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书的剧情中,七夕对于天元宗弟子来说,可是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
在这一天,弟子之间可以互赠信物,有意结为道侣的可以更进一步结成血契,许下永以为好的诺言。
楚绾绾猛然想起,原主就是在七夕这一天,顺理成章地与沈翊交换了信物,定下了正式的婚期。
只是那时满心欢喜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心爱之人共看迢迢星河。
依据七夕的习俗,女子送出的信物必须是亲手制作,以体现自己的心灵手巧。楚绾绾认为,自己和这四个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眼下就剩几天时间,给谢辞准备像样的信物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原主肯定提前给沈翊准备了,她回房找找,大概率会有收获。
当务之急还是将苍云搪塞过去,于是她支支吾吾道:“准、准备了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苍云这才放下心来,捡起话本抖了抖灰尘,又靠回榻上:“心意最重要。只要他感受到了你的情意,你就是送他破铜烂铁,他也会甘之如饴。”
楚绾绾心想,那可不敢。
谢辞是剑修,剑修大多爱剑如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听闻宗也长老过世前,将毕生的藏剑都传给了他,一般的剑想必也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若是能够送他与剑相关的小物件,兴许还真用得上。
得了苍云的允准,楚绾绾火速回房,四处翻找原主给沈翊准备的信物。
桌上没有,柜中没有,哪里都没有。楚绾绾连花盆下面都翻过了,依然一无所获。
按照原主对沈翊的重视程度,这信物应该放在重要且触手可及的地方才对。
楚绾绾想到什么,突然跳上了床摸索,终于在枕头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针脚粗糙的香囊,但总归是亲手缝制的,看得出十足用心。只是上面歪歪扭扭还绣了个“沈”字,让她瞬间打消了用它打发谢辞的念头。
既然此路不通,总要想想别的办法。楚绾绾马上出了门,去崔秋寒那里寻求帮助。
崔秋寒正坐在房内打络子,见楚绾绾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迎:“绾绾,这会儿你不用在拈花峰修炼么?”
楚绾绾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拈起一股丝线在指尖层层缠绕,交叠的丝线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在崔秋寒关怀的目光中,她终于开口:“崔师姐,我……我想做一份七夕信物,但不知道能做什么……”
崔秋寒面上浮现柔柔笑意,仿佛对此并不意外:“那绾绾要送的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楚绾绾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出谢辞的名字比较好,毕竟崔秋寒只问是“怎样的人”,没有问“是谁”。
她犹豫着,缓缓描述道:“一个剑修,平日里对我还算不错,但最近似乎生了我的气。”
崔秋寒闻言一愣,一般七夕信物都是由确定心意的双方互赠,像楚绾绾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于是崔秋寒试探着问道:“那他有向你表示过心意吗?”
楚绾绾默然,认真回忆了接触谢辞以来发生的种种,无奈地摇了摇头。
崔秋寒又问:“即使如此,这信物你还是要做?”
楚绾绾坚定道:“要做!”为了摆脱既定的命运,她要抓住一切可以尝试的机会。
就算谢辞不会回应,但至少能让沈翊死心。
看她固执的样子,崔秋寒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的话,不如我教你做个剑穗?”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连蝉声都时断时续,几近停歇。
房内聚精会神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起了一阵微风。
喻南风本想晚膳后偷偷去见崔秋寒,给她一个惊喜,却发现楚绾绾不巧正在那里,也就不便打扰,自行回了房间。
正要推门而入,身后冷不丁伸来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他猝然回身,才发现原来是沈翊,于是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大师兄,你不要突然从后面出现,还一言不发,真的会吓死人的!”
沈翊温和有礼,带着歉意笑了笑:“对不住,是我唐突了。这么晚叨扰喻师弟,是我有一剑招不明,想请师弟指点。”
自从上次一招败给谢辞后,沈翊钻研剑道越发用功。楚绾绾又整日躲着他,他心中不快,便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练剑上。
喻南风一副苦瓜脸,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嘴上说着请我指点,哪回不是把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我劝你啊,赶紧回去准备七夕信物,省得到时候拿不出手。”
沈翊闻言挑了挑眉:“此话何解?”
喻南风见四下无人,悄悄凑近他耳边道:“我方才去小寒那里,正好听见楚绾绾提起七夕信物的事。”
喻南风一边回忆,一边复述着楚绾绾的原话:“她说,要送给一个剑修,平日里对她很好,但最近闹了别扭。这说的不正是大师兄你么?”
沈翊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在他瞳孔深处,仿佛有一簇冷灰重新燃起了火苗,越烧越旺。
原来她只是嘴硬,和从前一样闹脾气,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
笑意从沈翊的眉梢眼角浸了出来,他又重重拍了两下喻南风的肩膀,话语虽短,却充满诚挚:“多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留下喻南风在原地疼得龇牙咧嘴:“大师兄!下次能不能轻点!”
因着手工活实在是不熟练,楚绾绾连着熬了几次夜,眼下又多了一层明显的乌青。
她原想撒撒娇让崔秋寒帮忙,但崔秋寒只是点了点她的鼻尖,神色认真:“不行,七夕信物一定要亲手做,旁人不得经手,不然就没有它的意义了,不是么?”
……她是想过拼一把,但这也太拼了吧!
楚绾绾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七夕前夜,用自己可以忽略不计的手工技能,做出来了一个稍微像样的剑穗。而前几天创造的十来个残次品,还在桌上堆得到处都是。
楚绾绾看着那剑穗,长舒了一口气,又取了两个小铃铛,代替串珠穿在上面。如此便是一步一铃响,独一无二专属于谢辞的剑穗。
她谢过崔秋寒,沐浴着皎洁月华,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房。
等到终于能倒在柔软的床上,困到眼皮开始打架,她心里又怕谢辞明天不会出现,惦记着事先知会他一声。
她从怀里摸出传音玉简,贴在唇边悄声问道:“谢辞,你在吗?”
对面一片寂然,没有回音。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你明日下山到云舒台来,我有东西给你。”
一口气说完,她也顾不得谢辞到底有没有听到,再也无法抗拒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楚绾绾自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去摸手边的传音玉简。玉简依然暗淡无光,意味着谢辞没有回话。
她心下隐隐不安,却还是拿脂粉仔细盖了眼下乌青,挑了一身天水碧的罗裙换上,在耳边缀了两颗玉珠,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收拾停当后,她将玉简和剑穗揣进怀里,出发去云舒台。
因着有心事,她步伐也懒懒的,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走到。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清俊修长的身影。
到处都是互赠信物的甜蜜情侣,散发出恋爱的酸臭气息。楚绾绾独自一人,混在其中非常惹眼,又很尴尬。所幸她在云舒台的角落找到一个凉亭,便赶忙躲了进去。
半个时辰过去,谢辞没有出现。
楚绾绾百无聊赖地揪着剑穗的流苏,连带着上面的铃铛晃得乱颤。她怀疑他再不来,自己就要把剑穗薅秃了。
一个时辰过去,谢辞没有出现。
逐渐有弟子注意到她,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
“那不是楚绾绾吗?你说她是在等谁啊?”
“还能是谁,大师兄呗。”
“我看不像,大师兄哪里忍心让她等这么久?”
“听说她最近和小师叔走得很近,也许是在等小师叔?”
“小师叔?那我看她是等不到了,小师叔心中只有剑道,这种日子是万万不会下山的。”
“就是,小师叔的眼光也不会这么差啊。”
楚绾绾本来并不关心旁人的冷言冷语,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一分一秒都似乎越发难熬,就像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上,窥不见一丝天光。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谢辞……你到底来不来?你再不来的话,我可要生气走了。”
一个半时辰后,谢辞依然没有出现,但沈翊出现了!
楚绾绾霍然起身,坏了,莫非是在这里坐了太久,有好事之人去给沈翊通风报信,把这尊瘟神给招来了!
不知怎的,沈翊远远便一眼看见了她。他看上去兴高采烈,也顾不得大师兄的风范,竟是飞快地向她奔来。
距离越来越近,楚绾绾屏住呼吸,终于在沈翊还有二十步时,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喊道:“谢辞谢辞谢辞!”
不过片刻,身后传来谢辞懒洋洋的声音:“叫我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楚绾绾:谢辞你是故意的吧!
谢辞:我是为你准备惊喜去了!(顶锅盖)
沈翊:她心里有我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