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舟推门进来, 就见小孩儿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分明是小孩儿在痛，可那些疼痛，却仿佛同时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下一紧, 赶忙走到旁边, 抚了抚小孩儿沾满冷汗的头发, 手掌贴在额头, 试了下温度：“发烧了。”
盛寒气若游丝：“我、我想吐……”
“发烧, 恶心, 呕吐，胃痛, 应该是食物中毒, ”季凌舟说完，俯身亲了亲小孩儿的脸蛋, 要把小孩儿扶起来，“去吐吧, 吐干净就舒服了。”
盛寒扭了扭, 小声撒娇：“不想动嘛，哥哥抱我。”
季凌舟有些无奈, 却毫无怨言, 一手托着小孩儿的背，一手勾着腿，把人横抱了起来。
盛寒：“！！”
“我不要公主抱！”盛寒觉得动作羞耻，使劲挣扎，“我要面对面抱的, 这样太傻了,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
季凌舟拍了下他的屁股：“生病了还这么能闹。”
盛寒：“我不管！万、万一被他们看见了, 我还要不要脸啦！呕……”
“……”季凌舟怕小孩儿直接吐出来，沾到两个人身上，就没再说什么，把人放了下来，顺了顺背，换成了面对面的熊抱。
“宝贝，这样可以了？”
盛寒虚虚搂住对方的脖子，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脸红着点头：“嗯。”
这个姿势，好.色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身体那么难受着，脑袋里想的却还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
盛寒被季凌舟抱到了洗手间。
只这么一小段路，他的脸上就已经羞得红透了。
反观季凌舟，身姿挺拔，脚步稳健，抱个人对他来说似乎毫不费力，脸不红气不喘的。
盛寒不免有些沮丧。
自己都听了半个小时的录音了，结果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刚才只是被对方温柔地揉了揉头发，一边喊着宝贝，一边面对面紧紧抱着去洗手间而已，就又要羞死了。
到底要怎么当诱受嘛，好难啊，完全不会……
季凌舟把盛寒轻轻放到地面，看着小孩儿满脸通红又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又在脸蛋上亲了亲：“宝贝，很难受吗？乖，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盛寒：“嗯，嗯……”
他难受不仅是因为发烧恶心想吐，更是因为计划完全失败……可是这要怎么说嘛，肯定是不能告诉对方的。
盛寒撇了撇嘴，更难过了。
季凌舟见小孩儿这样，没想更深一层，以为是因为食物中毒太痛苦了，赶紧把他扶到马桶边上，让他的脸正对着马桶。
盛寒撑着水池边沿，俯身在马桶边，和被洁厕剂染色过的蓝水大眼瞪小眼。
呕了一会儿，除了眼泪，什么都没出来。
“……”盛寒快哭了，表情都狰狞了起来，“我吐不出来！但是好恶心！感觉像盯着食堂窗口等吃饭一样！”
季凌舟被说得也有点反胃，不过小孩儿这么想，未必是一件坏事：“多想想，争取想点更恶心的，就能吐出来了，但别说出来，说出来我就也吐了。”
盛寒莫名想看对方吐，坏心眼地反驳：“我不，我就要说出来！”
季凌舟：“……那说吧，宝贝。”
“嘿嘿，”盛寒刚想把自己想的东西说出来，被“宝贝”两个词刺激到，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几遍后，“呕——”
季凌舟：“……”
·
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后，盛寒满头大汗，感觉好多了。
没那么恶心想吐，不过依旧有点发烧。
盛寒漱了四五遍口，对着镜子仔细照牙齿：“应该干净了吧……但心里总觉得还是不够干净。”
季凌舟：“那就再刷个牙。”
“喔，”盛寒拿过牙刷牙膏，“好主意。”
看到小孩儿牙膏只挤了指甲盖大小，就拧好放回去，季凌舟挑了挑眉：“宝贝，这次不挤那么多了？”
盛寒一被提醒，瞬间就回想起不久前自己挤一大团牙膏的事。
“你好讨厌，不要取笑我啦，”盛寒脸红了红，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是因为我生气嘛。”
“当时是为什么生气？”季凌舟心里有了猜想，但还是问了出来。
“唔……”盛寒刷着牙，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会儿，直到把牙膏沫漱完，才勉强想起来，“好像……是听说你喜欢可爱女生。”
季凌舟含笑看着他：“然后呢。”
盛寒脸更红了：“……还能是怎么样，肯定是因为我当时就喜欢你！都怪你，不早和我说清楚，让我以为你喜欢甜甜小软糖，总是惹我生气！！”
这么说，就相当于告白了。
季凌舟很满意，捏了捏小孩儿的脸：“以后生这种气，都要告诉我。”
盛寒：“哼，知道了嘛。”
季凌舟亲了亲，再次熊抱起小孩儿，往回卧室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对了，宝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盛寒：“？没有啊，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是吗，”季凌舟轻飘飘开口，“那为什么刚才，我喊你一声‘宝贝’，你就吐了？”
盛寒：“……”
季凌舟轻掐小孩儿的腿，以示威胁：“宝贝，说话，为什么？和我给你发的录音到底有没有关系？”
“……”盛寒怕对方掐别的地方，只能乖乖答话，“因、因为循环播放，听了太多遍了，就有点，唔，大概是听腻了？在本来就想吐的情况下，你再说就有点不舒服嘛。”
季凌舟：“听反胃了。”
盛寒：“……”
“为什么要听那么多遍？”季凌舟问，“别告诉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想多听。”
盛寒目光闪躲，决定就算死都不说真相：“就、就是这样——”
季凌舟不动声色，手往上挪，又轻轻掐了一下。
盛寒羞死了：“呜呜……你欺负我。”
……
在威逼利诱和换着花样的欺负下，盛寒坐在床边，红着脸，热着耳根，死死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交代了。
季凌舟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就因为你总害羞？”
“……不行吗！我不想总是那么容易害羞了！”盛寒生气地踹了季凌舟一脚，输出全靠吼，“你一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害羞，就像现在这样！太蠢了！本来不该说的都说了！时间长了你也会讨厌我吧！一点乐趣都没有！也不诱！像个傻子！！”
季凌舟：“宝贝，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没有乐趣，你不诱？”
盛寒：“？难、难道不是吗？”
“宝贝，不用你刻意学做诱受，你本身就很诱了，”季凌舟把小孩儿圈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头发，“我看到你脸红、害羞的样子，我就会被你诱到，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盛寒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对上季凌舟的注视，仔细观察对方有没有在骗他：“真的吗？我脸红的时候很诱？”
季凌舟：“嗯，真的。”
盛寒看不出来，但还是不太相信：“你为什么喜欢看我害羞？我害羞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的。”
“因为我是变态，就喜欢你害羞的样子，”季凌舟坦然开口，毫无愧色，“否则我为什么要送你兔子尾巴兔子耳朵，不就是想看你害羞吗？”
盛寒：“？”
居然是想看我害羞的吗？我以为只是想玩我！
哼，既然如此，我以后千万不能暴露任何想被玩的想法！
不然就太尴尬了……
“那、那两个东西，什么时候能到呀？”盛寒低下头，小小声问，“还有你之前说的没有的东西，你有没有……”
季凌舟：“那两个东西明天到。”
他说完，凑到小孩儿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而且，没有的东西买完了，随时都可以用。”
盛寒：“！！！”
季凌舟咬了咬小孩儿软软的耳垂，轻笑着开口：“今天是周日，时间很多，不然……就现在？”
“！！！”盛寒双眼睁大，脊背挺直，像个炸毛的兔子，下意识想要逃离，脸和脖子羞红一片，连话都说不明白，“我，我，你……”
季凌舟搂紧小孩儿的腰，不让人跑。
从耳垂顺着脸颊，亲到嘴角，最后在红润柔软的嘴唇上辗转：“宝贝，你知道吗，发烧的时候，那里，也会很热……”
“呜呜……”
又是这样。
只是听了对方的几句话，他就彻底认输投降，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既、既然，辣鸡鸡喜欢看我羞耻，那就不要忍了……
他不再管自己羞不羞的事，胳膊搂住季凌舟的脖子，笨拙地回应对方的吻。
这次，因为放得开，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诱人。
没过多久，他就被季凌舟按倒在床上。
盛寒闭上眼睛，紧张地攥紧拳头，准备迎接专属于自己的成人礼，就感受到覆在他身上的不是季凌舟，而是他的被子。
“！？”盛寒睁开眼睛，刚好见到季凌舟站起来，似乎是要走，赶忙抓住对方的衣角，“你、你去哪里？是……去拿东西吗？”
季凌舟：“不是，今天什么都不做。”
声音哑得厉害，眼底也晦暗一片，似乎稍微放纵一点，就再也忍不住了。
“为什么？”盛寒顾不得羞耻，将自己的急切完完全全展现，“你都……亲都亲了，碰也碰了，怎么能做到一半就停了！？”
季凌舟对热情的小孩儿喜欢得紧，但考虑到对方身体没完全恢复，根本受不住接下来的一切，便理了理衣服，冷静地开口。
“宝贝，你还在病着，”季凌舟俯下身，仔细地掖好被角，“吐干净了也不行，等汗消下去很可能会继续发烧，而且会吐掉吃的一切，包括水和药。”
盛寒：“我，我……”
“不行就是不行，”季凌舟打断，“好好休息，不舒服就睡一觉，一会儿我过来陪你。”
盛寒撇了撇嘴：“喔，那你现在去干嘛呀？”
季凌舟：“洗澡。”
盛寒听到这两个字就来气：“你骗人！洗澡根本不会缓过来！你是不是打算自己用手偷偷——”
季凌舟：“冷水澡。”
“……”盛寒把被子拉过头顶挡脸，“哦，那你去嘛。”
难怪上次没用，不早说，哼。
·
季凌舟洗完澡回来，小孩儿果然又发烧了。
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窝进被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半点汗都出不来。
季凌舟叹了口气，庆幸于自己刚才的清醒和坚持，打开衣柜门，找出来个厚点的被子，给小孩儿轻轻盖了上去。
“唔，”盛寒感受到重量，才虚虚睁开眼，声音很轻，“你回来啦，好慢呀，我都等好久啦……”
不知怎么的，季凌舟眼眶就热了，坐到了床边：“对不起，是我太慢了。”
盛寒艰难地动了动，把手伸出厚厚的被子，抓来抓去，直到季凌舟握住，才终于安心地停下来：“没事啦，你陪着我，我就能睡着啦……”
生病的小孩儿变得比往常虚弱了许多，说话又轻又慢，嗓音还软软的，令人心尖发痒，却又细密地疼。
季凌舟：“胃疼不疼？还想不想吐？”
“不疼了，不想吐，”盛寒闭上了眼睛，“就是发烧有点难受，睡一觉就好了……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季凌舟握紧小孩儿的手：“别担心，我不走。”
盛寒满意地咧嘴笑，转动身子，扭了扭，拉过季凌舟的手贴在发烫的脸上，没有直接睡觉的意思，而是开始胡言乱语。
“明天，等我好了……我们就去生孩子吧？”
季凌舟：“嗯？”
盛寒：“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想要龙还是想要兔子呀？那个是随机的，不过我们可以去祈愿，能增加点概率……”
季凌舟：“……”
哦，游戏里的啊，还以为这小孩儿真的烧糊涂了。
“都可以，”季凌舟说，“宝贝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盛寒：“那你喜不喜欢你？”
季凌舟：“……”
盛寒：“哈哈哈，你傻了吧……这都反应不过来，因为我喜欢你嘛……”
季凌舟笑了笑：“……嗯，我是傻了。”
他其实最开始就反应过来了，只是微微愣住。
因为……无论小孩儿向他告白几次，无论以哪种方式，哪种情况下，他都会为之心动。
“哼，傻子，傻鸡鸡……”盛寒用脸颊蹭了蹭季凌舟的手掌，低声喃喃，“傻鸡爪好舒服，我好喜欢你……”
话音还没落完，他就睡着了。
季凌舟没有动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小孩儿的睡颜。
半晌后，他恍若初醒似的，握着小孩儿的手，一起塞进被子里，而后轻轻伏在了床边。
“……傻小孩儿，我也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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