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处的监控，然后又看向楚云渊。
夏怀星斩钉截铁：“你骗人吧？！”
楚云渊无奈：“这次真的没骗你，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所以……”
为了以防万一，楚云渊都会在夏怀星回来之前关掉监控。
但是今天夏怀星回来得这么突然。
楚云渊的确是猝不及防。
楚云渊又安慰道：“不过也没事，我可以现在黑进去把那一段删掉。”
房间的录制也不会实时被看到。
剪辑都是做后期才会去审核这浩如烟海的素材。
楚云渊说着，打开电脑，去把那一段给删了。
夏怀星心情大起大落，差点没被楚云渊吓死。
直到楚云渊删掉了视频，他还坐在床边，没回过神来。
楚云渊看着他，觉得好笑，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哥哥不应该吓你的。”
夏怀星本来还有点生气，听到楚云渊这么说，也消气了。
夏怀星摇摇头，说：“没事，我洗澡睡了——对了，哥，能不能明天早上五点钟叫我一下？”
楚云渊笑着，坚定：“不能。”
“我自己也会定一个闹钟，不过今天睡得太晚了我怕……啊？”
夏怀星还在解释，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楚云渊说的不能。
他抬起头，看向楚云渊，问：“为什么不能？”
“没有原因。”楚云渊笑着说。
夏怀星：“……”
楚云渊：“你把刚才那段话里面‘能不能’三个字去掉，再问我一遍？”
夏怀星这下终于明白了楚云渊的意思。
楚云渊是不喜欢他用“能不能”这种疏远语气跟他说话。
夏怀星点点头，说：“那哥，明天早上喊我一下。”
“好。明天早上五点，我记住了。”
楚云渊说着，把睡衣递给了夏怀星。
夏怀星去洗了个澡，很快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但是梦境也过去得很快。
夏怀星感觉自己最多睡了十分钟，就听见有人喊他：“星星，起床。”
这声喊已经算是很轻柔了，但是夏怀星听在耳朵里还是觉得吵。
夏怀星往床里面翻了一个面，假装没听到——
夏怀星听不懂，夏怀星不知道什么叫起床。
楚云渊很少看见夏怀星赖床，差点心一软就直接让他睡了。
但是夏怀星要这么早起床，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楚云渊便又伸出手，拍了拍夏怀星背。
楚云渊：“起床了，五点过一分了。”
夏怀星蹙了蹙眉，抬手把楚云渊拍他的手推开。
继续闭着眼睛睡。
楚云渊觉得好笑，却还是喊：“起床了，这是最后一次这么提醒你。”
楚云渊这句话有点威胁的意思。
但是语气却非常柔和。
柔和到根本没有任何叫起床的作用。
夏怀星也不怕他——还威胁自己？就不起。
夏怀星“恃宠而骄”地闭着眼睛继续睡。
不过，就在下一刻。
夏怀星感觉自己的侧脸被贴了一下。
被一个，柔软的，湿润的的东西，轻轻地贴了一下。
那个东西，除了是人的嘴唇还能是什么？？？
夏怀星猛地坐起来，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夏怀星看着自己面前，笑得一脸镇定的楚云渊，眼睛睁到了极限。
楚云渊笑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指了指书桌上：“电脑开着——监控是关了的。”
夏怀星：“……”
夏怀星：“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楚云渊疑惑：“那什么是重点？”
不等夏怀星回答，楚云渊就一脸恍然大悟。
楚云渊点了点自己的侧脸，问：“这个是重点吗？”
夏怀星的耳朵瞬间红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赶紧清醒过来。”楚云渊很无辜，“而且，昨晚你说了，这就是像小时候一样，很正常，不是吗？”
夏怀星：“……”
这他上哪儿说理去？？？
确实——
先亲楚云渊的是自己，说这个就是小时候那样，也是自己。
他和楚云渊认识十八年了，亲一下怎么了。
怎么现在亲一下，就心脏跳这么快。
夏怀星自己也没法跟自己解释，只能嘴硬：“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怕你没关监控。”
夏怀星说：“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哥哥弟弟之间嘛，很正常。”
楚云渊意味深长重复：“嗯，对，很正常。”
夏怀星：“……”
怎么楚云渊这么一重复，就变得更不正常了呢？？
夏怀星和楚云渊简直说不清楚了！
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起个床，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夏怀星整个人已经从耳朵红到了锁骨下面。
夏怀星只能匆匆从床上爬下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夏怀星冲浴室里面，关上了门，打开冷水直接泼到了脸上。
冰冷的自来水带走了一点他脸上的热度。
但是只要稍微想一下刚才事情，脸上褪去的热度又会回来。
夏怀星看着镜子里面，面红耳赤的自己，真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以前都是亲来亲去的。
小时候亲哥哥一脸口水都有。
怎么现在就被这么“啾”一下……都会心脏跳得很快呢？
更奇怪的就是……
夏怀星想到刚才楚云渊亲他那下。
忍不住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什么时候，楚云渊还能再亲他一次。
夏怀星被这个想法吓得一抖。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然后又赶紧捧了一把冷水，扑到自己脸上，直到彻底散了热，夏怀星才出去。
出去偷了一套训练用的运动服进卫生间，换好出去。
夏怀星一出去，就听见外面在放他喜欢的loft hiphop。
楚云渊穿着睡衣，捧著书坐在他们吃方便面的小桌旁边。
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还有一杯咖啡色的酸奶杯。
“吃早餐。”楚云渊看见夏怀星出来，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呀？”夏怀星走过去，端起酸奶杯端详。
“昨晚，现在刚好吃。”楚云渊起身，替他拉开椅子。
“谢谢哥哥。”夏怀星坐下。
“不用谢。”楚云渊把勺子递给他，看见夏怀星吃下去一口，才笑着说，“哥哥照顾弟弟，很正常。”
刚刚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的夏怀星：“……”
“正常”是不用强调的，一旦开始强调，正常就会变得不正常了！！
但是夏怀星吃人嘴软。
这个酸奶杯是仿提拉米苏口味的——麦片用黑咖啡泡开，加上酸奶和阿华田粉，一开始吃，根本停不下来。
夏怀星只能不反驳他哥哥，默默吃。
楚云渊喝了口咖啡，心情不错——小朋友这么逗都不炸毛了。
看来，至少是开始觉醒了。
他来日方长那个“来日”，仿佛真的来了。
夏怀星吃完酸奶杯，准备去洗杯子，却被楚云渊一把拿走。
“我洗杯子——”
“不用。脏杯子换这个。”
楚云渊拿走他的酸奶杯，换了一叠草稿纸，塞到他手上。
那叠草稿纸居然还是用过的，有一面写满了夏怀星看不懂的公式理论。
夏怀星转了转草稿纸，没明白：“这个是干嘛的？”
楚云渊已经起身去洗杯子里，哗哗流水声中，他说：“给你写走位的。”
夏怀星今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去排《WHY NOT》的走位。
但是他没记错的话，昨晚没跟楚云渊说啊？
“你怎么知道的……”夏怀星捏着那叠草稿纸，忍不住问。
“哥哥知道弟弟的心思。”楚云渊的声音从水声中穿插而出，说不出的清润好听，“不是很正常吗？”
夏怀星：“……”
这是早上楚云渊第三次跟他说“正常”了。
这一次，夏怀星也觉得“正常”了。
但不是哥哥弟弟那种正常，就是感觉，好像自己想要楚云渊亲自己，楚云渊给自己做早餐，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是真的很正常。
夏怀星不知道这个“正常”背后代表着什么感情。
他只是转了转草稿纸，感觉那些他看不懂的公式，都变得特别漂亮。
夏怀星：“那你给我用过的草稿纸干什么，楚氏总算是要倒闭了吗，一分钱都要省着花了？”
“倒闭了……”楚云渊失笑，“倒闭了我也不会让你一分钱都省着花的。”
楚云渊：“是给你加个buff，我打这些草稿时挺顺利的，希望你今天一切顺利。”
夏怀星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唇角翘起来了。
他笑着把那叠草稿纸抱紧，出门玩练习室走。
五点，天都还是黑的。
但是外面的站姐只多不少，寒风中，站姐们瑟瑟发抖地等着。
看见夏怀星过来，站姐们打鸡血一样站起来：“夏夏，昨晚好帅啊！！”
“夏夏上班好早，夏夏加油！”
夏怀星冲她们挥挥手，然后点了点头。
随后快步走进练习楼里面。
毕竟，能够回馈粉丝最好的方式，就是拿出最好的舞台。
夏怀星走进练习楼，发现一楼公告板已经连夜贴出了练习室分配的表格。
每个组都有两个练习室，一个舞蹈练习室，一个声乐练习室。
《WHY NOT》组还是夏怀星平时最常使用那个。
夏怀星疾步上楼，刚推开自己练习室的门，就看见韩又明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面，正在睡觉。
看他这样子，夏怀星都知道他昨晚肯定通宵刷夜了。
夏怀星刚准备换个练习室，不打扰他。
韩又明却瞬间醒了过来。
“夏哥？”韩又明还有点迷糊，“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
“五点半？”韩又明看了一眼外面还暗着的天色，揉揉眼睛，“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我有点事情要做。”夏怀星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室内，“我去找块黑板过来。”
“我去我去。”韩又明马上站起来说，“我知道哪里有黑板，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过来。”
说罢，韩又明匆匆出去，很快，推着一块白板回来了。
韩又明回来的时候，夏怀星已经把一叠纸铺在了地上，室内的投影仪也打开了，正在播放《WHY NOT》。
夏怀星坐在地板上，仰头看节目组准备的《WHY NOT》MV。
韩又明静静地将白板推到一边放好，坐下来和夏怀星一起看，直到MV放完，韩又明才敢说话。
“夏哥，你拿白板准备干嘛？”韩又明问。
“把走位排出来。”夏怀星撑地站起来，“他们MV只有7个人，我们是十三个人，队形，Center肯定都要改。”
“哦哦。”韩又明点头，“DDL什么时候？今天完成就行吗？”
“DDL今天上课之前。”
今天上午节目组要拍摄导师给他们指导的第一节 课。
每个组两队都共享一个导师，拍摄时间就有先后。
《WHY NOT》组先录制，九点钟就开始上课。
现在是五点四十五，离九点钟只有三个半小时都不到。
要把整个队形走位重排一遍，时间还是有点紧。
韩又明一边想，一边看了一眼夏怀星——
嗯不过，对于夏神而言，估计也是绰绰有余了。
韩又明看见夏怀星站起来，走到白板边，先写了13个数字。
然后将人名一一对应写在数字旁边，接下来只需要写数字代表队形和走位就好了。
韩又明看见夏怀星拉了一条竖线，把他写的13个数字分隔开。
然后，夏怀星又画了一条竖线，把剩下的大半块白板也分成了两块。
左边写上：走位图。
右边写上：两周时间安排。
韩又明又有点看不懂了：“夏哥，你不止做走位图么？”
“嗯，必须把计划也一起列出来。”
“做这个干嘛？”韩又明问，“这个等我们的导师跟我们商量之后做不就好了？”
韩又明倒不是担心夏怀星喧宾夺主抢了导师戏份。
他主要是心疼夏怀星作为一个选手，背负了太多选手不应该背负的东西。
这种事情，拿给导师做就行了。
夏怀星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呀？”
“我必须给他看一个成果，我们在两周内是能把这个舞台练出来的。”
韩又明还是不懂。
夏怀星继续解释：“我现在觉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我们的导师会让我们降低《WHY NOT》表演的难度。”
“你知道导师是谁了吗？”
“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我们这个团队两周内完整复刻《WHY NOT》是异想天开。”
夏怀星这个团队实力也还算不错的了。
但是比起《WHT NOT》这首歌隶属的那个团队，那就差得太远了。
而《WHT NOT》却又是那个团队的突破之作。
可想而知，他们要不降低难度地表现出来会有多难。
所以夏怀星断言，导师进来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劝他们降低难度。
“可是。”夏怀星说，“有的舞台就是不能将就，降低标准就和没有表演是一个意思了。”
“你说得对。”韩又明马上说。
韩又明把夏怀星铺在地上那些稿纸拢了一下，说：“你在白板上画吧，一个图画好说一下，我帮你抄到纸上。”
韩又明答应这么爽快，夏怀星也有点惊讶，他问：“你……就稍微质疑一下我？”
“我质疑什么？”韩又明一脸懵。
“比如，可能这个目标很有可能达不到什么的？”
“怎么会？”韩又明说，“你都在这儿了，这个目标肯定能达到啊。”
韩又明这么说，夏怀星也没其他可说的了。
他拿起白板笔，开始飞快地写画。
《WHT NOT》这个MV他只看了三遍，但他已经记住了原版所有的走位。
结合自己队伍里面大家的身高，体型，能力，夏怀星飞快地画出了走位图。
七点半不到，夏怀星已经画完了所有的走位图。
韩又明来不及惊艳，这个时候，稍微走点神，就跟不上夏怀星的速度了。
韩又明只能埋头苦抄。
就在他埋头苦抄的时候，夏怀星走到他旁边，开始整理所有的稿纸的顺序。
七点四十五，韩又明抄完最后一笔。
他松了口气，刚准备把稿纸给夏怀星递过去。
忽然，韩又明看见，稿纸背后是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公式和文字。
“这个后面怎么还这么多字啊，这个字真好看，是夏哥你的笔记吗？”
夏怀星正在整理稿纸的手指一顿，然后说：“不是，我哥的。”
“哦。”韩又明有印象，“和你关系很好那个，神秘的哥哥。”
夏怀星：“……”
关系很好，指代很多的感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
但是夏怀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就是忽然跳动很快。
夏怀星绕开这个话题，解释：“对，我当时混在行李箱里带来了，正好今天用起来。”
韩又明：“……行李箱？”
这下又把韩又明说晕了。
夏怀星的行李箱，他不仅打开看过，还帮忙整理过。
别说草稿纸了，卫生纸能有一包么？
但是韩又明却没有来得及问。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
属于《WHY NOT》队的一名队员，喝着牛奶走了进来。
韩又明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因为。
《WHY NOT》不降低难度这件事情，必须说服队内所有人。
韩又明看了一眼夏怀星，心中忍不住担忧——夏怀星，真的能说服所有人不降低难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