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到要拍戏了, 安导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季慕言身体僵硬的问题解决了吗。
季慕言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感觉，他下意识看了秦司屿一眼, 才说道：“已经解决了。”
季慕言虽然年小，但性格一向沉稳，令人放心, 安导也没多问，只是讲了讲角色, 就去导演棚准备了。
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就位了。
在开拍之前，秦司屿问季慕言：“紧张吗？”
季慕言摇摇头。
秦司屿笑了一声，不再开口。
安导喊道：“第四十五场, 第一次拍摄，action！！”
安羽站在饭店门口, 往路口的方向翘首以盼, 等了十几分钟，脖子有些累了，他收回目光, 一边按摩着脖子, 一边无聊地低头踢石子。
一道温润又磁性的声音闯入他的脑海：“抱歉, 等很久了吧。”
安羽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眼前的人眼睛都亮了, “学长，你来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他嘴角上扬的太夸张了, 语气也有些雀跃了，他敛了敛神情，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道：“没有等很久。”
沈礼嘴角的笑意更浓, “怎么会没有等很久，你都无聊地踢石子了。”
——被揭穿了。
安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嘴硬解释着：“我那真不是无聊，踢石子是我的习惯。”
“你这小习惯还挺可爱的。”
安羽听到“可爱”两个字，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走吧，我们进去吧。”沈礼说道。
安羽点点头，跟在了沈礼后面。
沈礼作为校友，帮助学校做了一个项目，项目做成之后，学校领导请沈礼吃饭，安羽作为一直参与项目的学生代表也被邀请了。
自从沈礼出现之后，安羽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黏在沈礼身上。
安羽问道：“学长，你这次戴眼镜了啊。”
沈礼点点头，说道：“嗯，这几天眼睛比较干，就没戴隐形。”
说着沈礼转头看着安羽。
安羽愣住。
戴眼镜的沈礼更加温润了，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安羽总能感觉到沈礼眼底翻涌的黑色暗流，那是复杂且黑暗的情绪，他莫名想到了一个词，斯文败类。
沈礼笑了一下，问道：“学长戴眼镜很奇怪吗？”
安羽收回思绪，答道“不奇怪，学长戴眼镜很……好看。”
沈礼伸出手，勾了一下安羽的鼻尖，笑道：“安安你真会说话。”
听到“安安”两个字，安羽的心跳猛地乱了，他想起之前他带沈礼逛校园的时候，沈礼曾对他“我不想这么叫你，我要想要个专属称呼。”
所以，安安就是学长给他的专属称呼吗？
安羽痴痴地看着沈礼。
他清楚自己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都无法改变他的爱意。
*****
进包厢之后，沈礼先是客套又周全地跟学校领导道声了歉，说自己来晚了。
校领导哈哈大笑，说道：“沈总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感激你该来不及呢，再说了沈总日理万机，我还怕这段饭耽误了你的工作。”
在场的人精们几句话就把气氛炒热了，而且还把这事圆了过去。
学校领导本来给沈礼留出了主位，沈礼用余光瞥见安羽坐在角落，他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我所在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学子对母校的回报，母校对我四年的栽培我用什么都偿还不清，学校能让给我这个机会，是我的幸运，我怎么居高自傲，坐主位呢！”
说着，沈礼就坐在了安羽旁边。
沈礼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而且态度非常坚决，沈礼推辞了几次，学校领导也就无奈放弃了。
现场一片火热，只有安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沈礼。
虽然沈礼坐过来是因为别的原因，但他仍旧很开心。
之后沈礼在和学校领导应酬聊天的时候，安羽一直在隐秘，又肆无忌惮地看着沈礼。
沈礼彬彬有礼的样子很迷人
沈礼喝酒滚动的喉结很性感
沈礼谈笑风生的样子很成熟
安羽觉得自己中了一种名为“沈礼”的毒，他觉得沈礼哪里都完美极了。
安羽见沈礼一直在和学校领导聊天，不像是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的样子，其实沈礼早就将一切收入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等安羽再一次偷看的时候，沈礼并没有再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而且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一人的眼神火热却又小心翼翼。
一人的眼神温和却又充满侵略性。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定格，校领导的谈笑声仿佛经过处理，模糊又遥远，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安羽耳边是自己快速又有力的心跳声。
沈礼仿佛一个运筹帷幄的猎人，费尽心思，终于等到猎物走进了他的陷阱，这只猎物天真又美好，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意图，还像天真无邪的小鹿一般，用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眼里是毫无保留的爱慕与信任。
美好得……让人想彻底摧毁。
沈礼勾了勾嘴角。
安羽率先回过神来，他猝然收回目光，脸颊和耳朵控制不住地红了。
！！！
完了！！！！
被抓包了！！！
安羽心里慌乱极了，不知道他的心思被沈礼察觉到了多少，万一沈礼发现了他的喜欢，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就此厌弃他，远离他？？
想到这里，安羽的手指难受地搅在一起，他的要求并不多，他不奢望能和沈礼在一起，他只是想和做朋友，能呆在他身边。
就在安羽无比难过之际，他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他的大腿，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安羽整个人呆愣住，表情都傻了。
他因为紧张变得冰冷的手，正被沈礼握在掌心里，火热的温度几乎灼烧着他的神经末梢，这丝灼热的酥麻感传到他心里，电得他半边身体都软了。
安羽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他都无法探究沈礼此番举动的目的，只是抬头傻傻地看着他。
沈礼也正好也低头看着他。
沈礼眼角含笑，眼底的温柔与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似乎被安羽傻傻的样子逗笑了，一声宠溺的低笑溢出喉咙，食指轻轻撩过安羽的掌心，大拇指贴在手腕的大动脉上，一下一下地摩挲。
安羽的脸瞬间红透了。
沈礼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安羽判断出了他的口型。
可爱。
沈礼夸他可爱。
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安羽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幸福和喜悦盘踞着他的内心，他的嘴角控制不会的扬起。
如果沈礼是一种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沈礼面上不动声色地和校领导谈笑风生，一只手却在桌布底下和安羽十指相扣，安羽几乎不敢抬头，当着校领导的面牵手，让他产生一种背德的愧疚和刺激，尽管这样，他仍然没有挣脱开沈礼的手。
校领导念及沈礼还有工作要忙，没有喝酒拖沓，一个小时左右就吃完了饭。
沈礼起身送校领导出去，两人的手才送开。
安羽跟在沈礼身后，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满心都是沈礼，已经分不出心思去隐瞒他的心情，感知周遭的一切。
沈礼把校领导送走之后，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安羽。
他勾了勾嘴角，走到安羽面前，含笑看他。
安羽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坚定又充满爱意地说道，“学长，我喜欢你。”
沈礼笑了笑，低头看着安羽。
安羽眼神亮如繁星，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慕，这个男孩经历过最黑暗的痛苦与折磨，却有着世界上纯白的灵魂，尽管是冷血的猎人，在挥刀砍向懵懂纯洁的可爱小鹿时，也会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沈礼没有。
他想让安羽这张白纸染上属于他最浓重的黑色，他想让这双漂亮的眼睛压抑着痛苦，越美好的东西，他越想毁掉！
沈礼的眼神很温柔，他抬手摸了摸安羽的头，低头轻轻吻住了安羽的眼睛。
吻一触即分，沈礼抬起头来，风很温柔，他轻轻说道：“我也喜欢你，安安。”
对沈礼来说，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喜欢。
“……”
安导喊道：“卡！！”
安导指出了几个问题，季慕言和秦司屿又拍了几遍，这一幕便过了。
之后的片段，如果不考虑沈礼的真面目，算是甜甜甜了，可知道剧本的季慕言却知道，这些都是沈礼控制安羽的手段。
之后的片段没什么难的，季慕言和秦司屿拍得还算顺利。
最难的在明天，明天有两场吻戏。
一场是在电影院中，是两人交往一个月后的第一次轻吻。
另一场是在车里。
安导不放心季慕言，提前给他讲戏，让他领会一下，省得明天拍起来不顺利，“第一场吻戏的要纯，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接吻，又是安羽的初恋初吻，所以要拍出那种朦胧美好的感觉，这个相对好拍，难的是第二个。”
安导接着说道：“如果第一场吻戏是纯，第二场就是欲，沈礼有了第一次试探之后，第二次就放开很多，而且他已经压抑了很久，就算是他也忍不住了。”
季慕言想起剧本上的内容，下意识看了秦司屿一眼，这一眼正好撞进秦司屿笑里——秦司屿也在看着他。
安导没发现他们的互动，还在接着说道：“第二次是沈礼主动，安羽虽然是被动，但是积极回应的，所以那种恰恰好的感觉是最重要的，而且沈礼这次是握住了安羽的欲望……”
说到这里，安导突然意识到了季慕言年纪小，停了下来，安抚了他几句：“你放心，不来真的，只是拍你们的上半身，秦司屿假装做动作，有那个意思就可以了。不过这样一来，你的神情就非常重要了，我记得面试的时候让你表演过充满欲望的眼神，你当时做的很好，但还是不够，你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季慕言之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但安导当着秦司屿的面公开说，他的脸色也有些撑不住了。
季慕言隐忍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秦司屿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季慕言是体验派，体验过后演起来会很逼真，之前的亲密戏他能帮帮忙，但第二幕吻戏里的“欲”，他如果帮忙体验的话就太越举了。
秦司屿和季慕言都深知这一点，两人都没有开口。
季慕言回到房间，又把剧本来回看了三遍，闭上眼模拟场景，但他不管怎么模拟就算把每个细节都照顾到了，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季慕言想起秦司屿对他说的话。
他是体验派，胜在共情能力强，如果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他确实演不好。
季慕言犹豫了足足十几分钟，最后表情僵硬地走进了卫生间，半个小时候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季慕言眼眶有些发红，他刚出来就接到了秦司屿的电话。
季慕言有些心虚，红着耳根接通了电话。
秦司屿担心他钻牛角尖，问道：“明天拍的戏，你现在有头绪了吗？”
季慕言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只能梗着脖子，僵硬的说道：“有了。”
秦司屿怕季慕言是逞强便说道：“要不你跟我具体说说，我帮你参考一下？”
想起他刚才在卫生间做的事，以及他脑子里的东西，季慕言的脸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