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屏幕亮起, 可惜已无人点开消息，李宅外的绿化草地上，手机被无情丢弃。
恶欲在门后曾有些胆怯。
他不敢再透过门去看对方在得知一些信息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从最开始的忐忑期待到后来的绝望, 最终也只是选择默默离开。
……
办公室内, 侍雨川等了一会儿, 没有得到恶欲的回复, 他不再等待，而是继续观察起了李维。
刚刚挂了电话的李市长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他站起来正打算把写好的本子放回保险箱, 却突然扶着头弯下腰, 手里的本子也掉到了地上。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闲, 竟然立刻就处理了？”
“烦死了……”
他无暇顾及其他, 整个人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侍雨川刚刚还在想要怎么想办法搞到本子, 没想到事情竟然出了这种意外。
李维此刻正双膝跪地,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憋得通红，手机与报警器都在桌上，距离他很远。
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
没有多想，侍雨川随手摸起书柜上散落的直尺，从阴影角落摸出去, 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李维身后。
虽然没有了亡者之躯, 但如果想杀李维这种普通人类并非难事, 更何况其实他暂时并没有那么想杀李维。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铁鹰会, 这群掌握着城市的鹰才是罪魁祸首, 如果不将其解决，恐怕杀了李维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傀儡市长上任。
至于恶欲所说，副本内所有生物所经历的死亡与痛苦脱不开关系这件事，他暂时持保留态度。
脱不开关系……这件事他会在解决心脏处异常后当面询问。
“谁？”李维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可身后传来了声响他也无从探查，忽的一个尖锐硬物抵在他的背后，他下意识以为是刀。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我我很有钱……就在后面的保险柜里，你要多少都可以！”
他说的没错，刚刚没来得及关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的黄金钞票几乎晃得人眼疼。
侍雨川没说话，反而把手里的尺子又往前推了推，伸手摸到了掉在不远处的本子。
李维的身子僵了僵，但他似乎正在经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整个人头痛欲裂。
终于摸到本子，侍雨川翻开快速看了看。
里面记录着各种事情，从事故灾难到污秽丑闻，时间从李维上任以后开始计算，足足记录了有十几页，后面的处理人无一例外写着祁界。
每一件事都伤亡惨重，仅仅是数据就令人触目惊心，有的灾难原因竟然十分可笑，简直像是为了发生事故而上报。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被报道，遇难者受害人宛如凭空消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被抹去。
如果李维不是第一任傀儡市长，那么就意味着铁鹰会的手上沾染着更多鲜血……
“为什么？”侍雨川问。
他非常不解李维明明看起来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这本本子里记录的东西里面有不少是他可以避免的。
“……什么为什么？”李维表情依然很痛苦，但在听到询问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身后用利器抵着他的人是晚宴上那个黑发美人……那个让鹰群苦苦寻找都没能找到的人。
“不要装傻，本子上的东西……为什么？”侍雨川大概已经猜出前因后果，无非就是李维犯错然后交予铁鹰会擦屁股，但这个数量以及理由明显不正常。
“你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
尤其是今年，事故失误伤亡人数几乎是之前三四年的总和。
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黑发美人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掌控的人，而是能够来取他性命的……
感觉到身后的利器又往前顶了顶，李维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说。”
“你跟铁鹰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祁界的能力是什么？”
“是‘消除’，而我只是铁鹰会立起来的靶子，替他们打理日常俗物而已！”
“你不要杀我，我早就看那群人不顺眼了……”说着，李维为了保命开始说起这些年来铁鹰会的所作所为。
“你不要看那些事情都是我写上去，但里面有很多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他们干了这些事之后来帮忙背锅擦屁股而已！”
“而且每次他处理完了后，我的有关记忆也会被消除……所以我才找了一个本子来记录上已经处理好的事情。”
与侍雨川猜想的分毫不差，但事情知道的太顺利反而让他有些不真实感。
“你要是想，我们可以合作！”
“我早就受够了被鹰群支配的日子……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不会盼着我们这种普通人好。”
“变异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而我们……普通人类却越来越少，他们真的还是人吗？”
“今年消失的人格外多，不是我故意要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是他们给我的指标。”
“人太多了，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消失。”
“为什么是事故，如果仅仅是让人消失的话没有必要强行制造那么多灾难。”
想起各种报道上跟进的内容以及本子里记录的，侍雨川眼眸暗了暗，不解询问。
“传播，他的‘消除’需要传播途径。”
而面前的李维在说出这些话后，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不复之前精明。
只有各种灾难事故才能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出去，确保所有人都能得到消息……看来这就是祁界的能力所带来的限制。
就在侍雨川犹豫着还要问什么的时候，面前的李维突然塌了下去。
没错，塌陷。他整个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直挺挺的趴到地上。
尺子抵住的部位变的柔软，李维衣服下的□□似乎化成了一滩泥水。
刚刚还在解释东西的人几乎是瞬间没了气息。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衣衫不整的杜厉出现在这里。
他一手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一边满脸不耐烦的表情，“对，我已经到了，李维处理了吗？妈的这小子……”
他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面前的侍雨川整个人表情变的兴奋了起来。
“剩下我处理就行，先挂了啊祁会长。”说完他不等祁界的消息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似乎生怕对方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是你啊……小麻雀。”他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使用精神压制。
侍雨川觉得头脑有些沉，岩风给他建立的精神屏障早已过去几个小时，而杜厉再怎么说也是铁鹰会的人，基本实力不是普通的鹰可以比拟的，他的精神屏障现在随时有可能碎裂。
见面前人毫无反应，杜厉迟疑了。
虽然那位给了他们讯息说眼前这个叫做侍雨川的漂亮美人是只雀，但这样面对压制毫无反应，很难让人相信那段消息的真实性……更何况那人本来就有想要把鹰赶尽杀绝的前科。
作为看起来还挺能打但实际上胆小惜命的鹰，杜厉稍稍有点后悔刚刚把祁界的电话挂的那么直接。
侍雨川放下直尺，站起身来直视杜厉，眼神丝毫不惧，反倒是他对面的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知怎么回事，杜厉想起了温死后的景象，头被直愣愣得切掉，切面平滑光洁，眼前人甚至还把代表席位的鹰牌随意丢给了结识不久的苏家人。
见杜厉强撑着气场，眼底却流露出丝丝恐惧，侍雨川松了一口气，对方看起来还是把他当成隼……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装到底了。
“你的席位跟温相比怎么样？”
“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可以饱餐一顿吗？”
他的语调平稳声音并不大，但里面传递的信息却让杜厉不寒而栗。
衣衫不整的男人咽了口唾沫，脚悄悄向后退了一步，缩短自己与门的距离以方便自己逃跑。
“急什么？不坐下来聊聊？说起来你们真的很厉害，我才刚刚从李维嘴里问出来一点事，他就死了。”
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侍雨川状似随意把本子卷了卷塞进口袋里，这是重要的证据，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可以去电台相关的地方找到更多报道。
但最主要的目标还是祁界，只有杀了这个人才可能让往生市恢复原样，起码让消失的人被记得。
……
对峙还在继续，当前局面反转，杜厉反而成为了打算逃走的人。
“铁鹰会接到了那一位的消息，现在要杀了你，我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隼是雀，但如果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我本来就是因为李维违背了约定被感知，所以才来查看一下他有没有死透……”
杜厉解释着，而他身前的出现一丝淡淡烟雾，像发射了一颗烟雾弹一样，瞬间没过了他的身影。
正当侍雨川松了口气，以为杜厉要逃走的时候，温热的血液从烟雾中飞溅了出来。
“哎呀意外之喜啊这！”
随着这句感叹，岩风的身体从烟雾中显现出来。
“我还以为这顿吃不着了呢！”
而刚刚还企图逃跑的杜厉，现在正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被一只手捅了个对穿，死不瞑目。
侍雨川抿着唇，看着眼底泛着血丝的岩风一脸愉悦，几乎迫不及待拧断了杜厉尸体的脖子，陶醉地打开头盖骨，抓了一手脑浆就这么吃了起来。
脑浆混着血液，白白红红一团。
这一刻，侍雨川才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变异人类不管伪装的多好，都不再是人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