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伊心里想着事情, 除了吃饭时出来用餐以外，其余的时间都会待在书房里思考琢磨，也不知道亚弥国现在怎么样了, 他之后曾又让青团飞往亚弥国送信，可是信件又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这说明接收信件的人已经并不在亚弥国内, 不管是二王子尼塔亚还是其他人……
亚弥国想必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故。
夏佐伊不免有种不好的预感。
亚弥国距离最近的国家是哪里？
是圣艾罗帝国。
奥维尔、阿奇伯德、格纳·科兹莫三人到达城堡后, 夏佐伊向他们询问圣艾罗帝国的情况——他们的周围有没有人生病？相同症状的病人多不多？
然而三人离开圣艾罗帝国的时间都比较早，对于夏佐伊的询问都持有否定答案。
——周围并没有人生病。
阿奇伯德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夏佐伊神情凝重道：“亚弥国内出现了一种传染性疾病。”
他将亚弥国二王子送来的信件交由阿奇伯德等人阅览, 并说：“这位二王子尼塔亚派遣使者来德西尼亚领地购买了不少植物药剂回去……亚弥国与德西尼亚领地达成友好关系后，我让青团送去一封问好的信件，并且想要了解最新药物的使用情况……”
但信里所写的内容却都在表明这场疾病非同一般，尤其是第二封信中写道, 亚弥国城内一晚上就已经死去了很多人。
“亚弥国与圣艾罗帝国距离最近, 我怕帝国也会沾染上这场传染病……”
此时的书房内有教皇冕下、奥维尔、阿奇伯德, 还有波维尔国的国王陛下格纳·科兹莫。
格纳闻言皱眉, 不解道：“亚弥国内发生的疾病怎么可能会传到圣艾罗帝国？”
“不说两国之间相隔的距离, 中间更是还有一段水路, 疾病难道能飞过去不成？”
“更何况圣艾罗帝国的国力强盛，绝对不是亚弥国可相比的, 德西尼亚领主完全不用这么担心。”
没有历史作为参照、没有经历过疫情的恐怖, 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之下，人们虽然相信疾病可以夺去生命, 却不相信一场疾病可以同时夺走很多人的生命、且在极大的范围内肆无忌惮地传播、撒下恐慌……
但亚弥国内已经开始了。
而显然, 看教皇冕下、公爵等人的态度，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夏佐伊道：“我之前曾在拍卖场里提到细菌的存在，有些细菌可以通过呼吸或说话中的飞沫、皮肤接触病人痰液、伤口等传播, 而有些动物、昆虫的身上也会携带细菌，当这些动物咬了你一口后，细菌就会通过唾液、血液等进入你的身体、破坏你的肝脏与健康……”
奥维尔问道：“是什么动物？”
夏佐伊：“例如老鼠、跳蚤飞虫等。”
赛加洛特：“亚弥国内发生的疾病真的可以传到圣艾罗帝国里去吗？”
夏佐伊点头：“有些细菌传播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在人体内会有潜伏期……可能你都没有察觉就已经染上了病症。”
亚弥国城内之所以会一夜爆发疾病也是因为如此，潜伏期时其实就会出现相关的症状，但又有哪位医师能够诊断出来，毕竟医疗水平和能力都很有限制，而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医师们只能通过发热、咳嗽等这些常见的症状为他们提出喝下植物药剂的建议。
这是贵族们的治疗。
但有些已经患病的平民或者奴隶们却根本没有足够的钱财来购买药剂治病，而乞丐或者流浪汉则是毫无治疗的机会。
他们生病或者死亡没有人会重视和在意。
所有的事情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爆发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夏佐伊道：“只要亚弥国和圣艾罗帝国之间还有人群往来、物品商贸，就少不了相互接触，万一有病人或者携带细菌的动物跑到圣艾罗帝国内……这场疾病的传播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可能就连……阿奇亚约利领地、阿纳斯王国、德西尼亚领地都不能避免。”
夏佐伊看向神情逐渐转变的格纳，道：“波维尔国在极北之地，不管与哪方的距离都很遥远，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更何况极北之地很冷。
格纳的神情却不见丝毫放松。
他道：“如果真如领主所说，这场疾病光是人与人接触就能够传播、甚至连动物……就算波维尔国的情况会比较好，只要一与外界接触，一样会死人。”
夏佐伊道：“所以，我想请你们在各自的领地内做好应对这场病情的防护工作，注意有没有出现信中所写有的这些病症的人……”
“如果有，就要及时隔离治疗。”
“另外，我已经联系不上尼塔亚王子了。”夏佐伊皱眉：“亚弥国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如何，还有圣艾罗帝国……”
赛加洛特此时道：“你可以让青团飞去圣教堂。”
夏佐伊抬起头。
赛加洛特：“教堂的穹顶刻有代表创世神的徽章图案，青团想必能够认出来，再加上马勒第兹曾经来过德西尼亚领地，他应该熟悉青团。”
德西尼亚领主的雄鹰飞入圣教堂，神职人员发现后就一定会报告给暂且管理圣教堂的红衣主教。
夏佐伊可以用此来知晓圣艾罗帝国内的情况。
赛加洛特一手搭在椅背上，瞧着夏佐伊惊喜的神情说：“我送给你的教皇令还在吗？”
夏佐伊点头。
奥维尔等人侧目。
赛加洛特轻笑：“你可以用这枚令牌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夏佐伊闻言，心中一动。
他想让教皇冕下利用教廷在圣艾罗帝国乃至各个小国、领地内的影响力来讲解这场疾病的危害，由教堂内的神职人员向平民和奴隶们、甚至贵族来说明疾病通过什么传播、要如何防护等。
以创世神的名义！
神要求他们这么做！神会救他们。
——想要让人听话，就要加重讲话人的分量。
而教廷的分量足够。
就在夏佐伊想要开口时，赛加洛特道：“但这个机会可以留到以后，现在，不管你对我提出什么要求，我也不会拒绝。”
“你，想要什么？”
教皇冕下对德西尼亚领主似乎分外包容。
这不禁让奥维尔略微皱眉，阿奇伯德眯起眼睛，就连格纳·科兹莫的表情都若有所思。
夏佐伊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
姿态，而是直接从原位上起身，坐到了教皇冕下的身边去，对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
圣艾罗帝国。
圣教堂的上方突然飞来一只体积巨大的雄鹰，这只雄鹰盘旋落在了圣教堂里面的围墙上，将周围的神职人员给吓了一跳，随后便急忙报告给了两位红衣主教大人。
马勒第兹和邓普斯没过多久后便出现在这堵围墙的下方。
马勒第兹一怔：“德西尼亚领主的鹰？”
话音未落，体型巨大的雄鹰又飞落至一旁的台阶上，有神职人员眼尖地瞧见雄鹰的一只脚爪上绑着什么。
马勒第兹试探着向前走去，在青团蹦蹦跶跶地伸脚下将绑在上面的圆筒取了下来。
青团再次展翅飞上高高的穹顶，在一处凸起的地方站好开始慢慢地梳理羽毛。
马勒第兹打开圆筒，见到里面所写的内容后，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他随后将信交给邓普斯，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来圣教堂做祷告的人里面好像就有信里面所写的症状……”
他当时恰巧路过，而那人剧烈的咳嗽声太过明显。
马勒第兹便停下脚步看向祷告厅内，有人捂住胸口突然浑身颤抖的倒下，后来这人被扶出了祷告厅。
他本来没有在意，现在看到了信里面所写的内容后倏地想起……
邓普斯看完后神情比马勒第兹的脸色还要凝重。
马勒第兹不由得问他怎么了。
邓普斯道：“圣教堂内有几名神职人员也已经出现这些病状了。”
他负责管理神职人员因病缺席祷告、告假等事情，今天之前有两三个神职人员因为生病的缘故难以再继续准备七天一次的礼拜，所以过来对他的大主教说明情况，之后大主教又对他进行报告。
邓普斯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报告里所写的症状相同……
马勒第兹：“快派人去探访一下这几名神职人员的状况，教皇冕下还想要知晓现在帝国王城内的情形如何，也要派人去调查……”
邓普斯和马勒第兹不敢耽误，按照信中的要求去照办。
晚上，当月亮高悬时，两位红衣主教大人却仍然没有丝毫睡意，神情凝重且难看。
之后书房内，由马勒第兹执笔写信，信件很快被塞进圆筒中、绑在了青团的脚爪上，雪白的大鸟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划过一道痕迹后消失不见。
夏佐伊还并没有睡觉，和教皇冕下一起窝在私人书房里的软垫中，周围还有毛绒绒们的陪伴。
不收到回信，他睡不安稳。
终于，翅膀呼扇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夏佐伊转头，青团落在搭起的木架上对他伸出脚爪，信取下、阅览……
夏佐伊的脸色不好起来。
——事情，还是往糟糕的一面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