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早朝,丛霁与温祈一道陪着幸月与葭月玩耍。
幸月脾气好,任凭他们如何逗弄,都乐呵呵地笑着。
葭月却是喜怒不定,有时被逗弄得烦了,还会咬对方的手指出气。
温祈正一手摇着拨浪鼓,一手抱着葭月。
葭月起初还配合地摇晃着小胖手,不知何故,突然满面不悦。
温祈见此,放下拨浪鼓,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葭月的面颊,果不其然,被葭月咬住了指尖。
葭月尚未长出乳牙来,不疼,但温祈却是佯作吃痛,颦眉道:“葭月,松开爹爹可好?”
丛霁怀中的幸月伸长了小短手欲要教训妹妹而不得,只能亲了亲温祈的面颊以示安慰。
温祈回亲了幸月的胎发,又侧首瞧着丛霁道:“葭月才是名副其实的食人鲛。”
丛霁慈爱地道:“葭月尚小,不懂得约束自己,亦不懂得这般做是错误的,待葭月长大些,好生教育便是了。”
言罢,他又纠正道:“梓童并非凡人,乃是鲛人,严格来讲,眼下咬着梓童指尖的葭月并非食人鲛,而是食鲛鲛。”
温祈失笑,由着葭月咬了一会儿自己的指尖后,便将指尖抽了出来。
他暂且将葭月交由丛霁抱,继而取了一张锦帕,拭干指尖,才自丛霁手中接过幸月。
丛霁对着葭月谆谆教诲道:“爹爹九死一生才产下了你与哥哥,你不该咬爹爹的指尖,且你贵为公主,应当礼仪周正,怎能做此等粗鲁之事?”
葭月转悠着靛蓝色的眼珠子,一副不认错的模样。
“陛下适才不是道要待葭月长大些,再好生教育么?”温祈踮起足尖,吻上了丛霁的耳孔,“夫君莫不是心疼我了罢?”
丛霁认真地道:“朕改主意了,朕必须从今日起好生教育葭月。”
半晌后,一人一鲛将孩子们交由两名乳娘照料,便出了丹泉殿。
——自北地而来的两名乳娘接过赏赐后,已被丛霁送回家,与家人团聚了,而今的两名乳娘乃是由丛霁亲自精挑细选的。
丛霁一十二岁那年,乳娘为淑妃所蛊惑,曾将一支珠钗刺进了他的后心,致使他险些丧命,是以,于他而言,乳娘的品性最是紧要。
因他心有余悸,信不过乳娘,遂与先前一般,命暗卫将其盯紧了,以免孩子们发生丝毫差池。
出了丹泉殿后,温祈正欲出宫,往翰林院去,却闻得丛霁道:“梓童且随朕去一趟思政殿罢。”
他以为丛霁有要事须得与他商量,如他所料,一进得思政殿,丛霁便屏退于思政殿内伺候的内侍,并令内侍将殿门阖上了。
“陛下,究竟出何事了?”温祈心下紧张,未料想,话音未及落地,他已被丛霁压于书案之上。
“朕现下并非梓童的陛下,而是梓童的夫君。”丛霁低下首去,于温祈唇上辗转,进而钻入唇缝,破开齿列,缠上了温祈的舌尖。
他尚未取下冕旒,一时间,玉珠相击,琅琅作响。
“嗯……陛……陛下……放开我……”温祈急欲推开丛霁,身体却不听使唤,反而以双手圈住了丛霁的脖颈。
经过一连五日的肌肤之亲,他这副身体俨然已为丛霁所有,只消一被丛霁碰触,便动情了。
可他的面孔左右尽是奏折,教他生出了一股子背德感。
这思政殿分明是丛霁处理政事之所,而非他与丛霁的寻欢之地。
一吻过后,丛霁舔/吻着葭月不久前咬过的指尖道:“朕确实心疼了。”
温祈心口生甜,艰难地道:“陛下且放开微臣罢,微臣乃是翰林院修撰,却已有将近一年不曾踏足翰林院,微臣须得去翰林院了。”
丛霁指着温祈的双足道:“梓童既然口称‘微臣’,何故引诱于朕?”
“微臣……”温祈抿了抿唇瓣,努力地松开了附于丛霁腰身的双足,继而一把推开丛霁,站立于地,振振有词地道,“是陛下引诱微臣在先,微臣不过是禁不住引诱而已。”
丛霁叹了口气:“朕想当昏君了,日日不早朝,日日与梓童颠鸾倒凤。”
“陛下答应了微臣要成为一代明君。”温祁眉眼间染上了丽色,启唇道,“白日里,陛下励精图治;入夜后,微臣可与陛下颠鸾倒凤。”
他以额头蹭了蹭丛霁的下颌,即刻后退一步,作揖道:“陛下,微臣告退。”
丛霁依依不舍地目送温祁出了思政殿,继而换下朝服,换上常服,方才落座,着手批阅奏折。
曾几何时,他心中满是雄心壮志,不屑于儿女情长,现如今他满心满眼俱是温祁。
正午时分,他堪堪用罢午膳,忽而听得一内侍禀报道:“云研云大夫求见。”
前年年底,云研向他辞别,承诺与心上人过完年后,便会回京,为他医治。
云研迟迟未至,教他认定云研已自食其言了。
今日,云研竟然现身了,不知云研可有法子根治他的嗜血之欲?
倘若云研真能根治他的嗜血之欲,他便无需恐惧自己会将剧毒过给温祁,可不用羊肠了。
“宣他进来罢。”他放下朱笔,满腹期待。
见得云研后,他吃了一惊,面前这云研瘦得如同一副骨架,面色更是如同死人。
云研向丛霁行过礼后,解释道:“草民家中有事耽搁了,后又得知陛下御驾亲征,才迟了整整一年,望陛下恕罪。”
事实上,他的心上人子恒亡故多年,他回乡后,无意间听说世上有还魂之术,遂千辛万苦地请到了一神婆为子恒还魂。
子恒在世之时,他素来不信鬼神,对迷信鬼神之人嗤之以鼻,亦认定用鬼神赚取银两之人皆是招摇撞骗之徒;子恒故去之后,他却坚信这世间定有鬼神,定有轮回,他定能再见到子恒。
若非他生怕自尽会惹怒子恒,早已随子恒而去了。
然而,他的期望终是落空了,所谓的还魂之术实乃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日,他从迷梦中惊醒,思及自己对于丛霁的承诺,匆忙上京,途中却得知丛霁御驾亲征,后又得知丛霁中箭身亡,其异母弟丛霰登基称帝。
一月余前,他惊喜地得知丛霁无恙,且已复辟,便紧赶慢赶地上京了。
这一路的风餐露宿教他消瘦不少,又因思念子恒,夜不能寐而面色不佳。
“朕恕你无罪。”丛霁语重心长地,“朕不知云大夫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只知云大夫身为大夫,该当较寻常人更为注重自己的身体。”
“草民受教了。”云研恭声道,“请容许草民为陛下诊脉。”
丛霁伸出右手,由云研诊脉。
他细细地端详着云研的神情,满心忐忑。
少时,云研松开搭于丛霁脉上的指尖,禀报道:“草民不才,与前年一般,全然诊断不出陛下身中剧毒。”
丛霁顿生失望,客气地道:“无妨,朕着人带云大夫下去歇息罢,云大夫此番跋涉千里,甚为不易。”
云研发问道:“前年陛下不曾告知于草民,陛下中毒的症状为何,今日是否可告知于草民?”
丛霁迟疑片刻,答道:“自中毒后,朕便生了嗜血之欲。”
却原来丛霁之所以有暴君之名,乃是因为其身中剧毒。
云研接着问道:“嗜血之欲何时发作?若是发作了,需要杀几人方能平息?”
为了避免影响云研的诊断结果,丛霁据实道:“嗜血之欲发作时间不定,每逢十五必定发作,尤其是七月十五,嗜血之欲会达到顶峰。至于杀人,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战场上渡过的十五更是不可计数。但奇的是,朕只要碰触梓童,嗜血之欲便能缓解,且朕与梓童相遇后,除却每月十五,甚少发作。每月十五,梓童如若陪伴于朕左右,与朕云雨,朕甚至能滴血不沾。”
云研从未见过如丛霁这般的病例,思忖着道:“换言之,皇后殿下便是陛下的解药,陛下可请皇后殿下多多陪伴于陛下。”
丛霁正色道:“除去第一回 ,朕每回与梓童云雨,皆会用羊肠,朕如果不用羊肠,是否会将剧毒过给梓童?”
云研了然地道:“按陛下所言,陛下第一回 应当并未将剧毒过给皇后殿下罢?”
见丛霁颔首,他又问道:“草民听闻皇后殿下已为陛下产下一对龙凤胎,敢问陛下,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可有中毒的迹象?”
丛霁摇首道:“幸月与葭月皆无中毒的迹象。”
闻言,云研断言道:“皇后殿下既是陛下的解药,纵然陛下将剧毒过给了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亦能自行化解,且陛下之举反而不利于皇后殿下发挥效用。”
丛霁惴惴不安地道:“假使第一回 是因毒性不足以使梓童中毒,梓童才侥幸逃过一劫该如何是好?”
“草民认为陛下实属多虑,解药怎会中毒?”云研提议道,“陛下若心存疑虑,可试着勿用羊肠,亦勿留于其中。”
“多谢云大夫,朕再思量思量。”丛霁命人将云研带下去歇息,才继续批阅奏折。
日暮时分,他出了思政殿,行至宫门,等待温祈。
不久后,一驾马车停于他面前,他掀开车帘子,里头坐着的正是他的梓童。
“梓童。”他向着温祈张开了双臂。
温祈扑入丛霁怀中,由着丛霁将他抱下了马车。
站定后,他牵了丛霁的手,与丛霁一道足踏夕阳,往丹泉殿去。
看望过幸月与葭月后,温祈于池中游曳了一番,随后一人一鲛便去用晚膳了。
用罢晚膳,丛霁回思政殿批阅奏折,而温祈则枕于丛霁腿上,研读《谷梁春秋》。
及至亥时,丛霁方才放下奏折,又从温祈手中取走了《谷梁春秋》。
温祈抬目望向丛霁,继而伸手勾下了丛霁的后颈,令丛霁吻上了他的唇瓣。
一人一鲛已默契十足,丛霁被这么一吻,便领会了温祈的心思,立即抱起温祈,施展轻功,回了寝宫。
丝帛褪去,温祈一身的吻痕暴露无遗,层层叠叠,新新旧旧。
烛火摇曳间,温祈散发出了惊人的媚色,甚至主动将自己最为脆弱之处展示予丛霁。
丛霁身上的伤痕亦已全数祛除了,而今肌肤上不是吻痕、咬痕,便是抓痕。
他瞧着大胆却害羞的温祈,先是以舌尖尝了尝,而后严肃地道:“梓童,云大夫于今日上京,前来见朕,朕将自己中毒后的症状说与他听,他建议朕勿用羊肠,亦勿留于其中,梓童认为如何?”
“我认为夫君大可一试。”温祈含情脉脉地道,“我极为不喜羊肠。”
丛霁尚在犹豫:“云大夫虽言梓童乃是解药,纵然朕将剧毒过给了梓童,梓童亦能化解,但朕……”
“夫君未免过于瞻前顾后了。”温祈翻身,将丛霁压于身下,“不若由娘子自取罢。”
丛霁并未反抗,由着温祈为所欲为。
岂料,温祈竟是垂下首来,含含糊糊地道:“让我先试试滋味罢。”
丛霁抬手撩起温祈的发丝,欲要将温祈瞧得更仔细些。
眼前的画面糜艳至极,他凭着过人的意志力道:“勿要勉强自己。”
一分又一分,温祈终究未能成功,不得不换了一处。
他垂目望向丛霁,与此同时,将右手放于自己的小腹上,摩挲着。
见状,丛霁再也忍耐不得,一双手分别扶住了温祈的侧腰。
少顷,温祁被逼得倒下了身来。
丛霁趁机于温祈耳畔,打趣道:“梓童不是声称要自取么?”
“自是由于夫君之故,教我没了气力,自取不得。”温祁的嗓音近乎于支离破碎,好容易才吐出完整的话语来。
良久后,他探过了手去,即刻一片潮湿。
丛霁取了锦帕来,为温祈将双手擦拭干净,而后命人请章太医去煎避子汤,又命人送了浴水来。
温祈被丛霁抱入了浴水之中,顺势依偎于丛霁胸口,不满地道:“仅仅一回,夫君太小气了些。”
“对不住。”丛霁亲吻着温祈的侧颈道,“明日梓童与朕皆要上早朝,处理公务,切不可耗费太多气力。”
温祈仰着脖颈,半阖着双目,抱怨道:“大婚后的五日,夫君太过客气了些,将我的胃口养大了,假若换作与夫君两情相悦前的我,仅仅一回,便足够教我回味一生。”
“对不住。”丛霁吸吮着温祈的喉结,拥着温祈的腰身,与温祈温存了良晌,又向温祈确认道,“梓童可有任何不适?”
“并无不适。”温祈困惑地道,“我为何要饮避子汤?”
丛霁解释道:“不用羊肠,便须得用避子汤,防患于未然。”
“好罢。”温祈转过身来,环着丛霁的脖颈,与丛霁接吻。
白烟袅袅,模糊了视线,周遭的一切物什似乎已尽数消失了,独独余下自己与丛霁。
沐浴罢,丛霁以内息烘干温祈的发丝,为温祈擦干身体,又为温祈穿上了亵衣、亵裤,才打横抱着温祈上了御榻。
约莫一盏茶后,避子汤被送来了。
丛霁亲自下了御榻去端避子汤,并低声问道:“章爱卿,可有供朕饮用的避子汤?”
章太医给予了否定答复:“回禀陛下,并无可供陛下饮用的避子汤。”
为帝者素来追求多子多孙,寻常男子亦如是,自然不会有供今上饮用的避子汤。
丛霁吩咐道:“朕不愿让梓童饮用过多的避子汤,更不愿让梓童再受怀孕、生产之苦,劳烦章太医研制供朕饮用的避子汤。”
“微臣遵命。”未待丛霁下令,章太医已乖觉地退下,并将门扉紧紧阖上了。
丛霁端着避子汤,行至御榻前,坐下了。
温祈掀开帘帐,这帘帐尚是大婚当日的大红绸缎五彩/金丝百子帘帐。
他凝视着丛霁道:“夫君与章太医说了何事?”
丛霁不愿欺骗温祈,坦白道:“朕生怕梓童饮用过多的避子汤有损于身体,遂请章太医研制供朕饮用的避子汤。”
温祈怔了怔,展颜笑道:“如夫君这般的良人世间难得。”
其后,他一敛笑意,质问道:“夫君既怕我饮用过多的避子汤有损于身体,为何不惧自己饮用过多的避子汤有损于身体?”
丛霁理所当然地道:“朕的身体较梓童强健,就算饮用过多的避子汤亦不会有损于身体。”
温祈啄吻了一下丛霁的唇瓣:“夫君待我这样温柔,我不知该当如何报答夫君?”
丛霁不假思索地道:“成为一代名臣即可。”
温祈轻轻地咬着丛霁的耳廓道:“夫君极是不解风情,不该是于床笫之间报答么?”
“亦可,梓童之盛情,朕怎忍推辞?”丛霁将手中的避子汤吹凉了些,方要喂予温祈,却闻得温祈道:“陛下以口渡于我可好?”
于是,他含了一口避子汤,进而吻上了温祈。
须臾,避子汤见底了,他将空碗放于矮几之上,专注地与温祈接吻。
次日,即二月初六,丛霁下得早朝,出宫视察驻扎于京城内外的大军,直至未时一刻,方才回到宫中,向思政殿走去。
远远地,他便看到有人候于思政殿外,似是丛霰的近侍。
再走近些,那人的面目更为清楚了些,确实是丛霰的近侍。
这近侍见得丛霁,“噗通”跪于地上,道:“陛下,六殿下求见。”
自昨年十二月十九起,丛霁便将丛霰软禁于其所居的吹雪殿,从未召见过丛霰,亦未亲临过吹雪殿,大婚当日,更未容许丛霰观礼。
算算日子,距昨年十二月十九已过去了四十八日,离七七四十九日仅余一日。
此番丛霰求见于他,十之八/九是想求他容许其去祭拜周氏。
他并未拒绝,命这近侍将丛霰带来。
丛霰一身惨白的孝服,随近侍而来,一进得思政殿,便磕首道:“皇兄,明日便是母后的七七,望皇兄容许臣弟出宫祭拜母后。”
丛霁不言不语。
丛霰恳求道:“母后虽作恶多端,祸乱朝纲,不臣于皇兄,但是皇兄,母后毕竟是臣弟的母后,是给予臣弟骨、肉、血,教臣弟学语,教臣弟学步,抚养臣弟长大的娘亲。”
丛霁漫不经心地问道:“既是如此,阿霰何故亲手杀了给予你骨、肉、血,教你学语,教你学步,将你抚养长大的娘亲?你若不动手,朕大抵会留她一条性命。”
“臣弟乃是为了皇兄的江山社稷,亦是为了周家,才不得不狠下心,大义灭亲。臣弟之心,日月可鉴。但臣弟作为儿子,欠母后良多,辜负生恩,亏负养恩,实乃孽子。”丛霰双目含泪,额头点地,含着哭腔道,“皇兄且容我去祭拜母后罢。”
丛霁见丛霰声情并茂,沉吟许久,才道:“你所言有理,周氏固然有千错万错,亦是你之生母,不可更改,若无周氏,亦不会有你。此去临云,若乘坐马车,需将近一日的功夫,你这便收拾收拾启程罢,朕着人护送你。”
丛霰谢恩,回了吹雪殿。
丛霁差遣信得过的侍卫护送丛霰,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命暗卫跟踪丛霰。
丛霰此次祭拜周氏,许会以祭拜之名,行犯上作乱之事,或者伺机逃出升天。
倘使如此,丛霰心中定然有鬼,且周氏所为与丛霰脱不了干系。
目前为止,一切尚未水落石出,引蛇出洞也许是个好法子。
二月初七、二月初八、二月初九,这三日间,丛霁得到的消息皆称丛霰全无异动。
二月初十,丛霰返回宫中,求见丛霁。
丛霁传丛霰觐见,丛霰依旧身着孝服,双目红肿,满面颓唐。
丛霰一进思政殿,丛霰身上的香火气便不断地往丛霁鼻尖窜。
一如暗卫所禀,丛霰这几日祭拜周氏哭得狠了,还烧了不少纸钱。
“臣弟拜见皇兄。”丛霰跪倒于地,“启奏皇兄,臣弟从周家寻到了皇兄当年的佩剑‘桃面’,因臣弟不可随身携带利器,‘桃面’暂由杜明达杜侍卫保管,‘桃面’想必是被母后藏起来了,才会出现于周家,母债子偿,望皇兄降罪。”
“桃面”?
丛霁一十一岁生辰那日,母后将削铁如泥的“桃面”赠予他,因剑身色若桃花,而被母后命名为“桃面”。
他记得“桃面”遗失于他一十八岁那年的炎夏,却原来是被周氏藏起来了。
他不置可否,只道:“退下罢。”
“臣弟告退。”丛霰未及退出思政殿,陡然被丛霁唤住了。
丛霁温言告诫道:“周氏已被废去太后之位,你不可再称呼周氏为‘母后’,切记。”
丛霰顺从地道:“臣弟记下了。”
待丛霰出了思政殿后,他才命杜明达呈上“桃面”。
杜明达应诺,将剑匣奉予丛霁。
以防有诈,丛霁将剑匣放于远处,以内息震开了剑匣。
目前为止,这剑匣并无古怪,他到了剑匣前,定睛一瞧,里面所盛之物竟果真是“桃面”。
“桃面”是如何落入周氏手中的?又或者丛霰撒了谎?
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