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这一声嗯,就跟凉水进了滚油锅,一下子就把人群沉默的炸开了。
江也正歪着头胳膊靠在旁边的沙发上,闻言看向大佬哥。
主位的客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随口一问没想到气氛诡异起来,明显不是什么愉快的氛围。
他略带抱歉和疑问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谢老爷子。
“来,閵兄,您爱喝的冻顶乌龙,尝尝口感如何。”
谢老爷子笑道,旁边的中年人立刻将茶斟满。
谢老爷子把话题岔开,气氛又看似恢复正常,只是明显感觉先前兴奋翘首以盼的各家千金名媛,热情减了不少。
待没人注意。
谢老爷子身边的中年人,在只有他和谢忱能听到的范围内,一脸严肃的开口:“网上传言是真?”
谢忱难得回应,依旧是那一个字:“嗯。”
江也立刻在旁边叭叭叭:“完犊子了大佬哥,他们说的事就是咱俩那事吧?”
“哥我现在都不纠结你变心快不快,咱们之前没有接触感情基础太薄,之所以移情别恋快,肯定是因为简单的易个容也挡不住我磅礴的魅力。”
“但是哥啊,你的小助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回来多久也不可知,你怎么能这么快坐实这种事啊。”
江也有些头疼。
但是比他头疼更头疼的是中年人接下来说的话:
“人事部录入你助理信息的时候,此人身份有异。”
江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看向大佬哥,大佬不愧是大佬,依旧淡然的跟啥也没听见似的。
“查无此人,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可循。”
他们现在谈话的位置在主位侧,没有旁人,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谢家人。
中年人看着谢忱,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好像传声机一样,把问题传达一遍。
“爸,什么意思?”
江也刚紧张兮兮的蹭到大佬哥身边要说话,就被身后人打断,回头一看,小瘸腿和金丝镜。
谢塬皱着眉几步跨了过来:“爸,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查无此人?”
“一边呆着去。”中年人终于有表情了,眼睛一眯,瞪了不长记性的小子一眼。
谢塬不但没长记性,明显还不会看人脸色:“我们家都查不到来历的人,那可真是了不得。”
“我就看他哪里怪怪的,整个人都假兮兮的,爸,你们是一点他的信息都查不到吗?”
谢塬没等他爹回答,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我知道他哪里奇怪了!脸!脸!我说怎么一个大男的竟然化妆……”
谢忱说完停顿一下,好像两个男人中有一个化妆也不是稀奇的大事,大哥一看就不可能是会化妆撒娇那个,那另一个男生软一点,在男男关系好像才是正常的。
不是!谢塬甩掉刚才跑偏的想法,重点是:“他的脸很奇怪!我怀疑他为了掩盖真实身份,整容了!”
江也一惊,行啊,小瘸腿,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中年人闻言第一次认真的看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又看向谢忱。
江也拉着大佬胳膊:“哥你别听他们的,好像谁都跟他们似的玩转无间道,我就是单纯的想去认识哥一下,不然哪天我被阎王爷收走,哥还没见过我呢。”
那厢谢塬兴奋的继续:“爸,那人绝对有问题,我怀疑他是对家派来的奸细,用的美男计,把大…他给蛊惑了。”
中年人这次没有怒斥谢塬,虽然话说的听起来俗里俗气,但是他们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几人各怀心思目光灼灼看向一脸淡定的当事人。
尤其谢塬,眼珠子都噉瑟的要飞了。
江也趴在大佬哥肩膀:“瞧,这么一小会,还弄出阴谋论了,哥你家人可真有才。”
谢忱被他枕边风吹的心痒痒,听他有气无力的在那一遍遍念叨,不禁莞尔。
这一笑把正盯着他的几个人干懵了,还没等谢塬继续搞事,谢忱淡淡回了去:“没整容。”
“没整容?”谢塬就跟个复读机似的:“没整容,你怎么解释凭咱们家的关系都查不到这个人的来历?”
中年人挑眉,看向从小跟谢塬就不对付的儿子,咱家人?
谢忱起身,他对谢塬父亲,淡漠,但不会漠视:“不必再查,我想藏起来的人,别人也不会查得到。”
“我先上去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中年人说的。
中年人明显一愣,后知后觉回了一声:“好。”
转头面色严肃起来:“你大哥做事,你不能学个皮毛,那就学会闭嘴。”
“爸,你可别冤枉我,你是没见到那男的,长得就一脸妖孽像,油腻的很,爸你也知道他那臭死人的脾气,这么多年,你见他什么时候笑过?”
“除了小时侯梦见……”
谢塬话音突然停住了,紧接着跑了。
江也一头雾水的跟着大佬哥上楼,嘴巴一刻没闲着:“哥你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你早就发现我身份不正常是吗?那你为什么不问我?连个暗示都没有?”
江也一路问到楼上,能想到的全问了,也没一个符合逻辑的。
“哥你怎么看也不像恋爱脑到一见钟情查无此人还要帮人掩饰的人啊,到底为什么?”
江也猜来猜去,也不可能猜到谢忱早就知道那是已经死后的他。
最后开了门,想到一个可能性,眼神亮了亮:
“哥你知道不?年度盛典小鸥险些认出我,所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小助理身份和我本人哪里神似,所以才对他非常纵容和好感?”
“对,哥还留着我的办公室,让我去公司做事,还问我想不想进娱乐圈,所以,哥你是想……把我变成江也的替身??”
江也一拍巴掌,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大佬哥墓前一跪险些随自己去了,现在知道大佬哥喜欢男孩子,那肯定不是什么粉丝和偶像,就是暗恋自己,一个暗恋自己用情如此至深的人,肯定能在自己完美的易容下,找出本来的影子。
谢忱听着小家伙的自问自答,眉眼都染了宠溺之色,他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江也这么一分析,先前那点吃自己醋的心思,也嗖的一下全没了,心情高兴的跟刚放飞的鸟似的,两个胳膊挎着大佬哥的脖子撒娇:“哥我真的太感动了,没想到哥早就对我如此情根深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以身相许,好好疼爱哥!”
“当当当。”
门在外面敲响,没等谢忱开口赶人,声音就传了进来:“开门,我知道原因了,你要是不想被更多的人听见,就快点开。”
谢忱最不屑别人威胁,尤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所谓原因。
无视的坐在沙发上,全心的享受来自小家伙挂在脖子上的温暖,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皆是噪音。
“那人,是他吧。”
谢塬没有继续聒噪的敲门,沉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里面的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谢忱心一沉,目光扫向门口。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真相。
江也看向大佬哥的动作,也抬头看向门口,心也一沉。
“谁?”
“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江也的,一声门外的。
许书年看向谢塬,江也看向大佬哥。
“就是他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这又没外人,你也不用装书年,你不是早知道我大哥心里住着一个人吗?”
谢塬歪头看了一眼。
既然姻缘结是个误会,那他以为大哥可能喜欢许书年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接大哥回来那年,他那羸弱的身体时不时就大病一场,只要昏迷,手里就一直握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跟大家年纪似乎相当,但是因为被他特意做了虚化,看不清脸,但是明显一看就是男孩。
许家大伯是国内名医,许书年当年经常和他大伯来给谢忱看病,细枝末节的大家都知道。
爷爷和谢家找了照片里的人十余年,都没结果。
能让冰冷的跟个没有心的大冰块,如此反常,除了那人,就不可能有别的可能。
谢忱听着外面的声音,就好像被人猜中心事一般,猛然愣住。
江也跟了大佬哥这么久,就算稍纵即逝的愣怔,他都能瞬间捕捉,何况如此的反常反应。
江也慢慢松开胳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去,起身远离。
“所以,我才是别人的替身,是吗?”
江也不知道现在是要高兴自己的尴尬别人看不见,还是要尴尬自己的自作多情。
整了半天,不过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那个什么丑逼白月光。
我呸!
老子不玩了!再见!
走到门口,江也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
谢塬愤愤不平的看向里面,金丝镜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反派样,就是眼神透过眼镜框,看向门里的方向眼里反而热烈一些。
“那个人,已经死了。”
所以,他是可以接受别人了是吗?
“什么?”谢塬正全神贯注等着里面的人回应,听到如蚊子细的声音,回头问了一遍。
“没什么。”许书年拍下他肩膀:“我们走吧。”
谢塬没听见,江也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啥意思?
大佬哥的白月光已经死了?
就是他江也,成了那个至今没有姓名也不知道性别的白月光的替身?
所以自己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长了一张跟大佬哥死去的白月光很像的脸,才飞黄腾达一路火箭冲顶娱乐圈。
所以他在墓前跪到晕倒,也没在他生前看过他一眼。
所有事情突然就理顺了,江也却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不知道怎么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