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棋牌室时, 苏念白实在惊讶。
因为他听到鹤母直言不讳地承认他和鹤望臣是一对。
棋桌上还有其他人，现在的社会虽开放很多，但同性恋绝不是大众能接受的词语。
而且鹤母这样一承认, 等其他三位夫人一回家, 再在圈子里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用不了几天，和鹤家有往来的世家定会知晓这一消息。
苏念白鼻尖酸酸的, 他从来没想过见家长会这么顺利。
就连之前鹤父也只是冷着脸，并没有出言反驳。
鹤父本就是不苟言笑的性格, 听鹤望臣说他那样已是暗暗同意了。
“别哭鼻子呀。”鹤望臣拿出一张卫生纸, 擦拭小朋友泛红的眼尾：“被我妈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阿姨人真好。”苏念白吸吸鼻子：“不过这样直接说出去不怕......外面传风言风语吗？”
鹤望臣闻言，将小朋友搂在怀里，沉沉的嗓音带着细密的温柔。
“我和你谈恋爱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也从来没想过瞒着其他人。”
*
两人回到农家乐让游客能自己动手做饭的露天灶台。
他们位置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食材。
除了鹤望臣摘的各色蔬菜以及苏念白洗干净的紫葡萄。
其他冷冻的鲜肉是农家乐自备好的。
大大的长方形桌上，摆着两串花束。
其中一串是鹤只只按照颜色和种类, 特意搭配出来的。
主花是一朵玫红色的绣球花，浅绿的配叶点缀, 配花选取了两种, 一种是花苞稍大的粉玫瑰，还有一种是洁白的洋桔梗，星星点点的洋甘菊花错落有致，美丽的花束吸引来往其他动手做饭的游客。
另一束花则有一种狂放的野性美，大红、大紫、大橘, 全凭鹤只只的喜好。
“小白，低头！”鹤只只突然出声。
苏念白乖乖听话垂头，额头一凉，戴上了什么东西。
他微掀眼皮, 一眼就看见吊在他眉心中央的一朵小野花。
“我家崽崽可真乖。”鹤只只嘴角弯弯，她轻轻掐下苏念白脸颊的软肉，一道淡粉的红痕悄然浮现：“崽崽脸蛋真软。”然后她便像搓面团一样，揉起苏念白的脸。
苏念白话都说不清楚：“只只、姐。”
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鹤望臣揽过小朋友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小朋友戴这花环真好看。”
“只只姐，帮我拍个照片好不好，我想看一下。”苏念白眼神亮晶晶的。
鹤只只调出美颜相机：“当然可以啦，来来来，笑一笑。”
苏念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在相机定格之际，鹤望臣偏头吻上那片被揉得粉粉的肌肤。
橙黄为基调的余晖，漫卷漫舒的火烧云，暖阳灿烂。
少年被吻上的那一刻微微吃惊，漂亮的唇瓣微张，眼睛星光闪闪，额上是一圈盛开的野花，充满蓬勃的生机。
男人侧头俯身亲吻，冷峻的侧脸轮廓上是诉不清的温柔，眼里饱满爱意。
鹤只只看到照片里意外的来访者，翻了个白眼：“鹤望臣！你是不是逮着机会就要亲啊！天天在家里亲不够是不是。”
低沉又理所当然的话：“嗯，亲不够。”
*
十多分钟后，苏念白耳根红红的，他悄悄将照片上传至萌猫动态。
【White：今天和家人们去农家乐玩，天气真的好好哦~[照片]】
【啊啊啊啊，崽崽好可爱，鹤神好帅。】
【呜呜呜，甜死我啦，戒指，快看戒指，bulingbuling！】
【家人！嗷嗷嗷嗷，白鹤真好磕，果真是yyds！】
掌勺的任务自然落在鹤望臣手中。
苏念白跟在他屁股后面打下手，鹤望臣要什么调料他就给什么。做糖醋排骨时，鹤望臣拿了一根木筷蘸取糖醋汁，他说：“尝尝甜不甜。”
苏念白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抿唇道：“还可以放一丢丢糖吗。”
鹤望臣忍住笑意：“好。”
做饭途中，顾寻和谢星澜也回来了，他们不负众望的带回一只大白鹅。
顾寻捏着大白鹅命运的长脖颈，大白鹅扑腾翅膀嗷嗷叫。
两人身上狼狈不堪，全身都是白毛。
身材清瘦的谢星澜跟在顾寻身后，脸红红的。
他皮肤因常年宅在房里的缘故，有点营养不良的苍白，脸一红就特别明显，薄薄的嘴唇嫣红，清秀利落的眉毛紧紧拧着。
走在前面的顾寻嘴角破了皮，洇出点血丝。
苏念白上前问道：“哥，你嘴角怎么破皮了。”
手捏大白鹅的顾寻舔舔嘴唇。
嘶，没想到谢星澜属狗啊，咬得可真疼。
“害，就是刚刚抓鹅的时候和谢星澜不小心摔了，我刚刚压在他身上，嘴巴一不小心就——”
话都还没说完，他的小腿就被踢了下。
谢星澜冷冷道：“别胡说八道。”
啧，还害羞了，不就是不小心亲到了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心里这么想着，顾寻嘴巴上还是依照他的暗示说：“嘴巴不小心就磕在地上了。”
苏念白：“疼不疼啊，我去问问店家有没有创口贴。”
顾寻抬手一抹，洇出的血滴立马不见：“小问题，不用，快炖大鹅吧，这家伙可折腾死我们了。”
鹤望臣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后收回。
他说：“将鹅交给店家先拔毛处理吧，时间上有点来不及，炖好后估计都到晚上了，就当宵夜吃吧。”
顾寻：“OK。”
吃饭中途，鹤望臣和苏念白夹了点菜装到小碗里准备送给鹤父鹤母尝尝，吃饱了的鹤只只主动举手承担起这任务。
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鹤只只将空碗放在桌面上：“爸一个人干完了，还说那道火山飘雪爽口开胃，深得他喜欢。”
乍一听这独特的名字，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鹤望臣夹了一块肉放小朋友碗里，他说：“我爸说你做的糖拌西红柿好吃。”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鹤叔叔真有趣，神TM火山飘雪。”顾寻笑得差点喷饭。
唯有苏念白心里暗戳戳的意道：“鹤叔叔眼光可真好。”
*
今年的圣诞节恰好撞上了周末，不用想都可以得知街上的流量定会比往年的节日大。群里面好多女生都在讨论圣诞节的事情，就连宋意可也问他和鹤望臣有什么安排。
苏念白:“我也不知道啊，鹤望臣带我去哪儿玩我就去哪儿玩。”
宋意可手捏金属小勺，搅着热乎乎的咖啡：“真羡慕被爱情滋润的人啊，希望圣诞节那天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宋意可那句被爱情滋润的人确实没说错。
自从和鹤望臣同居后，苏念白被养得更好的。
就算是期末长时间的复习功课，疲惫懒倦也未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少年还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模样，特别是当他穿着大大的羽绒服，两条腿又细又直，衬得年龄格外小。
为了防冻，他耳朵上戴有一副兔毛耳罩。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绕了两圈纯白的羊毛围巾。
显得少年脸又白又嫩。
苏念白可喜欢冬天了，这样戴围巾的时候刚好能遮住脖颈上暧昧的粉红印子。
戴着情侣款黑色围巾的鹤望臣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穿着薄款羽绒服，一米九二的大高个，大长腿傲然挺拔，脚上是一双黑靴。
就算知道鹤望臣和苏念白在谈恋爱，知道他是gay，也不影响教室里的女生脸红心跳。
鹤望臣实在是太帅了。特别是当这种冷冷的人出现在教室只为接男朋友。
看见爱人时微微一笑，冰雪消融。
苏念白见人来了，飞快收拾好书包，一个剑步冲上去拥抱。
*
学校论坛上两人的帖子又刷了一波新热度。
自从两人公开后，论坛管理员也没删相关话题贴了。
【鹤校草真几把帅啊啊啊。】
【今天他又来接苏念白了，两人真的好好噢。】
【苏念白也好乖的，昨天戴了一顶毛线帽坐我前面，帽子尖尖的小白球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我可想伸手捏一捏，但又怕鹤望臣找我单挑。】
【哈哈哈，别怂，上次我和小学弟打篮球，快把小学弟打哭了，鹤望臣也只是很文明地用篮球单挑呢，虽然我跪得一败涂地，但是为什么就是很开心呢！】
【恭喜楼上帅哥加入白鹤CP，磕不够的话请转萌猫White直播间。】
*
两人同居后一直住在顾叶之前买的公寓。
同居期间增添了很多他们逛商城时买的东西。
东西乱七八糟，但大多都是成对的。
顾寻很想小白，小白暂时被接回顾家，奶黄包前段时间受凉生病，还在住院。
公寓一间空房被改造成鹤望臣的健身房。
苏念白下播后，推开健身房门，鹤望臣正在垫子上做俯卧撑。
他偷笑一声，脱了鞋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悄悄走过去坐在男人肌肉紧实的后腰上。
底下传来热热的体温，苏念白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在帮你负重训练。”
鹤望臣一顿，单手直接一捞起身，苏念白就被搂在怀里。
磁性的嗓音萦绕粉嫩嫩的耳尖，鹤望臣轻笑道：“不然直接换个干净的地方双人训练吧，我先去洗个澡，知道吗？”
苏念白捂着红红的眼眶，脊背感受着男人呼吸起伏的胸膛，红着脸点头。
*
很快就到圣诞节。
燕市的气温骤降，刮着阴冷的风，今天是近几年来温度最低的圣诞节。
不过寒冷阻挡不了一对又一对热情的情侣。
听说单身狗顾寻和鹤只只今天都约了人出去玩。
街边的路灯和树上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许多商家店门口还摆着挂满小礼物和金黄铃铛的圣诞树。
鹤望臣带苏念白到一家氛围很好的西餐厅吃晚餐。
餐厅摆满了新鲜的玫瑰，优雅古典的小提琴声潺潺流淌。
他们订的是包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他们无拘无束。
见小朋友切得费力，鹤望臣很自然地将自己那份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和他交换。
盛满色泽迷人红酒的高脚杯和装有清澈柠檬汁的玻璃杯在空气中轻碰吗，发出清脆的响声。
吃完饭，苏念白乌黑的眼睫一眨一眨的。
今天心情太好了，他喝得有点多，脸颊染上好看的酡红，眼神迷离般沾染水汽，懵懵懂懂的。
不过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鹤望臣就在他身边。
“晕不晕，回家给你煮醒酒汤。”鹤望臣牵着小朋友的手放衣服兜里。
苏念白的体质稍虚，到冬天后手脚冰凉是常有的事。
不过今年他的手一直热乎乎的，毕竟被鹤望臣一直握着。
就算不握着，也有鹤望臣给他准备的热水袋，还有其他的保暖物品。
苏念白脸颊粉粉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不晕，不用煮醒酒汤。”
街上的情侣来来往往，卖玫瑰花的小姑娘热情叫卖。
鹤望臣走过去买下十一朵玫瑰，他将包扎好的玫瑰花束塞到小朋友怀里。
鹤望臣和苏念白这对同性情侣走在人流中。
平凡且相爱着。
快到小区时，苏念白酒劲上来了，撒着娇非要鹤望臣背他。
鹤望臣托起小朋友的大腿，宠溺地背他上楼。开门进入玄关，苏念白将鞋乱扔在地上后扑到沙发上玩手机。
鹤望臣弯腰将鞋摆正，把外套放沙发上。
他眸光微动，走过去捏了捏小朋友雪白的耳垂，“我去拿个东西。”
“哦，去吧去吧。”苏念白也没在意鹤望臣的话。
直到客厅的灯光突然关掉，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苏念白还以为是欠费停电了：“这个点还能交电费吗？”
话音刚落，室内被昏黄的烛火照亮。
鹤望臣捧着蛋糕，上面插满蜡烛慢慢朝他走过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十九岁生日快乐。”
苏念白从没听过这么动听的歌。
软软的嗓音轻颤：“今天不是我生日吧，我生日不是半年前就过了吗。”
鹤望臣将蛋糕递到他眼前，单手托着，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刮了下小朋友的鼻尖。
“小笨蛋，你真正的生日在腊月，今年刚好和圣诞节是同一天。”
被称作小笨蛋的苏念白咬咬唇，疑问道：“可是哥哥们怎么都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当然是我让他们保密的。”鹤望臣在一边坐下，“我想陪小朋友度过重要的今天。”
苏念白眼眶氲出剔透的泪水，指尖微蜷：“谢谢你呀。”
然后毛茸茸小脑袋就被揉了揉，鹤望臣说：“不用谢呀，我可爱的小朋友。”
鹤望臣：“快许愿吹蜡烛吧。”
苏念白点头：“好。”
烛光摇曳，苏念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默默许下三个愿望。
“第一，希望家人朋友们身体健康，永远快快乐乐。”
“第二，希望能和鹤望臣永远相爱。”
“第三嘛，希望我的梦想成真。”
苏念白睁开眼睛，鼓起脸颊吹灭蜡烛，鹤望臣摸瞎找到玄关处，按下开关后满堂明亮。
两人都不是很饿，象征意味地尝了一小块蛋糕。
“这奶油真好吃，放一晚上明天再吃肯定就没这么好吃了。”苏念白揉了揉小肚子。
“是吗，那今晚我让你多吃点。”鹤望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苏念白：？
很快，他就明白鹤望臣那句话的意思。
特别是当奶油融化后，黏黏糊糊的。
苏念白脸颊湿漉漉的，指骨微微凸起，抓着雪白的被单。
室内暖意浓浓，他没了力气后任由鹤望臣抱着弄。
鹤望臣真的很亲喜欢他的腰窝，还不断用指腹摩挲着。
快结束时，鹤望臣勾起小朋友的下巴，温柔的吻落下，像吻不够一样，又去亲他早已湿湿润润的眼睫。
“我喜欢你。”他说。
苏念白心微微颤动：“我也喜欢你。”
两人洗完澡后，鹤望臣抱苏念白去睡觉。
苏念白头枕着修长有力的手臂，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往日里，两人体力悬殊大，每次都是苏念白先入睡。
这天临睡前，苏念白突然想起，他好像还没听过鹤望臣对他说我爱你。
是害羞吗。
胡乱想着，苏念白没那么快入睡。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唇瓣覆上温热。
亲吻过很多次的他知道是鹤望臣又在亲他。
苏念白心里偷偷傻笑，半夜还亲他。
就这么喜欢他吗。
“我爱你，苏念白。”
黑夜中，鹤望臣轻拂小朋友碎发，他趁着小朋友入睡，不停诉说满腔的爱意。
“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最喜欢小朋友了，在你许愿时，我也偷偷许了愿。”
“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的生日还要好几个月才到，是不是许愿太早了。”
苏念白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水，他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其实他还想听鹤望臣再多说点告白。
“你把我弄哭了。”苏念白睁大眼睛，眼尾红红的。
鹤望臣指尖微顿，嗓音喑哑：“是我吵醒你了吗？”男人心里有些懊悔。
“没，是我还没睡，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苏念白搂着男人的脖颈，迎着皎洁的月光，轻轻献上一吻。
“我也爱你啊。”
“超级爱你，还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刚刚许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鹤望臣指尖微颤：“是吗，那等我的生日就许愿你今年的愿望都能实现好了。”
“鹤望臣。”
“嗯？”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雪花。
听说初雪降临时，相爱的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迎着对方深情的目光。
苏念白说：“我们去国外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