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以来, 赵单识家的作物陆陆续续有了动静,茄子和青瓜已经开始挂果,辣椒和豆角也开了花,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蔬菜收回来。
玉米地里有新动静, 每杆玉米长出了两根玉米,只要再等一个来月,玉米就能收获。
下午两点多,黎凭和赵文德上山去砍木头。
他们要把池塘围起来养鸭子, 眼看鸭子已经大了, 现在得着手把篱笆弄好,免得再过一段时间, 鸭子大了会乱跑。没有围栏, 也怕人偷。
他们围篱笆有讲究,得先上山去砍木头, 直径五厘米左右的木头,统一削成上粗下尖模样,如同一杆枪。背回来之后再把木棍钉入泥土中, 至少钉入四分之一的长度,摇晃一下,确定钉稳了才行。
等把木棍均匀钉好后, 再把竹子破开, 弄成一条条竹条, 然后围着订好的木桶编一圈, 篱笆就出来了。
他们砍的树木都来自他们后山, 赵单识想把后山收拾出来,杂木全清掉,等明年春天种一批果树进去,也不求多,种好了,以后自家吃水果就不成问题了。
赵单识哄好兜兜后准备上工,他站在院子里给水壶灌满凉茶,“爷爷,玉米是要去掉下面这根,只保留上面那根对吧?”
“嗯,要是两根都留着,两根都长不大,还不如摘掉一根,只保留一根。”老爷子抱着兜兜问:“玉米笋已经长出来啦?”
“长出来了,我看这周就可以摘了。”
“那么多玉米笋,你摘下来要干什么呀?”
“留点自家吃,剩下的都腌好它吧。”赵单识沉吟,“我看我们这里也没有多少人家喜欢吃玉米笋,这批玉米笋就不卖了。爷爷,您问这个干嘛?”
老爷子走过来,“这不是你要卖的话,我就帮你去集市上看摊子嘛。”
“算了,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不折腾了。”赵单识拿上草帽,“眼看茄子、辣椒等都要挂果了,我们得再多追次肥,也没空弄这个。爷爷我去干活了。”
“哎,去吧,要是看到长成了的茄子和青瓜,你别忘带几根回来。”
赵单识挥挥手。
赵文德的到来帮了他们大忙,有他指导和帮忙,两人干起活来,总算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赵单识和黎凭这段时间按部就班地除草、浇水、施肥、采摘,眼看就要迎来丰收季节。
他们的田多,赵单识打算只种春秋两季,夏季最热那段时间就等作物慢慢长,能收多少算多少,顶着大太阳去田里干活就算了。等夏天,他们可以考虑拍视频的事,再带兜兜出去玩玩。
赵单识去地里追完肥,在地里巡视一圈,摘了嫩茄子、嫩青瓜、嫩辣椒和嫩豆角回来,也不多,就凑了一盘左右,又去地里摘了嫩空心菜。
晚上做饭,赵单识做改良版的地三鲜——茄子、辣椒、嫩豆角,做豆豉空心菜,做凉拌青瓜、做啤酒鸭和鱼头汤,每一份菜都往大份里做。
黎凭和赵文德背完木头回来,赵单识已经差不多做好了饭,听到他们的动静,赵单识蹬蹬蹬跑出来,笑道:“文德叔,师兄,你们坐一下,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赵文德有些不好意思,他洗干净手脚,道:“要不我还是回家吃吧?我家里也有。”
“有什么呀,您就在这里吃,今天摘了茄子、青瓜和嫩豆角,您尝尝我们种的菜怎么样?看看合不合格。”
赵文德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种的菜我不用尝都知道绝对错不了。”
“那您就尝尝我的手艺,这半年来我学了不少新菜式,您看看好不好吃?哎,不跟您说了,我菜快糊了。”赵单识说完又赶紧举着锅铲跑进去。
稍后,黎凭钻进厨房,“我过来帮你烧火。”
“不用不用,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赵单识看他大马金刀地坐在灶前,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便噗嗤笑出声来。
黎凭看他眉眼弯弯,问道:“有什么好笑的,笑成这模样?”
“没,就觉得你应该坐办公室,还是坐在总裁椅上。现在坐在这个小土灶前莫名地跟你十分不搭。”
“这有什么?我也不是一出生就坐在总裁椅上。”黎凭淡笑,从身后的柴垛里拿了一把干草塞进灶膛。
他只是简单的T恤休闲裤,衣服还因为背了一天的木头弄得脏兮兮,显得有些狼狈,尽管这样,也无损于他半分俊美,被灶膛里的火光映衬下,他活像穿越来的贵公子。
赵单识抿抿嘴,不再跟他调笑,转而问道:“怎么不陪兜兜玩了?”
“爷爷正在逗他,我们吃完饭再过去陪他。”
两人合作,一桌子菜很快就做好了,今天是新蔬菜收获的第一天,赵单识特地翻出点啤酒来,一人一杯以示庆祝。
兜兜照例看着他们的菜馋得不行。
赵单识酒意上来,把自家胖小子抱过来,放在膝盖上,“兜崽,想尝尝呀?”
兜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的脸,不知道赵单识在说什么,嘴里却配合地啊啊叫了两声,奶声奶气,勾得人心中发痒。
老爷子刚想让他不要胡闹,赵单识眼睛却看向黎凭,“师兄,我沾点菜汁给他尝尝,不要紧吧?就沾一点点。”
他打算使坏,眼睛亮晶晶,满脸鲜活,黎凭颔首。
赵单识用筷子放在炒三鲜的盘子里沾了一点点菜汁,然后搁兜兜嘴里。
兜兜舔到一点滋味,马上被辣味灼痛了,小脸立刻变了样,眉毛皱起,嘴角下撇,“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踢蹬着小手小脚,白嫩脸上两行泪珠流下来,黑葡萄似的眼睛跟水洗了一般,鼻头甚至有些红,一直“哇哇”哭着。
老爷子见了心疼的不行,忙伸过手来抱兜兜,顺便拍打了赵单识的肩一下,怒道:“都多大人了还没一点分寸,兜兜哪里吃得了辣椒?”
“呃,这菜不辣啊。”赵单识反应过来,忙哄,“不哭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兜兜,我们不哭了啊。”
老爷子抱着兜兜,轻轻摇晃:“乖啊,兜兜不哭,我们下次不吃这个菜了。”
黎凭大掌放到赵单识身后,轻拍一下他的背。
赵单识见兜兜大哭不止,心里有些后悔,正想抱过他来哄。没想到这小家伙哭着哭着,眼泪慢慢收了回来,咂咂嘴似乎在品尝嘴里残余那点菜汁。
见赵单识伸手过来抱他,他又张开手臂重新投入赵单识怀里,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菜看,小脸上满是惊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三人都没想到兜兜会是这反应,见周围大人们没反应,兜兜“咿呀”一声,拍着赵单识的手臂催促再来一点。
赵单识忍俊不禁,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记吃不记打的小馋猫。”
“还说兜兜,你小时候不也一样?”
“怎么一样了?爷爷您可别污蔑我。”
“还不承认呢?”老爷子嘲笑他,“你呀,小时候你奶奶给你煮酸笋炒肉,你一吃就哭,嫌菜辣,偏偏又爱这盘菜,越吃越哭,越哭越吃,谁来劝都不肯收手,两只手死命抓着盘子在那里哭,逼的你奶奶没办法,她只好给你做了一盘不放辣椒的酸笋炒肉,没想到你筷子都不动,硬说这炒肉不好吃,哭着要找辣的那盘。”
赵单识还真想不起来这点往事,他对上黎凭的目光,黎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单识耳尖一红,不承认,“哪有的事?肯定爷爷你记错了,说不定兜兜这馋猫样遗传到黎家那边呢?”说着赵单识把兜兜往黎凭一塞,“师兄,你来抱。”
兜兜丝毫不介意被换到父亲的怀抱,他眼睛还是盯着菜盘不肯挪开目光。
黎凭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尝尝就得了。”
赵单识笑笑,“兜兜,明天爸爸给你的蛋黄里面添点肉汁和蔬菜汁调味怎么样?”
兜兜对桌上的菜依旧爱得深沉。
黎凭无奈,只好拿筷子过来,小心地沾了一点菜汁给他润润嘴。
他筷子还没伸过来,兜兜已经昂着头追着他筷子跑,嘴巴和筷子终于胜利会师,兜兜吮吸到了那点滋味。
这次兜兜心满意足了,他皱着一张小脸,要哭不哭,不断咂着嘴品尝嘴里那点滋味。他小眉头皱起来,眼里还含着泪,却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味觉体验中,半点都不管两个爸爸在说什么。
老爷子也乐,“这孩子好吃,以后就不怕他不吃饭了。”
村里一些小孩调皮,每天吃饭都要爷爷奶奶追着喂,有时候一碗饭要吃两三个小时,老爷子看了都觉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累得慌。
赵文德也乐呵呵道:“爱吃才好,长得快,身子骨也结实。”
“不怪兜兜馋,这菜确实好吃,鲜甜,我都吃得停不下来嘴来。”老爷子问:“眼看地里的菜也慢慢多了起来,我们开始摘出去卖吧?”
赵单识应下,“好啊,下集我就摘点菜去试试水。牙子婶家的菜是不是还没种好?”
黎凭点头,“没听说她现在已经有茄子辣椒卖。村里人的茄子辣椒都长得比较慢,我前两天看了一下,开花的人家都不多,更别说挂果了。”
“得,我们又占了先机,应该能卖到好价钱了。”赵单识想到地里那几亩菜,心情就极舒畅,草莓每个月都能给他们带来三四万的收益,他们种的蔬果,一旦开始上市,每个月收六七万应当不成问题。
在村子里种田辛苦归辛苦,论收入可比以前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多多了。
就是委屈他师兄,从霸总沦为农夫,这落差不是一般大。
赵单识觉得有必要跟他师兄谈谈,他师兄过来散心已经散了两个多月,不知道未来有什么打算。赵单识知道他不会只甘于做一个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