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进来警局已经不知道有几天了。
这里面乌漆嘛黑的，平常就开着一盏昏黄的灯。
每天他就呆在这里面。
虽然也有人送饭，但是杨陶觉得自己不想吃。
他现在只想知道，他能不能出去。
呆呆的，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有人过来了。
“……你说有人来保释我？”
杨陶的眼神有些空洞，有点不敢置信。
过来的警察表情不是很好。
他们可是已经确定这个杨陶伪造身份的了！
现在倒好，上面一个电话，还有过来保释的人带着的律师舌绽莲花，弄得他们不得不先把人给放了。
要知道放了容易，再抓起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杨陶一眼。
被瞪了一眼，杨陶反而回过神来。
是真的！
有人来保释他了！
他可以出去了！
这样的欣喜在他离开警察看见来人是谁之后，瞬间化成了僵硬。
“怎么是你？！”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带着律师的王总脸色无比憔悴，眼底还带着青黑。
他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把他给我带走！”
杨陶心里一震，看见几个保镖要上前来，他顿时大惊！
“不！我不要出去！我不出去！”
他慌张地想要往警局里冲，王总那里还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挥手，保镖们直接上来把人给带走了。
“……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杨信表情有一丝复杂。
他站在窗口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如果要放屁麻烦出门右拐。”
周特助忽然开口。
杨信被吓了一跳！
然后他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我不是。”
他不是要放屁！
周特助误会他了！
“是吗？那你一直一副便秘的样子站在那里做什么？”
弄得他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友情提醒一下他的这位下属。
毕竟，他可不敢保证杨信这个屁是臭还是不臭。
周特助从茫茫工作海里抬头。
“……我没有。”
杨信小声解释。
他才没有一副便秘的样子呢。
“没有什么？没有便秘还是没有站在那里？”
周特助又翻开另一个文件，皱着眉头边看边随口说道。
“反正都没有。”
杨信有点气鼓鼓，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声。
“是我、一个亲戚的事情。”
“亲戚？”
周特助重读。
“……好吧，也不是亲戚，就是杨陶的事情。”
杨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
周特助终于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语气疑惑。
“你还惦记着他？”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杨信被赶出杨家，甚至作为杨大少爷身无分文，难道不是杨陶的杰作吗？
怎么，杨信难道还惦记着他的这个‘好兄弟’？
如果是这样。
那杨信没救了。
周特助推了推眼镜想到。
“也不是说惦记吧？”
杨信自己眼神都带着点迷惑。
“就是现在想起来，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只是到底是哪里奇怪，他到现在还是说不上来。
“说不明白？”
周特助问。
杨信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正好。”
周特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随手放下一沓文件。
“既然是想不明白，那就先把能做明白的事情做了吧。”
别他好不容易从度假的心态里调整过来，就要看着杨信整天不干活唉声叹气的样子。
这样让他很想在办公室里制造一起凶杀案：）
杨信呆住。
他看了一眼文件，又看了一眼周特助。
周特助推了推眼镜，回到座位。
继续干活。
杨信顿时欲哭无泪。
他自己的工作都做完了的呀！
早知道这样，就不和周特助说了！
他哭丧着脸，默默翻开文件。
一翻开，杨信微微一愣。
“这不是，宋影帝的工作行程安排吗？”
但是？
这个工作归他管吗？
杨信去看周特助。
“回头我会和庄总申请把你应得的工资加上去的，干活吧。”
周特助面无表情，继续飞快翻文件。
呵，凭什么他都忙成狗了，杨信还这么清闲？
一起在地狱般的工作里沉沦吧！
庄重最近算得上相当不错。
理由很简单——他投资的两棵摇钱树，要开始拍戏了。
开始拍戏，就等于开始赚钱了。
虽然等拍戏杀青剪片子上映还要等很久，但是完全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甚至他心情十分好的决定——去两边都探探班看看。
当然。
关心一下摇钱树们的赚钱进度，也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应该有的作为。
把司机喊来，庄重先去楚步升的剧组里转了转。
楚步升挑了一步校园偶像剧的男一。
这部剧很有意思，和市面上的情情爱爱完全不同，讲得是一个运动型的题材。
大致上来说就是出身贫寒的男一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所以爱上了游泳。
中学的时候，他有一次碰巧看见一个小孩落水，想也不想直接跳下去救人，正好被一个前国家队选手看出了他的天赋。
按照正常发展，应该是这位前选手挖掘了男一，然后男一一路通关最后拿到金牌。
但是这个剧本不是。
它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一部喜剧。
男一确实被选手看出了天赋，但问题是——他穷啊！
所以他很自然地拒绝了前选手的挖掘。
他表示，他穷，当选手也不富裕，他比较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争取做一个大老板。
前选手傻了。
这么好的苗子，居然是想当一个大老板？
那怎么行啊？
为国争光需要这个孩子啊！
他苦口婆心。
男一在捡瓶子。
他谆谆善诱。
男一在写作业。
他甚至不惜花大价钱给男一办了游泳卡。
男一开始捡快递箱子。
等到选手都快要放弃了，男一忽然杀了他一个回马枪。
男一表示，他捡瓶子和捡箱子已经挖到了第一桶金了，学习成绩也稳固了，他可以学个一技之长了。
选手人都傻了。
他忍不住问男一，你不是要当大老板吗？
男一反问。
我不是说我长大了要当吗？
我现在穷，先攒点钱交学费和吃饭用。
整个剧本里有很多类似让人猝不及防的骚操作。
几乎都围绕着男一的怕穷来刻画。
这个剧本楚步升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拍板决定要演这个男一了。
好家伙，这个男一简直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啊！
没错！
谁还不是个穷鬼呢？
所以庄重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楚步升造型可以算得上是——破烂。
他脚踩一双不知道剧组哪里刷到发白的鞋子，身上的衣服也洗得薄得不能更薄，甚至很肥大宽松，一看就不是他的尺码。
全身上下如果真要说的上是有价值的，大概就是这个人吧。
庄重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就走。
还是去看宋题吧，总觉得楚步升这个造型：）
五年十个亿要没戏了呢。
宋题挑的剧本比起楚步升的新颖搞怪有创意来，要朴实无华许多。
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不被看好的科幻剧本。
这个剧本里的男一，还是一个究极大反派。
他是一个天才，一个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天才的天才。
所以他从一开始被大人们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伪装。
他伪装自己只是小时候一时的天赋。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似乎在他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学时候还被喊过神童的他，小学没毕业就逐渐变得平凡。
他的学科偏科，有能拿分数比较高的学科，也有很低的。
普通的小学，普通的中学，然后是普通的三流大学。
直到他毕业按部就班成为一个小公司的职员为止，他都看似平平无奇。
而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却做出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独自研发出了机械生命。
并且，赋予了他们智慧。
因为他认为，人类太过于虚伪和狭隘了。
他们对自己无法接受的事物，会开始冠以怪物的名义，然后开始排斥，直到这些不同不再出现。
而他就是这个怪物。
这个剧本是一个轰动一时的大热IP。
但是争议也非常大，一度支持和反对的人各占五五。
因为这种纯正的大反派做主角实在是太少见了。
但是相反，在他没有成为反派之前，他又确实拥有着所有能成为主角的特点。
他曾经天真又真诚，也曾经善良又温柔。
只是他温柔以待世界，世界却回之以尖刀。
所以到了最后，他变了。
他变得不想要这个世界。
庄重过来的时候，宋题刚好化完妆。
他一踏出来，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衬衫和西裤，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完全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的样子。
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对他觉得有任何印象——因为太普通太常见了。
有人甚至在纳闷了。
这未免也，太普通了吧？
这真的是男一吗？没有反派的感觉啊？
但是下一秒。
宋题微微抬起头，那双眼睛扫过所有人。
几乎是刹那间，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那双眼睛太过于淡漠了，无机质的瞳孔里仿佛印照不出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这也，太吓人了。”
“这就是究极大反派吗？”
“我靠，宋影帝的演技太超神了吧？就一个眼神，我就觉得他一定是最大的幕后BOSS了。”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而且莫名的，他们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宋题半步。
只除了庄重。
庄重一脸欣慰。
甚至有点感动。
虽然不知道楚步升怎么样，但是怎么看，宋题都肯定是要给他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