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海鸟比宋闻之前远远看见的体型还要大得多,翼猎了两只回来,之前有过处理巨海燕的经验,这次再处理这两只海鸟就熟门熟路得多了,不需要宋闻在旁边指挥,翼就将两只海鸟剥皮拆骨,还把最嫩的肉撕成合适宋闻入嘴的大小,堆到了宋闻的面前。
翼也没有省着,一顿就吃掉了一整只海鸟,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宋闻也吃了一点,但吃得不多,反而让翼把一根海鸟的腿骨剔得干干净净,用之前没有用上的鱼筋绑到骨头上,再找了一根合适的骨头做成鱼钩,海鸟的内脏没有像以前那样就地掩埋,而是被他拿来当成鱼饵,打算用这简单的渔具去海边钓鱼。
宋闻追不上那些动作灵活的游鱼,难道还不能用道具钓鱼吗。
当然,现在有一头座头鲸正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嬉戏,还有不少忙着捡漏的海鸟在水面上盘旋,即使要试验这套渔具的效果,也只能等傍晚后再说。
吃饱喝足的翼窝回冰洞中早早睡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变回一只精神抖擞的崽了。
“小叽,帮我把这根骨头插到冰里固定好。”宋闻已经打量过周围以及海面上的情况,并且已经找好了适合垂钓的位置,一见翼出来,就招呼对方变成人形先和他去把渔具给固定好。
用来做鱼竿的腿骨被插到冰里,宋闻用鸟喙叼着一些海鸟的内脏挂在鱼钩上,再把鱼钩扔进平静的海水中,他在这边关注着钓具的情况,翼已经离远了一段距离,化为兽型,开始扑腾翅膀。
帝企鹅不会飞,宋闻也不清楚鸟类最初是怎么学习飞行的,但估计第一步都是学习怎么摔吧。
翼回头先看了宋闻一眼,他有传承中的记忆,虽然简洁,但对飞翔还是有点印象的,翼摆好动作,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翅膀扇动的动作先是慢再缓缓加快,带起来的风把翼脚下的冰渣子都扇离了一段距离,不远处的宋闻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见翼有模有样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稍稍放松一些。
翼也如宋闻预想的那样,随着翅膀扇动的幅度加大,整个身子都开始脱离地面,大概是第一次双脚离地的感觉让翼有点紧张,一双小爪子不受控制地摆动了几下,不过翼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着慢慢离开地面的翼,宋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再看了看自己那双已经退化了的小翅膀,明明大家都有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帝企鹅就不能飞呢?宋闻不禁羡慕的想,但是他这个念头才刚刚浮头,只听一声“啪叽”的声音响起,原本已经飞离了一点地面的翼重重摔落到冰面上。
每一个动作和步骤都是按照传承来的翼被摔得懵逼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摔落在地,他第一时间先回头向宋闻的方向看去,宋闻轻咳一声,缓缓扭过头来,贴心地假装没有看到翼摔倒的模样。
这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鱼筋似乎被拉扯了一下,宋闻一喜,不过还是警惕地先往水中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大型的水中生物,这才慢慢滑落到水中,直接潜到鱼钩所在的方向。
一条落单的白色银鱼正叼着鱼钩上的饵,宋闻眼神一眯,脚蹼一划,速度飞快地冲了过去,被鱼钩勾住的银鱼动作受限,仿佛一个不能移动的靶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被宋闻叼在嘴中,连着银鱼口中的鱼钩一起,被宋闻带回了水面上。
银鱼的个头可不小,几乎有成人的拳头粗,可比那些还不够塞牙缝的鳞虾好多了,宋闻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钓到一条上来,这倒是不用翼再摸黑外出去石山那边狩猎海鸟了。
钓到银鱼的宋闻很开心,他把银鱼扔到冰面上,再重新在鱼钩上窜上新的鱼饵,有了这简陋的钓竿,宋闻觉得他和翼暂时不需要再为食物头痛了。
翼在远处练习飞翔,宋闻在一边关注钓具的情况,一旦鱼筋被扯动,就下水把上钓的游鱼用鸟喙给叼上来,虽然也有失败的时候,但一晚上的功夫,可要比之前捕猎鳞虾的收获丰厚得多,足够他和翼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了。
“摔痛了吗?”宋闻把一些骨头不多的鱼堆到翼的面前,只是一晚上的功夫,翼并没有学会飞翔,成绩最好的一次也只是在半空中坚持了好几分钟才摔下来,因为之前换毛的关系,翼的翎羽其实还没有长丰满,并不是很适合现在就练习飞翔。
“不痛。”翼虽然被摔得呲牙咧齿,但在宋闻面前还是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过就算不想宋闻担心,该撒的娇还是要撒的,像是让宋闻喂食之类的动作,自从离开繁殖地之后,宋闻都很久没有喂过自己了。
宋闻也在思考能让自己化形的契机是什么,昨天在钓鱼的间隙,宋闻也尝试了不少方法,像是奔跑,在水中长时间游动之类的,能想到能实行的方法都试了一遍,但依然没有半点化形的迹象。他也问过翼化形时候的感受,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等我学会飞了,我就能跟着宋宋出海了,宋宋慢慢再想化形的事情就行。”翼知道宋闻想要早点离开冰原的事情,毕竟他们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冰烈鸟在,翼也想要和宋闻去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但前提是自己必须学会飞行,要不然他根本没办法跨越这茫茫海域。
相对于宋闻化形的事情,翼对于自己练习飞行更加急切。
两幼崽的作息时间已经完全日夜颠倒过来,这种强行扭转生物钟的作息规律会让他们比平时感觉更加疲劳,这会儿还没有聊上几句,翼就叼着一块鱼片靠着宋闻睡了过去。
宋闻对于翼这种吃着吃着就能睡着的本事也有点无奈。
白天补了一觉,又到了晚上两只幼崽活动的时间,但今天宋闻并没有在海面上看到那头熟悉的座头鲸。
“哦——。”
熟悉的属于帝企鹅的呼唤从遥远的海面上传过来,宋闻心里一颠,可惜他现在所在的洞口只能看到近海的一片区域,更远的地方看得并不真切,那叫声虽说有点模糊,但和帝企鹅生活了好几个月,宋闻不可能会听错帝企鹅的声音。
“宋宋,这边。”翼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一处平整的冰岩,他正站在高高的冰岩上招呼宋闻上去。
宋闻手脚并用,冰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翼啄出了几处适合落脚的地方,宋闻没花什么功夫就爬到了顶上。这里的视线很好,甚至能够看到远处的海平线。
“哦——。”
一群黑色的身影正从另一边的水道游进宽阔的大海中,它们时不时从水中跳跃出来,即使距离遥远,但那黑白分明的躯体也是最容易辨认不过了,更何况宋闻和它们一起生活过。
帝企鹅,成千上万的帝企鹅比游鱼的动作还要灵活,它们的速度很快,游一段距离后还会顺着海浪的频率高高跃出海面,仰天大叫一声,像是提醒着落后的同伴紧跟队伍的脚步。
“这是……阿痕它们吗?”宋闻惊讶地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帝企鹅的身影,显然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他们和阿痕已经分开了好几天,那时候帝企鹅幼崽们已经被阿蛮赶下水中,宋闻以为它们会比自己和翼更早出海,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还能看到它们。
“是它们。”翼能认出阿痕的叫声,毕竟他和阿痕打过架,那个比队伍里面其他帝企鹅跳得更高的,声音也最嘹亮的,分明就是阿痕,也就只有个子蹿得比别的幼崽快的阿痕才能把声音传得那么遥远了。
“它们怎么这时候才出海?”
翼侧头看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
帝企鹅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被海浪给淹没,宋闻一直目送着帝企鹅群消失在海平线后面,这个数量,应该是繁殖地里的其他幼崽都聚在一起出海了,看到它们并没有别掠食者困在繁殖地里成为储备粮,宋闻心里多了几分欣慰,之前对于这些幼崽的担忧也消散开来。一直到夜色渐渐黑下来后宋闻才终于收回目光。
“等我们出海了应该就能再遇见它们了。”翼用翅膀拢着宋闻,感觉到宋闻情绪的低落,轻声安慰道。要不是为了陪自己,宋宋应该也会和那些幼崽一起离开吧。
“别担心,终究还是要分开的。”宋闻笑了笑,毕竟他也不可能像个普通的帝企鹅那样生活在帝企鹅群当中,虽然有点不舍,但其实宋闻也看得很开,“落黑了,你去继续练习飞行吧,我去继续钓鱼。”
“嗯叽。”
一鸟一帝企鹅分工合作,继续开始忙碌的夜晚生活,只是刚才帝企鹅群的呼唤还是会时不时在宋闻耳边萦绕不去,仿佛那一声声嘹亮的叫声,就是在呼唤着宋闻的那样。
等出海后,应该还能再见面吧!
而在宋闻他们看不到的石山,今晚的海鸟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显得异常躁动,巨大的白色冰烈鸟站在高高的山巅之上,它的毛色成了最好的伪装,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岩。
它先是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帝企鹅群,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满的咕咕声,不过现在已经落黑,冰烈鸟的视线受阻,只能暂时在这石山上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