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度春风

萧心月受伤, 周书人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对方,然而他十分狡猾, 趁着她把心思放在萧心月的伤口上那片刻功夫, 使出了浑身解数逃之夭夭了。

他叫来的增援没有认出周书人,之后就成了周书人的发泄口, 险些被全部处置。周书人只留下一个活口准备严刑逼供。

“你怎么样了?”

没有理会满地的尸骸,周书人将萧心月扶了回房。

她甫一开口, 萧心月便认出了她来,再联系刚才的黑衣杀手对她的称呼,萧心月心头的那个猜想终究还是被证实了。

萧心月不至于太意外,可心底仍旧有些彷徨不安。

她定定地看着周书人的面罩, 似想抬手将其摘下来,然而她所中的毒发作得很快, 才片刻, 她就浑身无力了。

她想运功将毒逼出, 然而她连运功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棉花似的, 软绵绵地躺在床上。

周书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遇到男主之前,女主可出什么意外, 不然没人救得了啊!

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导致了剧情偏移,间接使得女主中毒, 所以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对此负责。

看出她的紧张, 萧心月心情稍好, 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软骨散。”

周书人心道:女主是不是中毒被毒傻了,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嘴上问:“软骨散是什么毒?”

“这不是毒,是一种能限制别人的行为能力的迷|药, 中此药,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使不出一点力气,在短时间之内,只能任人摆布。”说着,萧心月顿了下,有些难以启齿,“这也是采花贼最爱用的迷|药。”

周书人触及她的目光,就像被蜜蜂蛰了下似的,心跳了跳,面罩下的脸蛋也有了些热意。

不是,这个就不必要特别说明了吧?

“咳咳,那可有解药?”周书人又问。

“没有,一般根据剂量还有个人体质的不同,一到三个时辰就能自行消解。”

周书人数了下,一到三个时辰就是两到六个小时,这时间已经不短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个小时里是否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周书人决定在这里待着,等到女主差不多恢复,她再溜之大吉。

身旁投过来的目光过于赤|裸,周书人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

萧心月知道她是不肯主动摘下面罩的了,便只能主动出击。但为防止周书人逃跑,萧心月没有逼问她的身份。

“我好冷。”萧心月有气无力地说。

周书人看着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萧心月,她的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身上还有很多伤口。看到这里,周书人也顾不得发呆,赶紧替她把湿衣服脱下来。

“萧府有干净的衣裳吗?”她问萧心月。

萧心月点点头,告诉周书人,自己的房中就常备着几套衣服。其中有一套新的衣裳是她娘年前缝制,准备给她过年的时候穿的。但因她过年的时候没有回来,再回来时,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惨祸……

周书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这些作者,总喜欢动不动就让男女主“冚家富贵”呢?美强惨的人设是比较带感,但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就知道有多心疼对方了!

带着对萧心月的怜惜,周书人解开她的衣裳,——尽管看了很多次,但周书人每一次看见这曼妙的身子,心头仍会狂跳不止。

住脑,我不是老色批,不能亵渎女主!

周书人在心底给自己念清静经,试图不带任何不健康的目光完成这一整个流程。

然而萧心月不知怎的,脸色绯红,身子也渐渐镀上了一层粉嫩的色彩。周书人的指腹触及她的肌肤,她便呻|吟一声,声音里是道不尽的旖旎暧昧。

准备给萧心月的伤口洒金疮药的周书人手一抖,这药险些浪费了。

“萧姑娘,你——”周书人脸色涨红,“能不能不要发出声音?”

萧心月心跳快得不正常,身体的温度也逐渐攀升。她咬了咬下嘴唇,道:“这并非我所能控制的。”

周书人:“啊?”

萧心月慢慢地琢磨过来了:“我中的,可能不仅仅是软骨散。”

周书人一听,心道要凉。她武功虽然高强,会治疗外伤,也勉强能用真气治内伤,但对江湖中那些偏门的毒、迷|药之类的,她就不太懂了。萧心月出了问题,她也没地方找解药啊!

“那你还中了什么?可是毒?”

萧心月的脸蛋已经红得跟去蒸桑拿一样,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毒,也不大要紧。”

周书人:“哦……”

闻言,她继续给萧心月上药。

她却是不知,她的每一次触碰,萧心月的内心都腾升出一股希望她不要停下来的欲|望,可萧心月的理智尚存,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如此失态的。

没想到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识过“软骨散”,也听说过“度春风”,却仍旧会着了道!——谁能料到那人的暗器上沾的不是毒,反而是这些下流东西呢!

周书人给萧心月包扎好伤口后,又给她穿上里衣,还拿来巾帕给她擦头发,——完全把她当成植物人来对待了。

“我去烧热水,你得用热水擦一擦身子,还有这头发,才不会感染风寒。”周书人道。

她刚要走,本以为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下的萧心月使劲抬起手,指尖刚好勾着她的尾指:“不要走。”

周书人浑身一震,心口酥酥麻麻的,像被蚂蚁啃噬,又痒又痛又麻。

悄悄咽了口唾沫,周书人回头道:“我不走,就是去烧水,等我生了火,我就回来。而且相信那些杀手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的了。”

萧心月欲言又止,最终手臂无力地放了下来。

周书人匆匆地跑到厨房去烧水,一边摘下面罩给自己的脸蛋散热。

她可是来着大姨妈的,怎么能产生那种黄色废料呢?!就算生理上忍不住,可理智上也得控制着点身体不是?

“阿啾——”周书人打了个喷嚏。

她正值大姨妈期间,身体本就比平常虚弱些,即使戴了斗笠、穿了蓑衣,在打斗的时候也完全挡不住滂沱的大雨将衣服、靴子淋湿。她刚才只顾着照料女主,这会儿自己反倒有些着凉了。

她没带衣服,女主的衣服又不太合身,她想了想,只能以真气来驱逐体内的寒气了。

往灶口塞了几块木头进去,又把其它易燃物清理开,让锅里水慢慢煮沸,周书人便履行诺言先回到萧心月的身边陪她。

直到夹着雨水的风吹到脸上,带来一阵凉意时,周书人才想起自己的面罩忘了戴上。她刚要折回去拿面罩,脚步忽然又是一顿,——她其实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再用到面罩了。

她没有刻意改变声线,萧心月又早就猜到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刚才又任由她帮忙换衣服、处理伤口,若非信任她,换一个陌生人来,萧心月未必肯让对方靠近。

而刚才她的马甲被那二五仔杀手揭了后,萧心月并不感到意外,所以她猜测萧心月早就怀疑她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伪装的必要么?

周书人徘徊了一下,决定就这么去见萧心月。

房中的萧心月的情况已经越发严重了,原本只是肌肤变得敏感,可只这么一盏茶的功夫,连肌肤下的肉骨,都变得敏感起来。

她的力气恢复了些许,可仍旧不敢运功。“度春风”之所以被称为邪门又下作的手段之最,便是因为运功不仅无法排解它的药效,反而会促进药性吸收,使身体的异样一步步击垮人的意志。

萧心月脑海里想着萧家的仇,想着自己被追杀的事,慢慢的,注意力的转移、心理上的克制减轻了生理上的异样感。

可周书人一出现,她那颗心跳了跳,心理防线便险些被击垮。

周书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不敢离得太近:“你、你怎么样了?看起来像发烧了。”

萧心月见她终于肯坦诚相待了,心头升起一股郁气:“我怎么样,身为魔教教主的你不清楚吗?”

周书人愣了下。事到如今,她们也该坦诚地谈一谈了。

“我虽然是魔教教主,但我其实很瞧不上那些下药、下毒之类的下作手段,所以我对毒、迷药都不太了解。”周书人解释。

萧心月看出来了。

她心头有许多的疑问亟需对方解答,然而她说出来的却是:“这是度春风,中了此药,刚开始的作用会让人误以为是中了软骨散,其实它比软骨散更加下作。”

“可有解药?”周书人问。

“你这个魔教教主都不知道解药,我又如何知晓?”

周书人:“……,哦。”

萧心月郁闷之余又隐约有些狂躁,她道:“此药一到三个时辰都未必能解!”

“没事,不管多少个时辰,在你解了它之前,我都会在这里守着的。”

虽然这话听了很令人感动,可萧心月却越发郁卒。

周书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眼睛一亮:“对了,我们不是还留了一个活口嘛,我去盘问一下解药的事!”

说完,她就跑了。把那个被她打得半死,又卸了下巴,不让他自杀的杀手提来,冷声道:“说,谁下令让你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严肃起来的时候,气场便与之前完全不同,一双凤眼微微一眯,便显得细长而冷锐。常年修炼的《黑璃吞月功》也在无形中勾起被盯着的人内心的恐惧,仿佛有蚀骨的寒气侵蚀,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呜呜呜……”杀手张着嘴,口水直流,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中风人士。

“你说什么啊,不会说话吗?”周书人不悦。

萧心月好心提醒她:“你好像卸了他的下巴,他大概说不利索。”

周书人:“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有些江湖人士被俘后都会咬舌自尽,所以才卸了他的下巴的。”

萧心月:“……,咬舌是无法自尽的,不过只要他的口中没有备着毒,大概就无法吞毒自尽。”

周书人检查了下,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东西,才帮他把脱臼的下巴装回去。一边装,一边循循善诱:“你这牙要常刷,蛀牙很严重啊!”

萧心月:“……”

杀手:“……”

“好了,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的。”周书人拍了拍他的脸,一副“我是X社会一姐”的嘴脸。

“是教主让我们来的!”那杀手说。

周书人直起身子:“嗯?什么教的教主让你们来的?”

“千机教!”

周书人甩了他一耳光:“放你爷的狗屁,老娘什么时候让你们来杀我了?”

杀手愣了下,旋即瞪大了眼。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

意识到面前的人就是他口里的教主后,杀手神情恍惚,然后欲哭无泪:“确实是教主下的命令,说萧心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就让她带着那个秘密下地府去和萧家人团聚!”

背锅教主周书人气得火冒三丈,让她背锅,这做法,果然是狗魔尊的手下才干得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