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珠英拿出萧心月借给她穿的斗篷,心虚地说:“那个,我回来后才发现,你的斗篷貌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勾烂了。你也知道我没钱,所以……”
萧心月看那斗篷上的切口十分整齐,就知道是下午那群弟子的刀划破的。但为了给周珠英一个教训,她特意没说出来,反而道:“我不要你赔钱,你把它缝好还给我就行。记得缝好看些。”
周珠英:“……”
她会针线活,可“会”不代表精通。
给衬衫补个扣子、给裤子补个裤兜还行,可要想缝得针脚整齐细密,她可办不到。
更别说萧心月要她缝好看些,怎么样才能算好看?缝得跟蜈蚣似的算不算?还是说要缝出一朵花来?
萧心月又说:“不缝好不许出门。”
周珠英:“……”
她真是自讨苦吃。
瓮声瓮气地应下,但也没妨碍她爽利地把饭菜吃完。
萧心月没吃多少菜,周珠英见了,道:“你们江湖中人,整天干些打打杀杀的体力活,你得多吃点,才不会这么瘦。”
萧心月睨视她:“你开口闭口都是‘你们江湖中人’,怎么?这意思,你不是江湖中人?”
“千机教都灭了,我应该不算江湖中人了吧!”
萧心月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千机教乃是你一手创立,它没了,你不难过?”
周珠英想说她并不难过,难过的估计是原主。可女主会不会觉得她这个教主为人冷漠无情、不顾旧情?这可不利于她在女主面前塑造人畜无害的温和形象。
于是她佯装难过地说:“难过啊,我心底为它流的泪都成汪洋大海了。可是它能覆灭在你的手中,也不算辱没了它邪道第一教派之名。”
萧心月:“……”
抱歉,她看不出教主哪里流露出了伤心难过的模样。
周珠英不动声色地打听:“不过圣女姐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一直把我关到老吗?”
涉及到这种敏感的话题,萧心月的眼神总是变得锐利和耐人寻味,她勾起一抹浅笑,问:“教主希望我们如何处置你?”
周珠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心想,最好别总是对她喊打喊杀的,让她的生命安全有保证,再给她提供一点材料,让她闲暇无事就做一做实验,免得穿书太久,忘了所学的知识。
除此之外,被关到老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当然,谈判不能一开始就亮出底牌。
她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不管圣女姐姐信不信,我都已经真心地悔改了,所以正道大可以借此机会,打造一个魔教教主在正道的感化下洗白的正面形象。”
萧心月道:“给魔教教主洗白,对正道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去了。要知道,魔教是消灭不尽的,因为只要天底下有不公之事,有申诉无门的悲剧,那么就会有走投无路,被逼向恶的人。也有心中本有恶念而为非作歹的恶人,更有因与正道之人产生矛盾,最终仇恨正道的人……
“俗话说,堵不如疏。与其对这些人赶尽杀绝,不如积极引导,像那些没犯过大过错的,就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知道,像我这样的魔教之主,都能在正道的感化下改过自新,他们也一定可以!”
萧心月沉思了会儿,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你这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歪理?”
“这怎么能说是歪理呢?要知道有些监狱、哦,大牢都推出了广告,通过宣传牢房的好来告诫百姓勿要作恶,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效仿。”
萧心月的关注点与众不同:“哪儿的大牢推出的广告?”
周珠英:“……,千机教的大牢。”
萧心月也没说自己信没信,只说考虑考虑。
周珠英才不管她考虑不考虑呢,她打蛇随棍上,趁机道:“最好呢,是让我有亮相的机会,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嘛!然后我适当地夸一夸正道,比如伙食很好,蓦山派上下待人随和有礼,在蓦山派完全能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萧心月冷笑:“说到底,你还是想出去。”
“我那叫对外交流。”周珠英狡辩。
萧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教主可知,眼下外头有多少在此次围剿魔教的打斗中折损了弟子的门派想要与教主交流一番?”
周珠英嘟嘴,心说女主言下之意不就是外头有很多人要她的命嘛!
可这些人也不想一想,杀上单孤山的是这些名门正派,自己武功太菜,被魔教弟子自卫反杀,这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来呢?
真是哪个武侠世界都少不了岳不群这样的人物。
萧心月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但也不打算就此妥协。她收拾了碗筷,道:“好好待着。”
周珠英看着她出去,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念头:我怎么感觉女主在护着我?
但,怎么可能?
女主再圣女也不会如此失了智。
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收起杂念,她拿过那件破掉的斗篷,苦恼地想要怎么缝才好。
可惜条件不允许,不然她造一台缝纫机出来,多省功夫。
夜里洗过热水澡后,她找那女弟子要了针线来,先是瞎缝一通,然后这件斗篷就多了一道丑不拉几的“疤痕”。
她想到平日没事刷的某音,又把针线给拆了,试试能不能在上面真缝一朵花出来。
正琢磨着先画图纸,门外又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周珠英循声找去,见萧心月在梅花林中放了琴桌,一把古琴便架在桌面上。桌子的一角放着一个小香炉,有袅袅香烟升起。
萧心月葱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琴声悠扬又流畅,没有一丝凝滞。
周珠英之前遐想的事情,似乎正在一一实现:
花前月下,圣女素手拨琴,教主倾耳聆听。一动一静,相映成趣。
这景象,绝美啊!离“女主弹琴我煮茶”又更近一步了呢!
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周珠英不由得心潮澎湃。
虽然萧心月是在对牛弹琴,但周珠英表现出了一个合格的听众该有的姿态——萧心月弹完一曲,她赶紧鼓掌:“好!”
萧心月问她:“好在哪儿?”
“好在……”周珠英绞尽脑汁去搜罗形容词,然而搜索失败,只能干巴巴地道,“好在好听。”
萧心月:“……”
她就知道不能对教主的欣赏水平抱太大的希望。
“教主这次怎么没回去睡觉?”
周珠英略显呆滞:“啊?”
“上回不是把我的琴音当成了催眠曲,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吗?”
周珠英被人拆穿她失礼的一面,颇为尴尬,讪笑:“上次那是,那是太累了,周公召我入梦,我不能不从嘛!”
“这次周公没找教主?”
“他贵人事忙,哪能夜夜找我。”
萧心月把琴一收,声音有些冷:“看来教主一个人睡觉不安稳,才去夜会周公。”
周珠英茶里茶气地说:“一个人睡觉,确实有些空虚寂寞冷。”
萧心月起身走到周珠英面前:“教主这意思,难道还想找几个人暖床不成?”
好在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周珠英不敢太浪,卑微地道:“不能够啊,我一个阶下囚,有瓦遮头、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奢望这么豪华的待遇!”
“教主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提醒了我,身为阶下囚,你还有别的用途。”
“用、用途?”这个词怎么听着有种不太和谐的预感?
“给本圣女暖床。”
周珠英:“……”
她这算是激发了圣女什么奇怪的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