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吐完后,见丛霁一副束手无措的模样,展颜一笑:“我无事,我已习惯了。”
丛霁取了锦帕为温祈擦拭唇瓣,接着心疼地道:“你不该习惯。”
温祈扣着丛霁的右手,覆于自己的肚子上,由于喉咙发疼,他清了清嗓子,才道:“为了我与陛下的骨肉,我甘之如饴。”
“那亦不该习惯。”丛霁见温祈面色惨白,欲要下得床榻去,为温祈端一盏茶水来,却是被温祈阻止了:“陛下目前还是勿要下地为好。”
温祈自己下了床榻,漱过口后,又回到了床榻之上,望着丛霁道:“陛下,你应当多歇息。”
失去温祈的两月间,丛霁未得好眠,加之他身受重伤,又饮了汤药,确实已困倦了,但他却不愿阖上双目。
“朕想多与你说会儿话。”他躺下身来,让温祈枕于他的右臂上,珍惜地啄吻着温祈的眉眼,道:“这四月以来,你一直孕吐得这般厉害么?”
温祈并不隐瞒:“孩子们满四月后,已好多了。”
适才,丛霁生恐温祈将五脏六腑尽数吐出来,但于温祈而言,居然算是好多了,难以想象温祈此前到底孕吐得如何厉害。
他发自内心地道:“朕若能以身相替该有多好?”
温祈霎时怔住了,丛霁贵为天子,竟会如此想,委实难得,纵然是寻常男子,亦不会愿意替妻子承受孕吐之苦。
妻子……
他尚未嫁予丛霁,却已将丛霁当作自己的夫君了。
他顿觉羞耻,垂下双目,少时,又感叹道:“陛下定会是好夫君,好父亲。”
丛霁承诺道:“朕自当尽力而为。”
温祈莞尔一笑,继而正色道:“能有陛下做我的夫君,做孩子们的父亲,实乃我与孩子们的福气。”
丛霁摇首道:“是朕的福气才是。你若不曾心悦于朕,便不会有孩子们,且至多五年,朕便会自行了断。”
“我既然遇见了陛下,便不可能不被陛下所吸引。”温祈亲了亲丛霁,“这般出众的陛下为我所得,定然羡煞旁人。”
丛霁恶名在外,登基之初,曾有大臣张罗过选秀一事,据闻京城的贵女无一不是哭求父亲切勿送她们去选秀,更有甚者,匆忙出嫁,唯恐自己一进宫,便会尸骨无存。
后来,选秀一事被他制止了,一众贵女皆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他据实道:“朕并不出众,为你所得更不会羡煞旁人。朕若非一国之君,不会有人愿意将掌上明珠嫁予朕。”
温祈沉下脸来:“我不许陛下贬低自己,陛下若不是为嗜血之欲所扰,定已成为明君,为世人所赞颂。”
丛霁执起温祈的右手,亲吻着手背道:“温祈,陪着朕成为明君罢。”
温祈郑重地颔首道:“我与孩子们都会陪着陛下成为明君。”
丛霁心生满足,忽而想起一事,再次申明道:“朕之所以钦定你做状元,当真是并未徇私。”
丛霁先前曾这般说过,当时温祈因为数度被丛霁拒绝,处于严重的自卑、自厌情绪当中,根本不信,但现下他已信了,朝着丛霁道:“我定会好生努力,辅佐陛下成为明君。”
“你莫要逞强,待产下孩子们再言其他罢。”丛霁解开温祈的上衣,细细地端详着温祈的肚子。
温祈下意识地捂住了面孔:“我本是雄鲛,不应怀上身孕,我是不是瞧起来很是怪异?“丛霁垂下首去,于最高处落下一吻:“你瞧起来并不怪异。”
而后,他拨开温祈的手腕子,让温祈露出面孔来,进而直视着温祈的双目道:“朕心悦于你,无论你是何模样,朕皆认为你胜过天下人。”
温祈面色一红:“除我之外,陛下分明不曾与人谈情说爱,为何如此擅长讲情话?”
丛霁疑惑地道:“朕不过是坦白言之,这算得上情话么?”
温祈答道:“这便是情话。”
丛霁苦思良久,得出了结论:“许是朕天赋异禀罢。”
温祈要求道:“陛下既然如此天赋异禀,不应浪费天赋,而应再多讲些情话才是。”
丛霁为温祈将上衣穿妥,方才一本正经地道:“你之存在堪比金乌,你一离开,朕便陷入了无尽的长夜。”
温祈忍俊不禁:“未免太肉麻了些。”
“肉麻么?”丛霁歉然地道,“朕显然不够天赋异禀。”
“罢了,我已了解我于陛下是如何紧要了,陛下还是快些歇息罢。”温祈言罢,以右手手掌蒙住了丛霁的双目。
丛霁摸索着牵住了温祈的左手,柔声道:“寐善。”
“寐善。”以免压到丛霁的心口,温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勿要往丛霁怀里钻。
丛霁睡了仅仅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确认温祈并未离开,才又阖上了双目。
这一夜,他醒了无数回,不得好眠,但心口却是满满当当的。
他的温祈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温祈久未好眠,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
他凝视着丛霁,趁丛霁睡着,忍不住偷了一个吻。
岂料,他未及将自己与丛霁的唇瓣分开,已被丛霁扣住了后脑勺。
丛霁先是于温祈唇上流连,后又探入温祈口腔内,与温祈的舌尖纠缠不休。
温祈双目紧阖,羽睫颤抖,双手攀着丛霁的肩膀,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
若再吻得久些,他许会软成一汪水,淌于丛霁身上罢?
直到温祈的唇瓣微微发肿了,丛霁才勉为其难地松开了温祈。
随即,粘于俩人唇瓣间的银丝次第断去。
温祈面若敷粉,唇如涂朱,因吐息艰难,唇齿微张,露出了一点嫣红的舌尖。
丛霁情不自禁地覆下了唇去,被温祈轻轻推了推,才又将温祈松开了。
待喘匀了气后,温祈打趣道:“陛下这般喜欢与我接吻,之前是如何忍住的?”
丛霁认真地回道:“朕非但喜欢与你接吻,亦喜欢与你云雨,朕亦不知自己之前是如何忍住的。”
温祈登时害羞了起来,言辞却颇为大胆:“陛下该当日日与我接吻,教我日日染上陛下的气息。”
丛霁抬指摩挲着温祈湿润的唇瓣,含笑道:“朕素来纳谏如流,便依你所言。”
温祈顺势咬住了丛霁的指尖,正欲舔舐一番,突然闻得渺渺在外头道:“哥哥,我能进去么?”
他这才想起来,他尚未将渺渺与自己同行一事告知于丛霁。
他当即吐出丛霁的指尖,快手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见丛霁颔首应允,才扬声道:“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