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十七跟着敖顺开始第一次巡逻。
别人巡逻的时候, 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杭十七是眼观六路餐馆,耳听八方吆喝。闻着周围传来的食物香气, 吸溜着口水,魂都快被勾走了。
“那家肉饼好香啊!”杭十七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街角一家排了长队的肉饼铺子说。
敖顺:“眼光不错,那可是月华城最有名的肉饼铺子。很多人为了吃他家的肉饼啊, 专门起个大早来这里排队。”
“那一定很好吃吧。”杭十七语气里满是向往。
敖顺:“是呀,外皮又香又脆, 一咬还往下掉渣,里肉炖得香滑软烂, 一咬全是油汪汪的肉汁。”
杭十七咽了咽口水。明明早上吃饱了饭出来的,这会却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吃一点。
“我能请个假吗?”杭十七跟敖顺商量道。
敖顺不问都知道他要干嘛:“那不行, 巡逻期间,不得擅离职守, 这是纪律。”
“啊。”杭十七的脸委屈成一团白白软软的小包子。
敖顺被他那副真情实感的表情逗笑了:“不过假期没结束,今天还不算正是工作, 只是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想吃你就去买吧。别乱跑, 我们巡逻完一圈,回来找你。”
“那你刚刚说不让我去是故意耍我!”杭十七反应过来。
敖顺:“哈哈哈, 谁知道你这么好逗。”
杭十七如愿去排队买肉饼了。他对排队这种事向来没有耐心, 但如果是为了好吃的, 还能勉强忍耐一下。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终于轮到杭十七,他激动地拍着桌台:“我要十个肉饼!”
烙饼的师傅和善地笑道:“对不起,这位客人, 因为客人太多,照顾不过来,小店一次只能购买两张肉饼。”
“那……就两个吧。”其实两张肉饼也够杭十七吃了,他本来多买也是为了给敖顺他们带点,顺便吃不完的可以放到自己的小食盒里存起来。
付完钱,杭十七捧过装着肉饼的纸袋,瞧着敖顺他们还没回来,准备边吃边等。
“嘶,好烫!”杭十七小心翼翼地捏着肉饼,张嘴朝上面咬去。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饼上,没看到有人从街角冲过来,结果两人一下撞了个满怀。
“哎!”杭十七被那人一撞,辛辛苦苦排队买的两张肉饼全部掉在地上。
撞他的人个子瘦高,神色匆忙。撞完人也不道歉,一把推开杭十七就要跑,跑的时候没看路,还在他的肉饼上重重踩了一脚,险把自己滑倒。他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踉跄着继续往前冲,像是怕被谁追上似的。
杭十七哪能吃这亏,转身追着那人就冲出去,同时控制风的能力在对方前面形成一个阻碍的墙。
风墙极大限制了逃跑的人的速度。杭十七三步并两步把人揪住,指着地上被踩烂的肉饼大喊:“你赔我肉饼!”
那人被杭十七拉着衣服,立刻黑下脸来:“干什么,别拽我!”
“赔我肉饼!”杭十七指着地面说:“你撞掉的,赔我。”
那人这才终于注意到杭十七被撞掉的肉饼,眼神转了转,忽然变成一只灰狼,匆忙朝远处蹿去。
他衣服被杭十七抓着,没能收回空间,却也顾不上了,转身四爪着地地跑起来。
“你站住!”杭十七没变兽形,两条腿活动得飞快,追了对方两条街,一把抓住对方的狼尾巴。
“嗷!”方回头来咬他。杭十七揪着灰狼的尾巴,灵活地跟对方兜起圈来:“咬我啊,有本事你咬我啊!略略略。”
灰狼跟他纠缠了一会儿,终于拗不过服了软:“松手,你说肉饼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
“那能一样吗?这肉饼是我辛辛苦苦排了半个小时队才排到的。”小钱钱已经治愈不了杭十七受伤的心,他只想要他的肉饼好好的被他吃掉。
“那您说怎么办?”对方脸上压抑着几分不耐烦,仿佛杭十七是一个蛮不讲理的碰瓷怪。
“你去那里排队,重新给我买两个回来。”杭十七指着卖肉饼的摊位说。
“这,我真有急事,走不开。”对方努力想从杭十七手里抢回尾巴,但杭十七动作灵活得很,他咬不到,也追不上。
“我不管,你撞掉的,你买。”杭十七只在乎自己的肉饼。
周围路过的人逐渐增多,也有不少好奇地停路边灰看戏。
灰狼眼看着远处有人追过来,突然紧张地大喊:“不就一个肉饼吗,我十倍赔你行不行,你给我松手!”
杭十七:“我就不!你去排队给我买个一样的回来!”
“松手!”
“就不,我就不!”
云无真和狐三赶到时,听见的就是两个人堪比三岁小孩的争吵。
“王爷,应该就是他。”狐三看了眼被杭十七抓着尾巴的灰狼说。
灰狼看见云无真和狐三赶到,瞬间蔫了。
原来不久之前,云无真在店里喝茶,被一个小贼摸去了随身挂的腰牌,那东西是墨玉做的,料子是值钱,但更重要的是,那象征着云狐王族的身份。
狐一狐二狐四被云无真派出去采买东西了。身边只跟了一个狐三。狐三不敢贸然去追,毕竟云无真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于是只好两人一起朝小偷逃跑的方向赶。本来云无真已经决定追不上先算了,回头再想办法找,没想到转过街角却听说那人和另一人起了口角,其中一人变成兽形,另一人追着朝这边过来了。
云无真和狐三赶过来,就看见杭十七揪着一只灰狼,立刻对上号了。
“小十七,你怎么在这里?”人抓住了,云无真倒是也不急了,先撩起小美人来。
“这人撞了我,踩烂了我的肉饼。还不赔。”杭十七揪着灰狼尾巴委屈道。
谁不赔了,是你自己不要,老子偷了东西急着跑,你抓着我不放非让我给你买肉饼。灰狼觉得自己才委屈呢,但他不敢说。
“什么肉饼,我赔给你。”云无真哄道:“这小贼偷了我玉佩,多亏小十七帮我把人抓住,你要什么答谢,只管说便是。”
“就是那边街口好多人排队的那家。我排了半个小时队,才买到的两个,被他撞掉了,你能帮我买吗?”杭十七别无所求。
“当然可以。”云无真对这样的要求已经一点都不意外了,。吩咐道:“狐三,等下狐一回来,让他去肉饼铺买两个肉饼给小十七送去。”
“是。”狐三应道。
“杭十七,原来你在这里啊。”敖顺带着治安队的人呼啦啦追过来:“我听说你跟人打起来了,没受伤吧?”
“没打。”杭十七揪着尾巴把灰狼拽到敖梧面前:“他踩我肉饼,我让他赔我。他不赔还跑了,我就追过来了。他好像还偷了云无真的东西。”
“云小王爷丢了什么?”敖顺正色道。
“一枚身份玉牌。”云无真说。
“东西呢?”敖顺瞪向灰狼。
“这里。”灰狼老实变回人形,赤着上身,苦着脸从空间里掏出一枚墨玉腰牌。他没想到撞人能惹出这么多事来,这个被撞到的人,不仅认识失主,还认识治安队。
敖顺把玉牌还给云无真,云无真把玉牌挂回腰间的时候,敖顺注意到钱袋也挂在跟腰牌一起的位置,是一个漂亮的银色锦袋。
为什么明晃晃的钱袋不偷,却偷一个不好出手又容易惹事的腰牌?
敖顺的直觉告诉他,偷腰牌这件事不简单。
“带走。”敖顺对手下的人说。
旁边两个兽人立刻把灰狼困成粽子。
“既然跟我有关,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云无真顺势跟上,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贼会对他的腰牌感兴趣,又想拿来做什么。
“这事还需要请示过狼王殿下。”敖顺说。
几条街外,揽星斋的一间包间里,书锦焦躁地敲着桌子,间手下跑进来,立刻站起来问他:“怎么这么半天,东西呢?”
“失手了。”手下木着脸答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是这城里的惯偷吗?一枚玉牌这么长时间偷不过来?”书锦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我中午就要给接应的人见面了吗,现在你告诉我没拿到东西?”
“是杭十七。”手下把路上看到的经过给书锦讲了一遍。他们花钱雇了贼去偷云无真的腰牌,是为了后面行刺敖梧做准备,不管成不成功,先离间一波再说。
手下原本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等着和贼交易,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杭十七,把事情全搅了,玉牌物归原主,人也落到治安队手上。
云锦气得摔了手里的杯子:“怎么又是他。”
他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步子又快又急:“本想着先忙暗杀的事,他那边放一放的,既然他上赶着找在我面前蹦跶,那就先收拾他好了。”
他正说着,房门再次被敲响:“大人,长老会的人来了。”
来的人正是安晴,这时的他,倒又恢复了平时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声音和缓,语调温和:“在下安晴,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书锦。”书锦也压下心里的烦躁和怒气,朝安晴堆出一张假笑来。他心里不喜欢这些王族的特权贵族。不过是一群仗着出身优越的家伙,要是他们跟自己位置互换,自己一定比他们做得好得多。
“在这里住得可惯。”安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揽星斋的天字包房,是安晴帮书锦一行准备的地方。
书锦:“一天两枚紫骨币的房间,自然是好的,还要感谢安先生慷慨。”
“不必客气,这里的老板和我有些私交,你们住在这儿很安全,只管随意些就是。”安晴说:“时间有限,闲话就不叙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书锦先生可以直说。”
“安先生是爽快人,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我们需要你提供两个东西,一个是杭十七现在的情况,每天的活动轨迹,最好能配合我们把他单独约出来。另一个则是王宫的地图和布防情况的有关资料,最好能提供一条安全潜入王宫的捷径。”
“可以,安晴尽最大努力准备,三日之后,在这里碰面。”安晴说。
书锦:“多谢。那我就恭候安先生的好消息了。”
安晴:“不必谢,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你们答应我的东西别忘了。”
书锦面色未变:“放心,事成之后,该给先生的不会少。”
“嗯。”安晴一口茶未动,说完话便离开了。
只是安晴前脚从正门离开,后脚却从后门一转身又溜去了隔壁的房间。他没说谎,这里的老板的确和他有交情,且不是一点私交,他救过对方的命,这揽星斋也是他在背后帮衬着,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揽星斋的老板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安晴给书锦准备的房间早已做过了改动,隔壁说的话,每一句,都能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师兄,那安晴要的是什么东西?”说话的青年叫书苒,连有些婴儿肥,看起来比真实年纪小很多,五官生得精致,像个小仙童。书苒是书锦的同门师弟,老师说这次行动,让书锦带他出来历练历练。
其实就是来混功劳的。书锦愤愤不平地想着,他努力了那么多年,才终于得老师重视了几分。这小子就仗着长得好看,一天到晚只会跟老师撒娇耍赖,却让老师处处向着他,人和人之间真是不公平。
“是元玉。”书锦说。
“他要那东西干嘛啊?那不是用来召唤茧兽人的吗?”书苒疑惑地问。
书锦:“听老师说,他是想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地方。”
书苒惊讶地瞪大眼睛:“元玉还能把人送去其他世界吗?”
书锦嗤笑:“怎么可能。就算真的可以,我们也没办法去异世画出召唤阵啊。”
书苒:“啊,那不行啊。那万一回头他知道了被骗,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怎么办。”
书锦促狭道:“怎么可能发现,到时候编点瞎话,说帮他传送,找机会把人直接杀了一埋,谁知道是我们杀的?回头有人闻问起来,就说是送异世界去了。”
安晴坐在隔壁,神色如常地捏着茶杯细品,但指尖泛起的青白证明他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平静。
“本想离开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重新开始。原道是我痴人说梦了。”安晴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然后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有些阴森地笑容:“那就好好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