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温人出院了, 他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没有中毒的事情,柯南和灰原哀他们也没有阻止,毕竟现在不管是琴酒还是波本都无暇顾及浅羽温人为何会在吃了药后没事, 黑衣组织的情况已经让他们足够焦头烂额了。
在这场事件中, 太宰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炸掉了黑衣组织的三个基地,把组织的部分资料散播,他压根没有管政府和官方的脸面,完全不考虑后果。
人体实验、违禁药物、武器研发,黑衣组织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黑暗组织,他们涉及的违法范围骇人听闻。
不管是FBI还是CIA都脸色铁青,公关部没日没夜的忙也无法把舆论掰回来。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法让无数人暗地里庆幸没有得罪过他。
就这样, 假期结束, 浅羽温人回到了工作岗位,殡仪馆还是原来的样子, 人迹罕至, 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尸体,浅羽温人坐在化妆室里整理着自己的工具,停尸台上是一具男性尸体。
此人被枪击身亡,胸口有一个弹孔,半张脸被爆炸毁掉,他是黑衣组织的某个底层成员。
警方在调查后找到了这个人的家属,他的家属只知道自己的孩子外出工作, 却根本不知道他加入了一个恐怖组织, 但因为对孩子忽视的愧疚,死者家属请求警方可以让他们见孩子一面,然后体面的化为骨灰。
在确定这家人确实和黑衣组织没有过接触后,警方委托了殡仪馆, 希望殡仪馆可以做一下入殓,修复结束后拍一张照片给他们,接着立刻送去火化。
警方只能把骨灰给死者家属。
浅羽温人修复着这具尸体,相德海子在旁边给他打下手,两个分工明确,很快那半张面目全非的脸就好看了一些。
“只能看一眼孩子修复好的尸体照片,他的父母会很难过吧,真是造孽。”相德海子和浅羽温人搭着话,“本来以为孩子是闯一闯,下次见面见到的却只有尸体,还是这么不光彩的死法。”
相德海子啧啧两声,“所以说啊,恐怖组织害人。”
“没办法,这是他自己选的。”浅羽温人盯着死者的脸,手上的动作不断,“在他选择加入恐怖组织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并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的父母。”
“这样想想,好像确实不值得同情。”相德海子看着浅羽温人把尸体修复好,顺便画了一下妆容,让尸体尽可能的和照片一致。
尸体在送到殡仪馆之前已经被法医检查过,确定了死因,还推测出了死亡过程,之后才送到了殡仪馆进行火化,相德海子在殡仪馆待了很久,这样要求能够看一眼尸体的并不多,因为大多数死刑犯都已经被家人放弃了。
他们有的众叛亲离,有的家人彻底绝望,有的早就没了家人存在,他们大多数都是冷漠的领了骨灰盒就走了。
像这样还对死者有期待的真的很少。
“完成了。”浅羽温人放下手中的工具。
“真不愧是浅羽君,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而已。”相德海子站起身,他对着尸体拍了几张照片,挑选之后发给了警方。
接着相德海子看了一眼尸体,他叹了口气,和浅羽温人把尸体运出去,直接送到了火化室,化完妆之后马上火化,他的家人只会得到骨灰和火化之前的几张照片,也就没有别的了。
残酷吗?不,这只是结果而已。
站在旁边看着烧红的炉子,浅羽温人和相德海子看了几秒钟后便转身离开了。
“话说,怎么没有见到太宰君了?他不是一直都缠着你吗?熬夜了?在家睡觉?”
“他有要做的事情。”
“哦!”相德海子恍然大悟,“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他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太宰君找到了工作吗?怎么样?工作福利好吗?需不需要加班?啊,对了,部门里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介绍啊?”
浅羽温人瞥了他一眼,“不要在这个时候调侃我。”
“哈哈哈,不要这么严肃,告诉太宰君最近出门的话要小心一点,浅羽君也看过新闻了吧,那个黑衣组织的事情。”
相德海子伸了个懒腰,“可怕的黑衣组织,各种各样的违法行为,警方在努力的查可能隐藏在人群中的成员,据说在很多地方都查到了,搞的人心惶惶,据说有的还趁机发动袭击。”
“什么袭击?”
“造成车祸啊,餐厅下毒啊那一系列的事情,但是好像没有出现死者。”相德海子一边回忆一遍说。
哦,这样的话那就是太宰治做的了。
浅羽温人一言不发,看上去就跟一个不怎么看新闻节目的普通年轻人一样。
他回来工作这么久,其实根本没有和太宰治见上一面,一方面是因为太宰治对黑衣组织彻底厌烦了想要用各种手段去处理掉它,另一方面,那几个一直留在日本的高层不断的想要暗杀他。
当然,太宰治不会有事,但还是要被他们扰乱了很多是事情。
烦透了的太宰治便开始搞事情了,搞出无数小乱子,让警方过来维持秩序,导致那些人不敢再轻易出现才罢休。
还没走到化妆室,一具尸体就被推了进来,浅羽温人看着那具明显也是被枪击身亡的尸体被推进了火化室,苍白的尸体脸上还带着一点灰,看上去异常狼狈。
“别看了,那个也是那个组织里死掉后被扔在原地的尸体。”相德海子拍拍浅羽温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上一位有他的家人买单,这位他的家人甚至不愿意认他。”
微微收回视线,浅羽温人看向前方,“我很心善吗?”
“在我的感觉中,是这样的。”相德海子放开浅羽温人,“尊重死者的人一般人品都不会差。”
“我能感觉到你在工作时的郑重,也能感觉到你的用心,所以,在死者的层面上,你是一个完全无法被指责的大好人。”
浅羽温人看着相德海子,碧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片刻后他笑了一下,仿佛冬雪过境后春日的阳光。
很温暖,不灼热。
“看上去我做的不错。”
“岂止是不错,你是我们殡仪馆的骄傲,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们能够招聘到你。”相德海子倒退着往后走,“还有一单需要出外勤入殓的单子,时间差不多我要走了,剩下的化妆工作就拜托你了!”
浅羽温人点点头,“路上小心。”
“一定一定。”
看着相德海子的身影消失,浅羽温人转身离开,他低着头,整个人都没有多少存在感,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穿过众人,回到了化妆室中。
对于患者来说,浅羽温人是最值得尊重的人,那是一个以患者至上的最好的医生。对于彭格列来说,浅羽温人是一个讨厌却不得不重视的技术员,他的技术能够让彭格列更上一层楼,他是彭格列最重要的朋友。
对于侦探社和警方来说,浅羽温人是一个独特却值得信任的侦探,他可以依靠自己的犯罪天赋抓住很多漏洞。
而对于死者来说,浅羽温人是他们人生最后一程的目睹者,他将每一个人平等尊重的送到对面。
浅羽温人是好人吗?
他当然是一个好人。
很快天色就晚了,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浅羽温人修复好最后一具尸体时窗外已经黑了,今晚值班的同事一直坐在化妆室的门口和他聊天,手中端着的热水一次次凉了又热,直到浅羽温人搞定后她才松了口气。
“那么浅羽老师要回去了吧?时间还不算晚,浅羽老师记得要走大路,有监控。”
浅羽温人歪歪头,“比起担心我,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值班没问题吗?”
“我又不害怕这些。”女孩爽朗的笑着,“我今晚准备打一晚上游戏,等明天大家都来的时候再回家睡觉。”
“那,我走了。”
看着浅羽温人离开,女孩看了一眼已经修复好的尸体,“哎,比不过啊比不过,不只是技术好还那么努力,老师之所以称之为老师,就是因为这样,他不加工资谁加工资。”
“算了,去泡杯咖啡,然后去值班室打游戏。”
天色昏暗,老旧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浅羽温人走出一段路,接着他停住脚步看着路边,一家拉面店还开着门,浅羽温人能够看到里面有人说说笑笑的在吃拉面,想了想之前只吃了一口的拉面,浅羽温人转身走了进去。
然后带着两份打包好的天妇罗拉面离开了。
提着拉面走上楼梯,浅羽温人回到家,他伸出手摁亮了电灯,下一瞬间沙发上有人蜷缩了一下,他把毯子盖在自己的脸上,看上去是被突然的亮光刺激到了。
关上门,浅羽温人把拉面放在桌子上,并看着沙发上的人挣扎的扭动着。
就这样扭动了一分钟,太宰治终于把手挣脱出来,然后把毯子从他的脸上扒下来,鸢色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
“……温人。”太宰治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还困吗?”
“唔,困。”太宰治再次闭上眼睛,看上去好像准备再次睡下。
浅羽温人看着他,片刻后他打开拉面的包装袋,打开盖子的一瞬间,拉面的味道便充盈在整个屋子里,浅羽温人转头看了看拉面盒,片刻后他走进厨房去取餐具,等他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太宰治坐在沙发上一脸复杂的看着拉面。
“怎么了?”浅羽温人坐在他身边。
“我做了个梦。”太宰治盯着拉面,“我梦到我在暴打小矮子,但是还没等我打完,小矮子和我说暂停,他要去吃拉面,然后吃完拉面的他一瞬间拔高了三米,还对着我狂笑。”
“中也?”
“不要说这个名字!我会想起他拔高三米的样子!”太宰治捂住耳朵嘟囔着,“是天妇罗拉面吗?我要吃炸虾。”
把筷子和汤勺递给太宰治,浅羽温人手上还有点湿,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另一边,太宰治已经咬断了虾肉。
“已经不热了,还是在店里好吃,下次我要吃蟹肉拉面,加三份蟹肉!”
“你可以吃四份蟹肉。”
“唔?”太宰治看向浅羽温人。
浅羽温人把拉面里的炸虾夹给他,“你可以吃我那一份。”
“……好狡猾。”太宰治嘟囔着,他夹住了浅羽温人刚才给他的炸虾,嗷呜一口吃掉,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温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真应该让国木田君看看,明明温人才是那个骗人骗心的混蛋。”
“可是他只会觉得我在骗人。”
“不公平!”
……
在太宰治持续不断的搅动浑水下,不只是黑衣组织,连警方都差点喘不过气来,那些做卧底的更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紧绷着精神,一个松懈就要倒下,在这种高强度的对峙中,警方开始试探太宰治的态度。
可惜,别说是联系到太宰治,他们连太宰治的影子都找不到。
最后他们派出安室透来接触浅羽温人,希望能够从浅羽温人口中得到太宰治的态度。
如果是想要毁掉黑衣组织,那没问题,可以合作,甚至可以交给太宰治指挥,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完全可以互惠互利,而不是现在两面消耗,谁都讨不到好处。
于是安室透再次带着咖啡跑来了。
一边想着到时候应该怎么和浅羽温人说,不能造成他的反感也不能让他觉得憋屈,还能让警方也满意。
浅羽温人是黑衣组织的受害者,太宰治是在为他报仇,按理来说浅羽温人没有帮助他们劝说太宰治的责任,黑衣组织那边更是可怕,有一个算一个要和太宰治拼了,不断的有人想要来袭击浅羽温人,贝尔摩得打死了几个浑水摸鱼的底层成员才让这些人平静下来。
让安室透来说,要是那些人再不知死活去招惹浅羽温人,那么情况绝对要比现在要混乱的多。
浅羽温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此刻他游离在事件之外不参与不过问是他们的机会,要是浅羽温人一起加入了……
安室透想起了警方回收的那些太宰治用过武器碎片,如果浅羽温人真的是这些武器的制造者,想想都要打个冷颤。
真是一份苦差事啊。
安室透摁了摁太阳穴,他摁了一下通讯器,“那么,贝尔摩得,我要进去了。”
“嗯,我会注意你们的对话。”贝尔摩得带着墨镜坐在车上和安室透远程对话,“一个不受到药效影响的入殓师,还和太宰治有莫大的关系,我还真想亲眼见见他,可惜他被太宰治藏得太深了,一旦有试探他的意图就会被太宰治一把推进混乱里。”
微微点了点头,安室透摁响了门铃。
“早上好,这里是您叫的咖啡。”
不一会儿,咔嚓一声,房门打开,浅羽温人看着门口的安室透,“我没有叫咖啡。”
“是吗?可是我们店里确实接到了订单,看,这是订单上的地址。”安室透笑着把单子递给他,“是这里没错吧。”
浅羽温人看着他,片刻后他看了一眼单子,他打开门让人进来,然后随手把单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不习惯喝咖啡,一般来说有咖啡送来都是太宰订的,他睡眠质量不好却喜欢喝咖啡和酒,但你既然送来了,那也不会把你关在外面。”浅羽温人看着安室透,“喝点什么?当然,这里只有白开水,和你送来的咖啡。”
“白开水就好。”安室透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怕浅羽温人直接把他轰出门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安室透的面前,浅羽温人坐在安室透对面,“那么,你这次来是做什么?”
“只是来和浅羽先生询问一下太宰先生的位置而已。”安室透笑着说:“太宰先生实在是太隐蔽了,我们想要和太宰先生谈谈却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接我们的通讯,但还是不断的往组织里发威胁信。”
“威胁信?”
“是啊,浅羽先生大概不清楚他的威胁信有多恐怖。”安室透无奈的叹了口气,“连我都会被这封信吓得出一身冷汗,更别说他还是直接发给了组织里的大多数人,整个组织都要乱成一团了。”
浅羽温人看了一眼时间,“唔,然后呢?”
“然后我们找不到他,所以只能来请教浅羽先生了。”
贝尔摩得听着里面的声音,在听到威胁信的时候她微微皱眉,她打开通讯器,调出自己收到的那封邮件,那些底层成员收到的威胁邮件都是一致的,但是他们这些人收到的却是独家定制。
包括她收到的这一封,里面都是那些不可能会被人知道的秘密。
“据说那位卧底组织的叛徒赤井秀一都收到了威胁信,末尾太宰先生还表示自己一视同仁,即使是卧底也要有一份专属邮件。”说着安室透差点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他还记得赤井秀一看到那封邮件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也是因为如此,上层的这些人几乎产生了间隙,那些不能被别人看到的秘密就这样放在了邮件里,谁知道太宰治会不会把这些发给其他人。
他们可不相信太宰治的人品。
浅羽温人坐在原地,似乎不为所动,那双碧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这样看着安室透。
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安室透有些不太明白浅羽温人的意思。
“浅羽先生?”
“你再坐坐吧。”浅羽温人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不到我上班的时间。”
还没等安室透明白浅羽温人的意思,咔嚓一声,卧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安室透睁大了眼睛,他猛地站起来,“太宰治?”
贝尔摩得猛地坐直,太宰治?什么?太宰治一直在浅羽温人的家里?
完全忽视了安室透,太宰治从背后抱住浅羽温人,他似乎刚刚睡醒,眼睛里还有一点朦胧,就这样抱了几秒钟,他伸手去够桌子上的咖啡,浅羽温人伸手把咖啡推远了一些不让他够到。
“温人!”太宰治不满的喊着他的名字。
“吃饭之前不要喝咖啡。”浅羽温人站起来,他带着咖啡走进了厨房,完全不给太宰治机会。
太宰治看着浅羽温人离开的背影,片刻后他挂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依旧无视安室透。
“太宰先生?”
似乎终于听到了安室透的声音,太宰治看了安室透一眼,“波本啊。”
“是我。”安室透复杂的看着他,“大家一直都找不到您,没想到您一直在浅羽先生这里。”
“不,我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毕竟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外面了。”太宰治伸了个懒腰,接着做到了椅子上,声音慵懒,“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安室透微微皱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
“嗯。”太宰治答的很随意,“不管你想问的事情还是你们想要做的事情都来不及了,因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会再改变。”
安室透沉思着,片刻后他迅速离开,连声再见都没来的说。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来的猛烈又奇怪,让人非常在意。
一路跑下楼梯,安室透拉开贝尔摩得的车门,“快走,我们回基地,一定出事了!”
“我知道。”贝尔摩得瞬间踩下油门,“抓紧了。”
浅羽温人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接着将桌子上那杯没有动过的白水倒掉,“他回去了?”
“是啊,估计是从刚才的对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吧。”太宰治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份寡淡的早餐,“温人,我要喝咖啡。”
“吃完早餐就让你喝。”
“好过分。”太宰治委屈的吃了一口。
浅羽温人坐到太宰治旁边,距离上班还有十分钟,估计要迟到。
“突然觉得好神奇啊。”太宰治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开口。
“有吗?”
“有啊。”太宰治放下筷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温人能够接受一个不断渴望着去死,不断在泥沼里下陷的人,也只有我,会接受一个满面谎言,虚伪傍身,还不是一个人类的温人。”
浅羽温人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太宰治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做出总结。
“不正常的异类的……天生一对。”
“真不错啊。”
说着太宰治又吃了一口早餐,一瞬间笑脸就变成了嫌弃。
“就是早餐太难吃了。”