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雨夜捧花

五年前,1月7日

私立医院。

楚枫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鼻息间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我怎么…在医院?”

“你昨晚喝多了,我怕你酒精中毒。”

谢时煜坐在病床边,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给他削苹果。

楚枫看着,谢时煜的刀工很好,银亮的刀刃削过去,力道不轻不重,薄薄的苹果皮听话地剥落下来,一圈又一圈,连在一起,最后剥出一颗完整的苹果果肉,一串丝毫没有断裂的苹果皮落进谢时煜的手掌心。

“我喝了这么…多吗?”

楚枫从病床上坐起来,扶着额头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在他下楼送女同事们回家之后,就彻底断片,什么都不记得。

谢时煜没有说话,很沉默,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切面干净利落。刀锋砍在果肉上,发出咔、咔、咔。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楚枫看着谢时煜拿水果刀的模样,不知怎的,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正常人切苹果给病人吃,都透着一股温馨和贤惠,同样的动作谢时煜做出来,就透出一股惊悚。可能是谢时煜展现出的刀工过于精湛,好似刻意练过。他削苹果皮的时候,像恐怖片里的反派在剥人皮,切果肉的时候,熟练得像在分尸。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谢时煜朝楚枫微微一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一晚上没看到我,想不想老公?”

楚枫朝他翻了个白眼,钻进病床里,背过身去。

“不给我早安吻吗?”谢时煜单膝压上病床,笑着掰过楚枫的脸。

他俯下身,靠得极近,楚枫躺在病床上推了推身上的谢时煜:“你起来。”

“你亲一下我就起来。”

“别闹了,万一医生进来怎么办?”

楚枫刚说完,就听:“咳、咳。”

医生咳嗽了两声走进来。

楚枫睨了一眼谢时煜,尴尬地缩进床里,闭眼装睡。

谢时煜慢腾腾地从病床上起身,看向医生。

医生:“没大问题,休息一下没什么反应就可以回去了。”

等医生走了,楚枫睁开眼,瞪着谢时煜。

“亲一下。”谢时煜笑眯眯地腆着脸凑过来。

楚枫捏了捏谢时煜的脸皮,他转头确定病房里真的没人,伸手勾住谢时煜的脖子,快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早安。”

楚枫亲完就要缩回被子里,突然被谢时煜按住,狠狠摁进怀里。谢时煜捏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进来。

一切变得太突然,楚枫完全没有防备,谢时煜动作异常暴烈。刚才还是温温柔柔的早安吻,转瞬就变成野兽派的法式深吻。楚枫的双手被猛地箍住,不能挣扎,只能张着嘴,被掠夺走呼吸。他差点以为谢时煜要在这里办了他。

“…停…停下来……”

楚枫挣出一只手,用力敲了敲谢时煜宽阔的背:“回…回家再…做……”

谢时煜突然停下来,放开他,刚才的暴戾一扫而空,仿佛只是要了一个早安吻。他端起一只小碗,眉眼温柔地看向楚枫:

“吃苹果吧。”

被剥皮分尸的苹果,一块一块装在碗里,插上了一根牙签,递到楚枫面前。

楚枫感觉到说不出的奇怪,但他看着谢时煜迷人的微笑,窗外明媚的阳光,嘴里香甜的果肉,渐渐地,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现在感觉还好吗?”

回家路上,谢时煜打开宝马车副驾驶座的车门,让楚枫坐进去。谢时煜弯身进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有感觉头痛吗?”

楚枫摇了摇头,他现在感觉挺好的,没有醉酒后的不良反应。

“你今天怎么开了宝马?”楚枫看了眼车内,“你不是更喜欢那辆保时捷吗。”

小时候他和谢时煜坐在电视机前,守着电视频道里的点播台看柯南,黑衣组织琴酒开着黑色保时捷356A,在夜风里飞驰,那帅气的身影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保时捷是他们第一个知道的车品牌,比宝马车有情怀多了。

“那辆保时捷送去修了。”谢时煜想起昨夜撞击奔驰车的场面,轻描淡写道,“车头有点刮擦。”

“喔。”

楚枫也没有多问。

宝马车在路上奔驰,车轮摩擦过柏油路的声音,隔在车窗外,成了白噪声般的背景音。

车内安静沉默。

楚枫没有说话,他心里有一点忐忑。

他的手机里还躺着来自谢时煜的一百多条微信,四五十个未接电话。红红的消息通知十分刺眼,标记在每个APP的右上角,提醒他昨晚谢时煜找他找的有多疯。

“你们公司经常出去应酬喝酒吗?”谢时煜发问。

“……嗯,不过这是第一次叫我去就是了。”

“都在昨晚那样的地方?”

楚枫也感觉到那家金樽大酒店确实有点乱:“应该…吧。”

谢时煜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开车。

楚枫感觉到他有点生气,易地而处,要是谢时煜在外面喝酒,喝到不回家,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他出来找人,发现谢时煜在不三不四的酒店里喝到断片,疑似酒精中毒。

如果发生这种事,楚枫想自己应该也会很生气。

“你是不是…生气了?”楚枫问。

谢时煜笑了一声:“我生什么气?”

楚枫想了想:“我没跟你说,就出去喝酒,还没回家。”

——楚枫当时接到主管的电话,就是想去接那些女同事回家,女孩子在外面那么迟还在被逼喝酒,不太安全。他也没有想太多,想着送几个小姑娘回去他也就回来了,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结果进了酒局,就脱不开身,KTV包厢里太吵,谢时煜打给他的电话和消息都没接到,楚枫能想象到谢时煜当时肯定急疯了。

“不然,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辞职吧。”楚枫说,“反正我们也不缺钱。”

——公司里的应酬确实有点多,楚枫想了想,像他这样不善交际的性格,就算项目结束他能升职,顺利顶替王主管的位置,以后还是要和李总、黄总、刘总他们继续打交道,少不了又要去喝酒。

楚枫是真的不喜欢酒桌饭局那个氛围,辞了工作待在家里,哪里也不用去,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他喝酒。他名下有三套自己的房产,父母给他的,每个月光收租就够养活他和谢时煜,更何况谢时煜现在还有公司。

他心里盘算着辞职这件事,想着想着,还是稍微有点不甘心。

虽然不缺钱,但楚枫不爽他们主管很久了,就算要辞职,他也要先升职把主管挤掉再辞,现在辞职,那个升职机会就要平白留给王主管了。

可他也不想惹谢时煜生气,又不差那点工资,何必为了一点意气之争,弄得他婚姻生活不愉快。楚枫有一点纠结。他真辞职了待在家里,谢时煜应该会很高兴。他每次出门,谢时煜都紧张的像丢了三岁孩子的父母似的。

“干嘛要辞职?”

没想到谢时煜突然问。

楚枫诧异地看向他,他以为谢时煜会很赞同他的提议。

谢时煜握着方向盘向右转,漫不经心地说:

“你们主管不是一直对你阴阳怪气的吗?你辞职了,他梦里都要笑醒。”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主管对我……”楚枫有点惊讶,他从来没有在家里跟谢时煜抱怨过工作上的事,谢时煜最近忙公司,他们甚至都没有很长时间的聊过天。

“你以为我在忙生意就没来关心你的事了?”

谢时煜笑了一下,阳光投在他的侧脸上,勾出高鼻深目的轮廓,偏褐的眼瞳像暖色的琥珀:

“楚枫,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风景在不断后退。

楚枫别过脸去,侧头看窗外倒退的风景,脸有点红,小小声:

“都结婚几年了还说这种肉麻的话。”

谢时煜转头看了眼楚枫红起来的耳朵尖,笑他:“都结婚几年了听到情话还会害羞?”

“……”楚枫觉得脸更热了。

车离家越来越近。

“所以,你不希望我辞职吗?”楚枫问。

谢时煜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希望你辞职?”

“你经常说…”楚枫顿了一下:“想把我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谢时煜:“!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楚枫:“床上。”

“……”谢时煜笑了一声,“亲爱的,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

楚枫:“哦。那你在床上还说爱我,也不当真?”

谢时煜看了楚枫一眼:“你等着,今晚回家后让你看看我当不当真。”

宝马车驶到小区停车场。

谢时煜停车下来,要给楚枫开车门,楚枫已经自己下来了:

“我又不是生活残障。自己能开。”楚枫站在门边,盯着谢时煜,“我喝酒的事……你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谢时煜笑了笑,眉眼弯起来,有点温柔的味道:

“楚枫,你如果工作累了想辞职,我没意见。但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我会生气才离开现在的公司,那没有必要。你在公司里,有一些应酬,喝了点酒,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正常的不是你。

楚枫仔细观察着谢时煜,他记得网络上教他,女朋友说“我没有生气”其实是很生气,他端详着谢时煜的神情,考量了一会,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谢时煜摸了摸楚枫的头,朝他笑了笑:“别想太多。上去吧,家里电饭煲有皮蛋瘦肉粥,记得吃。”

楚枫:“喔。”

谢时煜:“我今晚会早点回来。”

楚枫:“今天公司不忙吗?”

“再忙也要劳逸结合。”谢时煜坐回驾驶座,摇下车窗,伸手握住车外楚枫的手,有意无意地画了一个圈,轻声说:

“白天办公,晚上办你呀。”

楚枫脸上一臊,甩开他的手,转身上楼。

身后的谢时煜笑了两声,开车扬长而去。

回到家的楚枫打开电饭煲,舀了一碗谢时煜做的皮蛋瘦肉粥,他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吃着,保温的粥不凉不烫,最是暖胃的温度,喝着很舒服。

楚枫吃饱喝足,躺下休息,他没想到谢时煜这次这么…好说话,也没跟他发疯。楚枫想起高中时会发疯的谢校霸,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岁月的沉淀吧。

——谢时煜现在温柔体贴的像个正常人。

楚枫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他说不上来,要再细想,就想到谢时煜走时跟他说的:“别想太多。”

胃里的粥很暖,楚枫躺在床上,不再想七想八,大脑渐渐放空,睡意席卷而来……

喝酒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当年的楚枫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他正常的职场生活。

此时

楚枫握着手机,恨不得把屏幕捏碎。

屏幕里打开的pdf文件,是他五年前的病例报告。

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血液里检测出酒精,和GHB:迷奸水。

甚至还怀疑他吸入了Rush Poppers的气体,这玩意能让他肌肉放松,并增强兴奋感。

那群畜生,竟敢在他酒里下药。

楚枫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报告,手指攥的死紧,他恨不得穿回去把当时酒桌上那四个人一个个敲死。五年前那天晚上,他要是没去,遭殃的可能就是同组的女同事,那些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可能以前的女职员也被祸害过。谢时煜竟然还瞒着他!

楚枫拉开微信,立刻找到当时跟他一个部门的小姑娘,发消息:

-Hi

-跟你打探个消息,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们公司的王主管,还有李总,现在怎么样了?

-顺便再问一下,当时和我们公司做生意的天风集团现在是改名了吗?网上没搜到,天风集团的黄总和刘总你还认识吗。

对面的小姑娘发来:???

-天风集团不是四年前就破产了吗?

-我记得是被DG公司收购了。

楚枫:……

对面的小姑娘立刻刻反应过来:

-!!我擦!DG公司不就是你老公的公司吗!

楚枫:……打扰了。

对面:

-楚枫!!你踏马是来凡尔赛的是不是!财产终于多的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吗!

小姑娘怼出一张表情包:

[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楚枫发出一张动图,小兔子正在收拾行李连夜逃走:溜了溜了。

两人怼了一会图,小姑娘跟他说起正事:

-天风集团的黄总和刘总我不知道去哪了。王主管也不太清楚,你当时升主管,他就被公司裁了,后来听说是生病了。

楚枫:生什么病?

小姑娘:好像是中风。

楚枫:那当时我们公司的李总呢?

小姑娘:李总你怎么会不知道?李总当时听说是…肺部呼吸道出了什么毛病,当时调来的赖总就是顶替李总的啊,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女总裁呢!

楚枫想起来,喝酒那事没过多久,他就听说公司高层有人生病了,新调任一位赖总过来。

赖总是女总裁,行事很干练,也不喜欢搞饭局应酬逼人喝酒那一套,好像特别喜欢吃三文鱼,平常聚餐就喜欢把大家叫去吃日本料理自助餐,无限供应三文鱼寿司。

楚枫为人低调,不怎么爱到处听别人的八卦,他当时不知道那位生病的公司高层就是李总。

——王主管年纪轻轻,突然中风,李总一直也身体不错,突然肺部呼吸道出问题。

楚枫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五年前,1月7日

送完楚枫回家的谢时煜,并没有去公司。

他开着宝马车,驶入金樽大酒店。

“哎!谢总!您怎么大白天就来了……”

这人是行内卖药的。

谢时煜朝他笑了一下,笑得如沐春风,非常亲切,丝毫没有总裁的架子:

“天风集团的刘总和黄总,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和他们都是朋友!还有李总,也都是在我这儿买,他们公司里那个王主管,跟我也熟,谢总您尽管放心。

谢时煜问:

“他们一般都……买些什么?”

“都有都有。”药贩子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像这个西班牙大苍蝇,历史著名。这个Rush,吸了就幸福。听话水,甭管什么贞洁烈女,一下就倒。”药贩子想了想,谢总好像是个gay,他谄媚地拿出一款金色胶囊:

“这个,0号胶囊,听过吧?不管多犟的人,您只要给他用一点点点,马上天天求着您操。”

谢时煜挑眉:“他们就买这四种?”

“还有一种。”药贩子眼睛骨碌碌地转,拿出一瓶“伟哥”,狗腿地笑道,“我实话实说,那几位玩的太开了,还经常搞些多人聚会,身子底都虚了,难免要用。不过我想……谢总您不需要吧?”

谢时煜笑了一下。

“那谢总您看看您要买什么?”

“那四种都要。”

“行、行!”药贩做成生意,笑得满脸褶子,“谢总是第一次用药吗?这个剂量上……”

“我有分寸。”

“好、好,谢总您慢走!”

安静黑暗的停车库里,谢时煜靠着宝马车门,静静地点燃一根烟。

他没有抽,只是叼在嘴边。谢时煜低头,看着手里的四种药。

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这些药名他都听过,有什么副作用也很清楚。

昨晚,那四个人,手里至少有这四种药。

其中两种已经用到楚枫身上去了,增强兴奋的Rush和迷奸水GHB

如果他没来,还有多少种药要用到楚枫身上?

这里面的0号胶囊跟毒品也没差,极易成瘾。谢时煜想起小时候看见父亲毒瘾发作的模样,每次一发作就会疯狂殴打妈妈,他的童年就是看着爸爸吸毒、妈妈被打,度过的。

烟,亮起一星点的火,在嘴边燃着,一缕烟袅袅而上。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教会他任何东西,但谢时煜从小就从他的父亲身上学到了一个人生教训:

这世界上有些人,对你所珍视的东西不屑一顾,你越是向他们表达你有多珍视,他们就越是要毁掉。如果不彻底处理掉这些人,你的人生会过不下去。

烟快烧完了。谢时煜掐灭它。他坐进车里,启动引擎,离开了金樽大酒店。

此时,楚枫打了一个电话给秘书:

“喂,你查一下,四年前我们公司收购的天风集团,他们公司里的刘总和黄总现在在哪?”

“……”对面沉默了一下,“楚总,您不知道吗?”

楚枫:“?”

“刘总和黄总……五年前就死了。”

楚枫:“你说什么?”

“五年前,5·11金樽酒店案,有个…多人派对,他们可能是嗑药过量,就……死了。”

楚枫:“死因呢?”

“当时有报道,您等等,我查一下。”

[报道:天风集团高层参加多人派对嗑药致死]

秘书:“刘总是急性心脏衰竭,黄总是急性肾脏衰竭。当时的媒体大肆报道那次多人派对,天风集团因此风评骤降,公司业绩也持续下滑,后来就被我们公司收购了。”

楚枫立刻在搜5·11金樽酒店案,那场派对上还有吸毒的,又闹出两条人命,媒体哗然。本来金樽酒店的老板背后有点后台,结果这起案子是省公安厅下来查,根本兜不住,老板连同酒店里卖药的药贩子,一同抓走,还顺带捣毁了一个小型制毒团伙。

心里的预警成了真。

楚枫调整了一下声音,显得冷静:

“你再帮我查查,我以前工作的公司,一个李总,一个王主管,我把名字发给你。”

没过几分钟。尽职的秘书把这两个人的详细资料都发过来,楚枫一眼就看见四个字:

死亡时间。

这两个人,也都死了。

李总:肺部呼吸道急性堵塞,呼吸停止,抢救无效,死于五年前,4月3日。

四月份……

楚枫回忆着,他一月份喝酒,二月份春节放假,回来三月份,王主管就被裁员了,接着三月底他升职成主管。他顶头上司换成了女总裁赖总。4月3日是周五,两人都是新官上任,于是就约大家一起聚餐,赖总提议去吃她很喜欢吃的日料自助餐。

那天晚上,他还给谢时煜打了电话:

“今天要去聚餐,我可能会晚点回家。”

“喔,没事。”电话那头的谢时煜问,“哪儿吃?”

“赖总推荐的一家日料店。”楚枫道,“哦,我们公司高层好像有人生病了,换了个新的赖总来接替工作。”

“生病了?”电话那头的谢时煜笑了两声,似乎很愉悦,“严重吗?”

楚枫:“我也不知道,可能去静养了吧。不然那么高的职位不会让给别人的。”

谢时煜嗯了一声:“有喝酒吗?”

“喝了点日本清酒。不想喝的话也可以喝果汁。赖总本人不太爱喝酒。”

同事们今天都很高兴,这家日料自助餐蛮贵的,楚主管和赖总裁请客吃饭,开心的同事们起哄,待会要继续请去唱歌!

楚枫听着后边同事的欢闹,无奈地笑笑,跟谢时煜说:“我们待会…可能要去唱卡拉OK唱歌,太晚的话,你就先睡吧。”

“没事,我等你。”谢时煜在电话那头,声音温柔:

“玩的开心。”

此刻。

楚枫翻开四个人中的最后一个,王主管的资料:

五年前3月27日离职,3月29日中风,送入医院急救,住院数月,11月16日,死亡。

——11月16日,正是谢时煜雨夜捧花的日子。

楚枫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纸条,角色[谢医生]的秘密彻底解开:

RP,Rush Poppers,具有挥发性气味吸入后兴奋,与“伟哥”混用,中风死亡

王主管,3.29中风,11.16死亡。

G…,GHB,迷奸水,过量,呼吸骤停死亡

李总,4.3,呼吸道堵塞,死亡

0,0号胶囊,毒品,心脏衰竭死亡

刘总,5·11金樽酒店嗑药案,急性心脏衰竭,死亡

苍蝇,西班牙大苍蝇,芫菁素,剧毒,急性肾衰竭死亡

黄总,5·11金樽酒店嗑药案,急性肾脏衰竭,死亡

这四个人中,最先生病的是王主管,最后死的也是王主管。那天晚上,最先打电话叫他出去的,正是王主管。

而在这四个人全部都死完了的那一天,五年前的11月16日,谢时煜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小西装外套,捧着紫色洋桔梗花束,站在他公司旁,等他。

昏黄路灯,夜里凉雨,谢时煜牵着楚枫的手,撑起伞,遮风挡雨,将楚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小世界里。他们一起回家。

楚枫坐在家里的餐桌上,烤箱里有谢时煜精心烤制好的可可戚风蛋糕,香甜温暖的气息飘了一屋子。

那时的楚枫问谢时煜,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

谢时煜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说:

“庆祝。”

可可戚风蛋糕摆在他们之间,谢时煜用小银勺挖了一口:

“来,张嘴。”

楚枫:“我自己有手。”

谢时煜:“老公今天想喂你吃。来,张嘴,啊——”

楚枫拗不过他,只好听话地张开嘴。啊——呜,一口,吃掉。松软的蛋糕,配上微苦甘甜的可可,在味蕾上爆发出绝顶的享受。

“好吃吗?”谢时煜笑眼盈盈的问他。

“嗯!”楚枫继续张开嘴,乖乖地等着老公投喂。

谢时煜笑了一声,又挖了一大勺可可戚风蛋糕,递过去……

夜色灯火阑珊,玻璃的餐桌上,谢时煜送楚枫的紫色洋桔梗插在花瓶里,静静地盛放着。

紫色洋桔梗,花语:

以永恒的爱意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