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向西说这句话，夏怀星才反应过来——
他们现在并不是在以前的练习室里面。
而是在九十几个选手，以及数都数不清的的工作人员面前。
对准他们摄像机都有十几个。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讲……讲小话。
夏怀星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升温，直到变得烫得不能再烫。
还好赵思梦选的粉底液遮瑕力度还可以，只是看着粉了一点点。
夏怀星低声回答：“没说什么……”
“什么？”王向西没听清楚。
“我们没讲什么，就是交流一下……心得感悟。”
刚才还大杀四方，slay全舞台夏怀星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夏怀星眼睛转了转，不敢看楚云渊，但是眼睛里面写满了求助。
“他说下次肯定打败我。”楚云渊自然地接话，“放放狠话，作为对手的常规流程罢了。”
说的是这个？王向西眯眼睛。
真的吗，我不信。
但是王向西也没跟他们纠结，只是说：“行，你们先坐下吧，我让下一组选手上来。”
王向西瞥了一眼两个人胸口别着的麦克风——为了不影响舞台效果，这个麦是不连主音响的。
但是都收进了电脑里。
后期去翻就行了。
王向西让他们坐下，夏怀星如释重负。
而楚云渊则是后退一步，直接坐下了。
楚云渊很有良心地空了一大半的位置给夏怀星——避免某个小朋友坐下时，和他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肢体接触。
那等会儿就不只是脸红了，整个人都能粉了。
其实倒也不是楚云渊突然良心发现。
而是……怎么说。
小朋友这种东西，你逗过分了。
一会儿跟你急了，自己也别想捞着什么好处。
楚云渊的担心挺有意义的。
夏怀星刚刚从王向西的问题里面松了口气，还没彻底好
耳朵尖泛着红，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
他也没看后面，往后退了一步，冒冒失失直接坐下去。
夏怀星往下一坐，还没坐多长距离，屁股就碰到了一个微硬的棱。
他一开始还准备继续坐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不对——这个感觉完全不对！！
这个微微硬的棱只有一点点，根本不可能是座位的一部分！
而且这个硬中带着钝感的感觉……
这是人的膝盖！！！！
“小朋友。”夏怀星听见楚云渊在自己身后无奈的一笑，“你是真的想坐我腿上啊？”
想，想个鬼啊！！！
夏怀星顾不上理楚云渊，他猛地往旁边一个滑动。
以自己灵活的身姿坐到了椅子上。
他的动作非常敏捷，甚至感觉像是快镜头。
不是高速摄影机的镜头根本都捕捉不了。
而且现在现场摄像头都转过去拍下一场场节目。
当然没有人发现这个角落的这些事情。
夏怀星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然后又挪了一点。
假装没有这件事情发生过。
他和楚云渊拉出一条在后台时候那么宽阔的线——比后台还宽点。
楚云渊看着彼此之间的界线，笑了笑。
“其实，可以坐下来的。”楚云渊说，“欢迎你坐，不用客气。”
不客气你个大头鬼！！
夏怀星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这件事情，理亏在他自己。
夏怀星只能看着台下进行表演的人不说话。
嗯，这组表演精彩绝伦。
能够拳打景兴脚踢楚云渊。
但是比自己还要差点。
全场注意力都在这一组表演上面。
楚云渊欣赏了一下弟弟红色的耳朵，见好就收地不再说话。
一个短暂，且无人在意的插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吗？
导演区，王向西身旁。
叼着烟在拍照的陆恒冬取下自己的烟，一边看取景框，一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第十五顺位的组别表演结束，趁着空隙，陆恒冬悠悠对王向西说：“你猜都猜不到，我的相机开连拍，能拍得多快。”
王向西偏过头，笑笑：“拍到什么了？”
“喏，这个。”
陆恒冬不卖关子，大方地将相机递了过去。
王向西接过相机，马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相机的预览框里面，连拍镜头定格的那一秒钟里。
夏怀星坐在楚云渊的膝盖上，楚云渊的手虚虚环着他。
两个人亲密无间，说是恋人，都有人信。
王向西掐过陆恒冬的烟，吸了一口，说道：“真他妈的，好嗑呀……”
这还不只是好嗑的问题。
稳了，他的收视率！
稳了，他的话题度！
虽然他肯定会以片场花絮的形式，点明这确实是个乌龙。
可是这是乌龙吗？？
这是连上天都会眷顾这样一对神仙级别的选手！让他们在内娱史上留下姓名！
虽然夏怀星希望未来的内娱史上留下姓名的形式是和楚云渊对家。
但是在场，估计只有他同意这件事情。
夏怀星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坐着看个比赛的瞬间。
他伪装对家的房子，已经塌得地基都快不剩了。
王向西一边美滋滋地在心里琢磨这几组照片要怎么用，用到哪儿。
一边挥手准备让下一组选手准备。
他挥手，却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王向西转过头看，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多了个STF。
小姑娘举着电话，颤颤巍巍的。
“怎么了？”王向西问。
“是……是公司领导的电话。”STF说，“您接一下吧。”
STF用尽量小的声音说：“他们好像很生气，您……”
王向西挥挥手，示意没事，拿起电话。
他皱眉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极度厌恶，做了心理准备，才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王向西说。
“王向西，我看你是自由太久本都忘了！”电话那边骂道，“我们主捧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赶紧把拍摄暂停，然后重新拍双TOP镜头，把TOP位换成楚云渊和程沐煦。听到了没有？！”
夏怀星觉得很奇怪，突然之间，好像拍摄就停了下来。
按理说还没到休息的时间，但是第十五组结束之后，就没有下一组选手上台了。
坐在台边的EB导师团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彼此看了看，开始询问工作人员。
又是一会儿之后，EB全体起身，跟着一位工作人员从侧边下台休息。
导师下台休息之后，又有STF过来清山坡上坐着的选手。
选手们也逐一下离开。
夏怀星和楚云渊在山顶，最后才有STF来。
是陈凌美亲自爬上来。
夏怀星看到她，问：“怎么了小美姐？录制怎么暂停了？”
“我也不知道呀。”陈凌美说，“导演好像在接重要电话——可能有什么事情吧？”
“哦。”
“没事，不影响拍摄应该。”陈凌美说，“现在选手都回去了，你们要不要也去卫生间或者补个妆？”
王向西调整节目拍摄也不知道要多久。
导师们都走了，夏怀星和楚云渊便也下去，准备去后台补妆。
夏怀星本以为楚云渊是和他一起去赵思梦那里补妆。
但是两个人刚刚走到中途，楚云渊指了指另一条岔路，说：“我走这边。”
“厕所在那边。”夏怀星抬手指了指。
“不是去厕所。”楚云渊说。
“那你不去补妆么？”夏怀星问。
“暂时不去，我有点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夏怀星本想细问。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旁边恰好走过了一对选手。
这对选手用敬畏的眼神看了两个人一眼，脚步飞快地跑了。
这里人多眼杂，夏怀星感觉多和楚云渊混一起一阵，就会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基于“伪装对家”的职业素养，夏怀星便没问，点了点头，准备走。
夏怀星刚走出一步，又听楚云渊说：“你等会儿先回座位，记得往选手席对面看看。”
夏怀星想细问，但是他们旁边走过一对选手，用敬畏的目光看了两个人一眼。
“看什么？”夏怀星茫然。
但是楚云渊却没有更多地和他解释。
只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便抬脚离开。
楚云渊简直是奇奇怪怪的。
夏怀星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也没多纠结，走到了赵思梦的化妆间门口。
赵思梦的化妆间关着，夏怀星礼貌地敲了一下门。
门就被飞速地打开，赵思梦一把将夏怀拽了进去。
赵思梦心潮澎湃地看着眼下贴着他精心挑选亮片的夏怀星——
怎么就这么帅！
怎么就那么有魅力！！
舞台上夏怀星闪闪发光的样子，他都快成他的唯饭了！
赵思梦万分激动，他的胳膊在夏怀星周围上下左右转了一圈，努力了再努力，才没有囫囵抱住整个夏怀星。
最后，赵思梦拿手拍了拍夏怀星的手臂，感慨万千：“夏怀星！”
“诶。”夏怀星笑起来。
“你怎么那么牛呢！！”赵思梦说，“又好看又有实力，简直了吧！！”
赵思梦没有什么特别精致的语言。
但是话里面的快乐已经足够感染夏怀星了。
夏怀星笑了起来，刚准备说：“我是天才，没听见景兴说么？”
“能让景兴这个眼睛放在脑袋上的人这么说，你太牛了！”
两个人正在高兴地聊天，夏怀星却听见一声很轻的门响。
夏怀星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程沐煦。
刚一看，夏怀星就蹙起了眉毛。
程沐煦的眼睛里面带着一种很难言说的情绪——夹杂这一点痛快，但更多是怨毒。
站在门口的程沐煦深深看了一眼夏怀星，最终，笑了起来：“确实啊，夏怀星好看又有实力，还会挑歌能买版权，真不错。”
“……”夏怀星默默看着程沐煦。
“所以这个舞台你就是绝对的主角了，是吧？全能ACE，了不起的天才，就是你了，对吧。”
夏怀星皱了皱眉头，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程沐煦道，“怎么样天才，出来讲两句？”
“不，不了吧……”赵思梦挡在夏怀星面前。
赵思梦其实很怕程沐煦——这个人带资进组，一来就把他们《WAKE》的搅和得天翻地覆。
但是现在的程沐煦明显来者不善。
赵思梦以他矮夏怀星半个头的身体挡在夏怀星面前，捏着一把梳子，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这里就很适合讲话的。”
“你是在和我说话？”程沐煦瞥了一眼赵思梦，嘁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夏怀星，聊不来？”
“你是在和我说话？”夏怀星把赵思梦拉开，直面程沐煦。
“对。”程沐煦说。
“嗤。”夏怀星一声嗤笑，转身坐回化妆镜前面。
他从化妆镜里面看着门口的程沐煦，冷静说：“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麻烦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好吗？”
程沐煦没想到夏怀星这么嚣张。
他楞了一下，然后被气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最后，程沐煦说：“夏怀星，你确实，很有本领。”
夏怀星：“……”
也不怪他破坏氛围，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双手交握，眼含热泪，下面配字：“你好有本领”的表情包。
夏怀星刚准备笑，却听沐浴说：“你等着吧，双TOP这个镜头马上就会重录，你真的以为，那么好的事情能落到你的头上？”
镜子里面，夏怀星的眉峰皱了一下。
程沐煦盯着那唯一能够看见夏怀星表情的镜子努力看。
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害怕，或者后悔，或者求饶。
但是夏怀星目光仍然是淡淡的，一秒后。
夏怀星甚至都不看镜子里面的程沐煦了。
夏怀星伸手拿了瓶粉底液，低头把玩起来。
这瓶粉底液用了一半，本来都好好沉淀在瓶子下方了。
被他颠倒一下，肮脏的液体覆盖住了干净的瓶内。
就像这场比赛中的程沐煦一样肮脏。
夏怀星丝毫不怀疑程沐煦说的是假的。
程沐煦在这场比赛之中有多大的后台，他其实都领教过。
他只是有点不明白，程沐煦这么针对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夏怀星，你的TOP位都要没了，你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程沐煦激怒他。
“……”夏怀星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TOP位对你确实很重要。”
“……你什么意思？”
“毕竟你得不到都快疯了。”夏怀星说，“那还是让给你吧，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东西。”
“夏怀星，你以为你实力很强么？”
“那确实很强。”夏怀星淡定点头。
“实力强又怎么样？！”程沐煦眼圈通红，“有的人，就是不配，娱乐圈从来都不是唯实力论，从来不是，你也不可能争过我。”
夏怀星又在娱乐圈经历了什么？！
他才是豁出脸皮陪他人睡觉一路爬上来的。
凭什么夏怀星就会跳几个破舞，就能轻而易举地走上为他铺好的路？
这个节目要捧的人是他，投资方喜欢的人也是他！！
夏怀星看了一眼程沐煦愤怒到扭曲的脸，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哦。”
“……哦？”程沐煦要疯了，“你没明白吗？！你的双TOP位就要没有了，能和楚云渊并肩的最终会是我。你这个没资源，什么都没有的人——”
“你说的这些，我实在没有兴趣去了解。”夏怀星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得对，我确实只有实力。”
“可是，我来到的毕竟是一个靠实力的舞台。你有再多背景和资源，舞台如果不行，就是不行。”
“大家都不是瞎子。你拿了TOP位，就不会有人嘲笑你是皇族了么？”
夏怀星瞥了一眼程沐煦，继续说：“TOP位，你抢就抢了。”
“你能抢走景兴前辈发自内心对我的夸奖还是能抢走我的实力。”
“幼稚。”
夏怀星丢下这句话，从椅子上起身，云淡风轻地走了。
程沐煦这一趟来，本想击溃夏怀星的心理防线。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快被击溃了。
威胁不成的程沐煦呆滞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捏着梳子，站在那里的赵思梦。
“手机拿出来。”程沐煦吼道。
赵思梦有点发抖，指指在台面上的手机，不敢说话。
程沐煦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
夏怀星淡定地出门，左转到卫生间。
暂停录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该上过厕所的已经都上过了。
整个卫生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在空荡的卫生间里面，夏怀星打开水龙头。
他想泼点水在自己的脸上。
但碍于脸上还有妆容，夏怀星也只是想了想。
他任由水流淌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他看不出镜子里面自己是什么情绪。
就像他说不上来，被程沐煦通知他和楚云渊的双TOP要没有了是什么心情。
但比起昨天晚上，他现在心情要平静得多。
程沐煦就是个跳梁小丑。
就算是把TOP位这些东西都给他又能怎么样？
水龙头的水不要钱一样往外流淌。
似乎也带着夏怀星的情绪一同流走。
夏怀星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最后，扬起一抹笑容。
应该是没事了。
夏怀星走出卫生间，回到目前还属于自己的TOP位上面去。
还没有人回来，整个山坡空空荡荡。
夏怀星坐上去，轻轻抚摸了一下最高位置的椅子。
这里的椅子都是定制的，用了一些亚克力材质的东西，摸上去光滑，很舒服。
山顶座位也是视线最好的地方，一眼看下去，能够看清楚整个摄影棚。
夏怀星轻轻抚摸过椅子，仿佛抚摸走心里面的一点不舍。
这么好的位置。
等会儿就不属于自己了。
但是，今天已经挺好的了。
“至少赢得过景兴老师的喜欢。”夏怀星低声说，“这不比一个位置重要。”
夏怀星在心里劝说自己。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空挡——等会儿，挨着旁边这个空档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楚云渊会怎么想呢……
提到楚云渊，夏怀星忽然想起来了。
刚才楚云渊好像让自己在这里往对面看看。
夏怀星往对面看了一眼。
然后，他顿住了。
就在他正面，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修在露出的钢筋结构里面。
玻璃窗非常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上半身，的一半。
而现在，那个玻璃窗里面就有一个舞来舞去的成年人。
舞来舞去的成年人手中捧着个雕了巨大星星的蛋糕。
舞动一下，从蛋糕后面冒一下头，舞动一下，冒一下头。
但是此人冒头没有太大的质量。
冒头若干次，也没看见盯着他看的夏怀星。
一次，两次，三次……
夏怀星默默地数着。
数到第五次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好像发生了什么。
他冒头后缩回去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默默从蛋糕后面冒出来。
隔着极远的距离，那个人指了指自己。
夏怀星冲他点点头。
那个人飞快地举起手，冲着夏怀星飞速挥手。
这个跳脱得有点脱线的人。
就是那个深夜和夏怀星聊天的置顶——顾朗。
顾朗挥手的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他刚刚一挥，就被五六个人七手八脚地拽下去。
然后窗口轮流冒出一堆人的脸，大家依次和夏怀星打招呼，被扒拉下去。
夏怀星一个一个看。
都是他，或者楚云渊的好朋友。
七手八脚的人打完招呼，又被顾朗扒拉回去。
顾朗抢回了他的C位，仍然端着那个蛋糕，指指蛋糕，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嘴。
夏怀星看见他的嘴型，一张一张。
应该说的是个四字词语。
“生日快乐。”
顾朗说完这句话。
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那只手的外套和露出来的衬衫，与夏怀星身上那件一模一样。
端着蛋糕的顾朗退开。
夏怀星看见，楚云渊出现在那个小小的窗口。
他低头，好像在翻找什么。
片刻后，他举起一张上面写着：“宇宙星辰，奔入你怀”的手幅。
对着夏怀星那边挥了挥。
程沐煦过来刺激夏怀星，夏怀星没哭。
知道TOP位坐不了了，夏怀星没哭。
但是这个时候，他看见那张手幅，后面露着顾朗的一个边角。
他差点就哭了出来。
也只是差点。
眼眶红了，但是又不怎么看得出来那个程度。
“哇，夏哥绝对感动得哭了呀。”顾朗一边往外看，一边嘴碎地说，“楚总，牛逼还是你牛逼。”
节目开始录之前，楚云渊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机票。
安排他们全部过来。
楚云渊在群里说：【小朋友喜欢热闹，十八岁生日也没人陪他过，一起补上吧。】
楚云渊看着窗外，似乎是在辨别远处夏怀星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想他哭。”
“开心的哭，开心的哭。”顾朗补充。
“开心的哭也不行。”
由于山坡区域还有很多别人。
夏怀星怕被人发现他在看哪里，已经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楚云渊盯着他，看见他低了一下头，似乎忍了一会儿，才抬起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好难过啊……”夏怀星心里面有个声音说。
如果不是好朋友们忽然出现。
如果不是那个手幅上面的字。
他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难过。
谁会喜欢自己已经拿到的东西被夺走？
好不容易有一场比赛如此顺利。
好不容易他赢得了导师的喜爱。
好不容易TOP位也和楚云渊一起共享。
可是这些东西，马上就要没有了。
“真的哭了？”
夏怀星正在蹭眼睛，忽然听见楚云渊的声音响起。
他赶紧沾了两下睫毛，抬头：“没哭，谁哭啊？神经病。”
夏怀星抬头时目光掠过楚云渊，感觉他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他们……怎么过来了？”夏怀星问。
“过来看你表演。”楚云渊在夏怀星身边坐下，“你的第一次舞台，如果有只有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看着，我会觉得很可惜。”
“那……那个蛋糕？”
“十八岁生日那天，只在我们在车库里面简单地过了一下，我也觉得很可惜。”
夏怀星是个喜欢热闹的小朋友，以前他做什么都有一堆朋友和他一起。
《WAKE》的定级考试，是夏怀星娱乐圈生涯的起步，是他人生特别特别重要的节点。
楚云渊觉得——这么重要的时候，有他陪着，刚刚够。
但是，如果有更多朋友，那就是非常好。
他希望夏怀星永远得到的都是非常好。
夏怀星听到楚云渊这么说，低头笑了一下，感觉心情好点了。
“要礼物么？”楚云渊问。
“什么礼物？”
“闭上眼睛？”
夏怀星听他话，把眼睛闭上了。
片刻后，楚云渊说：“睁眼。”
夏怀星睁开眼睛，看见楚云渊手上捏着一条卡其色，白色相间的缎带，递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夏怀星问。
“你的第一批粉丝给你做的。”楚云渊说，“这个颜色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什么……？
夏怀星想了想，反应过来：“我面试穿的那套衣服？”
“是。”楚云渊微笑，“你的应援色还没定，这一次的丝带，她们给你特别定制了当时衣服同款配色。”
说着，楚云渊把自己手指捏着的地方展开。
上面现出“纵横天“夏”，怀梦逐星”几个字。
“第一次舞台快乐。”
楚云渊把那条丝带放到夏怀星的掌心里。
“祝我的小朋友从此真的能够怀梦逐星，永远快快乐乐地闯荡在娱乐圈里。”
那根丝带捏在手中的感觉——
细腻，柔软。
像是那些女孩子挤在外面叽叽喳喳声音里面，藏着的细腻爱意。
足够了。
夏怀星想，就算《WAKE》的旅程到此结束，夏怀星也觉得足够了。
他收获了这么多，足够了。
“这个位置，能分享的只有我和你。”夏怀星看了一眼楚云渊，在心里说，“或者，我单独坐。”
要他把这个位置交出去？
程沐煦梦做得倒是挺美的。
配合他重拍？
程沐煦想得倒是挺美的。
夏怀星不怀疑自己的实力，《WAKE》是能帮他打开知名度节目。
但他却不是非这个节目不可。
夏怀星捏着这根丝带。
决定——如果真的宣布重拍，他绝对不会配合。
他会直接退出节目，飞横店，飞廊坊。
世界之大，只要他有实力，无论到哪里，他都能够“怀梦逐星”
说话之间，选手们都回来了。
片刻后，导师们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景兴抬起头，仿佛看了夏怀星和楚云渊一眼。
王向西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也没几秒了。
夏怀星眷恋地看了一圈
他看见王向西举起了话筒——宣布重录吗？
“下一组选手准备下，三分钟后开始录制。”
“怎么就……直接下一组了？”夏怀星没明白。
“不然呢，会发生什么？”楚云渊笑着问。
“……也没什么。”夏怀星没说。
“我的对家，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今天快乐吗？”
夏怀星捏着手中的丝带，想了想：“还行吧。”
“说快乐。”
夏怀星：“……快乐。”
“所以，快乐奖励兑换成功。”楚云渊说，“小朋友，哥哥在。”
“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过了？”
夏怀星反应过来——这个故事肯定和楚云渊有关。
但他没空文，因为节目继续往下开录。
夏怀星这几天认识的小伙伴成绩都还不错。
乐正然排位二十一，进了B班，宋怀排位五，周清渝排位九，都顺利进了个A班。
韩又明上台的时候紧张了点，拉了个胯，只排位到了五十九名，进了D班。
不过按照第一场比赛101进60来说，59倒也算卡位成功。
周清渝下场，排在他后面一个就是程沐煦。
周清渝脱离了程沐煦的威胁，彻底闲不住，转头看五位的宋怀，呱唧呱唧给宋怀讲话：“你们不知道，我看程沐煦就要吓死了，整个人卡白卡白的。”
宋怀：“……”
宋怀感觉，周清渝这人狗胆包天，总有一天要翻车。
但是怎么办，能护一天护一天，就宠着呗。
周清渝是成都人，卡白卡白就是惨白的意思。
他议论声还有点大。
夏怀星也听见了。
夏怀星抬眸向舞台上看过去，正如周清渝所说——程沐煦的脸色惨白。
程沐煦是真的慌了。
他忙着和金主撒娇哭诉
忙着安排节目重拍
忙着威胁夏怀星
就是没……没忙着筹备节目。
他看着炫光的灯。
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完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