留意。他在电车四处找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走到中原中也面前,一手拉着电车的手拉环,一手给中原中也递上随身携带的蝴蝶刀。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接过蝴蝶刀,说道:“要是真死了,不就中了对方的计谋了?明明从一开始的混淆视线到判断真假,可以动摇人心智的手段都化解了,偏偏要得出这个结论吗?”
“…我觉得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中原中也无意识地单手玩起了蝴蝶刀,中指和无名指夹着刀鞘,刀刃和刀鞘来回贴过手掌心,眼睛还看着羽久,说道:“我听太宰说过,你做事反应很快。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我觉得你会不会太急躁冒进了?又不是十分钟里面就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有时间再仔细想想。”
羽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想的。
羽久站起身,拉着拉手环,突然觉得现在他和中原中也对话的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看过。
这个时候,电车广播声又响了起来。
“下一站,孽镜,孽镜。”
羽久松开拉手环,朝着另一边的车门走过去。原先是想着这门后的世界都是来混淆视听的,但是现在羽久突然想到的是,他刚才边握着拉手环边和中原中也对话的画面,不就是之前一开始他从消失的车厢里面看到的吗?
他继续朝着透镜看过去,看到“中原中也”和“夏目羽久”正背对着他们,对付着四只高大粗壮的猿猴。羽久试图撞开车门,但是车厢依旧毫无动静。羽久回忆他之前看到的内容,在车厢里面坐着的一直都是木偶一样的人,没有其他熟悉的面孔。
夏目羽久开始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镜子迷宫,但是和所谓的迷宫不同的是,这没有所谓的左手法则,也没有可以前进的地方,他们困在一节列车车厢里面原地踏步。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不是在一节车厢里面了,而是在一条大街上。
大街上都是四散的人群,但里面没有一个中原中也。路人目视前方,又或者和他们身边的朋友说话,神情紧张,丝毫没有把一丁点注意力分给夏目羽久本人。
羽久记得这次到站的地方叫做“孽镜”。所谓的孽镜,指的是佛教信仰里面地府专用的一面镜子。站在镜子前面的人,会被照出过往犯下的罪孽。但是,对方能力又不是超维度的,本身也不是神,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一个人的罪孽呢?所以,这里很明显应该是痛苦记忆的映射,又或者是,内心焦虑恐惧的具现化。
这个时候,穿透力十足的警笛声响了起来。车子从身边经过,直直往反方向驶去。很快就停在空荡荡的街道口上。上面走下来一个熟悉的黑发青年,他正在用手机联系某个人。
那个人和羽久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三百米那么远。但是羽久对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只是靠基本的外形和走路的动作,就能断定是松田阵平。羽久想也没有想地直接跑了过去,这个时候,迎面的棕褐色公寓高层发生爆破,滚滚的光火烟尘从一层平楼里面挤了出来,地面紧跟着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震动声停下来之后,羽久看到松田阵平抬着头,望着发生爆炸的楼层久久没有动作。世界变得那么安静,安静得仿佛世间已经凝固了,但羽久看到松田胸口明显起伏着,似乎有一口气憋在那里,叫他总是喘不过来。
松田阵平转过头,视线无意中撞上了羽久的目光,黑瞳里面漫过一瞬的水光,他眼眶泛红,却笑了起来,似乎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松一口气。然而,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松田阵平平静地说道:“羽久,是那个逃逸的炸弹狂。我们要给研二报仇。”
羽久看见他的五指紧紧地攥着,攥得双手都在颤抖个不停。
羽久突然脑袋里面窜进了这么一段记忆。
逃逸的炸弹犯并没有被抓捕起来,而是为了报复警察,在住宅区里面再次安装了炸弹。他这次也弄了两处炸弹,也是一个简单,一个复杂。萩原研二被炸死在楼层里面。
记忆消失的同时,他又来到了夜晚的东京铁塔。
前面的是炸弹犯的同伙在拼命往前逃跑,自己手上握着一柄枪。
夏目羽久手举着枪,对着炸弹犯的方向打了几枪之后,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崩了一枪。一瞬间,天旋地转。等夏目羽久睁开眼,视线迷迷糊糊的,只看到不远处有大货车“隆隆隆”往前不断前进的车影,就像一条快如风驰电掣的猛兽。
二十秒。
他现在一条石桥上面,半截身子已经被带了出去,但他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视线还在聚焦中。这个时候,天上乌云散开,月光再次披散到人间,像是驱散了遮蔽在人眼前的黑雾一般。羽久看到石桥下面有一具尸体。那是已经被抛下石桥的中原中也。他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辆货车的引擎声越来越明显。
若是中也醒不过来的话,就会被那货车碾过去了。
“中也!”
羽久的这一声把正要把他从石桥上扔下去的异能者惊了一跳。他连忙用尽全身力气要把他抛下去,但是他手臂却被羽久的手给缠上了,那不是像是蛇那样灵活地抓不住,而是一个足足有十公斤的铁钳。
十二秒。
“放开我!”异能者又慌又乱,另一只手直接拿出匕首扎进羽久的手臂里面。但是羽久已经没有松开,于是他又把匕首拔出来,直接捅向羽久的腹部。一瞬间血水如注,破碎的闷哼声也响了起来。羽久把对方推开的同时,直接朝着他头部重重地捶了两拳。
见异能者晕死倒地,夏目羽久想也没有想,立刻从石桥上翻跳下去,
八秒。
只要带着中原中也逃开近在咫尺的货车,那剩下的就好收拾了。但是,跳下桥的时候,夏目羽久眼前一黑。
那不是昏厥的前兆,而是石桥的另一面是一条被巨石堵住的绝路。绝路把大部分的光带走了。夏目羽久落地的瞬间就清楚,他跳下桥是没有办法带着中原中也从桥的另一条路逃走。他只能正面上,但是来得及躲开吗?
大货车的车型巨大,就像横冲直撞的猛兽。
夏目羽久刚扶起中原中也,背后巨大的光源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背。已经没有时间叫醒中原中也了。夏目羽久抿着唇,直接把中原中也抱了起来。
两秒。
一声轰隆巨响,大货车撞上石桥,烟尘飞起。引擎声还在石桥洞里面,就像是还在垂死挣扎的病人一样坚持着。但这声音并没有太久,因为年久失修的石桥比想象中的要脆弱,整段石桥塌陷,桥面断裂,裸露的杂草石块也露了出来。
引擎声彻底窒息。
山林间又是平静的虫鸣。
月光依旧。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的话,他们会发现,石桥上的一块石头莫名地从坍塌的桥面上飞了起来,紧接着一把红土,一棵草,一块大石头,还有碎掉的桥砖,一辆车子慢慢地从石桥里面退了出来,就像是安静得不愿意吵醒正在夜间深眠的生灵。
那辆车车头和车顶都已经变形,连带着车窗也出现了一个大的豁口,整辆车全是尘沙,接着,一道紧张的声音响起来了。夏目羽久在车子撞上来的最后一秒,抱着中原中也打碎车窗,冲进了车厢里面。中原中也面朝着座椅,而身后羽久压着他的头,光是听声音也知道碎片和石头都是砸在羽久背上的。
“…羽久,你还好吗?”
“还有气。”
中原中也紧绷的神经松了一口气,瘫在座位上。
“那个混蛋异能者呢?”
“被我反杀,躺在地上了。”
“有没有揍他?”
“加上你的份,我揍了两拳,牙齿都掉了几颗了。”
“干得好!”
把爱丽丝从断桥后的小屋子里面救出来后,剩下的后续都是由被通知过来的港口黑手党处理。
夏目羽久不愧是急救医生。两个人在休息等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时候,也已经用身上的急救小包简单地给处理好了。回市区的时候,两个少年是互相搀扶着的,中原中也固然身体素质好,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还是摔折了右腿,由着夏目羽久搀扶着他回诊所。
凌晨两点钟,路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飞过的广告单。
中原中也说道:“我们之前真的入睡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夏目羽久回想废弃车站和石桥之间的距离,说道:“也许对方的异能其实是会把人拉入梦里面呢?跟将恐怖故事具现化没有什么关系?异能者的能力也不会这么详细地透露给外人啊。”
“也对,拷问一下就好了。”
中原中也说完这句之后,沉默了很久。他在犹豫该不该开口问一个问题。因为从梦里面苏醒后,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不确定羽久现在是不是也很难受,需不需要他开解一下。可这样又很多管闲事,要是踏入别人的雷池怎么办?但羽久可是拼死救了他啊……难道不该关心他吗?
思来想去,中原中也刚想说开口问羽久在“孽镜”里面是怎么醒来的,就发现羽久也想要开口。两个人同时“呃”了一声,又立刻让对方先讲,最后磨了一下,还是让中原中也先讲了。
“你做什么梦了?就是我们在孽镜那里面的时候。”
中原中也的声音很轻,但是因为靠得近,所以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梦到我朋友死了。”
“……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是假的。所以……嗯,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梦到我以前在其他组织里面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离开你以前的组织?”羽久只知道他加入港黑一年多而已,还只是新手。但很快就得到了森鸥外的重用。
“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和他们讲,所以导致了一些解释不清的误会,我们就分开了。”
夏目羽久有点遗憾:“是吗?那你一定很难过。现在有想过要解释清楚吗?”
“解释了,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他们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也许可以弥补呢?”
否则中原中也是不会在梦里面遇到他们的。
中原中也听夏目羽久这么说,就明白他还不懂“就算他现在跟过去的伙伴说,他那会和港口黑手党合作,只是因为私心,才一起调查荒霸吐事件,而不是背弃他们。现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也是为了保全“羊”不被追究”。可是这种话说起来好像悲情英雄主义,有点自我标榜。
“不是你想的那样。”中原中也摇了摇头,说道,“说到底,只是因为我不适合当一个首领而已,才会伤害了曾经的伙伴。现在去解释,反而很古怪,也很可笑。”
夏目羽久也不勉强他一定要把事情说出来,有些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在伤口上撒盐而已。而羽久不是他本人,又怎么能用一句“我明白的”来安慰他呢?
“希望你可以很好,现在和以后都会很好。”
中原中也听到羽久满满的关心,忍不住就说道:“我现在就很好。我觉得,我以后也会很好的。”他顿了顿,带上笑容说道:“也许,我加入港口黑手党,就是为了有一天跟你相遇呢?你救了我两次,可我一次都还没有还上……”
“不不不不,你还了,你早就还了。”羽久听到他那么讲,连忙跟他算一笔账,“第一次根本不算是救了。如果说第二次,就是今天晚上,要不是你醒了,我们可能还压在废墟里面,早就窒息而死。像你这种只会记别人好的人,以后走出去可能会被卖的。”
“哪有你这么算的?”中原中也都不知道羽久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推辞的,“救就是救了,你能不能大方地接受?”
“我才想说这种话。”
夏目羽久现在很郁闷。
“……”
这搞得中原中也开始郁闷起来了。他那句“以后无论羽久想要他做什么,他一定会答应”的话都卡在喉咙里面,上不来,下不去。他现在有种被浇了冷水的感觉。
羽久不等中原中也说,继续闷声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救你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你总是要谢来谢去的……就我一个人以为我们是朋友吗?”
中原中也瞬间一愣,噎了半晌后,连忙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们当然是朋友了!我没怎么交过朋友,不知道遇到这种事,该不该道谢,说明白之类的。”
“我不知道其他人,但是我这里不用。”羽久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中也你喜欢对人好。我也和你一样,我不需要回报。我也从来不指望回报。”
“好!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笑着应了下来,说道,“话说,你刚才也想问我同一件事吗?”
“不是,我是想说,我们晚上还有吃冰淇淋吗?”
中原中也满怀的感动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扫了一眼全身灰扑扑,半身衣服沾着血的羽久:“你现在想吃?”
“事实上,从一开始你说的时候,我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好!”
也不知道天亮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行乐及时。
于是,两个火拼现场回来的少年在营业员战战兢兢的目光里面买了一袋子冰淇淋,爬到攀爬架上开始分食。首先吃的还是一开始定下来的苏打汽水棒冰,中原中也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冰淇淋,分食的时候,莫名有种仪式感。
“干杯!”
“干杯。”
两只冰蓝色的冰棒碰了碰。
“今天夏天第一支冰淇淋。”夏目羽久平时忙到都忘记时间了,能坐下来好好吃一次,感觉十分开心。
中原中也笑了起来:“好奇怪啊,我今天明明那么狼狈,可就只觉得很开心。”
“因为吃到了好吃的棒冰。好吃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好。”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还有就是完成任务,所以很轻松。”羽久继续分析。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感觉以前对羽久的印象都很模糊,只觉得是个不错能干,又很好的人,现在对他的印象更鲜明了。这个时候,他突然间想起干部大佐邀请他的事情。中原中也之前还想过,如果一切都是如干部大佐说的那样,森鸥外其实就是个枉顾他人性命的人,那他在龙头抗战的时候,就离开港口黑手党,反正以前“羊”的成员都去欧洲了。他要走,森鸥外也拦不住。
但是他一走的话,他和羽久的立场就不一样了。
“你说,要是我们两个以后立场对调,不能继续当朋友,该怎么办?”
羽久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挺伤人的,被中原中也那么一刺激,不得不正视如果自己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羽久认真地说道:“我们还有下辈子。”下辈子再继续当一辈子好朋友。这辈子就不强求了。到时候他也会彻底消失。
中原中也被羽久认真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起来:“没有其他方法吗?”
夏目羽久想了想,说道:“那我跟你说,你跟我走,你会跟我走吗?”
“会。”
夏目羽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中原中也继续说道:“但我会杜绝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无论谁怎么邀请,我都会留在港口黑手党的。“
“…………”
“所以,羽久,你跟我一起调查干部大佐吧?”
“什么?”
“我就是我上次说的“我的那个朋友”。”中原中也认真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