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没有开窗, 空气的温度越来越热。
季凌舟是第一次接吻,一开始的确有些生疏,不得章法, 但很快便无师自通。
认真地描摹对方嘴唇的形状, 每一寸都细细品味。
盛寒脊背有些发麻, 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 狠狠攥着拳头, 手掌被掐出深深的指甲印。
要是再使劲点, 说不定就要戳破了。
季凌舟敏锐地察觉到,修长的手指探过, 轻轻将小孩儿的拳头展开, 揉了揉月牙形掐痕,而后将手搭到自己的腰上, 温柔开口:“别抓自己,抓我。”
这种时刻, 盛寒格外听话, 乖乖地把手搭在对方的浴袍上,不敢再乱抓自己。
可他又不忍心抓对方, 受不住的时候就只能兀自发抖。
·
许久之后, 绵长的深吻终于结束。
季凌舟并未餍足,但还是克制地将扣住小孩儿后脑勺的手掌放开,又亲昵地蹭了蹭他唇角,感受着似乎永远不会亲腻的柔软和湿润。
盛寒眼角发红,眼睛里湿漉漉的, 却亮亮地瞅着对方, 神情中带着点小心翼翼, 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要说什么。
“嗯?”季凌舟心里一动,耳朵凑近,声音温柔,“想说什么?”
盛寒脸红着,耳根也热,小声开口:“还,还……还要。”
季凌舟眼神深不见底,藏着翻滚的惊涛骇浪。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挑起小孩儿的下巴,深深地望进对方的眼睛里,哑声问:“再说一遍,想要什么,大点声。”
盛寒眨了眨眼,依旧是乖乖的,声音很软,音量却听话地大了些。
“还……想亲。”
·
卧室狭小昏暗,隔音很好,并无喧嚣的杂音,因此除了视觉之外的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盛寒一直缠着季凌舟,足足亲了一个多小时。
先是站在门口,后来他腿软得像没了骨头,实在站不住,就被对方温柔地拉着来到椅子边,跨坐在对方的腿上。
吻越来越热烈滚烫,却因为克制,始终没进行下一步。
然而,每次长久的吻刚结束,盛寒都会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副并没有满足的模样,委屈巴巴地瞅着对方,低声喃喃着“还想亲嘛”、“快点亲我”……
跟撒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
小孩儿这么主动邀请,季凌舟不可能拒绝。
就真的一直依着他,直到把小孩儿的嘴唇亲得红红的,微微肿起,泛着水光,一副香甜可口、任人采撷的模样。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热烈亲吻,盛寒更加受不住了,眼泪越亲越多,像开了闸的大坝似的。
季凌舟到最后,就只能轻柔地吻他的眼泪。
只是亲一会儿就哭成了这样……
以后可怎么办。
季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恶劣因子在撺掇,令他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想让小孩儿哭,在各种情境下。
除了惹小孩儿难过之外。
想到这,他的心尖又抽痛起来。
今天小孩儿的主动,从本质上来讲,是源于难过的。
全都是他的错。
“看着我,”季凌舟轻轻捏住小孩儿的脸颊,让他在黑暗中和自己对视,“我的宝贝是你,我只有你一个宝贝。”
盛寒瞪着眼睛,然后眨了眨,似乎没听懂:“唔?”
季凌舟见他傻乎乎的可爱模样,实在没忍住,又在红红的嘴唇上轻吮了一下:“记住没,以后不许难过,也不许吃醋。”
盛寒想抿唇,可嘴唇被亲得有些痛,不能抿,就只能垂下眼,难过地小声嘟囔:“你骗人,我才不是你的宝贝,你的宝贝是别人。”
季凌舟:“不是别人,就是你。”
“就是别人!”盛寒生气地揪季凌舟的脸颊,大声嚷嚷,“你是喜欢可爱女生的变态!你还想给她用兔子尾巴!你想让她喵喵叫!你想让她穿裙子!你变态!”
季凌舟覆上他的手背,将他作乱的手从脸颊拿下来,叹气道:“我没……”
“我也可以嘛,都可以的,”盛寒打断他,咽了咽口水,紧紧拉住他的浴袍,像是怕他跑了,“让我来代替她,好不好?”
季凌舟:“你不用代替她,我的宝贝就是你,只有你。”
盛寒:“不是!我才不是你的宝贝!。”
“你是我的宝贝,”季凌舟认真解释,“我知道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所以才对她那么好的,其实只是想对你这么好。”
盛寒:“可是你就是对她好啦!你喜欢她!”
季凌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喜欢她的,否则我不会理她。”
盛寒挥拳乱打:“所以你还是喜欢她嘛!你是臭东西!”
季凌舟:“……”
……
盛寒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喝醉之后更加固执,季凌舟却不厌其烦,翻来覆去温柔地解释了十几遍。
盛寒终于懂了:“你是说,我和你的宝贝,是一个人吗?”
季凌舟:“嗯。”
“我也可以用兔子尾巴吗?”
“如果你愿意。”
“喵喵叫呢?”
“随你,我应该是喜欢的。”
“那,那,”盛寒眼睛再次亮起,里面是满满的期待,“小裙子呢?我也可以穿吗?”
季凌舟眯了眯眼睛:“你想穿?”
盛寒脑补了一番,脸颊红了红,羞涩道:“但我不知道穿哪个好看嘛。”
季凌舟:“……”
这小孩儿的重点是这个?穿裙子这种事,对正常男生来讲都很抵触的,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他到底得到了个什么宝藏小孩儿!?
季凌舟唇角微微上挑,凑上前,轻轻摩挲小孩儿红红的嘴唇,声音蛊惑似的:“宝贝喜欢的话,哥哥买来送给你。”
盛寒甜甜应声:“好呀,谢谢哥哥。”
“到时候,”季凌舟顿了顿,心尖痒得厉害,再次亲了上去,“不准不要。”
·
最后,盛寒被亲睡着了。
睡得香甜而餍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嘴唇微微嘟起,上下唇之间开着一条小缝,像是放任旁人随便亲似的。
季凌舟捏了下柔软的脸颊,又轻啄了两下嘴唇。
紧接着,他保持现在面对面的姿势,直接拖住小孩儿的腿、把小孩儿抱了起来,抬步出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把小孩儿送回房间。
蒋一鸣依旧“阴魂不散”似的,恰好端着水杯出来接水,撞见了这一幕。
“舟——寒寒也在!?”蒋一鸣喊到一半就卡住了,大惊失色,“寒寒咋啦!?怎么……晕倒啦!?”
季凌舟轻声:“嘘,只是睡了。”
蒋一鸣:“!!!”
什么玩意!?舟哥和寒寒睡啦!?怎么这么快!?!?
季凌舟抱着盛寒离开了,蒋一鸣被震惊得外焦里嫩,端着水杯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一分钟后。
“不好啦!”蒋一鸣呼啸着,啪啪啪拍了几下门,就冲进了宋源的卧室。
正在整理被褥、准备睡觉的宋源:“?”
蒋一鸣压低声音:“我刚才看到不得了的事了!”
宋源:“啥。”
蒋一鸣:“你怎么不好奇?”
宋源:“你大惊小怪的次数太多了,狼来了的故事听说过吗?”
蒋一鸣:“……”
宋源把被子放下,双臂抱胸:“行吧,我好奇,快说。”
“刚才,”蒋一鸣遮住嘴巴,神秘兮兮开口,“舟哥和寒寒睡了。”
宋源:“?”
蒋一鸣:“你可别不信,舟哥刚才亲自说的,他当时正抱着寒寒的,熊抱的姿势,面对面的。寒寒晕倒了,我估计是被舟哥……咳,做晕了。我仔细偷看了一下,寒寒的嘴唇特别红,好像还有点肿了,肯定是被亲的。”
宋源:“???”
蒋一鸣对对方的反应十分满意,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这次不是狼来了的故事吧?”
宋源面色复杂:“怎么进展这么快,不正常……”
蒋一鸣:“可能是因为寒寒喝酒了吧,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而且很容易乱.性呢。”
宋源:“没想到是寒寒主动……”
蒋一鸣:“???不行吗,他喝醉了,就他主动呗,不是差不多吗?”
宋源神情恍惚:“不,我押的是舟哥忍不住先告白的,怎么会是寒寒的,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
蒋一鸣:“……”
宋源又崩溃了。
·
与此同时,盛寒的卧室内。
季凌舟抱着怀里乖乖睡着的小孩儿,轻轻放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好,并掖好了被角。
盛寒像是被闹醒,不满地“唔唔”了两声,就又睡着了。
等小孩儿呼吸再次变得均匀,季凌舟握住小孩儿软软的手抬起,温柔又克制地亲了亲手背:“宝贝,明早你还能记得吗?”
盛寒睡得很熟,没有回音,只剩季凌舟自言自语。
“不记得的话怎么办?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
“是你先问的,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我同意了,结果你自己却忘了,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
“我要给你讲吗?还是让这件事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就把小裙子买给你,作为瞒了你这么久的赔礼。你再穿上,作为给我的赔礼,好不好?”
是的,季凌舟不打算继续铺垫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打算斟酌免受小孩儿怒火的说辞,而是准备直接说清楚。
因为欺瞒比坦白,更会令小孩儿难过。
他不想再让小孩儿难过了。
“忘了,就狠狠欺负你,哭得再凶也不原谅你。”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宝贝。”
依旧没有回应。
“嗯,我知道了。”
季凌舟笑了笑,将手轻轻塞进被子里,接着俯下身,最后在小孩儿的唇角温柔地吻了一下。
“晚安,好梦,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