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闻声,心知章太医定然瞧见自己与丛霁接吻了,甚是害羞,遂将面孔埋入了丛霁心口。
丛霁轻抚着温祈的背脊,扬声道:“进来罢。”
章太医端着食案进来了,状若无事地将温祈的汤药端予了丛霁。
丛霁接过汤药,吹凉后,才含笑道:“梓童,该当喝药了。”
温祈抬起首来,故作坦然地将汤药一饮而尽,又向章太医致谢道:“多亏了章太医,不然,我怕是早已丧命了。”
章太医不敢领功:“多亏了温大人自己才是。”
言罢,他又将丛霁的汤药端给了丛霁。
丛霁却不饮汤药,而是问章太医:“章爱卿可还有要事?”
见章太医摇首,他当即道:“既无要事,便退下罢。”
章太医应诺,即刻退出了地窖。
丛霁吹凉了手中的汤药,而后双目灼灼地注视着温祈道:“朕听闻梓童曾于朕昏迷之际,以口喂朕汤药,梓童可否再喂朕一回?”
温祈了然地道:“是章太医告诉陛下的罢?”
丛霁颔首,又问道:“梓童可愿意再喂朕一回?”
“乐意之至。”温祈就着丛霁的手,饮了一口汤药,含于口中,接着覆唇而下。
唇齿相合,微热的汤药自温祈口中流淌了过来,丛霁一本正经,并未回吻温祈。
待汤药见底,丛霁竟是故意将残余的些许药液往温祈面上一泼。
温祈怔了怔,不知丛霁意欲何为。
丛霁却是责备道:“梓童怎地这般不小心?让朕帮梓童弄干净罢。”
温祈被丛霁揽住了后腰,又被丛霁细细地舔吻了面孔与脖颈。
“陛下……”他揪住丛霁的衣衫,软乎乎地抗议道,“陛下明知我现下无法与陛下交尾,何故引诱于我?”
丛霁并不承认:“这算得上引诱么?朕不过是帮梓童拭去了药液而已。”
“这算得上引诱,但算不上拭去。”温祈瞪着丛霁道,“陛下分明是在亲吻我。”
丛霁薄唇一勾:“既被梓童识破了,朕便不客气了。”
温祈好奇地道:“陛下要如何不客气?”
“自然是……”丛霁喂了温祈几颗蜜饯,又卖关子道,“待你的身体好些,朕再告诉你罢。”
“陛下好生小气。”温祈双目低垂,“我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丛霁抬指一弹温祈红透的耳根,继而揉捏着温祈的耳垂道:“梓童瞧来极是期待。”
温祈坦率地道:“陛下乃是我的雄鲛,无论陛下对我做何事,我都极是期待。”
幸月与葭月皆在身畔,丛霁顾忌着他们,并未得寸进尺,而是正色道:“饿了罢?”
温祈本来并不饿,被丛霁一提醒,霎时觉得饥肠辘辘。
丛霁命人将章太医传来,章太医被迫去而复返,恭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梓童可需忌口?”丛霁又问道,“朕能否将梓童抱回房中?”
章太医票报道:“温大人须得饮些易消化,清淡的膳食,陛下亦然。陛下可将温大人抱回房中,
但须得小心些,勿要牵扯伤口。”
丛霁下令道:“幸月与葭月劳你抱回房中。”
而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抱起温祈,足踏石阶,出了地窖。
昨夜落了一场雪,而今雪已止歇,一片的银装素裹。
温祈圈着丛霁的脖颈,双目含水:“明年,我亦要与陛下一同赏雪。”
昨年,温祈亦曾说过这句话,一字不差。
当时,丛霁口中应承了,心下却想着自行了断。
他以为自己或许活不过今年,而今日已是十一月二十六,一月后便是又一个明年。
“朕年年都要与梓童一同赏雪。”他吻了一下温祈的眉心,“待孩子们长大些,我们一家人可一同赏雪,还可邀请露珠儿与渺渺。”
“嗯。”温祈用自己的面颊磨蹭着丛霁的面颊道,“待孩子们长大,我们以雪温酒,与孩子们同饮可好?”
丛霁取笑道:“你的酒量太浅了些,半盏下肚便该醉了,恐怕不能与孩子们同饮。”
“陛下嘲讽我。”温祈发下豪言壮语,“我定会将酒量练好些,我定要与孩子们同饮。”
丛霁鼓励道:“朕拭目以待。”
温祈信心十足地道:“终有一日,我要与陛下拼酒,将陛下灌醉,醉得不省人事……”
丛霁打断道:“待朕不省人事后,梓童要如何对待朕?”
温祈不假思索地道:“自是待陛下醒来后,要陛下甘拜下风,夸我千杯不醉。”
丛霁颇感失望:“梓童不趁着朕不省人事之时,对朕做些少儿不宜之事么?”
温祈并不采纳丛霁的意见:“我乃是正人君子,与陛下截然不同,岂会做那等事?”
丛霁大方地道:“梓童既然认为朕并非正人君子,朕便如梓童所愿,勉为其难地做一好色之徒罢。”
一人一鲛调/情间已至卧房,丛霁将温祈放于床榻之上,回首见章太医落在了后头,明白章太医定是故意为之。
他迎向章太医,从其手中接过龙凤胎后,令其去庖厨,让厨子煮河鲜粥来,又命涧水在这卧房中生火炉。
——此地离海甚远,全无海味。
温祈一见到丛霁抱着龙凤胎进了卧房,便冲着丛霁张开了双手。
丛霁会意,将龙凤胎交由温祈抱了。
温祈分别亲了亲龙凤胎额头,大言不惭地道:“你们要快些长大,待你们长大,教你们见识见识你们的爹爹我是如何得千杯不醉。”
丛霁忍俊不禁:“梓童怕是只能让孩子们见识见识梓童是如何得沾酒便醉。”
温祈低首咬住了丛霁的手背,气呼呼地道:“陛下莫要瞧不起我。”
丛霁一派无辜地道:“朕怎会瞧不起梓童?朕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哼。”温祈陡然想起剖腹取子之时,丛霁生怕他疼得咬舌头,要他咬其右掌。
那时候,他虽处于半醉半醒中,疼痛却并未完全放过他,但他舍不得咬疼丛霁,控制着自己并未咬破丛霁的右掌,仅余下了一圈牙印子。
他猛地抬起首来,望住了丛霁的双目,质问道:“陛下可曾想过我若是失控,陛下可能会被我咬至残疾?”
丛霁当然知晓温祈是指何事,柔声道:“纵然被梓童咬至残疾都无妨。”
温祈叹了口气:“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顾惜自己。”
不多时,涧水在房内生起了火炉,热气袅袅,温祈的心脏被烫得愈发柔软了,放下龙凤胎,环住了丛霁的腰身,低声道:“陛下以后多顾惜自己一些罢,绝不许再有自尽的念头。”
丛霁承诺道:“朕知晓了,便依梓童所言。”
“我会好好监督陛下的。”温祈脑中灵光一现,“陛下不是最爱吻我么?陛下倘若不顾惜自己,我便不让陛下吻我了。”
丛霁摩挲着温祈的后颈,后又狭促地道:“只是不能吻你么?换言之,除了不能吻你,朕可对你为所欲为。”
温祈无奈地道:“陛下,你且认真些。”
丛霁遂认真地道:“朕定当言出必行。”
温祈展颜一笑,转而问道:“陛下污蔑我半盏酒下肚便该醉了,那么陛下的酒量究竟如何?”
“千杯不醉。”嗜血之欲发作之初,为了不沾染血腥,丛霁曾试图用烈酒让自己醉过去,然而,于他而言,不管他饮了多少烈酒都无效用,烈酒仅能给予他一身的酒气,却不能使他忘却嗜血之欲。
温祈虚心向学:“如何才能千杯不醉?”
丛霁茫然地道:“朕亦不知,朕应当是天生千杯不醉。”
“我这尾食人鲛若是多吃陛下几回,是否亦能千杯不醉?”温祈心如擂鼓,羽睫微颤,突然被丛霁吻上了唇角:“梓童要如何吃?”
温祈抬指自丛霁的额头划至丛霁的腰身,而后一扯丛霁的手腕子,令丛霁跌倒于床榻之上,褪去丛霁的足履,进而自丛霁的腰身吻至丛霁的足尖,方才抬起首来,舔舐着唇瓣道:“便这般吃,丁点不剩。”
丛霁提醒道:“梓童你莫要忘了,适才你还吹嘘自己乃是正人君子。”
温祈耍赖道:“我从不曾吹嘘自己乃是正人君子。”
丛霁顺势问道:“所以梓童实为好色之徒么?”
“我并非好色之徒。”温祈纠正道,“我乃是仅好陛下之颜色的登徒子。”
丛霁如饮蜜糖,应和道:“朕亦是仅好你之颜色的登徒子。”
约莫一炷香后,河鲜粥被送来了。
由于温祈尚未化出双足,且尚未痊愈,只得坐于床榻上用河鲜粥。
河鲜粥中有鲫鱼肉、河虾、干贝、香菇以及白菜,口感鲜美。
许是嗅到了香味之故,龙凤胎接连醒了过来,哇哇大哭。
丛霁命乳娘将龙凤胎抱走了,自己与温祈则继续用河鲜粥。
温祈歉疚地道:“我若能产乳,便能亲自喂他们了。”
丛霁安慰道:“你并非雌鲛,不能产乳理所应当。”
温祈往口中送了一勺河鲜粥,忽而闻得丛霁道:“你若能产乳,朕定要第一个品尝乳汁。”
他面色一红,斜了丛霁一眼。
丛霁振振有词地道:“此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温祈无言以对,默默地用着河鲜粥。
待一人一鲛用罢河鲜粥后,温祈肃然道:“陛下且褪尽衣衫,容温祈查看你的伤口。”
他尚且记得丛霁赶来之时一身血衣。
丛霁利落地褪尽了自己的衣衫,身上的伤口霎时间暴露无遗。
温祈目中泛起了水光:“这三月的征战必定险象环生,陛下一诺千金,于温祈生产前赶了过来,温祈很是欢喜。”
丛霁并不否认:“确是险象环生,但朕无所畏惧,因为朕知晓你与孩子们一直等着朕。”
温祈一字一顿地道:“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着陛下,孩子们亦无时无刻不思念着父皇,我们一直在等陛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