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云渊这个动作，夏怀星耳朵一红。
匆匆推开门进了训练楼里面，提着面包，去投喂自己“嗷嗷待哺”的朋友们。
夏怀星走得很专注，没看见就在他路过的练习室中，有一扇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缝隙中露出来的，是程沐煦怨毒的眼神。
他用怨恨的目光目送着夏怀星一路往上，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了，才眨了眨自己盯得酸疼的眼睛，把门关上。
程沐煦的经纪人在处理小偷的词条，忙得焦头烂额。
抬头看见程沐煦怨恨的眼神，吓了一跳，却还是温柔劝道：“你也别难过了。”
“不难过？你让我怎么不难过？！我掉了的粉，失去的人气，谁补给我？！”
“我补，我补，我马上给你买一百万补上就是了……”
“买的……”程沐煦咬牙切齿，“买粉算什么弥补？夏怀星把我搞得这么惨，加上了小偷这种词条，他就轻轻松松吸粉飞升了？！全世界有这么好的事情？！”
经纪人本来是怕程沐煦心态崩了。
但看他还有恨夏怀星的心思，瞬间松了口气：“当然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程沐煦看经纪人一眼：“你有什么方法？”
“当然是利用他抢你选手导师这件事情做做文章。”
“抢我选手导师？”程沐煦重复，“这怎么做文章？”
“很简单，明明你是钦定的选手导师，但他却联合一些人把你的导师名号抢了，这不值得一个黑热搜吗？”
确实……
听到经纪人这么说，程沐煦表情缓和了一些。
程沐煦想了想，一笑：“我想到一个很好的热搜标题，就叫——#夏怀星强盗#”
经纪人笑着点点头，着手安排下周的热搜还有水军。
但她总还是有一层隐忧——张总最近对程沐煦态度太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程沐煦这边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但夏怀星那边却并不知道。
他还是一如既往上课，刷夜，一周时间飞逝而过。
周六晚上，EB回归基地，《WAKE》第二季第二期播放。
周六五点半。
夏怀星和韩又明吃过晚饭，刚回到训练室，韩又明就趴在把赶上，和夏怀星絮絮叨叨：“夏哥，夏哥……”
“干嘛？”夏怀星压着自己的韧带，随口问。
“今晚看不看节目？”韩又明说。
“晚上不是有直播么？”夏怀星问。
他们这两周的节目形式搞了个创新，前半段是录播部分，主要播他们练习主题曲的24h。
后半段则是直播部分，他们会直接上线面对粉丝，在投票通道打开前，给自己拉票。
EB过来也是为了这个直播。
直播十点开始，持续两个小时，所以他们九点就全部都要去化妆。
韩又明：“就是在化妆之前，先看一下。”
“我不看。”夏怀星继续压腿，“你去吧，我练习到八点半过来找你们。”
“诶……”韩又明趴在把杆上，又问夏怀星，“真不去呀？”
“真不去。”夏怀星认真道。
上一次私下看节目，其实已经违反了练习生的守则了。
虽然上一次算师出有名，但是夏怀星也没有轻易原谅自己。
最终给自己加练了三个舞，算做惩罚。
这一次没有任何理由，夏怀星肯定是不看了，他专注地压自己的腿，方便等会儿开始跳舞。
韩又明一步三回头，最终也没等来夏怀星的回心转意。
八点半，练习室那个没插卡的手机闹钟响，夏怀星关了闹钟，拿起毛巾一擦脖子上汗珠，出门找韩又明。
应该就是在老地方。
夏怀星推开安全门，从楼梯上去，他还没看到躲起来看直播的几个人，就听到了头顶传来韩又明一声气愤的骂街：
“这些人有病吧！！气死我了！！”
夏怀星微微蹙眉，三两步无声息地爬上去：“怎么了？这么生气？”
“这弹幕真的有病，你看这些人，他们——”
韩又明火冒三丈，举着手机想给问他怎么回事的人展示。
抬头，忽然发现是夏怀星。
一肚子吐槽的话被韩又明憋了回去，韩又明捏着手机，呆滞道：“我……它……”
韩又明看到夏怀星，心里面又急又慌，手机没有拿稳，直接往下一跌，落到了地上。
该死不死，他们坐的这个地方有个不明显的斜度，手机落到光滑的地板上，马上就开始往下滑。
韩又明连滚带爬地准备去捡，但手在地板上扑了几下，都没有抓住手机。
周清渝也扑过来抓手机。
但他们两个谁都没抓住，反而是夏怀星弯下腰，捡起来了那只手机。
夏怀星想把手机横过去还给韩又明，就在往回递的时候，他偶然一低头。
目光掠过屏幕，一条骂他的弹幕直入夏怀星的眼睛。
【无语叻，夏怀星剧本痕迹太严重了吧！！！】
夏怀星垂睫，继续看。
就在这个时间段，几乎所有的弹幕都在骂他。
【写给夏怀星这个民推剧本太搞笑了，差点写个‘民推’贴他脸上了。】
【纯路人，解释一下如果不是官方安排，为什么那么多选手过来找他？】
【欲扬先抑剧本吗？那凭实力拿选手导师的程沐煦好惨……】
【程沐煦是被祭天了吧】
【大胆预测：这个剧本走向是夏怀星最后成了选手导师。】
【呵呵，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得不说#夏怀星强盗#】
弹幕几乎都被这些句子刷屏了，夏怀星还想看，手机却被一把抓了过去。
周清渝拿着手机，惊魂未定地看着夏怀星，然后一个抛物线，扔进宋怀的怀里。
手机触碰到开关键，登时息屏。
但夏怀星看着那个黑色的屏幕，似乎还能看见#夏怀星强盗#几个字留在屏幕上面。
“夏夏……你没看到吧？”周清渝小心翼翼地问。
这一屏幕的弹幕全在颠倒黑白。
明明是程沐煦拿了剧本，却说成夏怀星拿了剧本。
硬生生把他凹成了一个大反派。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怀星肯定是被黑了。
和夏怀星关系最好的韩又明看到这些弹幕都差点气哭了，现在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夏怀星看到了这些弹幕，他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周清渝都不敢想——
韩又明坐在地上，也红着眼睛，小心看着夏怀星。
夏怀星看了他一眼，最终淡然道：“嗯，看到了。”
韩又明眼泪差点直接飙了出来。
但下一刻，他看见夏怀星不屑一笑：“但是，就这？把你们看得那么愁眉苦脸的，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韩又明忍着眼泪，“我们帮你把导师要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承受这种舆论的。”
“承受了又怎么样。”夏怀星说，“导师在手，笑看疯狗。”
根本就不是这样！
根本不可能导师在手，笑看疯狗。
现在情况就是，导师在手，夏怀星被黑惨了。
韩又明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帮夏怀星抢这个导师，能闹出这么大的祸端。
可是明明，就是把应该给夏怀星的东西还给他而已啊。
“好了好了，谢谢你替我生气。”夏怀星过去，伸手拉韩又明，“但现在也不是生气和哭的时候，妆不画了？直播不播了？”
“我不想播了。看不惯是非黑白的人，不想直播给他们看。”韩又明抱着自己膝盖，偏过脑袋。
“你说什么气话。”夏怀星被韩又明气笑了，“颠倒是非黑白的人也不是你的粉丝——赶紧起来，粉丝看直播，不是为了看你一张哭脸的。”
夏怀星力气很大，直接把韩又明扯了起来，拖着他去化妆。
几个人走出训练楼的大楼，外面蹲着的粉丝马上用尖叫回应了他们的出现。
“等会儿直播见啊！！”
“加油加油！直播完了开票池，我们会给你们投票的！”
夏怀星笑着冲粉丝们挥了挥手，却感觉自己身边的韩又明僵着。
夏怀星用手肘怼了怼他，韩又明才举起手挥了挥，但兴致肉眼可见的不高。
也不只是韩又明兴致不高。
韩又明冷着脸，周清渝鼓着一张脸。
简直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几个人走到摄影棚背后的化妆楼，刚好碰上段苑杰，段苑杰：“噢哟，怎么了这个表情。”
“没事儿。”夏怀星轻松一笑，“COS河豚，或成基地新风尚。”
段苑杰：“……河豚？”
韩又明很不高兴地看了夏怀星一眼，问他：“你真的是，我是替你生气好吗。”
“可以，但没必要。”
“是，没必要，你大度牛逼除了舞台不在意，但是我不是啊。”韩又明气得要死，“那些人凭什么那么说你，我现在退赛，去当你水军，把那些人骂死。”
“韩又明。”夏怀星吼了他一声，韩又明垂着头，不说话了。
夏怀星能感觉到，刚才韩又明说那句话，是真心的。
夏怀星想起，自己来《WAKE》的时候，只想自己经济独立，能对抗老头。
但是能认识韩又明这些朋友，好像比经济独立还更值得。
夏怀星笑着说：“我不是除了舞台之外什么都不在意。”
韩又明：“你就是。”
夏怀星：“是你们替我在意了，我就不在意了。”
夏怀星这句话一出，韩又明霎时静了。
夏怀星劝他：“我觉得公道自在人心，别想了，去化妆吧。”
夏怀星说着，直接将韩又明打包塞进他的化妆间，又送了周清渝宋怀，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化妆间里面。
一走进化妆间，夏怀星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他劝韩又明，是不希望他太情绪化。
但不代表他看到他自己被黑成那样，他们之间回忆被说成那样，还能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夏怀星叹了口气，忽然赵思梦在远处打电话，给夏怀星比了个手势，让他先坐。
顺着赵思梦的手势，夏怀星发现楚云渊已经进来了，坐在一张化妆椅上，在看一张报纸。
夏怀星尽量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坐在楚云渊旁边的化妆椅上，开始转一只眉笔。
眉笔转到第二圈，夏怀星听见楚云渊问：“怎么了？”
夏怀星想了想，摇头：“没什么……”
“明明不高兴，为什么不跟哥哥说？”楚云渊轻声问。
“我没有不高兴。你哪里看出来的？”夏怀星嘴硬。
楚云渊报纸一叠，看向夏怀星：“今天看到我，没有笑。”
夏怀星：“……”
那天他们小树林说开后，夏怀星只要私下见他，一定都是笑着蹦过来找他的。
就算是今天这种有第三个人在的场合，夏怀星也是和颜悦色的。
今天这么沉默，一眼就知道是他情绪不好。
夏怀星被楚云渊盯着，过了一会儿，垂下头：“是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之外，今天想见见我吗？”
“想见见你”就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词。
因为上一次这个词说出来，是处理了程沐煦的事情后提出来的。
所以这个词代表的意思也是——“有不高兴，是不是可以跟我说？”
夏怀星想了想，看了一眼在远处准备的赵思梦，小声说：“刚才他们在看节目，然后……有人骂我了。”
“……”楚云渊蹙眉，“你看到了？”
这个“看到了”，就很灵性。
夏怀星猛地抬起头，看向楚云渊：“你是不是已经帮我处理了？”
“我也很想这么说，但……确实不是我。”
“不是你吗……？”
“那个骂你的事情，只持续了很短很短一段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帮你澄清。你的粉丝就已经帮你澄清了。”
“那么多爱你的人。”楚云渊问，“你真的以为他们能够对你的这种侮辱？”
几乎是夏怀星被黑的瞬间，陆峰那边就收到了公关公司的提示。
陆峰转手就给楚云渊说了。
陆峰先是详述一番弟弟是如何被黑惨了，然后刚准备说一下自己英明神武的公关方案。
然后就在电话里面，“卧槽”了一声
。
“你卧槽什么？”楚云渊问。
“好像不用我们出手了。弟弟的粉丝已经A上去了。”陆峰看了一下实时数据，“哈哈哈，他们说是程沐煦教得太烂大家才去找弟弟的。”
程沐煦公司买的水军最多就刷屏了十分钟，马上就被夏怀星的粉丝还有路人一起骂跑了。
夏怀星和韩又明他们如果能多看几分钟的话，估计就能看到后续的内容了。
夏怀星听楚云渊给他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楚云渊问。
“我去给韩又明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了。”
说完，夏怀星匆匆跑出去，把韩又明还有周清渝宋怀拉着，一起走到了没有监控的男厕所里面。
进去的时候，夏怀星似乎瞥见一个隔间的门即将打开，又关上了。
“夏哥，你带我们这里来干嘛。”韩又明茫然。
“宋怀，能把手机借我们再看看么？”
“好。”
夏怀星接过宋怀递给他的手机，解锁，滑动了一下，递给韩又明：“给你看。”
“我不看……”韩又明垂着眼眸，“看了也是生气。”
“你看。”夏怀星强硬地说。
韩又明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
这一看，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评论里面，全都是这样的言论：
【啊，说夏怀星抢程沐煦称号的人是他的唯饭吗？你们有点搞笑，不是谁好跟谁学？】
【哈哈哈，纯粉丝非路人，看到程沐煦教那个样子，我肯定也找夏怀星啊。】
【不如程沐煦反思一下，为什么你这个导师没有人喜欢？为什么大家都想找夏怀星？】
【程沐煦公司疯了吧，买这种尴尬的黑弹幕黑夏怀星，没想到他家艺人真的没有实力吗？】
韩又明手指激动得轻颤，不小心按到了屏幕，评论又刷新了一次。
新的评论却不是为夏怀星说话了，而是：【卧槽，你们还聊，不去看看现在直播的片段吗？】
“什么什么！”周清渝马上把屏幕拉上去，录播节目刚好播到七十二个人站起来，替夏怀星要“选手导师”称号那一段。
弹幕：【妈的燃起来了！！这是什么团结一心的剧情！】
弹幕：【呜呜呜夏怀星小哥哥是以真心换真心啊，他对成员好，成员才帮他争取啊。】
弹幕：【讲个开心的事情，程沐煦那边吃完晚饭就没练习了。】
弹幕：【别的我不知道，但是73个人跑去彩排那里，我真的燃到了！】
弹幕中，零星还有几个人在刷都是剧本，都是为了捧夏怀星搞的剧情。
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
这种说法真的太降智了！
拜托，这可是七十二个人，真的能凑齐72个人演这种剧本，直接搞个情景剧那不是更吸粉？
很快，弹幕里面除了对夏怀星的夸奖，又闪过了一些，诸如：【小偷请不要开麦。】
【偷了人家东西还理直气壮黑人，程家粉丝我真的长见识了。】的言论。
韩又明看着这些疯狂闪过的弹幕。
把弹幕的比例从百分之十，调整到百分之八十，最后，调整到了百分之百。
他看着闪过的各种弹幕，还难以置信——就在他们来化妆间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怎么风评就反转了？？？
韩又明和周清渝同时抬头，两个人的脑袋在一起撞了一下。
他们都顾不上揉，而是看着夏怀星：“这是……？”
“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夏怀星说，“但是，他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这可真是……
真的是……
喜大普奔。
夏怀星看着韩又明高兴的脸，从他手中抽回了手机。
夏怀星让那只手机在掌心中打了个转，然后又看了一眼擦得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水龙头。
夏怀星看完水龙头，抬头看宋怀，目光里带着询问。
宋怀被夏怀星看这一眼，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后，思考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宋怀：“我会被经纪人骂死的。”
夏怀星一笑：“但是我会表扬你的。”
韩又明和周清渝听得一头雾水，周清渝问：“你们打什么哑谜……？”
夏怀星却没有回答周清渝的问题，他伸手密封了水池，打开水龙头。
流水哗啦哗啦，很快就放满了半池子水。
然后，夏怀星直接把他手中那部还亮着屏的手机，扔进了水里。
“等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韩又明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手机沉到了水池底。
亮着屏的手机一开始还负隅顽抗了一下，将节目往后面播了几十秒。
但是很快，手机开始闪屏。
手机里面APP疯狂切换，最后在飘满好评的视频APP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写满了恶意的论坛APP之间卡住。
然后，手机断电，变黑了。
“……”韩又明看着手机，又看看夏怀星。
韩又明：“我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粉丝们其实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抢了别人的导师，但是她们相信了我。”
“所以，我也不能一边看着舆论，一边骗她们我什么都不知道。”
“封闭的意义，或许就是更专注舞台，除此之外，不要欺骗她们，不要立人设，只把我们最好的舞台给她们。如果我们是值得爱的人，她们会爱我们的。”
韩又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夏哥说得对，以后都不看了，和粉丝们会面的机会，就留在舞台上面。”
夏怀星一笑，把那部手机捡起来，擦了擦，问宋怀：“还要给你吗？”
宋怀摇头，又点头：“等你拿了手机代言之后赔吧。”
能签手机代言，那得是很红很红的明星了。
夏怀星听得懂宋怀对他这句祝福的意思，便把手机收回了自己身上：“也行。”
韩又明他们离开了。
夏怀星看了一眼紧闭的厕所门，揣着他的手机出去了。
一直躲在里面的程沐煦，听见夏怀星离开的声音，小心地打开了隔间门。
刚刚推开，下了一级跳接，程沐煦一抬头，看见站在外面，环抱双手，盯着他的夏怀星。
程沐煦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卫生间有高低差，他后脚跟撞到后面的落差上，差点摔进便池里面。
幸好拉了一把厕所门，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夏怀星目光冷冷，看着程沐煦这一幕，片刻后，勾唇，嗤笑一下。
程沐煦本来面红耳赤，听到这一声嗤笑，整个人都怒了：“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小丑。”
程沐煦：“……”
程沐煦习惯了夏怀星不理他，轻描淡写怼他，却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辱骂。
当即，程沐煦被骂愣了，看着夏怀星，过了一会儿才怒起，问：“你说什么？”
“说你像小丑。”夏怀星冷淡说，“从一开始拿剧本套我，到今天在网上买水军黑我，我一而再，再而三不理你，是不是让你觉得我脾气很好？”
程沐煦：“……”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夏怀星眯起眼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忽然说，“我有个朋友，他家有一本厚得像书的家训——那本家训，半本讲诚信为本，半本讲睚眦必报。”
“综合起来，让他家在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程沐煦：“……”
“我算半个他家人，只学会了一半家训。主要是学会了睚眦必报那一段。”
今天的夏怀星气场非常不一样。
不再像平时那样清淡出尘，但是真的很吓人……
程沐煦抓着厕所门把手的手指轻轻颤抖：“你想干什么？买水军？黑我？”
“摆事实讲道理不叫黑。”夏怀星说，“但我不想和你玩网络那套，我想简单粗暴一点。”
“什么……简单粗暴？”
“意思就是，在接下来的节目里面，我会一点点地把你的自信，碾得粉碎。”
要打击一个人，用舆论把他做过的坏事公之于众，只是一种惩罚。
但在各方面直接碾压他，让他的自信心
从此爬都爬不起来，也是一种方式。
这是夏怀星的方式。
“轻视舞台的人，最终会被舞台轻视。”夏怀星一笑，程沐煦毛骨悚然，“当然，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就重视舞台。”
程沐煦脑袋混沌，听到这句话，居然满怀期待地看了夏怀星一眼。
却听夏怀星说：“但是你再怎么重视，十年之内，你都不可能追上我了。”
说完这句话，夏怀星用一种轻蔑得像在看一坨垃圾的眼神看了程沐煦一眼。
就是一眼，多的没有。
即使是这样的眼神，夏怀星都不屑于多给程沐煦。
夏怀星忍不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回头出去了。
夏怀星刚刚出去，就看见外面戳着的韩又明。
“你刚刚都听到了？”夏怀星问。
“我靠，那必须的。”韩又明，“还好我内急，不要怎么能看到这么高光的时刻。夏哥，下次能不能不要背着我偷偷帅？”
“当然不能，威胁别人这事儿……多丢人。”夏怀星脸有点红——威胁别人他不熟练，以后会再接再厉的。
夏怀星又说：“还行吧，你去上厕所吧，我去化妆。”
“我不，容我跟你走一段。”韩又明贴过去。
“你不是内急吗？”夏怀星问，“虽然程沐煦在里面，但是你……尿裤子就不好了。”
“不是他的原因好吗！”韩又明说，“我现在不急了，我就想跟你疯狂贴贴。”
“那你不化妆了？”
“我前面排着一个人呢，我过一会儿过去就行。”
韩又明都这么说了，夏怀星点点头，把他带进了自己化妆间。
楚云渊看见夏怀星进来，刚准备和他说话，又看见了他背后跟着那根小尾巴，便缓缓又坐回沙发。
楚云渊展开一张报纸，挡在自己和夏怀星之间。
薄薄一张报纸，仿佛鸿沟天堑。
韩又明被他们这种势不两立的氛围吓到了。
没看到夏怀星忍笑差点没忍住的唇角。
韩又明不敢造次地跟着夏怀星，跟到他化妆桌边：“夏哥，你刚才真的好帅，你舞台肯定会碾压他，第一次投票也会碾压他。”
赵思梦过来给夏怀星上妆前，夏怀星只能简单“嗯”了一声。
韩又明掰着手指头给夏怀星数：“毕竟你现在粉丝已经超级多了，到时候集资battle，数据绝对会超级好看。”
夏怀星听到这句话，迟疑地看了韩又明一眼，问：“集资，那是什么？”
“就是粉圈一个方法，大家把钱攒在一起，然后由一个代表投给你。”赵思梦接嘴。
“……”夏怀星迟疑了一下，“那个代表，怎么选的？”
“就是一个组织吧，”
“大家集资的钱是哪儿来的？”
“自己出。”楚云渊加入了对话，“有的人从零花钱里面拿出一部分，有的人从工资里面拿出一部分，放进来。”
夏怀星忽然想起他以前看的一些新闻。
比如大粉逼得逼着小粉丝砸锅卖铁地丢钱进去。
比如砸钱进去，并没有用在爱豆身上，而是被那个“代表”拿去买了房子。
“哦。”夏怀星顿了一下，“知道了。”
楚云渊看了一眼夏怀星的脸色，没说什么。
此时，正好外面有人来喊韩又明，韩又明收拾了一下，回去化妆。
这一下时间就很紧了，夏怀星化完妆，直到后台才见到韩又明。
刚刚打了个招呼，夏怀星又被王向西喊走了。
孔诚拉住了韩又明：“你，知不知道今晚弹幕那个事情？”
“知道啊。”
“知道你心情还那么好？？？我们都急死了，我们都帮夏神刷了好多条弹幕夸他。”孔诚整个急了，“但是也洗不掉那些人说夏神拿剧本的——摄像头都没有，拿个屁剧本啊。”
韩又明看孔诚这么着急，迅速把他划进兄弟范畴，拍拍他肩膀：“你估计没看后续兄弟。”
“什么后续？”
“就是后面，路人和粉丝都帮夏哥掰回来了，开始骂程沐煦的后续。”
孔诚还不知道这后续，楞了一下，问：“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
“不愧是夏神。”孔诚喃喃。
“不愧是夏哥。”韩又明比了个大拇指。
“而且，夏哥后面还跟程沐煦放了狠话。”韩又明对他新晋的兄弟讲小话。
“卧槽，这个我想听，怎么回事？”
“也没说什么，夏哥就说自己会在舞台上碾压程沐煦，彻底击毁他的自信心。”
孔诚本以为是什么狠话，听到这个，忍不住摇了摇头。
孔诚：“确实是夏神能说出来的话。”
“你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夏神真的舞台痴，而且很单纯。”
夏怀星很单纯，所以会觉得一切问题都是实力问题。
在舞台上，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但是这个世界远远没有那么单纯。
“这不是很好吗？”孔诚正在摇头，却听见暗处一个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孔诚和韩又明一起回头，看见站在暗处的楚云渊。
“楚神，你是在和我们说话吗？”孔诚小声问。
“是。”楚云渊笑着说，“你们不是说夏怀星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我觉得这种方法，很好。”
“我相信他的世界观是对的。我也想在他的规则下努力。”楚云渊一笑，对两个人说。
孔诚：“……”
韩又明：“……”
这就是大神的世界吗？
他们还想说几句，STF却过来让他们过去坐下，直播要开始了。
一共就两个小时直播，大家的时间都很少，主要是和观众们打个招呼，说一下对接下来投票的期待就好。
虽然打着和粉丝互动的旗号，但最重要的当然不是互动。
——而是催投票。
利用这个环节，爱豆可以用各种方式表达感谢，提出希望——这个行为有个俗称，叫虐粉。
这个直播活动并不是按第一次定级顺序来说，而是将人气高的穿插其中。
这样能保证一直都有比较不错的收视率。
夏怀星、楚云渊还有程沐煦都在中间段直播。
程沐煦是在他们之前一个直播的。
“嗨大家好，很久没有见到大家啦，不知道大家还过得好不好？我依旧是追梦路上元气满满的程沐煦！”
程沐煦笑得甜甜答。
“今晚主题曲直拍就要和大家见面了！为了这个舞台我全力以赴了，接下来就看大家了，我相信大家！”
说完，程沐煦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对镜头比了一个心。
孔诚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吐了。
这段话，看似元气满满，但其实里面的虐粉和媚粉思路却很明显。
等到这一段播出之后，他的大粉或者脂粉就会解读出一百万种话术，例如：
【哥哥这么信任我们，我们不努力像话吗？】
【你不多集资一些，对得起哥哥的信任吗？】
【氪能改命，不要让他的相信白费】
【少吃一顿饭，可以送他登顶】
逼得底层的粉丝搜肠刮肚地拿出钱，供给他们“哥哥”的梦想。
“也不知道这个小作文打了多少次腹稿了。”韩又明低声吐槽。
“估计是被夏神刺激了吧？”孔诚低声和韩又明交流，“但是说真的，这个虐粉小作文，联动大粉，估计能集资不少钱。”
“哎……”周清渝叹了口气，“我真的好担心夏夏。”
“对……我也是。”姜促也凑过来说，“虽然夏夏人气很高，但是毕竟他不像程沐煦那么有根基。”
程沐煦已经在娱乐圈浮沉过几年，粉圈也是久经考验。
就算他现在粉丝不涨反掉，吸粉没有夏怀星强劲，但凭借成熟的粉圈，集资数量不会很难看。
而夏怀星这个刚刚组建起来的小粉圈能集资多少钱……那就不一定了。
他如果想在舞台上碾压程沐煦，这场投票，却又一定不能输。
“好的是，他们已经早就开了好几个battle链了，等会儿开票池就会直接battle。”姜促说。
“还是得看夏神怎么和粉丝说。”
夏怀星能对自己的粉丝发出怎样的声音，怎么虐粉，怎么明里暗里鼓励粉丝多投票。
那就很重要。
夏怀星正好就在程沐煦后两个。
几分钟，就轮到他直播了。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夏怀星，看他从容站起来，一路走到话筒前面。
然后，夏怀星笑着说：
“大家好，我是夏怀星。”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场比赛，我拒绝任何形式的为我集资，请你们务必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