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袁那家伙出门就反悔了?
找了上门要债的人过来要那二十万?
一瞬间,文寻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连自己死之后要火化骨灰扬进大海不要买陵墓都想好了。
他的眼角微微湿润。
老婆!老大!小二!是老公/爸爸没有用!
不能再继续保护你们了……
谢洲:……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懂面前这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在想什么。
但是他睁着眼睛呢。
面前这个男人想什么几乎全都刻在了他的脸上!
他哪怕是现在闭上眼睛,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艹。
谢洲难得在心里爆了一句粗。
他戴墨镜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穿西装是因为在公司直接过来不方便换。
怎么、怎么就在这家伙心里就变成混黑的了?
谢洲深吸一口气,憋着一张臭脸刚要开口,文寻旁边的实习生先啪的一声,跪下了。
谢洲倒抽一口冷气,这可还在门口呢!
外面路过的人能看见!
实习生看了他看,又看了看文寻,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文编,你老实和我说,我们报社,是不是已经被袁编偷偷给卖了?”
看啊!收债的人都找上门来了都!
呜呜呜呜呜,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在这里工作了?
哇他不要啊,这里走五分钟就到他家了,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工作了!
文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也跟着哆嗦着看向谢洲。
“壮、壮士?啊不、这、这位大哥,我们报社……怎么了吗?”
一蠢蠢一窝?
谢洲忽然觉得,收购这家报社的计划可能确实不太好。
张助理说得对,这种报社确实是扶不起的阿斗。
已经挪开步子想走了,谢洲的眼睛扫过文寻眼里的那份稿子。
……啧,还是看一看再说吧。
“拿来。”
谢洲阴沉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口吻显得不那么凶狠。
“拿?拿什么?”
文寻瑟瑟发抖,旁边的额实习生更是腿软得根本站不起身来。
拿什么?
拿他们的狗命来抵吗?
呜哇哇哇不要啊QAQ!他还年轻,还是个处男呢!
两个人恨不得抱在一起抱头痛哭,直把谢洲看得脑门上的青筋疯狂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深呼吸,谢洲。
你要沉住气,这不是敌人这不是敌人,这是只要一上手就能随便捏死的普通市民!
要忍住!
谢洲努力保持冷静,半晌,才伸出手指了指。
“把你手里的稿子给我。”
文寻:“啊?”
实习生鼻子吹出一个鼻涕泡:“……啊?”
“两个蠢货!”
谢洲骂骂咧咧,右手把墨镜一摘,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来。
他上前一步直接扯过那份稿子,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文寻呆了,这、这什么情况?
实习生更呆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呐喊状抓狂起来。
这、这不是黑、黑老大啊?
这是个超级大帅比啊啊啊啊啊啊!
他立即就激动了起来!
#惊!人间竟有这样的极品帅哥!是上天赐予的美好吗?#
#那些你不能错过的英俊面容,本市竟有一人拿下榜首!#
#美好就在身边,绝美容颜忽然闯进小编的心!#
一瞬间无数稿子标题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烁,实习生按捺不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拽住文寻的衣角,激动万分地用蚊蚋般的声音问道。
“文、文总编,你觉得美好的容貌算是美好的世界吗?我现在觉得,我可以写十篇稿子!”
“啊、啊?”
文寻表情呆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实习生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否决了,“不行,我们不能随便侵犯公民的肖像权,如果要写,肯定要经过对方的同意,而且不能透露关于对方的任何真实信息……”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糊涂了。
不对啊?
这个人不是来讨债的?
那他一来就要看稿子,是为了什么啊?
双眼几乎是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扫过这篇稿子,谢洲很快把整篇稿子看完了。
整篇稿子确实如同这个中年男人说的有点青涩,但是意外的把该交代的都不偏不倚的交代干净了。
至于后面推敲的事实真相……
谢洲眼神微暗。
这个菲尔曼是什么人?他好像没有听庄重提起过?
但是庄氏没有反驳庄重要菲尔曼庄园小住的话,那也就是说,确实有这件事。
而且,这个菲尔曼和庄重肯定认识。
又或者,这个菲尔曼和庄氏有什么利益往来。
所以庄氏才只针对了那些暴露了庄重行踪的媒体?
心念百转,谢洲很快抬起头。
“你们报社的负责人是谁?让他出来,我想和他谈一谈关于收购报社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中年男人一脚踩在了旁边年轻人的脚背上。
谢洲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中年男人手里另一份文件上。
嗯?
他的眼睛精准扫过上面的字眼,顿时笑了。
“看样子也不用叫了?你就是吗?”
而且看起来,这家报社的经营似乎确实不太理想啊。
既然经营不善,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谢洲正想着,就听见面前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摇头。
“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报社的总负责人。但是,我们报社,不卖。”
文寻说着,一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好几把。
他怕如果不掐的话,就要抵挡不了这个诱惑了!
“不卖?”
谢洲一愣,“为什么?”
文寻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为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当做是一个可悲中年男人的最后一丝梦想吧。”
谢洲:“……”
是他大意了,当初应该问问庄重,碰到谈钱不行要谈梦想的人要怎么解决的。
不过转念一想,谢洲皱着眉问。
“不卖,那注资呢?”
这样总可以了吧?
“注资之后照旧由你经营管理,只要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写几篇稿子就行了。”
写稿子?
文寻一听,头摇得更加快了。
那更加不行了!
……艹。
谢洲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早知道就该把张助理那个老油子带出来谈了,有他在,肯定比他什么也不清楚在这里干谈来得简单多了……
等等。
谢洲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墨镜,又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
目光着重扫了一眼还瘫在地上的实习生,谢洲忽然悟了。
他缓缓将墨镜戴上。
几乎是立竿见影,文寻和实习生齐齐哆嗦了一下。
还挺好用?
谢洲面无表情地想着,再次开口。
“说吧,要怎么才接受注资,或者收购。”
文寻本来还想固执,但是眼睛总忍不住往谢洲那墨镜上飘。
这、这个人真不是混黑的?
万、万一人家只是混黑里面,长得比较帅的呢?
心里纠结了好半天,文寻才磕磕巴巴老实交代了。
“就、就不能让我们写那些影响不好的东西,我们这个报社建立的目的,就是要报道人间的真善美……”
他越说越小声。
毕竟不管怎么看,面前这个大汉都和真善美搭不上任何关系吧?!
就这?
就这?
就这你还跟我犟半天?
谢洲气笑了。
“你觉得如果不是你们报社还有这点优点,我为什么要来收购你们公司?”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让你发这篇稿子吗?”
不需要的眼睛和不需要的耳朵,都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呢!
文寻:“啊?”
有这回事?
实习生:“啊?”
有这种好事?
谢洲面无表情,心里在疯狂念清心咒。
人间很美好,所以偶尔有一些、蠢东西,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如果不是他要让这些人写的稿子不好让张助理来谈……
谢洲的动作非常快。
再加上文寻知道了他的目的之后,看他的眼神简直和看上帝差不多。
三两下的手续就走了一大半,比手续更快的,自然是谢洲要求发的稿子了。
有了金主的金子砸下来,原本好久没怎么全力以赴的机器都轰鸣着开了起来。
文寻和实习生更是因为忽然走了七八号人,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
他们的动静这么大,几乎是第二天业内的人就都知道了。
尤其是刚走了的老袁和原本的员工。
特别是老袁。
因为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文寻给他转账二十万的信息。
“这、不是?这家伙还真的有本事起来了?”
老袁对着信息数了又数,还是一脸不敢置信。
不是?
这年头还有哪个蠢蛋,会去救哪个报社啊?
有这钱干什么不香啊?
而且,那破烂报社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看上的?
他满心的不解,在买了一份报纸来看那一刻,彻底明白了。
诺大一份报纸,几乎超过一半的版面,全在吹彩虹屁!
庄氏庄总白手起家是多么多么牛逼!
庄氏庄总资助过多少学生、孤儿,做过无数善事,是多么多么善良!
庄氏庄总……
整张报纸看下来,老袁觉得自己也很想改姓庄了。
这他吗的!
商业之神!人间活菩萨!反正能戴的高帽全往脑门子上戴的!
不如干脆直接一点,改名直接叫人生赢家得了!
一时之间,老袁竟然觉得比起文大才子,他还是输了。
看看,他还说写人间真善美不能挣钱呢。
这转头不到一天就被啪啪打脸。
人文大才子不仅能写,还特别能挣钱!
一天二十万就到位了!
这挣得不比他来得多?
老袁越想越气,心里憋不住,抄起手机就给文寻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充满怨念地开口。
“你怎么能这样呢?有这种烂钱,居然不叫上我一起恰!”
文寻可以,他当然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