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降谷零分开之后,羽久便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特意联系他,就像是之前那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虽然羽久没有和他见面,但是他还是从琴酒、贝尔摩德、卡尔等人那里了解了波本的存在。
羽久自然也不用担心降谷零知道羽久在打听他的事情他找的人里面除了贝尔摩德之外,要么和波本关系形同水火,要么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他们自然不会在波本面前说,有人在打听他。至于贝尔摩德的话,按琴酒的说法就是,大部分里面都是虚假的。那么波本对于贝尔摩德的话,也应该是采取同样的态度。
他有一堆话想要问,琴酒他们也知道羽久就是个话唠的人,不认识的以为他安静得很,接触久了之后就会知道他很多话,只是大家让他少说点话罢了。
波本是从十六岁半的时候加入了黑衣组织,擅长黑客技术,在两年前盗取了公安秘密档案里面一系列的相关机密后一举拿下了代号“波本”。
卡尔对羽久说,波本神秘莫测,心思深沉,比起琴酒来说,这个人更不能靠近。因为在组织里面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追求什么?这种人比他们这些所谓的执行者更危险。执行者原本就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放火,只要是任务,就得执行。不能执行的人,也不会做这门工作。但波本主要是搞情报的,他们的工作可能就是在咖啡店,美术馆,图书室,工作不见血,但是靠拼斗人心和脑力才能存活的。
卡尔还说,羽久在波本面前,一定是被卖了也不知道。
琴酒并不喜欢讨论波本,立场问题,不过羽久十分固执。琴酒也不讨论对方性格,而是给羽久举例子,波本曾经撺掇他人叛逃组织,以牺牲对方为代价,换取在组织里面的业绩。琴酒警告羽久,不要着了对方的道。
贝尔摩德则说的是人际关系。
波本在组织里面女人缘是不错的,但与男性方面则都相处得不好,算是男人公敌。所以,组织里面的男性也不喜欢他,对他的评价也不好。在女人方面,以贝尔摩德的观察,大部分女性成员都觉得波本有绅士风度,年轻俊秀,既有头脑,也有胆魄,十足的上进心,是组织未来二把手候强而有力的潜力股。
羽久收集来的情报已经足够说明,他所认识的降谷零在这个组织里面工作能力强到游刃有余地可以独立处理各种问题,但他并不喜欢和男性成员拉帮结派,所以算是独来独往。女人缘不错,却没有从贝尔摩德那里听来有什么绯闻,说明没有混乱的私生活。
降谷零还是他心目中那么优秀的警校哥哥。
贝尔摩德结束的时候,问了羽久一个让他思考良久的问题。这其实也许不需要思考太久,因为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贝尔摩德问羽久,以前是不是见过波本。
羽久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贝尔摩德笑道:“因为你总是在看波本,要么你是喜欢他,要么就是你在看这个人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原来如此。”
“所以呢?”
“我见过。”羽久毫不遮掩地说道,“我从前提过当警察,也有他的原因在。”
贝尔摩德对这方面如何解读就是她的事情了,因为羽久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转话题,不让贝尔摩德问更加细节的问题。这方面羽久和降谷零都没有通过气,被发现说谎是容易影响信任值的,不管之后用了多少借口和理由去圆。
羽久很快就说道:“所以,你觉得他怎么看我?”
贝尔摩德仔仔细细地看羽久说道:“你居然没有对他身份转换而感到惊讶或者失望吗?”他刚说完之后,又想起羽久之前宁可通过组织的能力去成为警察的请求。
当时,贝尔摩德觉得这个请求奇怪得很,但是她遇到的奇怪的人本来就不止他一个,羽久出身环境就放在那里。一个在社会边缘摸爬打滚生存下来的人,他们要走到社会正面的渠道也自然和他人的想法不同。他们没有学习背景,甚至无法融入普通人的群体里面,更别说坐在大教室里面考资格测试。所以,贝尔摩德用自己的方式去说服了自己,但是现在细想起来,可能是羽久想要到的位置,是需要组织的帮忙的。
在日本当警察,哪怕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也能够从非职业考试的渠道成为警察。但羽久要是想要成为像是波本那样的日本公安,那不是简单伪装证件就可以实现的。
因为这一点,贝尔摩德突然在想,有时候羽久并不是单纯,事事都凭着自己的心情来行事。他会想得很远,能坦率地接受黑暗,包容恶意,理解人性,再加上他原本就实力过人,压根没有怕过什么东西,所以有时候才看起来如此简单又天真。
“波本自然是看好你的。”
“他这么说的吗?”
“他这么做的。”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纠正道。
“什么时候?”
贝尔摩德听到羽久这么回答,忍不住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他做什么事情了。”
“你可以一起跟我说。”
羽久表示他都想要听。
但贝尔摩德说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和波本走得太近。”
“为什么?”
贝尔摩德的喉咙里面发出“嗯”的声音,接着拉长笑容的弧线说道:“因为你现在和琴酒是搭档。琴酒不喜欢波本,你最好也不要走太近。”
“他们有什么矛盾吗?还是性格不合?”
“利益相关。”贝尔摩德转动自己修长漂亮的左手食指,说道,“你这方面没有经历过,否则你会更清楚。如果只有一块只能让人足以饱腹的面包,却有两个人,那该怎么办呢……”“你死我亡”的剧本是不是得安排上,组织里面高层位置有限……
贝尔摩德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话给整理清楚。但是以后打断她的话:说道:“那为什么不一起多找一块呢?两百多前都有思想家写了一本书,说要合作共赢,为什么大家的思想都不进步呢?是不是和没有读过书的关系?贝尔摩德,你读过书吗?”
“……”
贝尔摩德不想说话的态度已经足够表示自己有被冒犯到。她原本想要提起精神来重新整理一遍,她知道羽久问这话应该是无心的,但是羽久一副“没关系,我都理解”的表情,她就完全不想说了。
到了任务那天,羽久把琴酒带到邮轮上来的时候。琴酒还听羽久在问自己为什么贝尔摩德不想理他了。
琴酒本来是不想来,但是耐不过羽久一直缠着他。羽久的缠人功夫跟他的话唠都是隐性的,不到时机都是点不开这个属性。他会不停地问为什么,他还会走哪跟哪,比橡皮糖还黏,最可怕的是琴酒有一天早上睡觉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门缝处不透光,顿时心尖一跳,警觉那里有人,拿起枪做好防御措施,靠近审视时,和羽久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对上了。
“琴酒先生,你跟我一起去邮轮吧。”
看到羽久无辜地眨眼睛,琴酒恨不得可以对着他连打七枪。
话虽如此,羽久为了琴酒能够跟自己来邮轮,还特意帮他解决问题,让琴酒有多余的空闲时间。琴酒被软磨硬泡,最后以来审视未来成员——水无怜奈为由,陪着羽久上了邮轮。
羽久和琴酒的登记在册的名字都是以黑泽为姓,羽久为“黑泽白”,琴酒依旧是“黑泽阵”,用的是虚假的身份证明和水无怜奈上同一艘邮轮。
水无怜奈从贝尔摩德那里收到的通知是,陪她一起完成任务的是组织成员,但没有说明有多少人,也没有说成员外貌。水无怜奈相信是因为贝尔摩德不信任她的关系,但是面前的人站在面前时,水无怜奈第一直觉就是那个长头发的高个子,他的眼神锋利如刀,视人如草芥,典型的杀手风格。
但是她的印象很快就被夏目羽久毁了一半。
羽久刚好捡到对方肩头的一根长发,旁若无人地说道:“阵先生,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地上都是你的头发,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琴酒口头上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忘记要压榨羽久的劳动力,想到让羽久做什么,就让羽久做什么,打扫卫生收拾房间,负责点餐送饭什么的,除此之外,这七天邮轮也是要对羽久的话唯命是从。
羽久现在说的就是打扫房间的事。
琴酒的视线从水无怜奈移到夏目羽久身上:“你觉得呢?”掉发除了因为羽久之外,他还有什么压力会掉头发。而且,他的房间里面就他住着,地上还能有谁的头发?
羽久一看琴酒的眼神就知道,他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于是对他说道:“可是我被你说过之后,我就没有再抓你的头发了啊。会不会是因为头发太长了。”羽久听说,头发越长越容易掉发。
琴酒不想要理羽久,见羽久又要开口说话,便阻止道:“你安静点。”
羽久这才闭上嘴巴。
水无怜奈从来没有见过职业杀手会如此自然又情绪外露地讨论私生活,现在看琴酒的冷冽,觉得有种是更像是在生气。所以旁边的那个人才是杀手吗?
水无怜奈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的少年,倒也没有那种纯白的颜色,但也不是养尊处优的莹白,而是像是铺上一层化妆用的粉,从脸到脖子,到露在空气里面的肌肤都是白得像雪堆砌的一样。少年倒扣着帽子,脖子上缠着一条红围巾,看起来更像是高中生。
自知也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们聊,等时机到的时候,自然就有人会来联系她的。
水无怜奈刚在心里审视着两个人,邀请她坐邮轮的常盘荣辉在人群里面见到她,就自动走到她面前打招呼。
常盘荣辉对她那么热切,水无怜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他说这几天白天,他都要参加药学方面的会议,如果水无怜奈想要来做独家采访的话,可以晚上来找他。他可以给她专门预留时间。
他说完之后,看向羽久和琴酒两人,说道:“你还专门带摄影师过来吗?”
“我自认自己的摄影能力还不到专业级别,不想毁了这次难得的采访,还是带上专业的摄影师会比较好。”
常盘荣辉话里面显得不紧不慢:“只要是水无小姐愿意,我多少次都愿意陪你彩排。”
剩下的两个人的笑谈,羽久就没有认真听,而是拉着琴酒偷偷地说道:“他人真好,对人有耐心。”
琴酒无语地眼睛往上翻了一次,随口说道:“只要你是女的,他喜欢,自然对你也会有耐心。”
“那阵先生呢?”
“什么?”
羽久附在琴酒耳边,好奇地说道:“就是,我和水无小姐比起来,你比较喜欢谁?”
“……”
琴酒觉得羽久真的在小事上会有无休止的缠人。
羽久表情坚定地说道:“如果琴酒先生死了,我也是不会独活的。”
“???”
琴酒不知道羽久什么时候对自己感情那么深了,这简直跟拙劣的欺诈没有两样。就为了讨一句“我比较喜欢你”吗?
“贝尔摩德说了,我和你是搭档。我们一起生,就得一起死,我们同生共死。”
羽久抛下决心之后,就站直身子,直视前方。琴酒觉得自己不该理会羽久。但是他怕羽久真的贯彻执行落实到底。
于是琴酒单手搭在羽久肩膀,正想说话,羽久立刻说道:“阵先生也想说,如果我死了,阵先生也会陪我一起死吗?”
琴酒顿时一滞,语气瞬间不耐:“你自己给我好好活着,别拉我下水。”
琴酒刚说完让羽久自己去死之后,羽久就自己定住了,像是伤到他的心一样,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所以都说不要和贝尔摩德一起接触了,莫名其妙地在期待什么?
琴酒刚想让他自己冷静想想,结果羽久用肩膀撞了一下琴酒的手臂。这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
“我一定会听阵先生的话,好好活着的。不用担心,原来有搭档是这种感觉,互相支持鼓励……”
看羽久自我感慨,琴酒觉得这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阵先生,就算你对我没耐心,也总是对我生气,但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
这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