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被安歌冷不丁地拉起胳膊, 半截身体随着他的力道歪了出去，他疑惑地问：“你，真的想去？”
为什么不呢？
安歌：“过去给拜年老爷子, 他老人家高兴了我们还能拿钱, 一举两得。”
赵默, 戴志豪小鸡吃米般点头：“就是！就是。”
顾琛无奈笑笑，劝道安歌：“你看都是客人们在给爷爷拜年。顾家的孩子没几个凑热闹的。”
台前确实除了顾家的孩子, 更多的是被邀请来的年轻客人。
能接触到顾家老爷子, 说几句拜年的话同时还能领到红包的机会实属难得，几乎每位年轻的客人都想前去凑凑热闹，也让顾爷爷周围一片欢天喜地的喜庆的氛围。
安歌仔细看了看，在一群人中看到拿着红包嬉闹的顾成, 他问：“那不是你堂弟顾成吗, 他不是也去拜年了么？”
顾琛嫌弃道：“那小子平时不老实, 家里对他花钱管控的紧。像这样能要到钱的事都少不了他。”
安歌：“那又怎样, 钱到手了才是真的。”
“咱们刚结婚, 第一年过年给老人家拜年是应该的。而且要是拿到两个红包算是给咱们家多了二百万的收入呢。”
顾琛原本不太情愿。
听到安歌后面的话，幽暗的眼眸渐渐带上柔柔亮亮的笑意, 不由自主地回答：“好。”
而后随着安歌拉他胳膊的力道站了起来, 高高帅帅地跟着安歌身后往台前走。
赵默, 戴志豪俩小弟急忙跟上。
安歌走近了才发现, 台前比远远看到的景象更热闹。除了年轻人聚集欢闹，还有中年长辈也围在顾爷爷身边恭维寒暄, 谈笑风生。
大都是安歌不认识的面孔。
他怕一会儿说错话，正想问问顾琛那些人都是谁的时候, 听到戴志豪小声又紧张地说：“哥, 我完了！徐凯也在！”
安歌悄悄问他：“哪位是徐凯？”
赵默双手揣兜, 下巴轻点，说：“讷，跟季名盛站一起，笑得像弥勒佛一样那位就是徐凯。”
还嗤笑，“俩变态凑一起了，还挺般配。”
安歌记得季名盛，
音乐会上强迫赵默的那个位娱乐圈大佬。
为了追赵默也找关系来参加顾家的跨年游轮七日行。
季名盛身边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笑的一脸乐呵呵的看着倒是挺和善。大约是赵默口中的徐凯了。
戴志豪却吓的一脸发白，不住地往顾琛身后躲：“完了，完了，徐凯往这边看我了。琛哥我怎么办啊？”
“我还没跟他说分手呢。他现在看到我跟赵默站一起，估计要杀了我。”
顾琛提着他衣领给他揪到前面，冷声警告：“给我站直了！再这么没出息，我现在把你丢给他。”
戴志豪立刻挺直脊背：“是！”
他们穿过人群走上台的时候，台前汇聚的客人才发现什么人过来。周围陷入一丝惊愕般的静寂之后，反应过来的客人马上开始寒暄：
“小顾总也过来来了。幸会幸会。”
“这不是安少爷么？也来给老爷子拜年么？”
“小顾总夫夫一起过来，还真是难得呀。”
顾爷爷众星捧月般坐在台上正中央，老人家八十多岁的高龄，依旧掌控的庞大的顾氏集团。
虽然在孩子们面前笑的和蔼慈祥。但眉间的淡然的疏离和眼中不容忽视的威严，还是能让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握在拐杖上望着走进的顾琛先是一怔，而后朝安歌看了过去，眉间涌起一丝淡然的笑意：“这不是安家的孩子么。怎么也来给我老头子拜年呢？”
“是的，顾爷爷。。”
安歌笑着走过去，双手抱拳作揖行礼：“顾爷爷好，我来给拜年啦。祝爷爷您长寿康健，万事平安。”
小少爷帅气十足，笑弯下的眼眸清澈明亮。抱拳行礼的姿态还有一份乖巧俏皮在里面。给了周围人十足的好感。
顾爷爷呵呵笑了，却伸手指向顾琛问：“是他，带你过来的？”
顾琛站着他身后，面对他台前的众人眉目里只有礼节般的笑意，但却不是面对自家爷爷该有的开心。
安歌猜想，应该是顾家的祖孙关系也不好。
现在面对众人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拉着顾琛来的。不然会让别人在背后说顾琛不懂事，甚至是不孝顺。
于是，他略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而后凑近顾爷爷耳边，悄声说：“顾琛告诉我，说给您拜年能领压岁钱，我就赶紧来啦。”
没有说自己硬拉着顾琛过来。也没有撒谎骗老人家说是顾琛带他过来。说的也是顾琛确确实实跟他说过的话。
顾爷爷接着就乐了，他哈哈地笑着，爽朗地声音在台上回荡。
安家跟顾家不一样，连着几代都只有一个孩子。简单的后代关系也少了很多豪门争夺家业的纷扰。
安氏所有的财富资产都会传给这位小少爷，所以，这样一个小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红包这点钱。
要压岁钱是假，过来讨他老人家开心才是真。
顾爷爷心里清楚，神色欢喜。
他抬手吩咐旁边的助手说：“快，给安家小少爷包个大的，别让承林夫妇觉笑话咱们顾家人小气。”
戴志豪，赵默看到后，紧跟而上也一个赛一个嘴甜恭维祝福着顾老爷爷。
而后，拿着红包开心地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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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的过程，却让这件事很快在偌大的宴会场悄然传开了。
顾家人心怀鬼胎，暗自揣测：
顾琛带着安歌给老爷子拜年了？！
安歌趴在老爷子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逗的老爷子开心不已！
这对夫夫结伴讨好老爷子是为了什么？
是想从老爷子手里拿到什么吧！
不管说了什么，顾家人绝对不能看顾琛一个人获得老爷子芳心。不甘落伍一般也一个个走向台前跟老爷子拜年。
也让发红包的环节更加热闹了起来。
有的小孩子不明所以，看到其他人手里拿着红包开始往父母叔伯姑母姨母们讨要。一个人带头给孩子发了，其他人也跟着就发了起来
于是，原本是跨年的会场竟然刮起了一阵小辈们给长辈们拜年，长辈们被迫出钱的热闹之风。
安承林和齐静顺应形势，找到安歌而后顾琛，说：“本来看你们都大了没好意思走这个形势。既然大家都在发我们凑个热闹。过来扫码领压岁钱吧。”
“谢谢爸妈！”
安歌开心拿出手机，领钱领得毫无压力。
顾琛就不行了，他有人设包袱。板板正正地站在哪，跟安承林和齐静托辞着，说：“爸妈，要不我得那份，也都给小歌吧。”
安歌：“耶，双份！”
欢天喜地地又拿出手机去扫码。
安承林齐静只好又给自己儿子发一份，捏着他脸嘱咐：“都让你独占了，明天上岸别忘了用着钱给小琛买点小礼物。”
安歌：“知道！知道！”
还装腔作势问顾琛：“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
顾琛看着他笑，不说话。
顾信鸿和戴雅随后跟来。
顾信鸿哈哈笑道：“我们有二十年没给小琛发过压岁钱了，今天也是机会难得。”
戴雅看着自己儿子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无奈说到：“我看小琛就算了，他也不想要。要不我们两人份也都给小歌。”
安歌：“谢谢，顾....谢谢爸，谢谢妈。”
他原本是想叫叔叔，阿姨的。一想到顾琛早就开始喊安承林和齐静爸妈，于是也改了口。
这是第一次改口叫顾家夫妇爸妈。
顾信鸿和戴雅听到后开心感叹：“哎，这俩孩子，终于改口了。”
为了利益的联姻，两个孩子能和平相处已经很不容易了。夫妇俩人在这方面也一直担心。
听到安歌这句爸妈，总算是安下了心
于是乎，安歌得到了顾氏夫妇的红包后，看到数额吃了一惊：“这也太多了吧？要不还给你一点。”
顾琛看着领到红包就开心得像孩子一样安歌，眼中一直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说：“都拿着吧，是他们的心意。”
“如果你还想要，我也可以给你发一份。”
安歌拿着手机跟他眼前晃：“你就算了，我今天得到全是双份，已经是算是你给我的了。”
安歌在这边发财的同时，赵默和戴志豪跟着沾光。嘴甜地叫着叔叔阿姨也跟着得了不少压岁钱。
两人开心得挤在一起笑着闹着。
却不知道，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俩。
徐凯和季名盛。
两个老男人冷着脸，咬着牙，憋着心里的怒意和醋意望着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赵默和戴志豪。
阴冷憎恨的视线，似乎要把这两个人生吞了。
顾琛注意到了他们唇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微微转身挥手喊道：“徐姑父，您也来了？”
声音还算大，让没有离开的安氏夫妇和顾氏夫妇也都看了过来。
徐凯完全没有料到顾琛会喊他，先是一愣，随即猜想到里面有什么阴谋。
但现在的情况，他就是再不想过来，看到顾信鸿和安承林他们也不得不走过来。
徐凯立刻从戴志豪身上收回视线，换上一副乐呵呵地笑脸走来。
他先跟顾家安家两位夫妇打招呼，之后才看向顾琛，称赞：“小顾总新公司经营的不错，这么年轻有为顾家下一代有希望了。”
“多亏了徐姑父您的照顾。”
顾琛笑着，拉拉安歌的胳膊介绍：“小歌，这位是我小姑妈的前夫，徐姑父。来，给偷老人家拜个年。”
老人家？
徐凯冷笑：论辈分他确实是长辈，但他也才30出头。顾琛故意这么叫他应该是知道了他跟戴志豪的关系。
果然，志豪在他的房间里叫了野男人赵默偷情，赵默也逃到了隔壁顾琛的房间。
敢给他戴绿帽，戴志豪你不想活了！
他心里恨的咬牙，脸上撑这笑意：“我哪敢接受安家少爷的拜年啊，今天过年，大家同喜同喜。”
安歌一眼就明白了顾琛的用意，他笑的特别乖巧，喊道：“徐姑父好，外甥给您拜年啦，祝徐姑父新的一年平安顺利，万事大吉。”
说完拿着手机晃了晃，跟宴会场上所有要红包的小孩在做这一个；红包拿来的动作。
顾琛跟他唱着双簧：“徐姑父，小歌是第一年来咱们顾家过年，您可不能显得太小气。爷爷刚才给了他二百万呢。”
“还有我爸妈也是八位数开头。”
徐凯：......
喜庆的场面，小辈故意往长辈闹红包谁也没脸拒绝。
可自己算什么长辈，还特么早就离婚跟顾家没什么关系了！
顾琛把他叫过来不是警告他跟戴志豪的关系，而是为了讨压岁钱？！
毕竟顾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旁边顾信鸿和安承林看着，他没法拒绝。
心里暗骂着，脸上笑呵着：“那是，都被人叫姑父了是的给小少爷发一份。至少安少爷别嫌弃我出手少就行。”
说完拿出手机给安歌转过去了一笔七位数的六开头的红包。
安歌：“谢谢徐姑父。”
顾琛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都能宰人几斤肉。
徐凯呵呵：“不谢，不谢。”
他想赶紧准备抽身离开。
谁知顾琛又叫住了他：“徐姑父，再给你介绍一个人。”
顾琛唇角噙着笑意，伸手把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戴志豪揪了过来，：“徐姑父，这位是我表弟戴志豪，”
声音缓慢，一字一顿说道：“志豪，快叫姑父。”
戴志豪心虚的不敢抬头，又不敢不听自己表哥的话，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姑，姑父。”
顾琛啧了一声：“真是嘴笨，给姑父说两句拜年的话，他作为长辈还能给你发压岁钱。”
姑父，长辈。
两个字压住了徐凯的脸面。
原来顾琛把他叫过来，是在嘲讽他30多岁的人，还敢动亲戚家的小孩。
可当初是戴志豪这小破孩，自己往他身上贴的！
他原本想不玩白不玩。但发现戴志豪虽然玩心重但人单纯，稍微哄哄就特别听话，稍微吓唬一下在床上就特别乖。
时间长了，他渐渐也喜欢上了这个小孩。
谁知道戴志豪竟敢背着他叫野男人给他戴绿帽，还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跟赵默这种便宜男模乱搞。
他憋屈的肺疼，现在还被顾琛敲打警告。
徐凯气的手尖微微发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撑起些僵硬的笑，望着戴志豪声音上扬，说：“叫志豪是吧？既然是顾琛的表弟，那我确实是该给红包。”
“来吧，想要多少。”
戴志豪这会儿害怕又心虚，根本不敢要钱。但顾琛捏着他胳膊捏的骨头疼。他只好撑着胆子拿出手机，磕磕巴巴说：“姑父想给多少都行。”
徐凯给他转了和安歌一样的数额，意味深长地警告他：“志豪还在上学吧？年龄小不懂事。最好收收玩心，想想以后怎么站这个社会上立足，怎么好好生存。”
对戴志豪来说，这句话全是威胁之意
顾琛淡淡的：“这个不用姑父操心，毕竟是戴家人，也是我顾琛唯一的表弟。不照顾他是不可能的。”
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会维护表弟的立场。
徐凯心里只想杀人。
因为就连他们聊着这些的时候，赵默也嚣张地不行。
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故意跟他笑，还时不时地跟过来往他要签名要拍照的粉丝开心互动。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徐凯三十年来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羞辱。他不在伪装笑意，手紧握成拳，冷哼一声，说：“那顾总可要好好教导你这位小表弟了，小心他误入歧途。”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转身离去。
戴志豪吓得要哭：“琛哥，你听到没？什么误入歧途，他是想灭了我吧。”
顾琛淡淡地看向一旁浪到没边，还其其他人摆出剪刀手，星星眼不停签字拍照赵默。
嗤了一声：“他都不怕，你怕成这样。不想被别人收拾，就自己想办法先灭了他。”
戴志豪小声嘀咕：“.....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强势。”
安歌好奇另外一件事，他问顾琛：“徐凯喜欢男人，当初居然还跟你小姑姑结婚？两人闹着离婚时两家没有起争执吗？”
“毕竟这也算是骗婚吧，但我爷爷对他还挺客气呢。”
顾琛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宴会场一处客人汇聚之处，说：“那位穿红色礼服的就是我小姑。”
安歌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一位穿着红色礼服，醒目张扬的女人。
她旁边跟着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孩，挽着她的胳膊贴心地帮他端着酒杯。
一看就知道关系亲密，不是男朋友也应该是养的小白脸情人。
安歌：......
顾家人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
顾琛看安歌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他们当时和平结婚，又和平离婚，婚姻只是走个形势而已。”
“因为，他们结婚本来就是为了两家........”
为了两家的利益。
跟他和安歌当初结婚一样。
曾经他觉得的习以为常的事，现在看来是那样的丑陋不堪。
他曾经跟徐凯是同类人。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犯了多大的错。他的自私自利玷污了世上最圣洁的美好的东西---他和安歌最初的感情。
这种永久性的伤害，大约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弥补。
婚姻的根基中，相遇，相知，相爱，而他和安歌什么都没有。
顾琛声音停顿，望着安歌许久才压抑着低哑的嗓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