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刹那, 葛光远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至少,自从他坐上明世地产董事长的位置之后,就没有比现在更狼狈的时候了。
一股愤怒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而后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先礼后兵!
谁叫孟则知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难道以他葛家的权势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医生吗?
但是下一秒, 一瓢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头上,连带着他心底的怒火也瞬间熄灭, 只剩下几缕青烟不甘不愿地升腾而上, 最后慢慢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也恰恰是因为孟则知是个医生啊!
且不说现在是他有求于人, 只说他就算能以权势压人,逼迫孟则知给他治病, 可是在孟则知对他心怀怨恨的情况下,对方要是想在治疗过程中动什么手脚, 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时候他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看孟则知这态度, 就知道他绝对是敢这么做的, 否则他凭什么有恃无恐。
葛光远不蠢。
他知道孟则知绝对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听到了什么传言,知道这件事情绝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所以孟则知明面上是在说他得罪了他, 实际上是在问他要钱还是要命。
可是葛光远有得选吗?
没了命, 就算是有再多的钱,再大的势又有什么用?
葛光远终于冷静了下来。
更何况孟则知还是个神医啊!
他有钱有势没错,可这也代表着他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其他人的关注,正因为如此, 说不定现在吕家人的资料已经出现在了不少人的办公桌上了。
现在孟则知的名声还不显, 等到他的名声传出去的时候, 恐怕他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了。
毕竟今天他能为了治病低声下气地求上门来,难道其他人就不会吗?
因为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惜命,否则古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皇帝寻仙问道。
所以一个医生,一个能治好绝症的医生, 他的分量,他的能量,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因而葛光远只是咬牙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说完,一大群人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葛光远来的突然,离开的更突然。
他甚至都没能在吕家坐下休息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吕德寿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张着嘴,看了看已经没有了葛光远等人的身影的屋外,又看了看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孟则知,只憋出来一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吕芊也云里雾里道:“葛光远他们为什么叫你吕大夫?”
孟则知下巴一抬,嗤笑着说道:“因为他真的得了肺癌。”
“而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是世界上唯一能够救他的人。”
“什、什么?”
吕德寿和吕芊结结巴巴。
孟则知便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偶然间获得神医传承的神奇经历全都告诉了吕德寿和吕芊。
“什么?”
吕德寿和吕芊又懵了。
以至于吕德寿的手机响了又响他都没有注意到。
对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你这编的也太离谱了吧?”
可是他们转念一想,孟则知要是不厉害,高高在上的葛光远怎么会低声下气的求上门来,可是孟则知一个在此之前连中药都没怎么吃过的人,他凭什么突然之间拥有了一身神奇的医术,难道就凭他之前拜了一个骗子做师傅吗?
这不是更离谱吗?
所以这么一想,他们竟都接受了孟则知的这个说法。
吕芊想起来了:“难怪你在那个骗子那里没呆多久就跑了。”
孟则知:“对。”
事实上,那个骗子还是他举报的。
虽然这事正好叫他撞上了呢。
吕德寿恍恍惚惚,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所以我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很多,真的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是你给我做的那些养生丸的缘故。”
孟则知再次点了点头。
吕德寿:“那、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害得他们担心了这么多天。
孟则知一脸无奈:“那也得你们会相信啊!”
吕德寿一愣,竟然觉得孟则知说的很有道理。
吕芊终于反应过来,她兴奋不已,直接抱住了孟则知,然后狠狠的搓了搓他的头发:“小池,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那可是葛光远,明世地产的老总,身家几百亿的豪门当家人,在此之前,他一句话就让他们家千夫所指,差点倾家荡产。
可是现在,他却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就为了求孟则知救他。
孟则知谦虚道:“一般一般。”
而后小皇帝试图篡位:“姐夫,我有点饿了。”
要知道之前的两天,吕德寿因为心情不好,都不带理人的。
太上皇吕芊心甘情愿地把位置让了出来,她当即转头看向吕德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工具人吕德寿也终于回过神。
如果说他之前有多无奈和绝望,那他现在就有多激动和兴奋。
不仅是因为他们翻了身,更因为他小舅子终于出息了,看村里人尤其是那个老王以后还怎么说他们家的风凉话。
所以他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买菜,今天中午,姐夫给你做满汉全席。”
说完,他脚下生风似的出了门,连钱包和手机都忘了带。
吕芊发现了,连忙拿起他的钱包和手机追了出来。
孟则知见状,眼中也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很好,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而与此同时,葛家的车刚刚开出城中村没多久。
葛光远就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卢氏来人说想要接手城中村的项目?”
葛光远一惊:“我记得卢氏应该没有涉及房地产业吧,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要插手这件事情?”
秘书:“葛总,您忘了,那吕池现在就住在卢总家里,而且据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葛光远:“你说什么?”
秘书:“这些调查报告里都是有的,我还特别标注了的。”
不过葛光远当时的注意力可能都在吕池的医术上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葛光远挂断了电话,眼底的震惊却还没有散去。
郑家虽然是辛省第一豪门,但事实上,卢家不比郑家差多少,只不过郑家人丁茂盛,各行各业都插了一脚,郑老爷子还活着,他人脉宽广,遍布华国,否则也就不会有郑家人一句话,上面就把南江那块地批给了他的事情发生了。
而卢家差就差在这一点上,到了卢正初这一代,家族的担子更是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但这也意味着卢家的权势也全都在卢正初一个人手里握着。
所以哪怕孟则知现在籍籍无名,也依旧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葛光远更急了,他连忙吩咐司机:“快快快,再开快点……”
而就在葛光远急着往碑厂赶的时候,另一边,吕雨竹刚刚和郑明朗约完会。
郑明朗照例把吕雨竹送到了家。
最后,吕雨竹忍不住抱住了他:“明朗,谢谢你。”
郑明朗当然知道吕雨竹说的是他托关系把南江那块地给了葛光远,帮她还掉了欠葛光远的人情的事情。
所以他当即从善如流地抱住了吕雨竹:“傻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吕雨竹心底顿时泛起一片暖意。
因为从来没有谁会为她做这么多。
所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朗,我们结婚吧!”
郑明朗先是一怔,而后看着她酷似卢正初的眉眼,笑着说道:“好。”
吕雨竹当即激动地献上了香吻。
以至于一直到郑明朗离开,吕雨竹心底的激动都还没有散去。
直到吕德寿的电话打了进来。
吕雨竹当然知道吕德寿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所以她故意没接,因为只要一想到吕家人现在正急得跳脚的样子,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然后吕雨竹就直接把手机扔到床上,进了浴室。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才不慌不忙地给吕德寿打了个电话。
结果竟然没有打通。
吕雨竹一愣,当即又打了一个,结果也没有打通。
吕雨竹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而后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现在的吕家就是只秋后的蚂蚱,哪里还蹦跶得起来。
所以,估计是因为村里人现在正在找吕家人的麻烦,所以吕德寿才没听见她的电话吧。
想到这里,吕雨竹冷笑不已,直接收起了手机。
那就让吕家人继续着急去吧,反正她又不急。
但她不知道的,她的直觉是对的。
城中村这边,村民们依旧没能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要不然葛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对吕德寿那么的低声下气。”
……
但是这场戏他们还没有看完呢。
明世地产准备继续拆他们村了。
不仅如此,他们给吕德寿一家的补偿直接翻了倍,还给村里每人多补偿十万,算是为之前明世地产出尔反尔,害得他们担惊受怕的事情赔罪。
葛光远葛总逢人就夸吕德寿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吕池的医术是如何如何的高超。
葛总要给吕家人迁坟了。
他直接把隔壁公墓风水最好的一块地买了下来,又请人连夜打了三十多块上好的石碑送来,还办了道场,拉来了好几支腰鼓队、舞狮团……
迁坟的时候,葛总和葛夫人哭得比吕家人还伤心,把吕德寿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哭了。
最后,当天晚上的宴席上,葛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吕雨竹是怎么勾结他算计吕德寿的事情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