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丞把剩下的课上完就走了, 临走前还帮宋闻星他们组重新捋了下动作。
好在白连也知道马上就要彩排了,没再在这节骨眼上作妖。
等陆之丞离开后,宋闻星拿着歌词问池乔:“乔乔, 我们现在换了Part, 那我把我之前写的歌词给你用吧。”
“这歌词你写得挺好的, 一定可以加不少分。”池乔摇摇头, “你稍微改一改, 能用就用, 别浪费了。”
“给你用怎么能叫浪费呢。”宋闻星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
“让卓逸霄帮你看看啊。”坐在旁边的殷浚探头看了一眼,“上次罗媛老师不是说让你们俩互相学习吗?”
“对, 让他帮你过一遍rap,晚上我再帮你抠抠舞蹈动作。”池乔点头,拍拍宋闻星,“还有三天就要彩排了, 这几天就稍微少睡一点。”
宋闻星叹了口气,仰着头, 把歌词顶在脸上:“啊——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公演舞台。”殷浚吐槽他,“我和老卓才是好吗!我都还没说怕呢!”
“可是……”宋闻星停了停,闷闷的声音从纸张下传出来,“我害怕。”
殷浚愣了下。
他转过脸,和池乔对视一眼,从池乔脸上看到了同样心疼的表情。
聪明的池乔一下就猜到了宋闻星在害怕什么。
殷浚用口型跟池乔说:“激,光,笔。”
池乔没说话, 只是沉默地冲殷浚点了点头。
宋闻星闭着眼,鼻息均匀地喷洒在脸上的歌词单上。
灯光穿过纸张落到眼皮上,在视网膜投出一片红色。
以前在N团的时候, 宋闻星是上过几次公演舞台,也算是有舞台经验的艺人了。
来404后,跳主题曲初舞台的时候也算上了舞台。只是当时有100个人给自己壮胆,他又站在边缘,也不会有多少镜头停留在他身上。
宋闻星完全被淹没在人群中,倒也冲淡了胆怯。
这一回他们只有五个人,在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能被高清摄像头纪录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他现在是C位,更是万众瞩目。
宋闻星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他想起几个月前橘子视频周年庆典那一夜,自己在舞台上被人用激光笔扫眼睛的那一次。
他真的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已经能够从容地面对那些恶意。
池乔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伸出手,像安慰小动物一样,安抚性地捏了捏宋闻星的肩膀,轻声说:“别害怕,我们大家都在。”
“是啊,你别怕,爸爸我在呢。”殷浚揽住宋闻星的肩膀,“谁敢拿激光笔扫你,我直接从舞台上飞下去踹他。”
宋闻星把歌词从脸上拿下来,笑了起来:“等会儿你就被你爸捆回家。”
“要不要我教你唱rap?”
身后忽然有人问。
宋闻星回过头,发现卓逸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正低头看着他。
宋闻星眼神倏地亮了:“老卓!你愿意教我吗?”
“其实并不是很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卓逸霄冷着脸绕到前面,“只是觉得说出去丢人。我一个专业的rapper,怎么会跟一个reader同宿舍。”
大家都知道卓逸霄是刀子嘴豆腐心,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宋闻星,他双手握拳,一扫刚才的失落,激动不已:“好!那我也教你唱歌!”
“行吧。”卓逸霄把脸转到一边,答应得很勉强。
池乔提议:“这样吧,咱们分配一下时间,逸霄教闻星唱rap的时候,我就带殷浚一起练习动作。等你们那边OK了,我再帮闻星抠舞蹈,这样轮着来,也能休息一下。”
“行。”卓逸霄把脸转回来,看了宋闻星一眼,“你打算怎么教我唱歌?”
“弹钢琴吧。我一边给你伴奏,一边教你唱。”宋闻星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教室角落里的那台钢琴。
“你还会弹钢琴?”卓逸霄讶异地挑眉。
“真以为我是废物啊?”宋闻星不爽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还会作词作曲呢!”
“行,你是天才。”卓逸霄点点头,“那抓紧时间,我现在先教你唱rap吧。”
宋闻星的问题很简单,他最擅长唱慢节奏的抒情歌,曲调轻松的小甜歌也OK。
但是他过分追求咬字清晰,唱rap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这种习惯带进去,导致rap唱得像诗歌朗诵一样。
“你不用每个字都咬得这么清楚,像这句歌词里面的这个‘的’,你完全可以含混地带过去,不用清晰地唱出来。”帮宋闻星改完歌词后,卓逸霄给他唱了一遍,“不要端着,搞得像新闻联播一样。记住,这一刻你是地下歌手你是rapper你是酒吧驻唱你是全404最野的仔,随便是什么都行,唯独不是主持人。”
宋闻星按照卓逸霄教的方法尝试了几遍,把自己想象成跟卓逸霄一样的一头脏辫的浪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唱。
我是rapper!我是浪子!我是小酷哥!Skrskrskr!
“哎哎哎。”卓逸霄扬扬眉,对宋闻星点头,“有内味儿了!”
“你要是唱不了活泼的,完全可以降调,没必要和原唱一模一样,我们本来就可以对原曲进行改编。”轮到宋闻星授课的时候,他们就用上了钢琴,“试试用慵懒低沉的嗓音唱。”
坐在旁边的卓逸霄皱着眉,看起来不太理解。
“我演示一遍啊。”
宋闻星说着将双手放在钢琴键上,按了几个调子,“ǎāāà”地试了一下。
找到一个他觉得应该适合卓逸霄的音调后,宋闻星开口唱了起来:“无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针……”
他一开口,卓逸霄的眼神就变了。
原曲的风格轻松活泼,给人一种甜甜的校园恋爱的感觉。
但卓逸霄唱不了,还会跑调。
宋闻星降了几个调,因为是自弹自唱,他甚至即兴地重新编了曲子,放慢了调子。
“居然还能这样唱……”卓逸霄喃喃自语,一副震惊的表情。
宋闻星只唱了几句就被呛到了:“咳咳咳咳……”
他的咳嗽声让卓逸霄回过神来,赶紧帮他拍拍后背顺气:“怎么了?”
“呛到了……咳咳……”宋闻星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哎呀不行,我唱不了这么低的,每次降调都被呛到。”
卓逸霄站起来,去旁边拿了瓶水过来:“给,水。”
“你试试看,我给你伴奏。”宋闻星喝了几口水,拧上瓶盖,把矿泉水瓶放到地上,又按下了琴键,“我给你起个头,来……”
卓逸霄试着唱了几遍,惊喜地发现果然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能唱上去了,还不跑调!
太感人了!
“你等等,我去把我们组的其他人叫来。”卓逸霄嚯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嗖地消失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把他的组员们都带来了。
大家拿着歌词,排排站在宋闻星跟前。
于是,宋闻星按照刚才的调子,又自弹自唱了一遍。
卓逸霄那组成员,五个人里有三个是rapper,还是低音炮。
大家在唱歌这块有点为难,完全唱不上原曲的调子。
哪怕其他两个人是vocal也无力回天,自己不被带着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即便他们的舞蹈部分早就搞定了,但是在唱的方面一直很头疼,导师们也不是很满意。
听完宋闻星的降调版编曲,大家惊喜地说:“真的有好唱很多!”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思维太僵化了。”卓逸霄揉揉太阳穴。
“那你们是要重新编曲吗?”宋闻星问,“可是还有三天诶,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不会不会。”蓝组的其他人齐齐摇头,像四个并排的拨浪鼓,“总比上去车祸现场好。”
“那我可以帮你们重新编一下曲子,前面是慢歌,后面高.潮部分突然反转,改成rap,一定会特别炸裂。”宋闻星慷慨地说。
……
在宋闻星的帮助下,蓝组重新编了曲子。
大家都很满意,纷纷感谢宋闻星。
等搞定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池乔和殷浚都先回去洗澡了,打算明天早起接着练习。
卓逸霄又陪着宋闻星练了一会儿rap,两个人才收拾东西,一起回宿舍。
下楼的时候,卓逸霄问宋闻星:“肚子饿吗?要不要给你买个小零食什么的?”
“干吗?想报答我?”宋闻星大方地拍拍他的后背,“不用谢哦。”
卓逸霄嗤了一声:“不吃拉倒。”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楼下便利店门口,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雪糕。
“好冰好冰好冰。”宋闻星一边呵着冷气,一边咬着奶油雪糕,呼出来的都是白色雾气,“哇冻死我了!”
卓逸霄咬了一口绿豆冰,牙都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他含着那口绿豆冰,一脸怀疑地看着宋闻星:“这么冷的天,吃冰真的没问题?”
“哎呀没事的,你怎么跟浚哥一样婆婆妈妈的。”宋闻星说着又咬了一口雪糕,眯了眯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芜湖!冻死我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平时殷浚不让宋闻星买冷饮,说是怕他胡吃海喝吃坏了肚子。
所以池乔也很谨慎,连冷水都不怎么让他喝。
现在殷浚和池乔都不在,卓逸霄肯定不会管他,宋闻星赶紧抓紧机会偷吃冰淇淋。
他们往回宿舍的方向走,宋闻星含了口雪糕,忽然问:“诶老卓,你是不是不太懂音乐啊?”
其实对于有点音乐底子或者签了公司接受培训的练习生来说,降调和重新编曲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卓逸霄好像不太懂。
就很蹊跷,没有公司的素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听到宋闻星的问题,卓逸霄沉默了一会儿。
他咬了一口冻得硬邦邦的绿豆冰,不等它在口中完全化掉就咽了下去,开口说:“我都是自己看书和上网找视频学的,很多地方学不到位。”
本来以为宋闻星会嘲笑他,或者露出同情的表情安慰他。
卓逸霄在心里想,如果宋闻星真敢这么做,他就立马收回跟宋闻星做朋友的心思。
没想到,旁边宋闻星却说了一句:“嚯!那你真的很帅诶!你rap和舞蹈也是自己学的吗?”
“是啊。”卓逸霄顿了下,扭过头,皱着眉看他,“倒也不必这么吹彩虹屁。”
“我吹你彩虹屁干吗?你给我钱吗?”宋闻星嘬着奶油雪糕,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会为了顾及朋友面子而拍马屁的人吗?”
“……哦,那倒是。”卓逸霄把脸转过去,又咬了口绿豆冰。
嘴里的冰是冷的,但是“朋友”二字却暖到了心里。
宋闻星确实不是那种人。
所以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是真心地觉得自己很帅很厉害。
“不懂就不懂咯。”宋闻星接着说,“又不是一辈子都不懂,只要学就行了啊。我不是也不会唱rap吗,你看我自卑吗?不是照样在台上蹦得欢快?”
是,你是个奇人。
卓逸霄顿了顿,忽然很想和他倾诉自己的事:“我家境不太好。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在酒吧当兼职驻唱歌手了,但我只能重复别人唱过的歌,其他的完全不会,rap对我来说是相对简单又好学的。跳舞也是自己学的……”
宋闻星转过头,正等着卓逸霄说下去,没想到,卓逸霄却突然打住:“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哪有人话只说一半的!讨厌!
宋闻星咬了一口奶油雪糕,啧了一声:“嘿,哪有人屎拉一半就强行夹断的?”
卓逸霄:“???”
“你不对劲。”卓逸霄眉头拧得跟麻绳似的,一脸嫌弃,“宋闻星,你还能用再恶心一点的形容吗?”
“啊,能啊,你想听吗?”宋闻星问。
“……闭嘴吧你。”
宋闻星嘿嘿笑了一声,绕过了卓逸霄突然中断的话题:“啊快到宿舍了,我们在楼下吃完再上去吧。不然等下回去被他们两个看到了,又要说我了。”
“嗯。”卓逸霄应了一声。
他们站在宿舍楼的大门口前,谁都没再说话。
两个人并着肩,沉默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听着冷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和从楼上传下来的练习生们的笑闹声,慢慢地吃完了手里的雪糕。
半夜,宋闻星是突然被痛醒的。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厚实的睡衣都被打湿了,衣服贴着皮肤,整个后背一片冰凉。
腹部传来的剧烈绞痛让宋闻星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滴下来。
我靠!
就不该嘴馋偷吃那根雪糕!
大家都很忙很累,只能抓紧时间补充睡眠。宋闻星不想把殷浚他们吵醒,于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在被子里煎熬了二十多分钟。
但是强烈的眩晕感和腹痛让他眼前一片花白。
肚子好痛……好想吐……
最后,宋闻星实在痛到忍不住了。
他坐起身,软着手脚掀开被子,想要去抽屉里翻药吃,却在顺着扶梯爬下床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直接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被一阵巨响惊醒。
先是床架子猛地一震,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殷浚猛地坐起来,人还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语:“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一秒后,旁边的地上传来了嘹亮的大哭声:“哇——”
殷浚还没反应过来,隔壁铺的池乔已经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闻星?”
紧接着,上铺的卓逸霄也爬起来,伸手按下灯的开关。
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大家看清了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宋闻星:
“!!!”
突然从床上摔下来,让原本就腹痛难忍的宋闻星更是雪上加霜。
他痛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吓坏了,反应最快的池乔把宋闻星从地上扶了起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殷浚和卓逸霄也赶紧跳下床。
“怎么回事啊?”殷浚急死了,大喊一声,“怎么摔下来了?!”
“肚子痛……”宋闻星靠在池乔身上,边哭边说,“屁股也痛……想吐……啊……”
“他今晚吃了雪糕!”卓逸霄皱着眉,马上联想到睡觉前宋闻星偷吃的那根雪糕。
殷浚倒抽一口冷气:“我靠!他冬天不能吃冰的啊!”
唯一保持冷静的池乔说:“快点送他去医务室!”
殷浚赶紧去拿宋闻星的外套给他穿上。
细心的池乔不忘给光着脚坐在地上哭的宋闻星穿鞋穿袜,而卓逸霄则在等他们帮宋闻星收拾好后,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三个人连门都来不及关,直接冲出了宿舍。
一路跑到电梯前,卓逸霄发现电梯居然还在15楼。
但趴在他背上的宋闻星已经痛到哭不出声音了。
他把脑袋搁在卓逸霄的肩膀上,一边发抖一边啜泣,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看起来非常可怜。
卓逸霄心急如焚,在心里埋怨自己今晚居然让宋闻星吃了雪糕。
他盯着电梯楼层缓慢变化的数字看了一秒,低声骂了一句操,转身背着宋闻星往安全通道冲去:“不等了!我们走楼梯!”
宿舍楼和医务室所在的那栋楼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卓逸霄背着宋闻星在前面跑,殷浚和池乔跟在他屁股后头用手托,生怕宋闻星掉下来。
跑到半路的时候,他们突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临时过来轮班查房的陆之丞打着手电筒,惊讶地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唷,大半夜不睡觉,你们干嘛呢?”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卓逸霄肩膀上那颗熟悉的脑袋和棕色的头发上,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宋闻星怎么了?!”
看到陆之丞,卓逸霄不得不停下来,着急地解释:“他不舒服!我们现在要去医务室!”
“我来抱他!”陆之丞马上快步走上来,把手电筒扔到殷浚怀里。
“可是……”卓逸霄皱眉。
“赶紧的!还愣着干吗?”陆之丞的语气比他们三个还着急,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
见卓逸霄杵在原地,陆之丞干脆主动上前接人。
眼看着陆之丞一副上来抢人的架势,卓逸霄只能小心地把背上的宋闻星转移到了陆之丞怀里。
宋闻星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惨白着一张脸,双眼紧闭,连头发丝儿都被冷汗打湿了。
落入陆之丞怀抱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蜷缩着身体,把脑袋往陆之丞的怀里靠。
陆之丞用一条胳膊箍着宋闻星后背从他腋下穿过,另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膝盖弯,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接住宋闻星后,他抬起头,看了池乔他们三个一眼:“我送他去医务室,你们几个先回去穿衣服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陆之丞抱着宋闻星转身就跑,速度比卓逸霄还快。
不知道为什么,把宋闻星交到陆之丞手中后,池乔他们三个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就像是把生病的小猫咪交到了他的主人手上一样。
他们站在原地,盯着陆之丞远去的背影,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了一半。
一阵冷风吹过,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这时他们才发现,刚才太着急,他们只记得给宋闻星穿鞋穿袜穿外套戴围巾,自己却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三个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
向来优雅的池乔拖鞋蹬掉了一只,光着一只脚跑了一路,脚背不知道在哪里被刮伤了一道口子。
卓逸霄衣衫不整,一头脏辫乱得像爆炸的拖把。
殷浚看了卓逸霄一眼,指着他放声大笑起来:“喂,老卓,你眼角还挂着眼屎呢!哈哈哈哈哈哈!”
卓逸霄:“……”
卓逸霄冷漠地用拇指搓掉眼屎,也看了殷浚一眼,突然冷笑一声:“哟,还是大红色的,本命年啊?真喜庆。”
殷浚:“什么大红色?”
尾椎骨忽然恢复痛觉的池乔露出了尴尬的微笑,伸手指了指他的裤子。
殷浚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连睡裤都没穿好,睡裤要掉不掉地挂在屁股上,露出一大截红色内裤。
殷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