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渊这句问候带着未醒的磁性，刮着耳朵，还挺……酥酥的，挠得耳朵痒。
夏怀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了一眼楚云渊。
昨晚太匆忙看得也不仔细，现在两个人挤在玄关的狭窄空间里，几乎是脸上的任何瑕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楚云渊脸上并没有瑕疵。
门口只有顶灯一簇光，落在楚云渊肩脖颈上，他的一半喉结浸在阴影里，突出得棱角分明。
楚云渊身上是夏怀星同款沐浴液香，但他用，就有点成熟男人的气息夹杂浮沉。
夏怀星：“……”
出去一趟，小男神变大男神了，耀眼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夏怀星移开目光，咽了口口水——主要是早上起来没喝水，嗓子疼。
“你昨晚没洗澡……？”夏怀星随口问，一边把眼睛挪到了楚云渊背后的镜子上面；那面镜子被楚云渊堵得严丝合缝的，夏怀星只能挪了一步，这才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
夏怀星正对镜面，照了照自己。
然后，他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才起来，昨晚没吹头发，发型睡乱像个鸡窝。
昨晚睡得太晚，眼睛有点肿，几十个小时没吃饭，嘴唇也透着点苍白。
对比起刚刚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楚云渊，在帅气程度上的确是下去了。
夏怀星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努力把它整理得更像话一点。
但打理好再看镜子，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倒不是发型问题。
就是他缺了一点楚云渊有的……成熟感。
夏怀星恍然大悟，放下自己的手，手指挪向自己腰间的腰带。
他过来就穿了件浴袍，腰带乱七八糟地打了个松松的结。
只要手稍微拽一下，都不需要用力，瞬间就能把腰带拉开。
而这么一拉是什么效果……
不言而喻。
夏怀星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他的手指离腰带几乎只有半寸伸出手指就能把腰带扯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被一只带着湿气的大手攥在了手中。
夏怀星抬头。
看见楚云渊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楚云渊盯着他，哑声问：“你干什么？”
“对比一下我们的身材啊。”夏怀星有点莫名，“怎么了？我不一定有你差。”
“这不是——”
这不是身材差不差的问题。
楚云渊本想这么说。
但就在短暂的一秒钟内，楚云渊的脑袋中百转千回过若干内容。
“你又不是外人”“我们都是男孩子啊”“你是我哥，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回答呼啸而过。
这样的回应俗套得不能再俗套。
楚云渊失笑，摇了摇头。
“哥？”夏怀星看着他的笑容，有点疑惑。
楚云渊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松开了自己捏着夏怀星的手。
然后，楚云渊好整以暇地靠上浴室的门框。
以他这个位置，能把镜里镜外的夏怀星一同收入眼底。
楚云渊带着点游刃有余的笑容，点了点头：“也对。”
夏怀星：“……？”
“解开吧。”楚云渊笑着说，“我也很好奇，究竟不差……在哪儿。”
“？”夏怀星，“哦。”
楚云渊这句话，倒也没有让夏怀星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夏怀星从善如流地把手指放到腰带上面，刚准备拉，忽然迟疑地顿住。
夏怀星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抱着手臂，靠着墙淡定的楚云渊。
忽然……
拉腰带，比身材这个行为，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虽然是熟悉的哥哥。
虽然都是男生。
但是……
楚云渊这么大个儿站在那里，存在感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儿。
本来很正常的动作，瞬间就变得……
有点奇怪了起来。
“你……转过去？”夏怀星迟疑。
“怎么了？”楚云渊笑着问。
“怎么了，你这个——”不是明知故问。
夏怀星咬了咬自己舌头，把那句话吞了下去。
好像确实没有“怎么了”
他们小时候也经常在一起洗澡。
虽然少年期之后，楚云渊洗澡的浴室就对他永久关闭了；但小时候看过没看过的，也都看过了。
再说，现在说要解开对比一下身材的……
似乎也是自己。
夏怀星手里握着那根腰带，简直是——没处说理去。
夏怀星紧紧握着那根腰带，下意识想往外拽一点，最后却只是捏着腰带，看着楚云渊。
楚云渊含着笑，一脸平静。
夏怀星看着楚云渊，感觉脸上的温度都升高了一度。
“……”
“或者，我转过去？”就在夏怀星脸彻底红完之前，楚云渊终于笑着说。
“我不解了！”
“嗯？”
“我——我身材比你好是不争的事实！解不解都是这样的！”
“嗯。”楚云渊带着笑意，“我相信。”
夏怀星：“……”
这个人！
这个人真的是！！！
随时随地都这么四平八稳从容淡定！
搞得自己简直了！！
而且还这么帅！
而且还这么高！！
夏怀星看了一眼镜子里面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新鲜帅气的楚云渊。
“你让！”
伸手推了楚云渊一把，挤进了浴室，把门关上。
“这又是怎么了？”
“我洗个澡！”夏怀星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洗个澡还不允许吗？”
这个，必须允许。
逗小朋友这事儿，必须得见好就收。
惹得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楚云渊在浴室外面摇头笑了笑，没再说话，抬手，细心地把夏怀星没关好的门给他关上。
随后，楚云渊一派从容地走到冰箱边。
拿出鸡蛋、吐司和阿华田粉，逐一摆在料理台上。
最后，才取出里面一杯萃了一晚的冰美式。
拧开冷萃瓶的盖子，楚云渊仰头，喉结滚动，吞下去一大口。
冰冷带着苦涩的压力压制住了体内那团火。
楚云渊喝了两三口，把冰美式放在料理台上，缓缓出了口长气。
……其实。
还真的挺考验定力的。
楚云渊站了一会儿，感觉到某处缓缓回落，这才拿着冰美式放到餐桌上，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西装。
浴室里面的水声哗啦啦。
楚云渊强迫自己不去听水声，脱下浴巾，把西装换上。
浴室里，夏怀星在水下仰起头，让水浇在自己脸上，试图冲去那里的热量。
本！来！就！是！
穿穿脱脱衣服，还是男生面前，能有什么！
怎么就被楚云渊搞得氛围那么奇怪！
搞得自己……
脸都红了。
流水冲了半天，鸡窝头早就冲成了顺滑的头发，但是脸红却没有改善多少。
夏怀星揉了揉自己红的脸，发泄地小声“啊”了一声，跨出了淋浴间。
夏怀星随手拿起外面挂着的一张浴巾，准备擦擦脸。
脸埋进去的一瞬间。
那种混杂着和自己沐浴液一样香味，以及楚云渊独特香味的气味扑面而来。
夏怀星瞬间抬起头，在浴室站直。
这浴巾！！
是楚云渊用过的！！
夏怀星捧着浴巾，僵直地盯着浴巾的面，片刻后，喉结才缓缓一滚，把口水吞下去。
用……用过就用过的。
他洁癖一般也不涉及他哥。
难道几年没见，楚云渊会连浴巾都不给他用了吗？
夏怀星理不直气也壮。
最后举起浴巾，做贼般，飞快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给擦了一遍。
然后又刻意地把浴巾整齐挂好，这才抓起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吹了一遍。
等到全部都打理好，夏怀星跨出浴室。
刚走出去，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奶油味的甜香。
应该是黄油融化后，浇在裹了蛋液面包上面的甜味。
夏怀星赤脚走到厨房，先看到桌上一杯凝结了白霜的咖啡杯。
再抬头，只见换上了西装的楚云渊背对着他，正在操控一只平底锅。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围裙的绳子束出他劲瘦的腰身，单手操控平底锅，娴熟又帅气。
夏怀星感觉自己心里面那种心浮气躁，瞬间就平了。
空气里飘着奶油香，酒店暖气热烘烘，加上平底锅煎吐司的细碎声响，咖啡杯上滑下去的水痕。
夏怀星忽然想起他上初中时候的周末。
那时候楚云渊也会在周末亲自下厨，煎吐司和热牛奶，最后带着他骑单车一起去上补习班。
别墅区的早晨非常安静。
夏初清晨的空气里面，都带着温暖的味道。
和现在有一点类似。
夏怀星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去转楚云渊的咖啡杯。
咖啡杯因为底部有水，发出嘎吱一声，楚云渊转过头来，看见夏怀星，笑了笑：“洗好了？”
“对。”夏怀星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吐吐舌头，给咖啡杯放下了，“这是什么，好苦。”
“冰美式，纯咖啡，你可能喝不习惯。”楚云渊把一块吐司铲出去，“头发也吹了，值得表扬——奖励你一块糖？可以加在咖啡里。”
夏怀星吹头发纯粹是为了吹个帅气的造型，但是被楚云渊这么一说，他刚刚才降温的脸又升了点温度。
“我才不需要奖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夏怀星把咖啡放下，走向楚云渊那边：“哥，你这儿怎么会有平底锅和电磁炉的？”
“酒店配的。”
“我房间怎么就没配？”
“可能每个房间配置略有不同？”楚云渊把手中的牛奶挤进平底锅，搅了搅，“你等会儿可以看看你房间有什么我没有的。”
“没看出来啊……”
楚云渊倒完了牛奶，伸手把牛奶盒一把丢到垃圾桶里；牛奶盒掉下去，正好覆盖住那里刚刚剪掉的电磁炉和平底锅的标签。
“先坐过去，早餐马上就好了。”
“哦。”
楚云渊煮好了牛奶，把刚才的吐司压了一个凹陷后，将牛奶倒了上去。
随后，他拿起网筛，过筛了一层阿华田粉，这才端起盘子过去，放在夏怀星的面前。
“是漏奶华！”夏怀星眼睛一亮，“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的。”
“我只是出国留学了两年，又不是失忆了。”
“我以为……”夏怀星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谢谢哥！”
“不用谢。”楚云渊莞尔，把叉子和勺子递给夏怀星，“先尝尝。”
夏怀星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吐司放到自己嘴里，嚼了嚼，眯起眼睛——
煎过的吐司被牛奶泡软，加上阿华田粉带来的巧克力香，简直好吃得人能够飞上天去。
楚云渊欣赏了一下夏怀星像只猫咪一样餍足的表情，笑着回头到厨房，端自己的早餐。
夏怀星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看见楚云渊端着餐盘过来，刚准备和他哥哥分享自己的感想，忽然顿住了。
夏怀星看楚云渊放到桌上的餐盘。
不比他的早餐是步骤复杂的港式甜点，楚云渊的早餐异常的简单。
就两样东西——
不加任何修饰的白吐司，和一只没剥壳的水煮蛋。
楚云渊拿起水煮蛋，在餐盘边轻轻一磕，留意到了夏怀星的目光，抬头。
“看我干什么？”
“哥，我——”
“别动。”楚云渊忽然道，他把自己的白煮蛋放下，抬起手，伸到夏怀星嘴唇边。
大拇指在夏怀星的唇角轻轻一蹭。
夏怀星看见楚云渊收回自己的大拇指。
很自然地把拇指上面沾着的阿华田粉凑到嘴唇边。
舔了下去。
楚云渊自然地舔掉了阿华田粉后，继续敲那只鸡蛋。
剩下夏怀星一个人呆呆坐着。
他哥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去摸多了机床配件，变得有些粗糙起来。
那种粗糙的质感刮过唇角的感觉，让那里有点经久不衰的酥麻感。
楚云渊敲了两下蛋壳，偶然抬头，看见夏怀星发呆，问：“怎么了？”
“没。”夏怀星如梦初醒，“没什么。”
“对，对了。”夏怀星猛地低头，切了一块漏奶华，举起来，“你吃这个吗？”
楚云渊平时健身，几乎不吃这种甜食，此刻倒是毫不犹豫，伸头过去，把这块吐司咬到自己嘴里。
他的嘴唇含过夏怀星叉子，把那里的巧克力粉都舔走。
吐司刚刚咬到嘴里。
楚云渊的手机和夏怀星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夏怀星扫了一眼手机，看见楚云渊已经在看信息，便问：“节目组短信？什么事情？”
“没什么，上午十一点，去昨天的基地录物料。”
“哦。”夏怀星低头又切了一块漏奶华，举起来，“还吃吗？”
楚云渊从善如流，又吃了一口。
两个人分着把那盘漏奶华都吃了，又分了楚云渊的鸡蛋和白吐司。
吃完还不到十点，楚云渊端着餐盘去洗。
夏怀星看着楚云渊背影，看看自己浴袍：“我能借你衣服穿吗？”
“衣柜里面，自己选。”
楚云渊才从国外回来，衣柜里面春夏秋冬四季衣服挂了一柜，多得让人眼花。
夏怀星挑了两件衣服搭配在一起，刚准备解腰带，又举着衣服走到浴室里面。
夏怀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还在镜子面前打量了一番，横竖觉得有点不对。
但是时间不等人，他还是推开浴室门。
门刚打开，就和外面站着的楚云渊打了个照面。
楚云渊正在换鞋，听见浴室门响，抬起头来。
他上下看了一眼夏怀星，不住莞尔。
他的肩膀比夏怀星长，整体身高也比他高。
衣服也理所当然地比夏怀星长了一截。
此时夏怀星穿着大一号的衣服，垂着手站在浴室门口。
手掌就剩了个指尖尖从袖子里面冒出来。才洗完的头发在脑袋上软软趴着。
毫无防备。
相当……可爱。
oversize男友服。实在不错。
夏怀星看着楚云渊眼睛里面的笑意，本能警惕：“有什么问题吗？”
“嗯。”楚云渊笑意不收，“还好，只是觉得很帅。”
夏怀星听见这个“帅”字，眼睛刷地亮了：“真的？真的很帅。”
“当然。”楚云渊面不改色。
“行。”夏怀星笑道，“那出门了。”
楚云渊看着裹着他衣服往外走的夏怀星，眼睛里面流过一丝餍足。
他从善如流跟着夏怀星，刚要出门，夏怀星又是猛地一个转头。
夏怀星盯着楚云渊。
“怎么了？”楚云渊耐心问。
“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夏怀星说，“我们昨晚的约定还记得吗？”
“当不认识。”楚云渊笑，“各凭本事。”
“没错！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是对家了。”夏怀星说，“更重要的是——我，会赢。”
楚云渊没有否认，只是点点头。
确定了自己确实很帅。
也落实了出门开始装不认识的战术。
夏怀星心满意足地挂上AirPods，点了首气势十足的BGM，推开门，准备征战娱乐圈。
他刚跨到走廊上，就被寒风吹得缩了一下。
楚云渊目睹这一幕，从门口衣架上取下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风衣。
与此同时，他们斜对面的房间门也传来很轻的一声门响。
门内，是女孩子打电话的声音：“我不行了，我再不出门就要丢失我的工作了——完了完了，怎么就睡晚了。”
“没嗑CP好吗？？但是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基地来了两个大——帅哥！哇靠，真的好帅啊，今年美帝就是他们了吧！！”
“呜呜呜，但是两个帅哥实力都好强，希望必须是对手惺惺相惜，不要是王不见……王……我靠。”
女人在电话里面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推开的那道门的窄缝中，她分明看见——
她刚刚还在聊的那两位惊天大帅哥。
高一点的那个，抖开自己手中风衣，温柔地披到矮一点那个的肩膀上。
楚云渊把风衣披在夏怀星肩膀上，轻声温和道：“外套穿好。不要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