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童养媳。

许岁辞简直往众人面前抛了一盆沸水, 烫得每个人都心头一炙。

萧倦紧盯着许岁辞的灵魂颜色,这小子灰里透黑,黑中翻白, 姹紫嫣红得很不老实。

或许仍有撒谎的成分, 不过他所知道的许岁辞并非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应该确实是有难处,暂时按捺住问他的冲动。

返回学院,陈燧与白烨先走在前面, 萧倦说他会叫霍都帮忙去还车,抬手摸了一把许岁辞的脸,宽慰道,“放心吧,若是许家的人能猜到你在学院,早就发现你了, 况且有这么多人帮你想办法,我也可以请律师帮你。”

许岁辞稍微沉迷一瞬掌心的温柔,急匆匆收敛回眉眼的沉醉,他对萧倦的感觉有点不一样,究竟哪里不同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萧倦目送许岁辞进了屋,才换了表情, 进入到路旁一直停靠的兰博基尼中。

鹤望兰刚压掉电话,打开车窗准备点一支烟, “我刚才跟我家那边通了个电话,我妈稍微帮我打听了一下。”

“许乘风确实有个弟弟,不过他这个弟弟豪门圈里的人都没见过,据说许乘风把这个神秘弟弟宝贝得紧,从来不肯带出来见人, 甚至连学校都不让去,跟圈养起来一般无二。”

“如果这样看来,岁岁可能真的就是卖给这个神秘二少爷做童养媳的。”

鹤望兰陡然对神秘的许家二少爷产生了某种兴趣,“话说被关起来养了这么些年,依我看不是残疾就是个疯子,要不然谁能老老实实蹲在家里不出门,这tm比小说里写得还要离谱。”

萧倦半晌不说话,蓦地回一句,“以后不要再随便碰许岁岁。”

“你说得是哪种碰触?”鹤望兰五根修长的手指转动打火机,最终极其熟练地点燃口里叼着的香烟。

一簇火苗骤亮,两个男生的俊美五官都在红光中明暗交织。

“各种意义上的碰触,都不行。”

虽说是为了帮助许岁辞,看着鹤望兰抱着人走在前面,岁岁还在别人的怀底害怕到哭泣。

萧倦隐隐生出些寒意。

“那我要说不行呢?”鹤望兰慢悠悠吸一口,烟气沿着窗户缓缓飘向户外的寂静。

“萧倦,是你说的,我们俩又不是朋友,这个世界上的关系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反正咱俩从小就熟悉,根本做不了陌生人。”

“还有,你觉得许岁岁喜欢谁,别跟我说你看不见这么明显的痕迹。但凡谁跟白烨有了摩擦,许岁岁可是第一个跳出来急眼睛的。”

鹤望兰虽然狼心狗肺,浑身仿佛安装雷达,感知某些事情的第六感或许比萧倦还灵敏。

“那又怎么样?”

“岁岁也不喜欢你,更不喜欢我,”指尖轻夹的烟火在散漫的路灯下或明或灭,“所以萧倦,你没有资格来命令我,咱俩如今在同一条平等的线上,最好各凭本事。”

.

萧倦返回艺术长廊,管家霍都疾步匆匆上前迎他,本以为对方会来询问自己今天是否渡过愉快时光,哪知霍都开口第一句道,“老爷子来了,少爷。”

果不其然,有些人就是不经叨念。

萧启超端正坐在画室的中央,四周连个能坐人的沙发也没有,随身保镖脱下西装垫在静物台上,老爷子勉强将就。

对面的画架上蒙着一块上好的亚麻画布,布面空乏一物,静静等待主人的临顾。

“爷爷。”萧倦安静地走来,一改散漫的步态,多少带着天生对长者的敬畏。

“听说你出门玩去了。”

萧启超手中撑一根翡翠手杖,圆润的杖头雕刻龙姿凤采的吉祥图案,也方便年迈的老者不停将手指在上面摩挲。

萧倦很小便没了母亲,父亲一直行踪不明,家里的伯叔婶婶奇多,包括堂兄妹也为数七八个,萧启超避免家族纷争,单独将萧倦养在外面,避免了很多亲戚血缘的麻烦。

自从萧倦被公认为天才之后,萧启超更是不许任何一个萧姓子孙与他同校读书,多半出国留学或是就读别的名牌高校,表面看起来是放任其肆意发展,实际上则是暗中保护这个略有些厌烦世俗的孙子。

“能主动出门玩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萧老爷子蓦地开怀道,“霍都跟我汇报这件事情之前,我还担心你准备一辈子蜗居在这幢建筑里面,不肯轻易迈出门去。”

提起萧倦的怪癖,萧启超不得不憎恨他的父亲,那也是一个只懂得画画的疯子,妻子死后常年孤立自己,最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子随父相,有时真怕萧倦也会步他父亲的后尘,一辈子圈地为牢,拘禁自己全部的人生。

萧倦与爷爷并不很亲随,也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不由解释,“平常让霍都购买颜料,我还是会亲自出门先挑选一下的。”

“白颜料和黑颜料有什么可挑的。”

萧倦一本正经道,“白颜料并非单纯的白色,还有锆白钛白和铅白之分,不同的厂家生产的白颜料在细枝末微上也有差别,例如荷兰泰伦斯的白颜料就......”

萧启超赶紧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听得头疼,从萧倦的亲爹就开始讲个没完没了的话题,到了孙子这里还得继续听。

“小倦,咱们先跳过这个话题,”萧老爷子手指一下画布,“我觉得你已经有半年没有好好画过一张图了吧。”

霍都立刻解释,“老爷,少爷前几天还在地下画室里绘制出了一幅......”

萧启超止手,他不想再听任何人帮腔的声音,专断独行道,“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寿命,会枯竭,会死亡,就像你们这些自诩为天才的人也是一样,或许前几年还能灵感爆棚,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总会遇见一些瓶颈,或者直接灵感灭亡。”

“爷爷其实一直很不希望你的心思放在画画上,如果有必要,最好一辈子连画具也不想让你碰触。”

“毕竟人家都说你是天才嘛,既然如此,我也很好奇你的才能究竟能支撑你走到哪一天。”

“伤仲永的故事大家都是耳闻能详的,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那一天,不妨考虑一下咱们萧家偌大的产业。”

萧倦并不为所动,他知道爷爷对他的期待究竟是什么,也知道这么多年来爷爷跟他无论从什么角度的话题开始,最终总会结束在同一个结论。

往年萧启超还会循循善诱,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高,说话愈发犀利起来。

恐怕再过几年,直接叫保镖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提着人往公司大楼押送。

“爷爷的孙子孙女那么多。”

给谁不是一样的。

萧倦没有太多世俗的贪念,对钱财更是一种谜一般的态度。

萧老爷子含笑道,“若说不争气的,萧家只出来你爸爸一个人就够了。”

萧倦了然。

他对印象中的父亲并没有好感,也不讨厌,仿佛一杯白开水倒入另一杯白开水,不浓不淡,感觉是永恒的。

萧启超也不想逼得太紧,摩挲了两次手杖,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老头子也该回家休息了,不过小倦啊,你已经有两年没有举办过绘画个展了,希望爷爷今年年底能有幸参加一场。”

再没有多余的交代,领着十几个保镖洋洋洒洒而去。

待一切又尘埃落定,萧倦问道,“岁岁的事情你没有乱说吧?”

霍都毕恭毕敬地鞠一躬,“我知道哪些必须向老爷子汇报,而哪些不应该。”

萧倦走到画布前,伸手抚摸粗糙的布面,当每一道沟壑填满颜料的瞬间,连这般纹路粗糙的东西都会立刻变得平滑而诱人。

他偏是极喜欢这种被满满填起的感觉。

或许是一个事物,也可能是一个人。

“没关系霍都,不用这么小心谨慎,爷爷从来都不在乎公司以外的任何事。”

但是我在乎。

.经过一番惊吓,许岁辞连上课都自带三分恐慌。

事后他专门坐地铁去了好远的地方,找了一家不用个人信息卡登录的黑网吧,给许乘风发了一封情真意切的电子邮件,跟哥哥道歉并保证很快就回家,叫哥哥千万别生气注意身体,唯恐许乘风不相信,还蹲在小树林里照了一张可爱风大头像一起上传邮箱。

忐忑装了几天龟蛋,生怕亲哥寻到一点蛛丝马迹跑到学院把人逮住,幸亏他哥哥对他的了解十分到位,最先排除学校。

但仍不是久留之地。

第二天许岁辞专门问过白烨,说他当过别人童养媳这辈子还能正常娶老婆吗?

白烨怪看他一眼,笑得分外夸张,“你不是说自己是黄瓜大处男,还怕什么呢?”

许岁辞捂着脸,羞怯道,“是黄花,含苞待放的小黄花啦~”

噫?这话怎么好像有语病。

红宝石的求交往戒指可能买不了,钱没挣还花出去一部分,许岁辞当即换了主意,那干脆买手环吧,买某国际知名品牌十几万那款男士手环。

去商场买他可不敢,万一将来哥哥知道他不支持自己家的品牌手饰,不得拿绿麻袋套他头。

官网上看了看,除去他的老婆本,还得需要150英镑的运费。

刚刚够的小钱钱突然又差那么一点点了。

要不然换成项链,或者耳钉

不不不!

求爱这件事情非常严肃认真,必须一丝不苟!

许岁辞想了两天挣外快的方法,除非他能一口气卖出去五只手工小熊,可是他最近每天晚上忙着写作业好辛苦,每一根手指都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摸针线。

许岁辞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嘴巴夹着铅笔朝鹤望兰那个方向一瞧。

白烨的后背曲线好美,窗户外的斜光斜照,他那身单薄的半袖变得朦胧起来,隐约透出里面挺直的腰板。

滋溜~

我好像快流鼻血了。

许岁辞才意.淫不过两三秒,一个纸团以抛物线法完美地打在他的额头上。

啪!

鹤望兰五根手指纷纷摆出胜利的姿势,快速敲击着桌面。

“学习呀,看什么看!”

许岁辞好生气,回头去扯半睡半醒的萧倦,“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给我还击!”两只手在座位洞里使劲揉搓出十个硕大无比的纸球。

我的聪明脑子都变笨了。

萧倦被经济学基础的教授那纯天然的催眠音色搞得昏昏欲睡,一听岁岁委屈地叫一声,登时清醒了过来,再一看居然是鹤望兰企图在调戏人。

“无视他。”

搬着许岁辞的头一起倒在桌面。

统共半米宽窄的桌面摆放满了电脑,电风扇,记录本和铅笔盒,现在又硬生生躺下两颗脑袋面朝面。

许岁辞的脸气鼓鼓的,湿润的嘴巴里一直在呼吸呼吸呼呼吸。

萧倦拿手指戳他圆胀胀的面颊。

许岁辞的气从嘴里嘶嘶嘶~摁了出去,好似泄气的皮球。

“还生气吗?”萧倦悄然拉低自己的口罩,多看看我的脸立刻百病全消。

许岁辞偷摸从座位洞里掏出喝一半的旺仔牛奶,弯着吸管满满含了一大口。

萧倦手指一挡,“不准吐,喝掉。”

咕咚!

猛咽进肚子里,在喉管发出清晰可辨的吞咽声,许岁辞气道,“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伴学,我要退货!”

萧倦眯着眼笑起来,“我每节课都在陪你,怎么不合格?”

“你睡觉,睡觉,还是睡觉!”许岁辞力数他的罪状,“我考试不及格怎么办!”

该死的,上学为什么还有期末考试!

萧倦单手在许岁辞的腰际触碰一把,红绳在腰线的位置缩动,某人确实很好地戴着,让他的笑意几乎加深,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

“我保证会让你考到全校第一,要相信我,知道吗?”

VIP教室里的纪律管理一向松懈,趴在桌子上听课的不仅他们这一对儿,鹤望兰的腿一直摆在桌面,反正有伴学整合课程要点,他直接掏出手机问,“岁岁,要不要联网游戏,我带你?”

萧倦的手堵住许岁辞的耳朵,也不准他回头,就想近距离凝视许岁辞的脸,最近愈发看不够。

朝许岁辞问,“晚上想不想来我家?”

许岁辞被他幽幽的唇息一骚扰,脸蛋立刻粉灼灼得烫人,脑部充血得无法正常思考,“烨烨和陈燧不准我晚上去别人家。”

萧倦不喜欢这个别人家。

“我找你是正经事,你放心大胆来就行了。”

“什么正经事?”许岁辞墨黑的睫毛小扇子一般扇动不息。

“我最近筹备着要年底开画展,可是我的灵感火花一直......”萧倦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竟有些帅气。

噗通噗通!

许岁辞摁住胸口的紧张,快要窒息了“你想让我去......”

“对,”萧倦的眼神蓦地不正经起来,狭长的眼线中一部分是迎着的光,一部分则是幽深的暗,“我需要你给我灵感。”

他的手在许岁辞的后脊游走,并不情涩,但一路熨烫着雪白的肌理,连着许岁辞的血液也开始逆行喷涌。

“帮帮我,岁岁。”

许岁辞小心闪躲着对方视线中无意识流露而出的热浪,“行......行吧。”嗫喏了几下舌底激增的口津,“但是这次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报酬呀?”

就这一次,以后都免费。

萧倦问,“多少?”

许岁辞小心翼翼升起两根手指,“两千。”

剩下的他想个头盔。

.

许岁辞晚上说自己好困,叫白烨和陈燧吃宵夜不要叫他,反手关好卧室的门,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萧倦在家等他没一阵,许岁辞擦着额头的汗珠,自门外快步跑了进来。

“还是老规矩,先去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萧倦用纸巾帮他擦干额头的汗渍,“还有一定要涂上婴儿油。”

许岁辞不好意思接他的话,点点头去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牛奶澡,身体半湿半润时抹了一层清亮芬香的油脂。

萧倦早准备好了纯黑色的松软大床,担忧许岁辞躺着不舒服,自己沿着床周摁了一圈,又松又软,躺下去半截身躯都会陷在黑垫子中。

“接下来呢?”

许岁辞小巧轻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倦回首。

许岁辞竟穿着霍都准备的桑蚕丝睡衣,那睡衣柔滑如水,随着徐徐步调在晶莹剔透的身躯上流淌,仿佛每一根蚕丝都变成扭动的音符。

铃铛的声音隐隐在耳畔响起。

萧倦眨眨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以单纯的艺术家眼光去欣赏许岁辞,错乱的视线强行忍着,再抬起时依旧迷恋地凝视许岁辞僵笑的脸涨得通红。

“脱了,然后躺下。”

萧倦开始怨恨自己舌头的笨拙,近乎职业性的说话方式生怕吓到了岁岁,可他的手指依旧在流水一般细滑的浴衣间抚摸一把。

“里面没有穿松紧衣吧?”

许岁辞准备解开衣带的手指蓦地颤抖不安。

“裤裤能不能不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