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进得房间,见温祈于桌案前正襟危坐,却眼尾发红,唇瓣微肿,温祈适才与丛霁所做之事昭然若揭。
她指了指温祈的侧颈:“哥哥,这儿有吻痕。”
温祈赶忙伸手捂住了侧颈,却闻得渺渺道:“哥哥,你已怀了这暴君的骨肉,仅仅是吻痕而已,遮起来做什么?”
他当即将手放下了,并纠正道:“渺渺,陛下并非暴君。”
从前,他腹诽丛霁之时,常常以暴君呼之,如今想来甚是后悔。
渺渺不再理会温祈,径直到了丛霁床榻前,盯着丛霁一言不发。
丛霁从容地观察着渺渺,渺渺与温祈有七八分相似,渺渺有着雌鲛的妩媚,妩媚中又含着一股子英气,显然有些功夫底子。
渺渺不得不承认丛霁生得俊美绝伦,且不怒而威,怪不得自己这哥哥对其不可自拔。
丛霁客气地道:“渺渺,温祈惦念你良久,多谢你寻到了他。”
渺渺却不对丛霁客气:“温祈乃是我哥哥,何须你这暴君替他向我道谢?”
丛霁并未动怒,而是满足地笑道:“温祈已答应嫁予朕作皇后了,朕替朕的梓童向你道谢有何不可?”
梓童……
温祈心尖发颤,“梓童”这两字未免过于动听了。
渺渺吃了一惊,她原以为就算这暴君垂青于哥哥,亦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哥哥,更何况是将哥哥封作皇后了。
难不成这暴君是为了子嗣?
但若是为了子嗣,愿为这暴君生儿育女,以求荣华富贵的女子必然不少,这暴君不必执着于哥哥腹中的子嗣。
且哥哥乃是鲛人,半人半鲛的子嗣倘使继承皇位,必定会遭到朝臣的反对。
她苦思冥想亦想不通,最终只能归结于这暴君是真心心悦于哥哥。
她为哥哥感到开心,与此同时,却又因为这暴君伤过哥哥的心而感到不满。
是以,她瞪着丛霁道:“我定要好生教训你这暴君,但你重伤未愈,我现下出手,胜之不武,待你痊愈,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丛霁含笑道:“朕定不会怪你手下不留情。”
丛霁的态度教渺渺心生愤怒:“你竟敢瞧不起我!”
“朕怎会瞧不起你?”丛霁猜测道,“夙州那九人可是死于你手?”
渺渺敢作敢当地道:“夙州那九人死于我手又如何?”
丛霁极是赞赏渺渺:“朕知晓那九人皆是曾奴役,甚至杀害过鲛人的恶徒,死不足惜,你并未做错。”
渺渺还以为丛霁要命人将她拿下,怔了怔,别扭地道:“我之行事无需你这暴君置评。”
温祈清楚丛霁不会为难渺渺,渺渺亦不会乘人之危,遂闲适地饮着都匀毛尖。
听得渺渺一声又一声的“暴君”,他终是站起了身来,挡于丛霁面前,正颜厉色地道:“渺渺,陛下并非暴君,切勿再诋毁陛下。”
丛霁并不介意被渺渺称呼为“暴君”,但他喜欢被温祈所维护,心口生甜。
他抬指摩挲着温祈的后腰,指尖沿着温祈略显臃肿的腰线一寸一寸地向前而去,直到环住了温祈隆起的肚子才安分下来。
温祈睨了丛霁一眼:“陛下,我正与渺渺说正事,你不许闹我。”
丛霁反而一施力,将温祈拥入了自己怀中,辩解道:“朕并未闹你,朕所做之事亦是正事,朕做朕的正事,你说你的正事便是了。”
温祈发问道:“陛下可知自己所言所行犹如蛮不讲理的登徒子?”
丛霁大度地道:“朕不过是亲近自己心悦之人,怎能算是登徒子?你既认定朕乃是登徒子,朕做登徒子又何妨?”
渺渺顿觉自己实在多余,又瞪了这暴君一眼,便离开了。
眼尾余光告诉丛霁渺渺已离开了,丛霁没了顾忌,吻上了温祈的唇瓣。
温祈欲要推开丛霁却不得,羞耻至极。
一吻罢,丛霁吸吮着温祈的耳垂道:“渺渺早已离开了。”
温祈堪堪松了口气,竟是被丛霁剥了干净。
他猝不及防,登时通体生红,一把扯过薄被将自己裹住了,告诫道:“陛下远未痊愈,我做不得陛下的雌鲛。”
丛霁解释道:“你既言朕乃是登徒子,朕自要做些与登徒子这一身份相匹配之事。你毋庸担心,朕已答应了你要与你以及孩子一道活下去,便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强行与你欢/好,朕之所以剥去你的衣衫,不过是想好好地瞧一瞧你罢了。”
“当真?”见丛霁颔首,温祈放下了薄被,将自己展露于丛霁面前。
丛霁逡巡着温祈的身体,并未生出欲念,而是心疼地道:“你太过消瘦了。”
温祈这副身体除却隆起的肚子与臀部之外,处处细骨伶仃。
他为温祈穿上衣衫,继而苦恼地道:“朕要如何做才能将你养胖些?”
闻言,温祈不由怀疑自己而今的模样是否勾不起丛霁的兴致。
他注视着丛霁的双目,不答反问:“陛下好好地瞧过后,可是认为还是待温祈做完月子后,再与温祈行床笫之事为好?”
丛霁不解地道:“你何出此言?”
温祈垂目道:“陛下心悦于我,即便身体不便,亦该当对我怀有欲念。”
却原来,温祈以为自己嫌弃其怀有身孕,而不愿与其行床笫之事。
丛霁百般无奈地道:“你适才言朕远未痊愈,你做不得朕的雌鲛,又要朕对你起欲念,你究竟要朕如何?”
“我……”自己所言确实前后矛盾,温祈索性蛮不讲理地道,“纵然我做不得陛下的雌鲛,陛下亦须得对我起欲念。”
丛霁纵容地道:“便如梓童所言。”
方才丛霁在渺渺面前,将自己称呼为“梓童”,温祈已是心尖发颤,现下听得丛霁直接唤自己为“梓童”,他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才能充分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丛霁将温祈揽入自己怀中,一面亲吻着温祈的眉眼,一面扣住了温祈的手腕子。
温祈掌心发烫,低喃着道:“陛下着实太烫些了。”
丛霁于温祈耳畔道:“朕是因你之故才会这般烫。”
耳蜗似乎要被丛霁烫化了,良晌,温祈问道:“可以尝一尝么?”
丛霁嗓音喑哑:“不可。”
温祈明白丛霁生怕自己中毒,为自己争取道:“我早已尝过陛下用过的羊肠,至今安然无恙,为何不可?”
丛霁坚持道:“不可。”
温祈气呼呼地发下豪言壮语:“终有一日,我要尝个痛快。”
丛霁失笑道:“朕很是期待那一日。”
然而,他并不知晓自己何时方能解毒。
温祈为丛霁收拾妥当,又狠狠地咬了一口丛霁的喉结。
丛霁揉着温祈的发丝,玩笑道:“朕听闻世间有食人鲛,朕的梓童难道便是食人鲛?”
温祈视线低垂,定于一处,意有所指地道:“被陛下识破了,待陛下痊愈,我便会将陛下吞进去,丁点不剩。”
丛霁心领神会,柔声道:“能合你的口味,乃是朕的荣幸。”
话音方才落地,章太医恰巧端了汤药来。
丛霁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又命人传膳。
这宛南城的食材远不及宫中丰富,做出来的膳食自然远不及宫中御膳。
幸而有河鲜能满足温祈的口腹之欲,丛霁又不挑食。
一人一鲛用罢午膳后,温祈催着丛霁歇息。
丛霁尚无睡意,拥着温祈阖目假寐。
温祁亦无睡意,正想象着自己与丛霁的孩子们是男是女,又是如何模样。
猝然间,他的肚子好似被踢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便是胎动。
胎动让他深刻地意识到孩子们确实正在他肚子里努力长大。
“陛下。”他望向丛霁,双目微红,“孩子们踢我了。”
丛霁当即掀开眼帘,紧张地道:“疼么?”
“不疼,但感觉有些奇怪。”温祁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又被踢了一下,力道通过皮肉传至掌心,使得他这右手一颤。
紧接着,他捉了丛霁的手放于自己的肚子上方,欲要让丛霁感受胎动。
然而,孩子们却是调皮地没了动静。
丛霁眉尖微蹙:“他们莫不是不喜欢朕这父皇罢?”
温祁安慰道:“他们适才或许是在斗殴,现下已言和了。”
丛霁提心吊胆地道:“他们若是这样小就要与对方斗殴,再大些,你如何受得住?”
“我仅是猜测,陛下不必担心。”温祁往丛霁面上吹了口气,眼角眉梢俱是风情,“陛下还是担心自己能否教我尝个痛快罢。”
丛霁促狭道:“不知是谁人挑衅于朕,污蔑朕难以为继,不知又是谁人承受不住,欲要逃跑?”
“皆是我。”温祁脑中浮现出了当时的片段,被逼得面红耳赤。
丛霁摩挲着温祁的面颊道:“朕定能教你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