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寅三步台阶并作一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小白兔可千万不能出事!
不知道爬到了几楼,顾寅和四个往下跑的黑衣保镖狭路相逢,正面撞上。
黑衣保镖指着顾寅大喊:
“不许动!你什么人?”
“真让你说对了,还真有其他人偏赶上现在来烂尾楼了…”
“赶紧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寅看到四个保镖,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至少这四个保镖穿戴整齐,面色如常。
不像是干了什么过不了审的事情。
但顾寅紧接着又盘算了下他们的体格,粗略估计了一下战斗力以及靠打上去的成功率。
说实话不太好搞,真要是打上去太浪费时间,指不定上面又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顾大爷张口忽悠:“兄弟们,顶楼有人要跳楼!”
他想得好,先把保镖们一块儿带上去,反正黄鹤庭就在后面。
四个保镖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但没有人动。
其中一个表情微妙:“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那不是跳楼。”
几人头顶传来阵阵闷响,这样的动静在空洞洞的烂尾楼里显得格外大,轰隆隆宛如打雷。
顾寅:“上面这么大动静你们都不去看看?”
另一个保镖咳了咳,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情趣啊,野战动静不大还有什么意思…”
“野你大爷!!都给老子滚开!!”
一声炸响,眼睛通红的黄鹤庭终于赶上了进度:“老子要杀了黄鹤楼这个狗东西!!!”
四个保镖看到黄鹤庭出现都有点傻眼,但身体出于条件反射,整齐划一地贴在楼梯灰墙排成一个竖排,弯腰鞠躬问好:“少爷好!”
黄鹤庭胸口起伏极大,喘着气,暴跳如雷。
但他举起右手,对着四个保镖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个“耶”的手势。
顾寅:“……”
四个保镖:“???”
黄鹤庭:“两条路,一,你们现在从这跳下去,二,跟老子上去把黄鹤楼扔下去!”
四个保镖肩膀一耸,麻溜地同步转身,自发往楼上跑。
虽然是黄总的保镖,可是少爷来了,那当然还是要听少爷的!
顾寅也立刻跟上。
可以,他就知道带上黄鹤庭过来是会有利的。
用最快的速度爬楼,顾寅心脏狂跳,生怕小白兔受了什么大欺辱,别留下点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
顶楼,黄鹤楼正和谢奚扭打在一起。
黄鹤楼都惊呆了。
黄鹤楼以为他俘虏的是一朵娇嫩的小白花,欲/火焚身,想摘花解渴爽一把,谁能想到这花特么是朵食人花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伸手招呼小白花自己过来跪到地上取悦他,小白花也乖乖地走过来了。
可小白花干的不是替他解开腰带,小白花干的是拿刀切他脖子!
刀锋划过空气,带着破风的呼啸声蹭过黄鹤楼的脖子,黄鹤楼差点直接吓尿了!
“你竟然携带管制刀具?!你丫犯法你知道吗!?”黄鹤楼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试图以法服人。
但不重要,因为服不动!
小白花充耳不闻,手中的刀泛着冰冷光辉。
黄鹤楼汗如雨下,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叫道:“谢奚你冷静点,你这样犯法!你做这种事你回不了头了!你要堕入深渊了!”
谢奚的刀抵在黄鹤楼喉间,眼眸深邃阴暗。
听到黄鹤楼的话,他毫无所动,寒声说:“我早就堕入深渊了。”
黄鹤楼慌不择言:“你这样会让爱你的人失望的!”
其实黄鹤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乱灌什么鸡汤,他只是觉得这种情况应该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应该要用尽一切正能量唤醒一个暴走少年的良知!
但感觉没啥用。
黄鹤楼还是知道谢奚是个乖巧的大学生的。
一个乖巧漂亮的大学生能随身带刀干出要伤人的事,估计是已经疯了,人都不准备做了。
谁知这话说完,抵在喉管即将往下的刀尖居然顿住了。
黄鹤楼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谢奚似乎小小地犹豫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瞬间,黄鹤楼自觉找到了机会!他倏然暴起发力,两手搬住谢奚的肩膀,和谢奚扭打成了一团。
“小杂种!就你还想暗算我!”黄鹤楼抢夺谢奚手里的刀,和谢奚一起滚到了天台的边缘。
锋利的刀锋割伤了两个人的手,鲜血直流,黄鹤楼吃痛,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不过谢奚,忍不住松了手。
松了手,局面再次对黄鹤楼不利。
黄鹤楼内心咆哮:这小杂种都不会疼的吗!
谢奚提着小刀,高举到头顶。
黄鹤楼看到谢奚脸上的表情,头一次觉得自己无比接近死亡……
谢奚压制着黄鹤楼,只要他想,他可以在这一刻把黄鹤楼推下去,也可以把刀捅进黄鹤楼的胸口。
然而谢奚悬在天台边缘,满目灰尘里,他看到停下的跑车,看到艳阳下一个人从车上走下,俊朗的脸上,神情严肃而担忧。
“……”
区区的八楼,顾寅愣是爬出了一种征服珠穆朗玛峰的错觉。
终于,一行人到达了顶层。
顾寅推开跑在他身前的保镖,一马当先冲向天台。
天台上,所视一幕让顾寅把心都揪了起来
小白兔脆弱可怜无助地躺在地上,穷凶恶极的黄鹤楼坐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脑子里名为冷静的弦崩开,顾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拉开黄鹤楼的。
狠狠一拳,黄鹤楼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顾寅眼前的画面似乎出现了错误的交叠。
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财团破产家破人亡的那一年,退无可退的死巷,年幼妹妹的哭声,财团竞争对手的笑声。
嗡
耳边响起刺耳的尖锐长鸣
“顾寅!你别打他了!再打要把人打死了!”黄鹤庭头发根根竖起,手忙脚乱指使着四个同样傻眼的保镖:“草!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拉开啊!”
保镖们这才清醒,把能吞下鸡蛋的嘴闭上,麻溜跑上去拉架,好半天才费力地把顾寅从黄鹤楼身上拉开。
好几双手同时拉住顾寅,顾寅被制住,甩了甩手腕,凶狠地像一只护犊的猛兽。
头上都是汗,顾寅手掌贴上额头,撩起额前黑发,目光锐利骇人,紧紧盯着满脸血污的黄鹤楼。
黄鹤庭瞠目结舌:“……”
他现在竟然想谢谢顾寅学校门口不杀之恩。
黄鹤楼四肢大开瘫软在地,鼻口流血,边咳嗽边断断续续说:“他…他先…他先动的手!”
黄鹤庭:“废话!我看到了!”
他以为黄鹤楼说得是顾寅先动的手。
黄鹤楼抽搐了一下,还要挣扎:“谢…谢奚…”
“你他妈还敢喊谢奚?!”黄鹤庭从震惊中缓冲完毕,一听躺在地上的畜生还敢喊谢奚的名字,气得过去狠狠给了他一脚:“你敢动老子的人?黄鹤楼你是不是活腻了!?”
黄鹤楼被踢的眼前全是白光,抖着手涕泪横流:“是谢…谢奚…”
“你还喊?!”黄鹤庭炸了,拽起黄鹤楼就是一顿毒打。
四个制住顾寅的保镖额头青筋狂跳,高声劝道:“少爷您冷静啊!感觉黄总要被您打晕了啊!”
黄鹤庭一边打一边怒吼:“都别拦我!其实我想打他很久了!这孙子平时没少暗算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顾寅挣开保镖的钳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长长呼了一口气,顾寅走到谢奚身边。
谢奚脸上挂了彩,手上也在流血,白T又滚得破破烂烂。
两人四目相对,谢奚眼睫颤了颤,慢慢抿起了薄唇。
顾寅眼眸暗下,他把谢奚从地上扶起来,重重按进了怀里。
“哥哥来晚了。”
谢奚:“……”
顾寅的声音是清朗的,像夏日里的凉风,可现在,这阵凉风好像卷上了一抔磨砂,分量很沉很沉地落在谢奚心上。
谢奚慢慢抬起手,他的手掌被刀子割开了豁口,流着血。
血液鲜红,伤口火辣辣的疼。
久违地真实又鲜活的疼痛感。
黄鹤庭打完黄鹤楼,一扭头,看到的就是顾寅半跪在粗糙的地面,把谢奚紧紧抱在怀里。
黄鹤庭:“……”
黄鹤庭看到谢奚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顾寅的胳膊。
心口一空,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扰乱了黄鹤庭的感知。
不知道为什么,黄鹤庭这个时候更想做的,是把谢奚的手从顾寅的胳膊上扒下来……
四个保镖看自家少爷终于不打了,欲哭无泪地扶起已经昏厥的黄鹤楼。
“送、送医院吧!”
猛男落泪,好不伤心,这都什么事啊。
野战有风险,野战需谨慎!
切记切记!
顾寅放开谢奚,他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尴尬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对谢奚说:“疼不疼?咱们也去一趟医院。”
话说完,顾寅发现黄鹤庭正在看他。
顾寅:“?”
黄鹤庭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了。
顾寅:“……”
谢奚说:“不用去医院,先回家。”
“那怎么行,你都受伤了。”顾寅不同意。
还想再劝,脑袋里的那本书突然往前挪了一大步!
后脑勺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敲击了一下,顾寅一愣,身体直直往前倒下,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