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虽然很荒谬，但她觉得很合理。
王瑞元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继而飞快地看了一圈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连忙将于真真扯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
“从现在起，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不要说话！就算你看到了什么，也不要跟别人提起，包括我，记住了吗？”
于真真被他的严肃感染，在自己嘴上做了给拉链的动作。
在场的不只有江修彦，还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他们已经注意到王瑞元的到来。
王瑞元神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就带着于真真向江修彦靠近。
在还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住了脚步，“行了，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儿。”
于真真乖乖地站在他旁边不发一言，然后继续观看着江修彦在那边表演“魔术”。
此时，幽蓝色的光带已经缠满了江修彦的整个右手，圆鼓鼓的像个毛线团。
于真真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后续“表演”。
可惜，毛线团才产生一会儿，江修彦挥了挥右手，光带就迅速脱落逐渐消散。
在于真真失望（？）的眼神中，江修彦往回走了过来。
和她之前见到过的不同，此刻的他并不见散漫。
面无表情的他，带着一种奇异的距离感。
那双带着稀碎光芒的眼睛里，似乎有漩涡正在形成，想让见到的人都被吞没。
“表舅。”
王瑞元应了一声，拍了拍于真真的肩膀，“这个空间风暴的亲历者，就是她。”
于真真甩了甩头，挥去那股怪异感，没有说话。
江修彦冷淡开口，“把手伸出来。”
于真真依言照办，将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江修彦很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就收回了手，向王瑞元摇了摇头，“能量只有一点残留，是风暴带来的，她本人没有。”
如果不是感觉到手腕上一阵冰凉，于真真甚至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碰到了她。
听到江修彦的话，王瑞元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带她离开。还有，我警告你，你只是来协助的，做好该做的，不要涉险！”
于真真跟着王瑞元渐渐走远，但某一瞬间她忽然若有所觉地回过了头。
就算那双眼睛移开得再快，她也不会错认那里已经生成的令人感到窒息的漩涡……
｛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23号？”
【宿主？】
于真真没有再开口。
不是系统的声音，那么是——
“真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下船离开的时候，王瑞元突然说了这句话。
于真真并不介意，“当然可以啊，王警官，我早就说你叫我真真就好了。”
“那你也别一口一个王警官了，叫为王叔就行了。”王瑞元抬手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好的，王叔，那我先走了！”
**
回到“老吴维修店”时，不出意外的，老吴又是一段嫌弃输出。
“小王他们在搞什么鬼？都一周了，还没研究好？还有，他这么晚把你叫过去干什么啊？”
老吴咬着狗尾巴草继续道，“赶紧去吃饭，吃了记得洗碗！不知道保温很费电吗？打工再加一小时！”
正在旁边写作业的吴西桃撇撇嘴，小声嘀咕，“明明担心真真姐担心得不得了，还费电……”
老吴恼羞成怒，把狗尾巴草甩了过去，“多什么嘴！写你的作业！还有，我是你爷爷，叫什么老头子！”
吴西桃微微偏了下头，就躲开了袭击，拉长了声音，“知——道——啦——爷——爷！”
于真真“噗嗤”一乐，朝吴西桃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都懂的，然后才回应老吴的话，“好的，我这就去吃饭，洗碗，并且打工再加两小时！”
等于真真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隔帘后，老吴对着孙女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吴西桃划掉算错的地方，闻言抬头，“怎么问得好像相亲一样。”
“吴桃子！”
“那么大声干嘛，我只是一个小女孩，能不能有点亲情？”
老吴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十五岁的小女孩！回答一下你爷爷的问题。”
吴西桃停了笔，想了会儿，道，“目前来看，是可以信任的。”
老吴满意地点头，“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看来我宝刀未老，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过，爷爷你让我观察她干嘛啊？”
老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狗尾巴草，放到嘴里，深沉道，“我年纪大了，不得找个徒弟继承我的遗产好给我办后事吗？”
吴西桃露出同出一辙的嫌弃表情，
“爷爷，你儿子也就是我爸还活着，不用其他人给你送终。还有，医生都说了，您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再活个五十年没问题，说不定我比你挂得都早。”
在听到“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时，老吴还自得地挺了挺胸膛，又听到孙女最后一句话，立刻一巴掌拍了过去。
吴西桃灵活闪开，得意洋洋道，“打不着。”
老吴气得改拍桌子，引得作业本和橡皮都跳了跳，“再胡说，就滚回你爸妈那边去！”
“是爷爷你先胡说的，”吴西桃顿时不满，“我妈说我随你，所以我是跟你学的。”
老吴弯腰抽拖鞋，“吴桃子！”
吴西桃已经先一步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作业往二楼狂奔，“我回房间了！”
老吴扔掉拖鞋，一屁股坐上椅子，看着孙女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你爸妈又不肯接手维修店和回收场，你又整天只想着开饭店，我当然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毕竟这里……唉……”
吴西桃从楼梯拐角探出头，“爷爷，我爸肯定不会有意见！至于我妈……反正，我也没有意见，你想收徒弟就收呗！”
说完，在拖鞋扔过来的同时，她就立刻缩回脖子逃了。
老吴笑骂，“我想干嘛就干嘛！管你们同意不同意！”
夜渐渐深了。
于真真冲完凉回到了房间，见吴西桃还在学习桌上奋笔疾书。
“西桃，你们今天作业布置很多？”
“布置的作业早就做完了。”
“那你是在坐课外练习？太刻苦了！”
于真真是个读书废，对会读书的人都有一种敬佩感。
读书那么枯燥的事情都能坐那么久坚持，还有什么事干不成？
所以她准备给吴西桃点个赞，结果就看到对方将手上的草稿本往她眼前一晃。
白纸上是用尺子画出来的一个简单的饭店布置图，上面还勾勒了不同岗位的火柴人。
于真真沉默。
吴西桃贴心地翻了一页，点了点上面自己画的菜色，“真真姐，如果是你，你会点哪道菜？”
看着那些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团团形状不同的简笔画，于真真面不改色地道，
“有没有白开水？”
吴西桃收回草稿本，自己一道道菜看了过去，“不至于吧？我觉得我进步很多了，现在画得很清楚了。”
两人性格都是外向的，相处几天早就混熟了，于真真说话就很直接。
“你再好好看看，真的清楚吗？”于真真走到衣柜旁边去开内侧抽屉，“嗯？我记得吹风机是放在这里的……”
吴西桃一边修改着自己的画一边念念有词，“这条鱼尾巴要改一下，还有这里豆芽要多加点……”
闻言随口回答，“我早上放到单门柜那一边了。”
于真真把吹风机找了出来，通上电调了最低档开始吹头发，“西桃，你学习不是很好吗？不想上大学？”
吴西桃奇怪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不想上大学了？”
把吹风机挪远了些，于真真提高了点声音，“你不是要学做菜，以后开饭店当老板吗？”
这几天，吴西桃一直在琢磨新菜单的事情，于真真才知道这孩子以后的职业规划就是开饭店。
听清楚了，是职业规划，不是梦想。
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画菜谱了，书架上已经有好几本画满菜谱的草稿本。
未经允许，于真真从没去翻阅过，也是刚刚才见识到吴西桃的“画作”。
想到吴西桃刚才说的“进步很多”，于真真不禁有点担忧。
那之前菜谱里的菜色画得该有多差？
吴西桃不知她心里所想，而是理所当然道，“学做菜开饭店当老板，和上大学又不冲突。”
“哦，听你每次念叨要是上了高中，那都没多少时间学做菜了，我还以为你要去当‘特培生’。”于真真知道自己误会了，心里更加佩服。
果然，能读书的人，没有什么事干不成！
吴西桃用鼻子哼了一声，拍了拍草稿本，“书读得越多，以后学到好菜的机会就会更多！我可不会本末倒置。”
说完，她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
“我都打算好了，等下半年上了高中，我就住校，然后去食堂勤工俭学学点菜，以后上了大学，就在大学城里开个小饭馆，等毕业我就能积累起不少的创业金，到时就租个更大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