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雄鸡的鸣叫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天气炎热起来后天色总是亮得很早,现在天边已经是一片鱼肚白,鳞片一般的云朵被染得一片通红,朝霞总是美得仿如梦幻。
不过宋闻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这样的美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即使宋闻不太懂得看云识天气,但这句谚语倒也是听过的。
而下雨只会拉低他们现在的建设速度。
“呀呀。”
一双奶呼呼的小手拍在宋闻的脸颊上,把宋闻那点还没彻底散去的睡意给驱散掉,侧头往旁边看去,只见穿着开裆裤的崽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木屋里爬了出来,正趴在宋闻的身边,露着两颗小乳牙对着他甜甜地笑着。
看到宋闻醒过来,崽崽整个人都扑到他的身上去,别看崽崽个子小,但被喂养得非常敦实,宋闻被他这么一扑,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还要伸手把这小家伙给扶住,免得一个动作不稳给摔着。
“你怎么跑出来了?”宋闻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崽崽肉乎乎的小脸蛋,木屋要比他们这些简陋的草棚安全得多,宋闻把木屋让给了几个幼崽居住,自己则和翼找了个草棚凑合着。
黑鸦族们有自己的鸟窝,倒是不用住草棚,王鵟族的人也嫌草棚挡风太热,平时也是直接找一张芦苇席就地一铺,就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对于冰冰凉凉的芦苇席,王鵟族的人是很喜欢的,宋闻让熟悉编织席子的黑鸦族人教他们,虽然做出来的成品算不得多好看,但勉强也能用,往树荫下一铺,在这样的天气里可要比宋闻的草棚舒服得多。
“呀呀。”崽崽还不会说话,听到宋闻问,便乐呵呵地咧着嘴傻笑。
崽崽的生长期似乎要比一般的兽人种幼崽慢得多,直到现在别说说话了,甚至还没有学会自立行走,不过崽崽的爬行速度很快,动作也很灵活,经常稍不留神就“蹬蹬蹬”地不知道爬到了哪里去,经常弄得负责照顾他的阿微头大,现在整个蛇龟岛,就没有崽崽没有爬过的地方了,看起来一点都不想一个普通的崽。
幸好崽崽还是有着对危险的触角的,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所以不会轻易跑到河边去,不过饶是这样,宋闻也不敢太过大意,有时候他都考虑着是不是在崽崽身上串一条绳子绑着更安全一些。
宋闻伸手往旁边摸了摸,翼的被窝早就凉了,心里有点疑惑,平日翼都喜欢粘着自己睡到天亮,偶尔还会赖一会儿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坐起来,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崽崽单手抱起,动作自然地上下颠了颠,笑着看向小家伙,“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重了一些?再大一点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呀。”崽崽探头凑过去,他刚刚吃了下自己的小手,这会儿一把摸到宋闻的脸上,糊了宋闻一脸的口水。
宋闻有点无奈,看崽崽的动作应该是饿了,这时候阿微应该去挤了新鲜的羊奶,还是把这小家伙交给阿微吧。
宋闻心想着从草棚里出来。
这时候众人还在梦乡中,雄鸡激情的鸣叫声很显然没办法把他们唤醒,现在每天都是繁重的体力活,宋闻也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等太阳升起后大家都会主动起来干活,也就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了。
早上总是特别安静,宋闻一出来就看到蛇龟正定定地低头注视着岸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点水声,宋闻心里有点好奇,不知道蛇龟在看什么,干脆抱着崽崽拐了个弯往河边走去。
他们居住的草棚原本就离河边比较近,只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那个藏在礁石后面的身影。
翼正蹲在那里弯着腰不知道在搓洗着什么,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一回过头来,看见是宋闻,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扔出去。
“你在干什么?”宋闻看见翼惊慌失措的模样有点疑惑,翼虽然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去,但宋闻还是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
裤子?翼一大早爬起来洗裤子做什么?
平日衣物的清洗两人都是分工合作的,天气热起来后,他们在河边的浅滩上圈了一个地方作为澡堂,洗完澡后就直接把衣物也给清洗掉了,宋闻用草木灰混着猪胰子做了不少香皂,不管是洗澡还是清洗衣物都用它,有些还加了点香料进去,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即使是平时不喜欢清洗的兽人种们,为了这股香喷喷的味道,现在也学着宋闻几人那样天天都要把自己清洗一下了。
“没……没干什么?”翼连连摇头,轻咳一声打算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阿微还没有挤完羊奶,我正打算打点水回去煮茶,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宋闻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翼现在穿着的裤子并不是昨天临睡前穿的那条,前段时间进入森林时宋闻找到了一些蓼蓝,他尝试着用蓼蓝草来做染料,染出了一些蓝色的麻布。
黑鸦族的人对于这种蓝麻布都非常喜欢,负责做麻布的人每次都会用蓼蓝给麻布染了色再做成新的衣物。
自从天气炎热起来后,兽皮衣都换成了麻布衣,但毕竟麻布制作起来并不容易,即使是宋闻他们也只能有两套用来换洗,昨晚忙碌到深夜,洗了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晾干,这会儿翼把以前的兽皮裙给翻了出来穿,竟然也不嫌热。
见宋闻一直盯着自己看,翼的耳根忍不住有点发热,他视线闪躲地不敢和宋闻对视,生怕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自认已经是一个大人的翼,是怎么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一大早发现自己尿床了这个事实的。
崽崽咬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歪着小脑袋看看翼又看看宋闻,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他对着翼张开一双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让翼抱他。
翼喜欢把他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坐着,翼本来就高,坐到翼的肩膀上后看事物的角度会很不一样,崽崽非常喜欢这个专用座,只要看到翼,崽崽都会想法子爬到翼的肩膀上去。
不过很显然翼现在没工夫搭理他,看到这个小家伙,哪里还猜不到必定是这小子把宋闻给吵起来的了,想到这里他瞪了崽崽一眼,然而乐呵呵的小家伙并没有接收到翼的怨念。
宋闻一开始还没往别处想,这会儿看到翼耳根的红晕,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后恍然大悟,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不过看着翼那张日渐硬朗起来的俊逸脸庞,心里吐槽着翼的第一次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其实如果算一算时间,翼也不过只是一个破壳不到两年的幼崽而已,所以现在翼不过只有一岁半?
这个念头一划过,宋闻瞬间多了一点罪恶感,翼天天把伴侣挂在嘴边,而且两人亲都亲过了,宋闻也早就默认了这份关系,只是在帝企鹅中,宋闻还不算是一个彻底成年的帝企鹅,即使是和他一起破壳的同族们,也要花四年时间才能成熟,拥有繁殖的能力,所以宋闻的欲望很淡,即使是真的亲亲抱抱,反应也不大。
他轻咳一声,“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了。”顿了顿又安慰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证明你长大了。”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翼还有点懊恼,要不是自己清洗的动作太慢,又怎么会被宋闻给看见,不过听到后面宋闻安慰的话翼又有点迷糊了,“长大后就会尿床吗?”
宋闻被翼这句话呛了一下,看来有必要教教他认识一点生理知识,宋闻摸了摸鼻子,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任重道远。
就像宋闻想的那样,到了下午天色突然便暗了下来,随后便下起了雨。
夏初的雨水要比春季淅淅沥沥的雨下得密集凶猛得多,河面被风搅得一下下地起伏着,有了王鵟族的人加入,河堤已经建设出了很长一段路,再过几天他们就能打道回府了。
虽然这一段河堤没办法彻底阻挡住汹涌的河水,但至少能让泛滥的水势得到减缓。
即使下着大雨,大家也没有回草棚或者木屋里面避雨,而是三三两两的穿着蓑衣撑着叶面宽阔的树叶站在岸边看着河水慢慢涨起来。
河水一下下冲击着灰色的河堤,把河水挡在了外面,只有昨天刚筑好的那段因为凝固得太慢,在水里泡久后被冲毁了一些,其他河段倒是稳稳地把河水给阻挡住了。
今天的雨水算不得多猛烈,河水涨起来的高度并不高,但众人看到这个成果还是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至少这表明他们以后可以在平地上生活,再也不用躲到山上的石洞里去躲雨了,只要把洪水挡住,森林里的动物也不会每次都被洪水冲走或者是淹死,这样即使到了秋季,也不用担心没有动物可以狩猎了。
即使下雨,夏季的气温依然是闷热的,只有雨后才会变得凉爽起来,帝企鹅一身毛发都是为了适应北海的严寒,到了炎热的南陆就有点受不了了。
阿痕把自己的脑袋从窗户里面探出去,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帝企鹅的毛发本来就不怕水,随便甩一甩很快就能变得干燥起来。
宋闻摸了摸它腹下藏着幼崽蛋的地方,那里鼓鼓囊囊的,如果探进里面去就会发现里面的温度很高,宋闻现在是人形倒是感受不到太多的热意,也不知道等真正的夏季来临后,阿痕能不能受得住高温。
如果能找到硝石就好了,至少能做点冰出来,等回到荒地后,他也要挖几个地窖,即使没有硝石,等冬季的时候也能存点冰,来年夏季有冰用,帝企鹅阿痕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宋闻把幼崽蛋从阿痕的育儿袋里面抱出来,也就只有宋闻,阿痕是允许他去碰育儿袋里面的幼崽蛋的。
发现了宋闻的动作,阿痕把脑袋收回来,侧头看着宋闻,黑豆般的眼睛带着点疑惑,难道宋闻也想孵蛋吗?如果是宋闻的话阿痕倒是不介意把幼崽蛋交给他,反正阿痕知道,就在它平时待着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木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满了幼崽蛋,阿痕可以在里面再挑选一枚新的幼崽蛋出来。
现在有了幼崽蛋,阿痕已经不再去盯着黑鸦族那些人学游泳了,天天就窝在这狭小的木屋里面,偶尔只会搭理一下来找他玩耍的阿胖或者是那个异常活泼由自己孵化出来的人形崽崽。
宋闻摸了摸阿痕光洁的皮毛,指了指外面的雨水,“屋里太闷了,喜欢雨的话出去淋一淋吧,也能凉爽一些,幼崽蛋我先帮你看着。”
阿痕似乎是听懂了,眼睛一亮,温驯地蹭了蹭宋闻,它整个趴在地上,像颗大炮弹一般,双脚一滑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