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和笔帽合扣上的一瞬, 轻微声响和他的话同时响起。
鹤望臣手一顿，将中性笔放回原位。
少年的话在夜里很清晰。
流动的空气仿佛陷入停滞，四周静悄悄的。
鹤望臣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极为响亮。
耳膜边像裹了层浅浅的薄膜，隔开了外界所有的声响, 除了句尾的那两个字, 不再剩下什么。
鹤望臣直起腰, 走了两步, 腿贴近床边，附身向下，保持着理智，尽可能用平缓的声音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低沉又热切的声音惊到苏念白, 他眼睫轻.颤, 长腿蜷着被子, 粉色唇瓣翕张, 嘟囔了句。
少年软糯的鼻.息杂糅吐出的清甜的微热，热风慢慢拂在距离极近的耳廓。
苏念白侧着头，像是感应到人的靠近, 他转了身。
线条漂亮的微翘上唇擦到什么, 鹤望臣呼吸一窒，耳垂上温温.热热的感觉久未消散。
他审视着那双润泽的唇, 少年动了下, 白玉般的细直胳膊轻轻搭在眼上, 秀气的眉毛轻拧着, 嗫.喏了句：“刺眼......”
星级酒店的装潢奢华漂亮，吊顶的水晶灯绽着宝石般的光辉，鹤望臣走过去将顶灯关了, 只打开床头那盏昏黄的小灯。
眼帘下红色的光亮变成舒服的纯黑，苏念白垂下手臂，精致的眉眼舒展开。
鹤望臣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你刚刚说的是——鹤神。”
苏念白很乖地开口，他的尾音出奇的软：“鹤校......草？”
鹤望臣有些疑惑地蹙起眉，难道是他听错了？
少年撩起鹅黄色短袖的下摆，露出了一小截腰腹，白的像是能发光一样，隐隐约约可见软.肉下未成形的腹肌线条，“你别老欺......负我。”
鹤望臣下意识就想反驳，又听见那道软糯的声音。
“鹤、神。”
这次，两个词被咬.合的清清楚楚，像是不过瘾一样，苏念白又说了一声：“鹤神。”
鹤望臣看着嘴唇微开的苏念白，眸光晦涩不明，眼底沉沉，比夜还深。
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苏念白就是小朋友，特别是那双圆圆的琥珀色眼睛。
可小朋友露脸视频和现实中的苏念白样貌有差别，苏念白脸颊的肉更蓬一些。
最不一样的还是那颗雪白肌肤下的淡红小痣。
鹤望臣垂着头，凝眸于他，认真的模样像是要把少年的每一寸肌骨刻入眼中。
他哑声说：“你是我的小朋友吗？”
“我是鹤神的小朋友，”苏念白傻乐着。
鹤望臣缓缓低头，最后一次确认：“你......是White吗？”
苏念白无力地点点头，突然举起指尖，将它伸进洁白的牙关，轻轻嘬了下：“鹤神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准抢。”
信息量太大，多到鹤望臣接收不过来，生平第一次，遇事冷静不慌张的人手足无措。
十几秒后，鹤望臣回过神来，心心念念的小朋友就是苏念白，苏念白就是他的小朋友。
微凉的指节柔和擦拭着软软的脸蛋，指腹因长期打篮球覆上一层薄茧，有点糙的指尖摩.挲着那颗小红点。
指尖下，脸蛋哆哆.嗦嗦地往后缩，鹤望臣用掌心托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逃离，用大拇指来回捻了十几次。
白净的肌肤被磨出一片粉，他揉了揉莹白细腻的颊侧，小红点确实长在苏念白脸蛋下。
他不舍得移开指节，看了两眼，像是没摸够，又触了下。
柔和的灯光照在小朋友身上，鹤望臣的思绪很乱，他想起那次晚上见面，苏念白吸着奶茶，小朋友在网上说谁会喝那种甜腻腻的东西。
鹤望臣抿抿唇。
骗人，该罚。
不然上次就可以提前知道了。
天一亮，等小朋友一睡醒，就定让他哭着喊着，眼含水光地说再也不敢骗人了。
鹤望臣侧身躺着胡思乱想，他撑着下巴，漆黑的眼眸将苏念白的脸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一会儿，他支着上半身靠在旁边，静静地守着他，很久后，上下眼皮慢慢轻阖。
*
半夜，夜凉如水。
苏念白是被热醒的，他感到自己喉间深处烧起极旺的火。
被子猛地被掀开，室内冷气还在微微运转。
苏念白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眸底微微湿润，眼睫下的浅色瞳孔涣散，铺满了他从来没有过的复杂神情，他痴痴的眨了两下。
身边的人和周围的环境被他自动过滤，他指尖也是烫的，皮肤热到快烧起来。
他轻触自己微凸的喉结，被指腹的热度烫的哆嗦了一下，呼吸涩涩的，想要水。
苏念白有些飘飘然，他微闭着双眼爬起来，无目的地摸索着前进，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鹤望臣是被一阵水声吵醒的，他睁开困倦的眼皮，见雪白被子被掀开一角，小朋友不见踪影。
循着水声的方向，他冲向浴室，刚入眼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水从浴室的花洒喷出，苏念白全身被打湿了，鹅黄色的布料贴在身上，他蜷缩在墙角，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眼眸水光，睫毛被淋湿，唇瓣半张，上下贝.齿止不住轻颤。
鹤望臣眼皮一跳，忙扯下浴巾，托起少年纤细的侧腰，将他抱回去。
凌乱的碎发被撩开，苏念白的小半张脸露了出来。
鹤望臣拿着毛巾的一角，轻轻覆在他的脸上，干燥粗.糙的毛巾刮着细嫩的脸，少年挣扎着往后退，将自己蜷成一团。
鹤望臣扯住他的脚腕，将他拉了回来，“乖，我帮你擦干净。”
苏念白茫然地点点头，这次没再挣脱。
衣服上的水渍蔓延开，被单被打湿，变成了深色，苏念白浅哼了几声，觉得身上黏乎乎的，很不舒服，他挣动几下腿，似觉得做了无用功，不停用脸颊挤着枕头，眼眶氲开一丝水意。
苏念白是趴着的，脸埋在枕间，鹤望臣目光不自觉瞥向那微翘的弧度，少年身材纤细修长，那地方肉多，被衬得格外圆。
少年还毫无所知地动了下，鹤望臣眼看着它跟着身子颤颤巍巍地抖了下。
“......”
鹤望臣深吸一口气，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暗骂了声。
他取了件纯白的浴袍，少年还在熟睡中，是毫无设防的姿态。
他喉结轻滚，极力忽视那双修长白皙的腿。
也不知道他腿是怎么长得，又白又细又直，形状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换在之前是小学弟，他从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得知苏念白就是小朋友，他哪儿都是好看的，特别是那小巧的脚腕，看上去极为容易握住。
换衣服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温.热的肌肤，鹤望臣压下心中的缱绻，尽力无视那白色的贴身衣服。
十分钟后，鹤望臣擦了下自己额角的冷汗，替他掖了掖被子，自己拿着浴巾洗了两遍冷水澡。
另一边，顾寻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铺上，脸红彤彤的，吐出的鼻息都被酒味熏染。
他抓了抓脸，嘟囔两声，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惊醒，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个鱼跃，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吐了个底朝天。
嘴巴里面味道怪怪的，他刷了个牙，看了下时间，深夜3点，他耷拉着一次性拖鞋出去，标间的另一张装铺上躺着个人，他上半身全埋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小截小腿。
顾寻懒懒地笑出声：“小白，你这样睡也不怕被憋死啊......”
他走过去，伸手晃了下，眼光停留在那粗壮的腿上。
有点什么不对劲。
是了，小白的腿才不会长成这样！
他连忙掀开被子，看到一张红光满面的大脸：“路词！”
路词是被他吓醒的。
“怎么是你和我住一个房间，小白呢？”顾寻问：“他人哪儿去了？”
路词订了六间标间，顾寻和苏念白一间，见他一脸呆滞，顾寻又急切地问了好几声。
“怎么了？”路词这会儿正犯头晕，“他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吧，没事啊，都是男的能出什么事情。”
顾寻又急又恼，“不是，有事啊，那林涵不是对小白有意思吗？”
万一喝多了误事......顾寻自责地拍了下自己脑门。
路词见他心急，抖抖索索地打开自己的手机，“别慌啊，我打电话问问啊，我问问。”
刚打开手机，一眼就看见好几个来自鹤哥的未接来电，路同时，微信消息也蹦了出来，他快速浏览一通，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最后一条消息是【鹤望臣：人我接到了。】
他松了口气，把手机递给顾寻，“苏念白和鹤哥住一起呢。”
心凉的顾寻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吓死我了。”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不出来，鹤望臣人还挺热心？
凉水暂时压住的热意很快再次翻腾，滚滚的熔.浆像似要将他烤化。
浑身烫烫的，苏念白忍不住贴上身边的凉意。
没睡几分钟的鹤望臣惊醒，揉揉眼睛，见苏念白趴在他身上，他用手撑起身子，“怎么醒了，要喝水吗？”
苏念白茫茫然地摇摇头，又用脸蛋蹭了蹭，凉凉的，很舒服。
鹤望臣身上浴袍被他弄得散开，他忽视痒意，将人放在一边，起身倒了杯水。
他慢慢托起少年纤细的脖颈，倾斜着杯口，“乖，喝了就不热了。”
苏念白下唇瓣贴在杯壁上，咬了咬又放回去，摇摇头说：“热。”
鹤望臣这才发觉到他的不对劲，他伸手覆在少年的额头上，很烫。
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澄清而无焦距，他的眼尾红红的，唇瓣战栗，整张脸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
突然，鹤望臣想起林涵。
他托起少年的脸颊，苏念白软软的脸颊肉嘟起，“林涵给你吃了什么吗？”
苏念白意识混沌，很努力地想听清话，委屈地呜了声。
鹤望臣蹙起眉，见少年难受的样子，说：“走吧，我带你去医——”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被苏念白牵过去，覆在了什么上。
掌心内，烫到极致，鹤望臣意识到那是什么，眉心猛地跳了跳，肌肉紧紧的绷着，全身瞬间僵硬。
耳边拂过一阵呼吸，苏念白下巴抵在男人深深的肩窝，“帮我......”
他的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掌心被细软的发梢蹭了蹭，痒痒的，鹤望臣喉结轻滚，咽了一下说：“乖，我带你去医院。”
苏念白意识模糊，见没人管他，无助的哭出声，“鹤神....”
锃的一声，紧绷的神经被刺激的折断。
鹤望臣眼底微微发红，他擦拭着苏念白眼睫下的泪水。
半晌，他点了点头，哑声道：“好，我帮你。”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剩下床头的台灯莹莹发着微弱的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帮他时，修长有力的手不小心碰到伤口。
苏念白眼尾挂着泪珠，小声哼了哼：“疼......”
伤口破了皮，在雪白的腿上看着有些吓人。
鹤望臣蹙了蹙眉，手下的力度轻了些，尽量避开破皮处：“那我小心点。”
苏念白红着耳朵，“谢、谢。”
鹤望臣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面对面抱着，身体贴着很紧，唇与唇的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鹤望臣抬起下巴，就能亲到。
苏念白的唇形很漂亮，唇角微微上扬，好似含着笑，仿佛轻轻一咬，能尝到甜甜的水。
鹤望臣盯着盯着，心尖麻的厉害。
他能听见自己极响的心跳声，胸腔快震破。
鹤望臣身上自带的清冷气息喷吐到苏念白脸上，少年嘴唇濡湿，就像等着被人亲。
他的喉咙发痒，半晌，鹤望臣偏过头，又见少年红的像是滴血的耳垂。
这种怪怪的感觉是苏念白未尝体验的，他的脸汗涔涔的，脚趾缩着，眼眸半张说：“能、能快点吗，呜呜。”
“嗯？”男人声音有点哑，呼吸短促：“马上。”
鹤望臣坏心的停下，薄唇轻轻碰了下少年的额头，“知道我是谁吗？”
苏念白瞳孔蒙上薄雾，迟疑说道：“鹤......神？”
“不对。”
少年喊了一遍又一遍鹤神，急得快要哭出来。
鹤望臣敛眼，低沉说道：“叫我鹤望臣。”
“鹤望、臣？”苏念白歪着头，他想不明白。
几秒后，他突然闷哼出声，四肢战栗，细白指尖蜷了起来，浑身泛起了红。
苏念白虚脱地靠在宽阔的肩膀上，小口呼吸空气。
鹤望臣低咳了声，从床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