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们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羽久听闻黑手党之间的龙头抗战已经顺利结束。

这场漫长的斗争哪怕不会写入史书,编进教科书里面,也总有一些人会永远忘不了这些的。羽久认为这真的适合成为一个佐证气候变化和犯罪率之间有关联的现实案例,并且如果跟异能特务科开的话,应该会有大量的报告。

这场龙头抗战结束之后,太宰和中原中也成了震慑整个横滨黑手党的双黑。织田作之助听说还是继续救孩子,其中有几个带回去养了。而坂口安吾则坚持着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往前。

夏目羽久觉得短短的这半年过得漫长无比,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要记忆的事情,要记住的人也比往年多太多了。

森鸥外反倒是最后来送羽久的人。也许是他还有嘱托,又或者就像是画一个圆一样,当初进港口黑手党是因森鸥外而起的,现在离开也是因他而起的。他问羽久说,羽久好奇他怎么认识羽久的吗?想要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羽久还是保持同样一个态度。

就算知道了,他应该也不会改变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哪怕说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发现原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完成,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他也不该放在一边。

这也不是现在说的重点了。

现在,羽久站在约定的停车场门口等人来接。

据说来接的人是黑衣组织最强的男人“琴酒”。之前羽久在救贝尔摩德的时候刷了对方好感,再加上卡尔本身也是说一不二,直线条的冷硬派,不搞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事情,所以在羽久问起琴酒的时候,卡尔就把琴酒的一些事情告诉了羽久。

琴酒可以说是整个组织里面最为忠诚的人,平时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协助,或者自己执行暗杀工作,除此之外就是清除组织叛徒卧底。他是个工作狂,基本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兴趣爱好,喜欢抽烟,偶尔会喝酒,车子一直都是老式古董车,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单调,单薄,又孤单的生活。

羽久在脑袋里面已经给未来的搭档自动配上黑白两种颜色的主色调。羽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当任负责活跃气氛的人物。

自己能不能行是个问题。

羽久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开始产生了动摇。

卡尔说,组织里面很多人都很怕琴酒,但只要不是背叛组织的话,他基本都会容忍。

……

羽久还在发散思维,一辆黑色保时捷就停在他的面前,副驾驶位上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

羽久若有所悟:“我是夏目羽久。”

对方没有多说废话,墨绿色的眼瞳望着羽久的脸,说道:“会开车吗?”

羽久说道:“我还没有到法定年龄。”

“上车。”

于是,夏目羽久抱着自己的旅行包坐在副驾驶位上,顺便绑好安全带。

“介绍一下自己。”对方直接打算在车上完成破冰环节。

夏目羽久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森鸥外放到外界的消息重新对过一遍了。他目前就是一个在横滨出生长大的贫民窟少年,照顾自己长大的是密医,因此本身也有一定外科技术。

羽久正打算说自己的基本人生经历,但是琴酒对这方面没有兴趣:“我对你的过去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的能力,或者你觉得可以成为我搭档的理由。”

琴酒这句话明显就是在说,他并没有承认羽久是他的空降搭档。

羽久没有想那么深。

一个做什么任务都能够自己顺利完成的人,自然是认为莫名其妙地多一个人很碍事,不仅要配合对方的节奏,还要考虑对方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不效率”。按照琴酒这种性格的人,他应该是希望视线1+1大于2的效果,羽久,说道:“我上过学。”

这句话一落,琴酒从后视镜移开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羽久:“你这是在瞧不起谁?”

“那你上过什么学?在哪里读书的?”

琴酒瞥了羽久一眼,冰冷地说道:“你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吗?我现在把你从车上踢下去,也是刚刚好的。”

羽久不认为他会做这种事。

越是谨慎的杀手越不会高调行事。

像是把人踢下车,让对方在高速公路上滚的事情是不可能做的,因为周围的车主都会记得有这么一辆车,交通署在提交视频资料的话,也会把他的车牌记下来。如此,为了避免从车子调查到自己身上来,琴酒势必得亲手弃车或者毁车。像是这种会把自己的车用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让自己的车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平时很乖很听话。”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不会那么老实。今天要去一个地方。在到之前,你安静点,不要和我说话。”

认为羽久只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空话,于是,琴酒干脆用车上的点烟器开始点烟,烟草的味道刚冒起来,羽久便摇下车窗。但在驾驶位上的琴酒把副驾驶车位的车窗重新摇了上去。

高速公路上行驶时若是开窗,便会有很大的噪音。琴酒很明显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声音,而且带过来的气流对行车时的视力有影响。

“你在做什么?”琴酒冷淡地问道。

羽久的眼睛看向冒着火光的烟头,也不说话。因为注意到对方眼部动作,琴酒才发现这个少年的脸部骨架小,估计是少年还带着稚气的关系,脸上还有些肉,再加上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就不像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反倒像是在温室里面长大的。

“手伸出来。”

琴酒想看他手上的茧,玩刀枪的人手上的茧位置是不一样的。

羽久受不了烟味,先咳了一声。这一咳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羽久接连咳了六七次,好像连氧气都没有机会可以换一样,声音静置了有三秒左右,接着羽久又开始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去一样。

琴酒蹙着眉头,似乎有不耐地说了一句“真麻烦”,先把自己的烟头掐灭,再同时打开车子前排两边的窗户。等羽久不再咳了之后,琴酒又通了好一会儿的风,才把车窗重新关上。

“你是什么情况?”

羽久摆着手,说道:“我没有呼吸道感染,支气管没有炎症,也不是烟草过敏,刚才就是突然觉得嗓子痒,咳了起来。这可能是因为我不习惯闻烟味。”

琴酒说道:“贝尔摩德说你的鼻子很灵。”

“是的。”

贝尔摩德说过几次,所以那次她在侦探比赛的时候,故意遮掩身份,吸烟草味很重的万宝路硬红,就是想遮掩味道。

“我平常有吸烟的习惯。”

羽久说道:“看出来了。”车上面点烟器已经用的很旧了,收纳烟灰的盒子也蒙着灰,现在虽然只有一根刚才扔进去的烟头,但是那是琴酒把原先装满的收纳盒都清出去了,这一点可以从灰的分布位置上看出来的。

羽久继续说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不过,希望你平时也多照顾一下我。”松田阵平也会抽烟,但是就很照顾羽久,所以羽久自然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琴酒觉得很可笑:“我愿意带一个搭档,从来没有想过我得照顾他,也没有想过我得给他让步。我只答应你跟着我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以为得了组织里面一些人的好感,日子就过得顺风顺水,我奉劝你趁早收拾起这个心思。”

羽久听到他说“也没有想过我得给他让步”后,下意识地看向收纳盒里面的那根没有抽完的烟。

“你在听吗?”

“我明白了。”

琴酒被羽久这句话堵住了,再次警告解释就显得自己很啰嗦,但自己其实还有话想说,现在被羽久弄得不上不下的。琴酒的目光掠过羽久淡定的表情,决定暂时揭过这件事。

然后,羽久就说道:“琴酒先生,你的手给我吧。”

“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看我手上的茧吗?现在你在开车,不方便看,所以你给我一只手,我两只手都放在你手上,让你摸。”

“……”

明明是在做确定他身份的测试 ,为什么总觉得被他这么点出来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不过,琴酒素来疑心很重,并没有因为对方主动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投诚,就认为对方是真的诚实可靠的,并且放弃检测。

高速公路其实是各种路况中最好开的,方向盘基本不需要怎么动,只要一只手控制方向盘,脚一直踩着油门就可以了。于是琴酒空出一只手对着夏目羽久的两只手轮流捏来捏去——掌心以上的位置都有茧。

这是基本是有用刀的表现,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

“我平时有戴手套。”羽久顺便解释了一下。

琴酒“嗯”了一声,让羽久把另一只手重新给他。现在这是在确认羽久的惯用手了。

这个时候,卡尔给羽久的手机响了起来。羽久便空出手,正准备接电话。

琴酒的声音响了起来:“开免提。”

听了吩咐的羽久跟着照做,贝尔摩德的声音响了起来:“夏目,你和琴酒见面了吗?”

“嗯,见面了。现在在要去做任务的途中,现在已经上了前往西多摩郡的高速公路。”

琴酒对羽久主动透露工作情况感到不悦:“工作的事情不需要和别人讲。”

羽久这才注意到,原来组织的任务并不是共通的。于是羽久亡羊补牢地说道:“我们没有在做任务。”

琴酒:“……”

贝尔摩德似乎从琴酒的沉默中看到了他写着不耐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逗羽久说道:“没有做任务,那你们在做什么?”贝尔摩德发现,羽久比起所谓的天才诈骗师而言,估计是更擅长推理判断,因势利导,在骗人方面简直比五岁孩童还不如。

羽久看着琴酒握着自己的大手。

“琴酒先生在一边开车,一边摸我的手。”

贝尔摩德先是一愣,很快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哟!没——”想到琴酒是这种……

琴酒还没有等贝尔摩德说完,就把电话直接挂断。

羽久看着琴酒的动作:“…我说错了吗?”

“你如果不会说话的话,就不要说话。”

“我会说话啊?”羽久有点懵,“是不是摸手的事情也不能说?那我跟贝尔摩德说,“我们在车上做不可告人的事情”可以吗?”

“……”

琴酒下意识地把手摸向香烟盒的方向。

他现在就很想抽烟解压,

他觉得自己和羽久相处的一个月里面,自己需要双倍的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